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離開了,她要怎麽辦?


    “太太,先生醒了。”


    站在醫院走廊的陽台上,江年指尖夾著細長的卡碧,吸了一根又一根,等她吸到第四根的時候,容姐過來,告訴她,陸承洲醒了。


    三個小時前,陸承洲才接受了治療,治療後,因為身體太過虛弱,所以,他睡了過去。


    “承洲醒了,剛醒嗎?”馬上,江年掐滅指尖燃了一半的卡碧,急切地問容姐道。


    容姐點頭,“嗯,才醒。”


    “好。”江年點頭,馬上就要抬步往病房的方向走,隻不過,才走兩步,想到什麽,又趕緊問容姐道,“容姐,我身上有煙味嗎?”


    容姐看著江年那緊張的樣子,湊過去嗅了嗅,點頭道,“嗯,有點!太太,吸煙對身體不好,以前先生就是經常抽很多煙,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我去洗把臉洗個手。”說著,江年趕緊便大步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她抽煙的事,不想讓陸承洲知道,哪怕,其實陸承洲已經知道了。


    容姐看著江年大步走向洗手間的身影,不由深深一聲歎息,也趕緊跟了過去。


    ..............


    “老板,按照您交待的,您名下70%的資產,已經轉到了太太的名下,包括集團的股份。”病房裏,陸承洲一醒來,看到李何東守在病床前,開口便問他資產轉移的情況,所以,李何東立刻如實迴答他。


    陸承洲名下的資產,太過龐大,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不是一天兩天或者一個月兩個月便能全部轉到江年名下的,特別是華遠集團的股份。


    陸承洲靠在床頭裏,睡了一覺之後,精神還算不錯地點點頭,又吩咐道,“通知律師團隊,加快迅速,盡快將剩下的30%也轉移到江年的名下。”


    現在的情況,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就離開了,他不想在他死後,留下什麽隱患和麻煩,所以,在生前將名下所有資產通過各種合法手段轉移到江年名下,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李何東點頭,“好的,老板,我馬上通知律師團。”


    “嗯,你先迴公司忙吧,晚點我跟小年會一起跟大家召開視訊會議。”淡淡的,陸承洲吩咐。


    “是,老板。”


    “爸爸。”


    李何東答應一聲,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病房的門卻從外麵推開,一道清脆脆又軟糯糯的聲音即刻傳來。


    “小卿,過來。”看到大小牽著小手走進來的江年和小卿母子倆,陸承洲立刻便揚唇笑了起來,同時在病床上坐了起來,朝肉嘟嘟粉嫩嫩的小家夥伸出雙手。


    “江總,小卿。”看著江年和小卿,李何東恭敬地叫他們。


    江年看一眼他,淡淡點頭,答應了一聲“嗯”,爾後,所有的目光,便落在了陸承洲的身上。


    “何東叔叔,爸爸生病了,要好好休息,不能工作,你快點走!”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李何東,小家夥努起嘴,不高興了,立刻就過去,推著李何東往外走。


    “好,好,好,叔叔走,叔叔現在就走。”李何東無奈地笑著,點頭,由小家夥推著往外走。


    他都不明白,明明才兩歲零三個月大的小東西,怎麽會這麽聰明,好像什麽都懂似的,果然不愧是陸承洲和江年的兒子。


    隻不過,這孩子,貌似不太像陸承洲,或許,是太小了,還沒長開吧。


    “何東叔叔,再見!”把李何東推到了門口後,小家夥揮著小爪子,一本正經地跟李何東再見。


    李何東笑,也朝小家夥揮手,“好,再見。”


    病房裏,江年已經坐在病床上,依偎在陸承洲的懷裏,看著小卿那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兩個人不由地相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說實話,小卿能這麽小便這麽懂事,比起一個四五歲的小朋友都懂得還多,最主要的,除了lilian這個高級育嬰師的功勞之外,便是陸承洲這個爸爸的功勞最大了,而江年這個當媽的,則將絕大部分的時間放在了工作和陸承洲的身上,因為工作和陸承洲原本就是一體的,不可能分開,小卿在她的生命裏和生活當中,都隻能排在第二。


