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辭壓著扇柄,看向韓沅,有些猶豫的問道,“所以你和花家的聯姻……”


    “花家有錢。”韓沅沒有否認,甚至坦蕩的很直接,“至少能讓邊關的將士們好好過個年關。”


    她來之前就明白,想從皇帝身上摳出銀兩來,幾乎不可能。


    河間是糧倉,卻因水患而鬧饑荒,在天子看不見的地方,有的是凍死的僵骨,現在各地糧貴銀賤,鹽價被奸商哄抬得飛漲。


    錢,便更不值錢了。


    明白韓沅的意思,千晚斂了眉,“再熬幾個月。”


    河間水患一除,有些人必然會露出馬腳。


    韓沅笑,“兩三年不都這樣熬過來了嗎,沒有糧就自己種,我韓家軍,沒有餓死的孬種,隻有戰死的鐵骨。”


    秦辭敬佩的拂手。


    “算了,這些事兒越想越糟心,”韓沅煩躁的嘖了一聲,動手拆了一壇酒,“難得一聚,今天的酒,我請了。”


    千晚斜睨她一眼,“你銀子夠麽?”


    “請你一年酒都夠,不準說老子窮。”韓沅笑斥了一句,仰頭先幹了一碗,豪氣的看著千晚,“老齊,來!”


    千晚輕笑,提起一壇子直接碰上她的碗。


    韓沅歎了一句,也換了壇酒,“好!”


    秦辭搖搖扇子,對兩人這牛飲的狀態敬謝不敏,看著兩道視線掃過來,趕忙退後,“我一會還要去翰林院,隻能小酌一杯。”


    韓沅哼笑,“文人,得了,放過你。”


    ……


    夜色微垂,鎮撫司。


    兩個醉醺醺的人肩搭著肩走在路上。


    “你說那花袷衣看上你什麽呢……啊?”


    韓沅麥色的皮膚染上酡色,強睜開眼睛縫,湊近看向千晚,“你說你,老齊,你除了白點,其他不跟我一樣嗎?你有的我都有……”


    她怔了下,又趕緊擺手,“不能說,不能說這個……”


    千晚鬆絡著眉心,俊美的臉上帶有幾分迷惑,冷聲道,“你問花蝴蝶?”


    “誰是花蝴蝶……哦,我那個未來媳婦啊,隔……名兒倒是起的挺形象。”韓沅沒忍住大笑,拍了下千晚的肩,撂下一句話,“沒事兒,總有一天他會栽在老子手裏。”


    千晚反應慢了幾分,點了點頭。


    “你到家了……老齊。”韓沅指著鎮撫司的牌匾,把千晚推進門檻裏,“啊,天黑了,我也迴了。”


    “嗯。”


    “有空……到關塞找我韓沅,咱倆再喝一個!”


    “……嗯。”


    千晚緩慢的朝她擺了兩下手,順著門滑落在地,微微打了個嗬欠,半眯著眼吞咽了一口酒氣。


    “大人?”方陵和羅乾走了過來,看見倒在門邊的千晚,趕緊上前把人扶起來。


    嚓的一聲。


    千晚的衣袍被木屑勾了絲,破了一個洞。


    “大人,您不是今日休沐嗎?”方陵奇怪的問道。


    主要是齊千晚不像韓沅那樣上臉,喝醉酒除了反應慢兩拍,儼然跟平常一個樣。


    千晚搖頭,“去宮裏。”


    難道上頭又有外差?以往這種突然出動的情況也常見。


    方陵和羅乾毫無懷疑的對視一眼,也沒多問,笑著說道,“大人,我倆輪值,正好跟大人一路進宮。”


    ……


    “公公,喝茶。”


    王瑾坐在主位上,辮子散開,斂著眼縫瞧了他一眼,語氣極其尖酸刻薄,“喲,這是敬的哪門子的茶?”


    魏言平靜的跪下,將茶杯舉過頭頂,又放緩了語速,“奴才伺候公公喝茶。”


    王瑾佞笑一聲,翻開茶蓋嚐了一口,又一臉嫌棄的潑到他身上,“呸,你這是要燙死公公我!”


    魏言伏低身子,臉上的茶水沿著臉頰滴落下來,打濕了衣襟。


    他垂著眼,“奴才這就給公公重新沏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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