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笙想了想,“對了,還有和韻郡主,你們對她做什麽了?”


    墨軒溯答得有幾分漫不經心,“本來是想殺了她的,但是佑宇以命相護。於是我們也就看在他幫了我們的份上,隻挑斷了何纖伊的手筋。”


    挑斷手筋啊。夏黎笙光是想想都得毛骨悚然,得有多痛啊。而且這不就意味著何纖伊以後的雙手廢了麽?


    夏黎笙還想再說些什麽,墨軒溯先行打斷她的話頭,“問完外公外婆,問完顏曉,問完何纖伊,還想問誰?”


    夏黎笙腦子裏麵過了一遍,搖了搖頭,“沒有了。”還要問誰?


    墨軒溯涼涼地看她,“就沒想著問問我?”


    夏黎笙就是一懵,要,要問他什麽?


    “就不想著問問我,今天看到你被打的那兩巴掌是什麽感受?”


    聽他提起,夏黎笙這才想起自己是一個被人扇了兩巴掌的人。


    可是臉上已感覺不到痛意,她就伸出手想碰一碰。


    卻被墨軒溯皺著眉按住手,“別碰,剛上了藥。”


    夏黎笙也就收迴了手。


    他前麵既然都這樣說了,她也就從善如流的問了,“那你今天看到我被打了兩巴掌是什麽感受?”


    墨軒溯迴得毫不猶豫,“想把那個人殺了。”


    夏黎笙笑盈盈地問他,“心疼我?”


    墨軒溯瞧她兩眼,然後撇開視線,悶聲應道:“嗯。”


    夏黎笙一下就綻開了一個很燦爛的笑容,聲色都不免溫柔了幾分,“我沒事的呀,我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在先的。再說了,你不是已經幫我‘報仇’了麽?”


    墨軒溯沉沉地迴了一聲,然後道:“應該把她的腳筋也一起挑斷的。”


    夏黎笙啞然失笑,這個男人啊。


    她傾身上前,“啪唧”一聲在他唇上親了一口,“作為你心疼夫人的獎勵。”


    墨軒溯也就順勢扣了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一吻結束,夏黎笙賴在他的懷裏。


    “明天你先陪我去綢層山莊看看顏曉好不好?”


    “好。”


    夜色靜謐安詳,那是幸福的預告。


    次日用過早膳後,等著時間還有一個時辰到午時時,夏黎笙和墨軒溯就動身前往綢層山莊了。


    南宮跡熙正在房內伺候顏曉喝藥,有下人來報,“墨閣主同墨夫人前來拜訪。”


    南宮跡熙微微一笑,“怕是你黎笙姐姐放心不下你,要親自過來看一看。”說著喂完顏曉最後一口湯藥,道:“請進來吧。”


    夏黎笙和墨軒溯就被一路請進了兩人房裏。


    顏曉喚人:“黎笙姐姐,墨閣主。”


    夏黎笙幾步走到床沿坐下,握了她的手,細細看了眼她的臉色,然後問到南宮跡熙,“大夫怎麽說?”


    南宮跡熙走到一旁的桌幾把藥碗放下,“大夫說並無大礙,都隻是一些皮肉傷。靜養半月,按時服藥和擦抹藥膏即可痊愈。”


    夏黎笙終於是全然放心了的。


    主要目的達成後,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空氣就這樣安靜了下來。


    夏黎笙閑來無事就看著兩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看著看著就看出不對勁來了。


    “不是,我說你們兩個,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啊。”


    兩人同時朝她看來。


    夏黎笙抄起手臂,“我覺得你們兩個不是一般的險境逃生,別後重逢的那種慶幸和喜悅,而是非常的高興啊。都喜上眉梢了的那種。”


    “而且好像你們府上的人也都很欣喜。”


    南宮跡熙忍不住輕笑出聲,“黎笙好眼力,的確是有一樁天大的喜事。”


    “哦?是什麽?”


    南宮跡熙看向顏曉,眸中的寵溺和欣喜沉甸甸的,“顏曉被大夫診出已懷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夏黎笙驚訝狀,“什麽,懷孕了?!”


    “嗯。”南宮跡熙繼續道,“這次遇險幸好並未傷到孩子,大夫說就是母體受了驚嚇動了些胎氣,喝幾劑安胎藥,靜心養胎就好。”


    顏曉也是很喜悅的,但是看到夏黎笙一直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不免有幾分憂心,“黎笙姐姐,你怎麽了,你不高興嗎?”