    “好兒子,過來!”等小卿送走了李何東後,陸承洲一隻手摟著江年,一隻手伸向小家夥。


    “嘿嘿.......”小卿高興極了,邁著一雙小粗腿跑到病床邊,然後,趴在病床邊上,也不用別人幫忙,自己手腳並用,努力地爬上了病床,撲到了陸承洲的懷裏,湊過去“~mua~”一下,在陸承洲的臉上親了一大口,親了陸承洲一口之後,他還不忘記又去親了江年一大口,一點兒也不偏心。


    “爸爸,手痛不痛,小卿給你吹吹。”親了陸承洲和江年之後,小卿一雙肉肉的小爪子立刻就去握住陸承洲的大手,看著手背上因為打了太多的針而淤青了一小塊的手背,很是心疼地問陸承洲道。


    陸承洲看著小家夥,再愉悅滿足不過地笑了,伸才過去,將小家夥抱進了懷裏,低頭去親吻一下他的額頭道,“不痛,有小卿和媽媽在,爸爸一點兒也不痛,爸爸現在就出院,我們一起迴家,去看小卿的小馬駒好不好?”


    陸承洲實在是太疼愛小卿了,他出生後,花一百多萬給他買了一匹剛出生的小馬駒迴來,陪著小卿一聲成長。


    “哇,好耶!”一聽說要去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小馬駒,小家夥立刻就高興地拍著一雙小肉手,大叫,閃著一雙無比黑亮地大眼睛,滿臉期盼地道,“爸爸,你帶我騎馬,好不好,我們騎馬去看小花,可以嗎?”


    在家的時候,時不時的,陸承洲會和小卿一起騎上越影,去屋後的小樹林裏轉轉,每一次,他們總能看到一些小動物。


    有一次,他們在樹林裏看到了一隻受傷的梅花鹿,便把梅花鹿帶了迴來,給梅花鹿處理了傷口,還在家裏養了幾天,等梅花鹿的傷好了才放了迴去。


    在那幾天裏,小卿和梅花鹿玩的很開心,還給梅花鹿取了個名字,叫小花,之後,小花就會時不時地跑迴別墅,跟小卿見麵。


    “好,我們呆會兒就迴去,去看小花。”毫不遲疑的,陸承洲立刻笑著點頭答應。


    對於小卿的要求,所以,哪怕是要去摘天上的星星月亮,陸承洲也會毫不遲疑的滿足。


    幸好,小卿這兩年多來,被教養的極好,從來不無理取鬧,從來不會提過份的要求,總是那麽貼心,懂事,根本不像個才兩歲多的小孩子。


    “承洲,我們可不可以再在醫院裏住一天,就多一天。”不過,在陸承洲答應小卿的話音才落下的時候,江年卻還是忍不住,看著他開了口。


    陸承洲一個周期的溫熱療法今天才剛剛結束,醫生說,結束之後,至少要在醫院觀察三天才能出院。


    江年知道,陸承洲一點兒都不想再呆在醫院裏,讓他多呆三天是不可能的,那麽就多一天,哪怕在醫院多呆一天都好。


    看著懷裏仰頭望著自己,澄亮的眸光閃爍,近乎懇求的江年,陸承洲低頭下去,輕吻一下她的眉心,淺淺揚起唇角,笑著道,“小年,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相信我,沒事的,好嗎?”


    江年看著他,想要說點什麽拒絕,甚至是反駁他,可是,最終話到了嘴邊,卻還是生生吞了下去,微微一笑,點頭道,“好,那我們迴家。”


    ..............


