?“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因為心裏惦著君母的安危。


    “我來到君母的帳篷,她也醒了,正在地墊上閉目打坐。


    “聽到我進去,君母睜開眼睛,示意我坐,我走上前去,坐在她身邊。


    “我開口問:‘您的傷還疼嗎?’


    “君母擺了擺手,神情凝重地說:‘年輕人,我要告訴你,從我們占卜的結果看,你這輩子與我旱魃族將有解不開的緣分,這是我族的幸事,對你來說,卻要經受一生的艱辛和苦難。我實在於心不忍,但天意如此,我們都無法左右。’


    “聽她這樣一說,我突然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左思右想,都無法理解。


    “但既然她說我與旱魃族有緣分,雖然說要經曆艱辛和苦難,總歸應該不會是特別不好的事,便說:‘能與旱魃族人結識,也是我的榮幸。今後如有用得著我的,我定會全力驅馳。’


    “君母聽完,坐了起來,朝我雙膝跪了。


    “我也趕緊起身跪著說:‘君母陛下,您乃是萬金之體,這是為何?真是折煞我了。’


    “君母說:‘聽你剛才一番話,我從心底裏感動。也就不再顧忌顏麵了。


    “‘目今有一件重要的事,隻有你才能幫得上忙,還請能夠玉成。’


    “我說:‘請您先坐下,有什麽事您直說,我這孑然之身,就是赴湯蹈火,也萬死不辭。’


    “君母又盤腿坐在地墊上,我也重新坐了。


    “她抬眼望著帳篷門簾縫隙外還沒完全亮的天空,歎了一口氣說:‘我旱魃族將會麵臨滅頂之災。’


    “我驚訝地問:‘君母這話怎麽講?’


    “君母說:‘你知道今天襲擊我們的大鳥是誰嗎?’


    “我搖搖頭說:‘我從來沒見過那麽大的鳥,更不知道是誰了。’


    “君母說:‘就是昨天我放走的那個歡兜人。那人名叫崇玉,是歡兜王的左將軍。’


    “我說:‘聽燃裳苴大人說,歡兜人雖然長著翅膀,但幾千年來在地底生存,飛翔能力早就已經退化了,怎麽會飛呢?’


    “君母說:‘從昨天的情況看,他們的飛翔能力是可以恢複的。


    “‘崇玉前晚被你們打敗,掉下了山崖,那山崖有萬仞高,他背上還背著一個人,居然能雙雙存活,我當時就想,那真是個奇跡。


    “‘雖然燃裳苴在山崖下找到了兩頭死了的熊,看似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兩個人掉在了熊身上,所以才沒摔死。


    “‘但你想想,兩個人掉下那麽高的山崖,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兩頭相距兩丈遠的熊身上,拿‘巧合’這兩個字是萬萬說不通的。


    “‘更何況,就算他們砸在熊身上,從那麽高的地方墜下去,也不可能兩個人都隻受了點皮外傷。


    “‘這些問題在發生斷橋事件前,大家都覺得合情合理,沒有去多想。


    “‘但有了昨天的事,我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現在我想清楚了,唯一解釋得通的就是,崇玉在就快墜落到地麵的時候,恢複了飛翔能力。


    “‘這說明了一個問題,歡兜人的飛翔能力並沒有真正喪失,隻是幾千年來他們的飛翔能力和飛翔意識被生活的環境和習慣深深隱藏了起來。


    “‘一旦遇到危及生命的緊急情況,藏在體內的飛翔潛能就會被激發出來。崇玉就是個例子。


    “‘這是件可怕的事。


    “‘我們旱魃人賴以生存的八十一山,都是依賴山勢之險,才避免了被人攻擊。


    “‘如果崇玉將恢複飛翔的辦法帶迴歡兜境內,以此訓練飛翔兵,到時候再來攻擊我們,我旱魃一族,將無險可守。’


    “聽到此處,我也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說:‘那我趕緊趕迴山上去告訴燃裳苴大人,讓她帶兵去搜尋崇玉,阻止他會歡兜境。’


    “君母搖搖頭說:‘來不及了。’


    “我更加著急地說:‘難道就坐以待斃嗎?’


    “君母轉頭看看我說:‘不過事態也未必就到那個地步。


    “‘崇玉這次應該隻是私自行動,我相信歡兜王是不知道的。


    “‘崇玉這人,忠勇有餘,智略不足,肯定是受了黎人的蠱惑,才對我族用兵。


    “‘我先修書一份給歡兜之主,曉以各族親睦與衝突的利害。


    “‘歡兜先主在世時,我們兩族親如一家,我經常去崇山與其相談。


    “‘那時,如今的歡兜少主還是繈褓中的嬰兒。後來一點點看他長大。


    “‘那孩子生性純良,也能分得是非,就是性格有點柔弱。


    “‘希望他看了我的書信,能讓崇玉斷絕與黎人的來往。’


    “我第一次聽到黎人二字,不解地問:‘這黎人又是從哪裏來的?’


    “君母說:‘黎人就是羲皇族。’


    “我這才明白,君母說的黎人就是那個倒三角形臉的人。


    “君母繼續說道:‘歡兜主駕下有一左一右兩大將軍,崇玉是左將軍,還有一位右將軍,叫崇崗。


    “‘崇崗為人,奸詐貪婪,這次我也將派人去做他的工作,許他以珍寶,讓他暗中製衡崇玉,防止崇玉對我用兵。


    “‘如此一來,近期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


    “‘隻是情勢發展,往往總在人的預料之外,我不得不做最壞打算。’


    “說完,君母懇切地看著我繼續說道:‘我今天求你的事,就是請你幫我把我的女兒帶迴來。’


    “我聽了笑著說:‘這個容易,我這就上山去請公主來見您。——對了,您不打算今天迴去了嗎?’


    “君母也笑了,轉而又沉下了臉說:‘我的女兒不在山上。’


    “我說:‘那她去哪兒了,不管多遠,我都去請。’


    “君母說:‘沒有多遠,就在東北州城西門外的第一個莊裏。’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仔細想了想才說:‘那不是我們莊嗎?’


    “君母說:‘對!’


    “我又傻傻地問:‘她是去誰家做客了?我這就跟同伴說一聲,動身迴去請公主。’


    “君母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說:‘她不是去做客,她在那裏已經生活了十三年了。你也不用這麽急動身,等你們走山結束,一起迴去再想辦法。’


    “我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了,疑惑地問:‘公主的名字叫什麽?她在我莊生活了十三年,我應該是認識的。’


    “君母哭出了聲,她抽泣著說:‘她就是和馮義貞一起生活的那個女孩。’


    “我的心想被重物狠狠地錘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吐出了兩個字:‘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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