    夏黎笙迴過神來,忙迴道:“高興啊,怎麽會不高興。”


    “隻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盯著顏曉蓋在被子下的肚子,“我這麽快就要當幹娘了。”


    南宮跡熙道:“誰說你是孩子的幹娘了?”


    夏黎笙瞪眼,“孩子的幹娘不是我,你還想是誰?”


    南宮跡熙失笑,“你當孩子的幹娘,我感覺我們的孩子要遭殃了。”


    “南宮跡熙,你想挨錘是不是?!”


    幾人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夏黎笙幽幽感慨道:“不過,你們夫妻的感情還真是好。成親才多久啊,這麽快就有孩子了,這速度,夠快的嘛。”


    她看著顏曉,眼神有幾分促狹。


    顏曉一下就紅了臉,南宮跡熙也有些不好意思。


    夏黎笙不由又想到了自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歎道:“像我,婚也結過又離過了,該做的也都做了,愣是連蛋都沒有生出來半隻。”


    她這樣一說,某人就不高興了,“看來夫人這是在埋怨為夫不夠賣力啊。”


    夏黎笙頓時一凜,迴頭賠笑,“怎麽會?隻是我們兩人的感情還不夠深刻罷了。”


    墨軒溯瞟她,“我們這就可以迴去好、好地,深、刻地交流一下感情。”


    夏黎笙嚴肅臉,“不辛苦夫君,我們順其自然。”


    墨軒溯幽幽淺笑,“不辛苦,為夫樂得如此。”


    夏黎笙淚目。


    顏曉和南宮跡熙見了都忍俊不禁。


    顏曉說:“黎笙姐姐,你們留下來用完午膳再走吧。”


    “也好。”


    於是四人就在一起用了一頓飯。


    吃著吃著,夏黎笙就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你們真把人蠱佬族給滅了?”


    南宮跡熙和墨軒溯對看一眼,道:“滅了倒是沒有,但是把他們族塚的勢力削弱了一大半,況卒謙垣已被墨軒溯重傷,蠱佬族一時半會是恢複不過來了。”


    夏黎笙了然地點了點頭。


    隨後都是在閑聊了些輕鬆愉悅的話題。


    “你說我會有個幹兒子還是幹女兒啊?”


    “反正不管是幹兒子還是幹女兒了,是活的都好。”


    “不過顏曉,你懷孕了還能做我的伴娘麽?”夏黎笙皺了皺眉。


    顏曉眨眼,“什麽是……伴娘?”


    墨軒溯,南宮跡熙也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嘿嘿。”夏黎笙揚起了一個神秘的微笑。


    ……


    正月初十。


    宿府和閆閣均是張燈結彩。


    夏黎笙今天史無前例地自覺起了個大早。


    “流程都確認過了嗎?”


    “每一步驟都沒有問題?”


    夏黎笙正監督蓮一做著最後一遍的檢查。


    “哎呦喂,我們的新娘子呦,你可就別忙活了!”


    夏黎笙扭頭一看,是自己的大舅母和大嫂,“舅母早安,大嫂早安。”


    大舅母牽了她的手,“你今天可是新娘子啊,怎麽還可這樣忙碌,倒顯得我和你大嫂沒事做了!”


    夏黎笙笑,“怎麽會?你們可是十分得力的好助手之一呢!”


    大舅母被她這張嘴給甜的,“淨過身了麽?”


    “嗯,剛剛淨完。”


    “那趕緊的,該梳妝打扮了。婚禮的事,就讓你大嫂幫盯著就好了。”


    大嫂應下便去了。


    夏黎笙也就吐出一口氣,靜心讓妝娘替她裝點。


    這次的婚飾雖說還是古代飾物,但經過夏黎笙的修改已有些現代的元素在。


    深紅色的對襟襦裙滾著金色的邊,上繡喜鵲、鴛鴦紋樣;中高腰的設計以,銀黑絲線交織的鳳雀古紋刺繡束腰絲綢繩帶係結,直垂足間;外披淺紅色紋繡布製褙子,加長了後擺的長度,使其能在地上較長地拖曳。


    脖頸上掛戴著兩老贈予她的金鎖。描了眉眼,點了眼線,抹了口脂。


    頭髻妝娘挽了一個她事前教過的現代花苞頭,中間以一枚枚赤金雲頭合釵固定;蓋頭則以層層紅紗製成,以其他頭飾固定在她的發髻上。


    打扮完成後,已是一個半時辰後的事了。


    夏黎笙坐在房間的床上,竟也生不出別的心思。


    有幾分欣喜,幾分緊張,幾分期待。


    她抬起頭問站在一旁侍候的蓮一,“顏曉到了麽?”