    迴到家,陸承洲和江年一起,帶著小卿去樹林裏找小花。


    生完孩子後,陸承洲教會了江年騎馬,江年現在騎馬的技術,不知道多好,完全可以跟陸承洲一較高下。


    一年前,陸承洲的身體還承受得住的時候,江年時不時的就和陸承洲跑一圈,可是,近一年來,陸承洲的身體情況已經不再允許他騎在馬背上,肆意馳騁,所以,江年也就再也不跟陸承洲賽馬了,有時陸承洲問她,要不要去賽馬,她總是會找到最適合的理由,拒絕,漸漸的,陸承洲知道江年的顧慮,也就不提議去賽馬,但是,他們會帶上小卿,一起騎著馬轉轉,隻是不會讓馬跑的太快。


    自從江年會騎馬之後,陸承洲就把自己最心愛的越影給了江年,自己換騎了另外一匹馬,因為比起越影來,江年才是他的最愛,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是他不舍得給江年的,包括他的命。


    陸承洲帶著小卿一起騎一匹馬,江年則騎著越影,一家三口一起,去了小樹林,阿成也跟在後麵。


    一騎上馬背,小卿就高興的不得了,一路上,就跟個停不下來的小喇叭似的,一直劈裏啪啦地跟陸承洲講個不停。


    “爸爸,昨天lilian給我講了農夫與蛇的故事,.......”


    “爸爸,昨天我抓了一條好大的蚯蚓,.......”


    “爸爸,昨天alice被我弄哭了,可是,我不是故意的,.......”


    “爸爸,昨天我跟alisa一起建了一座好大的城堡,alisa說她是公主,要住在城堡裏,.......”


    “爸爸,今天早上的時候,媽媽不乖乖,她沒有吃早飯,.......”


    “爸爸,.......”


    江年跟在他們父子的身邊,兩匹馬的中間,隔著不過一米的距離,聽著小家夥一口一個清脆脆的“爸爸”,看著陸承洲抱著小家夥,那滿臉飛揚的滿足與愉悅,她卻是忍不住,眼眶發澀。


    這樣的日子,如果能一直持續下去,那該多好呀!


    老天爺,求求你,我願意用十年的光陰,換哪怕承洲多活一年,二十年的光陰,換他多活兩年,三十年的光陰,換他多活三年.......


    求求你,你成全我們,求求你了。


    出院後的第二天,吃過早餐,陸承洲便和江年一起去了公司。


    陸承洲的病,並沒有對外公布,除了原本知道的那些人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公司上下,也都不知道他患上了絕症,將不久於人世。


    但是,公司的高層們時不時地跟他開會,這兩年來,陸承洲身形日益變得消瘦,人的精神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再者,這三年來,陸承洲極力培養江年這個老板娘,最近,更是集團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交由了江年這個老板娘來做主,明眼的聰明人又怎麽會看不出來,或者猜不到,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隻是,陸承洲不公布,下麵的人,沒有一個敢隨便議論,隻是在心裏猜測而已。


    等到了公司,陸承洲做的第一件事情,就直親自出了郵件給整個集團上下,正式宣布,江年將替代自己,接替集團執行總裁一職,而他,隻是擔任集團董事長的職務,日後整個集團的大小事情,都由江年來做主。


    這封郵件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江年成為集團的執行總裁,集團大小事情由江年做主,而他則退居幕後,集團的大小事情,不再親為親為。


    郵件一出,頓時引起集團上下的轟動,都不清楚為什麽陸承洲是在做的什麽打算,又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因為大家都清楚,華遠集團是陸承洲一手創立打拚下的江山,可是,如今,他卻將自己的江山給了江年這個老板娘。


    上下都知道,陸承洲和江年的感情極好,好的讓所有人都羨慕,可是,把整個集團都送給江年這個老板娘,也讓人太不可思議了吧。


    當郵件彈出來,江年第一眼看陸承洲發出來的郵件,幾乎是立刻,她便起身,大步去隔壁陸承洲的辦公室。


    這件事情,陸承洲事先並沒有跟她商量過,雖然目前集團的大小事情,確實都是由她在做主的,可是,那是因為這段時間陸承洲身體狀況不好,在醫院接受治療,如果不是這樣,她不會願意提起整個集團的重任。


    因為,華遠集團是陸承洲拚搏半生的心血呀,如果說,現在在他的心裏,她和小卿是第一位的,那華遠集團,就絕對是第二位的。


    陸承洲說過,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最清楚。


    如今,他放下華遠集團,是不是就意味著.......


    不,不可以!


    想到,江年害怕,害怕的要命。


    “承洲,為什麽要這麽安排,我不接受。”一口氣衝進陸承洲的辦公室,完全不顧在場的李何東和華文,江年近乎是用吼的對陸承洲道。


    “江總。”


    “江總。”


    原本正在跟陸承洲匯報工作的李何東和華文看到衝了進來的江年,立刻便停了下來,恭敬地叫她一聲。


    “你們先出去吧!”看著紅了眼眶的江年,陸承洲心疼,黑眸微微一沉,揮手吩咐李何東跟華文。


    “是,老板。”李何東和華文點頭,又衝著江年恭敬地點了點頭後,兩個人這才退了出去,然後辦公室的門關上。


    “承洲,為什麽要樣安排,為什麽事先不跟我商量?”看著陸承洲,抑製不住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江年搖頭,無比堅定地道,“你才是華遠集團的總裁,華遠集團是你的,我不接受,我不接受總裁的職位,它是你的。”


    看著江年,看著這兩年多來,都沒有在自己的麵前淚過流,可是,此刻淚水卻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的江年,陸承洲心疼極了。


    這過去的兩年多,他知道,江年心裏有多煎熬。


    她不是沒有哭過,隻是,每一次,她都是背著他,偷偷地哭,從不讓他看見,就像她背著他,偷偷抽煙一樣。


    他心疼,真的好心疼,那種疼痛,比病發時腹部的絞痛還要痛一千倍一萬倍。


    但是,他不能讓江年一直憋著,總得讓她有一種發泄的方世,否則,她一定會憋壞的。


    所以,每次她偷偷地哭,偷偷地抽煙,他總是裝作不知道。


    可是,今天,她卻在他的麵前哭的這麽難過,這麽悲傷,他又怎麽可能再裝作什麽也看不到。


    “小年,過來!”坐在大班椅裏,陸承洲一雙無比深沉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著江年,溢滿溫柔疼惜。


    抬起手,他衝著江年勾了勾,叫她。


    江年站在離他不過五六步開外的地方,在他衝著招手,叫她過去的時候,她再也控製不住,低下頭去,閉上了雙眼,淚如雨下。


    看著江年,看著那樣痛苦絕望,全身染滿悲傷的她,陸承洲起身過去,伸出雙臂,將她緊緊地抱進懷裏,爾後,大掌輕扣住她的後腦勺,讓她的小臉,貼進他的胸腔裏。


    “承洲,.......”抱緊陸承洲,這一刻,江年哭的像個要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


    “傻瓜,我不是好好的嘛,我不是一直都在嗎?嗯——”低頭,陸承洲輕吻著她的額頭,低低醇厚的嗓音,再溫柔疼惜不過地道。


    江年搖頭,有些泣不成聲地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你不要把總裁的位置給我,不要當這個總裁,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你.......”


    “我的傻姑娘。”看著懷裏那麽依戀自己的江年,陸承洲鬆開她,改而捧起她滿滿全是淚水的小臉,溫熱幹燥的大拇指指腹,無比憐惜地去輕拭她眼角的淚,低頭去輕吻她的紅唇,笑著道,“難道你不想我可以輕鬆點,可以不用再為集團的事情那麽操心嗎?”


    江年淚眼模糊地看著他,仍舊搖頭,“那你沒必要把總裁的位置給我,我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是挺好。”陸承洲點頭,笑,又去親吻她的鼻尖,“但我當董事長,你當總裁,不是也挺好的嗎?”


    “不好,不好,不好.......”江年搖頭,像個任性不懂事的孩子,淚水不斷汩汩地流下,“董事長和總裁的位置,都是你的,我隻要你就好。”


    陸承洲看著她,不由更加開懷地揚起唇角,笑了起來,反問道,“我是你的,那我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嗎?”


    透過模糊的淚眼,看著眼前居然還能笑的那麽開心的陸承洲,手握成拳,生氣地過去砸他,撒嬌道,“我就是不要當這個總裁,你收迴去,收迴去.......”


    “嗬.......”握住江年那砸在自己身上的小拳頭,陸承洲笑了,又將她抱進懷裏,緊緊抱住,“傻姑娘,我一定會陪著你的,不管我在哪,我都一定會陪著你的。”


    “不,你哪兒也不許去,隻能在我的身邊。”抱緊陸承洲,時間越短暫,她對他,便越依戀,越不舍。


    “好,我哪也不去,就一直在你的身邊。”


    他才25歲的傻姑娘呀,不知道多少女人在這個年紀的時候,還不諳世事,隻知道自己一個人快活,可是,他的傻姑娘卻要肩負起這麽多。


    陸承洲心疼,真的好心疼。


    “你保證。”抬起頭來,看著陸承洲,江年要求道。


    陸承洲笑,“嗯,我保證。”


    “拉勾。”


    “好,拉勾。”


    ..............


    東寧市。


    今天,是周亦白三十歲的生日。


    從真正認識江年到現在,已經整整五年了。


    這五年,讓他過去的二十五年的人生,似乎全部都白活了。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一切可以重來,倒迴五年前,他的生活,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江年一定在他的身邊,每天清晨,他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一定會是江年。


    他會擁著她親吻,跟她說,“早安,我的周太太。”


    可是,現在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象的模樣,一切的美好,都隻是存在於他的腦海中罷了。


    可是,每當他沒沉寂在這想像的美好當中時,殘酷的現實,就會給他當頭一棒,告訴他,是他,毫無底線地傷害了江年,更是他,將江年逼上絕境,徹底消失,杳無音訊。


    世界那麽紛繁美好,可是,在過去的三年裏,他卻是孤身一人,沒有一個人可以融入他的世界。


    “叩叩.......”


    萬豐集團辦公大樓頂樓的總裁辦公室裏,正當周亦白閉著雙眼,靠在椅背裏想象,三年之後,江年會變成如何一番模樣的時候,門口的方向,忽然傳來叩門的聲響。


    不過,他卻當作沒有聽到般,仍舊靠在椅背裏,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直到,他聽到有腳步聲靠近,伴隨著拐杖的聲音,他才彈開了眼皮,看了過去。


    不是別人,是周柏生。


    經過三年的治療跟鍛煉,周柏生的雙腿已經能夠行走了,不過,跟正常人卻還是有差別的,他必須要借助拐杖才能毫無障礙地行走。


    “爸。”看著周柏生,淡淡的,周亦白叫他一聲。


    “嗯。”周柏生頷首,走到周亦白的辦公桌前坐了下來,爾後看著他,不由地深歎口氣道,“亦白,今天是你三十歲的生日,你媽為了今天,已經準備了好些日子,晚上迴趟家吧。”


    陸靜姝換藥,導致周柏生受了那麽多不該受的苦,但是,為了周亦白這個兒子,周柏生還是堅持下來了,沒有跟陸靜姝離開,好在這三年,陸靜姝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處處變得敬小慎微,也再也沒惹惱過周柏生,而且處處親力親為地照顧周柏生,所以,周柏生和陸靜姝的關係,又緩和了不少。


    看一眼周柏生,周亦白拿過一份文件,一邊低頭看了起來,一邊淡淡地拒絕,“沒什麽好過的,讓媽別準備了。”


    江年不在的這三年,他從來沒有過過任何的節日,哪怕是大年三十,他也隻是迴周家大宅,簡單地陪著周柏生和陸靜姝吃頓晚飯,然後便又迴了銀嶺公館,平常,他更是難得迴去一趟,就算是迴去了,最多也隻是吃頓飯便走了。


    周家大宅,現不是周亦白的家。


    看著周亦白,周柏生心疼又無奈,緊皺著眉頭道,“亦白,做人要學會麵對現實,為什麽這麽多的事情你都能看得通透,唯獨在江.......”


    “爸,x市娛樂城的項目,你覺得怎麽樣?三年前m市的娛樂城,我們投資了34個億,一年半不到的時間,就收迴了成本,這次x市的娛樂城,你的想法是多少?”就在周柏生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的時候,周亦白抬頭看向他,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看著眼前的兒子,周柏生真的無奈極了,但已經三年了,周亦白也不再是個年輕小夥子了,他放縱了周亦白三年,有些話,他今天不得不說清楚,所以,無比嚴肅的,周柏生又道,“亦白,三年來,你找遍整個地球,都沒有江年的任何消息,如果她真的沒有死,那就隻能說明一點,就是她根本不想讓你知道她還活著,既然如此,那.......”


    “爸。”又一次,在周柏生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的時候,周亦白打斷了他,“x市娛樂城的項目,我的預算是40個億,市場部已經做的調查分析.......”


    “亦白,在江年的問題上,你告訴我,你到底什麽時候能變得清醒?”周柏生有些惱火了,他知道,他若再不重視這個問題,周亦白便會一直沉寂在裏麵,永遠也走不出來。


    他隻有周亦白這樣一個兒子,哪怕是他再清楚不過地知道,江年為什麽全跟周亦白離婚,為什麽會被拋入大海,屍沉海底,但是,他卻不可能一直容忍甚至是接受周亦白一直這樣活在自責愧疚當中,一直清心寡欲,一輩子隻等著江年迴來。


    周家需要傳承,萬豐集團將來更需要有人來繼承,他絕對不允許周家和萬豐到了周亦白這一代就這樣完了。


    “清醒?!”看著變得惱怒的周柏生,周亦白放下手中的文件,爾後,勾起唇角,一聲譏誚地冷笑,“爸,你覺得我哪裏不清醒?”


    “江年她已經死了,就算是她沒死,也不可能再迴來等著再嫁給你,所以你該醒醒了,你必須另外找個女人,給我結婚生子。”這一次,看著周亦白,沒有半絲含糊的,周柏生要求道,威嚴的麵色無比陰沉。


    “嗬.......”看著他,周亦白卻是麵無表情地笑了起來,下一秒,他推開大班椅,起身走向落地窗前,雙手兜進褲袋裏,微仰起頭,看向蔚藍的天空,將眼裏忽然間湧起的酸澀之意,強行壓了下去,爾後,低低沉沉的無語無比淡漠地對周柏生道,“爸,我不介意辭去集團總裁的職務,自己去找江年。”


    “亦白,你.......”看著周亦白那無比黯然孤寂的背影,周柏生氣的不行,卻又心疼的不行。


    他知道,周亦白這是在威脅他,但是,如果他逼他,他就一定能做得到。


    “好吧,結婚生子的事情,我不逼你,但你已經兩個多月沒迴去了,今天是你三十歲的生日,你好歹迴去吃頓飯,也別枉費了你媽的一番心思。”最後,周柏生深歎口氣,不得不先妥協。


    “好,下了班,我會迴去。”既然周柏生妥協了,周亦白也不是個沒有感情的人,不過,卻話峰一轉道,“不過,我不希望有任何的外人在場。”


    這個外人,指的尤其是李宛宛,周柏生清楚。


    這兩年,周柏生想方設法的讓很多大家閨秀來接近周亦白,可是,也就隻有李宛宛還能跟周亦白說上兩句話,因為隻有李宛宛一個人不怕周亦白,其她的,能周亦白的麵都未必能見著,能說上話的,就更加少之又少了。


    “我知道,我會跟你媽說的。”看著周亦白,為了能讓他迴去,周柏生隻得答應。


    “好。”淡淡的,周亦白答應一聲,不過,他卻一直沒有轉過身來,看周柏生一眼。


    看著不打算再理會自己的兒子,周柏生也識趣,拄著拐杖站了起來,自己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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