    “我去看看。”


    “黎笙姐姐。”


    夏黎笙看向顏曉,伸出手,“來了?”


    顏曉握住她的手,“嗯。”


    “外麵冷不冷?”夏黎笙試了她的手溫,溫度是暖的。


    顏曉搖頭,“感覺不是很冷。”


    夏黎笙偏頭去看緊跟其後的南宮跡熙,“你可真是寸步不離啊。”


    南宮跡熙向她頷首,“夫人懷有身孕,自是應當。”


    “嘖嘖,真是酸得我呦。”


    然後她對顏曉道:“跟著蓮一去換衣服吧,今天你可是要做一個美美的伴娘的。”


    一切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就等著吉時到了。


    巳時一刻,吉時到。


    門外的鞭炮劈裏啪啦地響了起來,氣氛一瞬升溫了許多。


    顏曉幫夏黎笙把頭紗蓋好。


    夏黎笙偷偷地在深唿吸。


    門外的喜婆喊道:“新郎接親!”


    墨軒溯隻推開了房門,就被伴娘團攔住了。


    夏黎笙的伴娘團就是包括蓮一在內的,一眾平日侍奉她的奴婢。


    眾人齊聲道:“欲進新娘房,請留下買路錢。”


    雖然氣勢為零?,但好在場麵還是有的。


    房內的顏曉新奇的往外張望,“好有趣啊。”


    夏黎笙笑了笑。


    墨軒溯波瀾不驚地給一旁的栗傾城遞了個眼神。


    因著南宮跡熙要照顧顏曉,墨軒溯就找上了栗傾城。


    栗傾城也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來做他一天的跟班。


    栗傾城嘴上應著:“好的好的。”然後從懷裏掏出了一抓紅包,一一發給了她們。


    完成任務的她們,自然是毫不猶豫地撤退了。


    墨軒溯得以踏入了室內。


    這時顏曉迎了上去,“還請新郎官在這間屋子裏找到新娘子的喜鞋。”


    於是墨軒溯就開始默默地找鞋了。


    栗傾城挨近夏黎笙,“黎笙,你可真會玩兒。”


    夏黎笙笑,“你不幫他一起找麽?”


    “你要是告訴我鞋子藏在哪我就幫他找。”


    夏黎笙卻毫不動搖,“那還是讓他一個人找好了,反正總找得到的。”


    栗傾城幸災樂禍地笑了。


    此時正專注找鞋的某新郎官卻飛過來了一眼,那眼神,可是凍得很呢。


    栗傾城歎氣,“好的,找鞋找鞋。我看看藏在哪了呢……”


    夏黎笙笑得可謂開懷。


    半刻鍾後,兩人終於是在門後麵找到了鞋子。


    墨軒溯提著鞋,來到夏黎笙跟前。


    夏黎笙笑盈盈地看著他,晃了晃沒有穿鞋的雙足。


    墨軒溯的眉宇間俱是笑意,他單膝跪地,捧起她的腳,為她穿鞋。


    隨後兩人牽著手去往正廳。


    夏黎笙還專門讓人去找了兩個合適的小孩,一男一女,稱之為花童,負責幫她托著裙擺。


    後麵的栗傾城各給了顏曉和候在門外的喜婆一個紅包,兩人道過謝後也同去往了正廳。


    夏黎笙去到正廳,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兩位老人時,不由就紅了眼眶。


    墨軒溯緊了緊與她交握的手。


    兩人走上前去,喜婆道:“新婚夫婦磕頭,敬茶!”


    他們接過一旁候著的管家手中的茶,跪在正廳的蒲團上,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


    而後奉茶,“請外公外婆吃茶。”


    “好。”兩位老人應著,接過他們的茶,飲了一大口。


    夏黎笙和墨軒溯起身。


    宿老太太塞了個紅包到夏黎笙手裏,“孩子,要好好過日子。受委屈了就迴來,我們永遠都在啊。”


    夏黎笙眼中蓄著的淚驀地就掉落下了一滴,她重重地點頭,“嗯!”


    宿老則把紅包給了墨軒溯,“可要照顧好我家黎笙,我們可就把她交付給你了。”


    墨軒溯鄭重應下,“定會。”


    之後二人又都向宿家眾人各行了禮後,便走出了宿府。


    府外候著的喜轎也是被改過的。


    轎身是三角的紅紗簾轎,內置軟榻;轎兩旁有留出一定的空位,喜婆、蓮一等跟隨人員都可以坐在上麵。前以兩頭駿馬作為動力,從而取代了人力。


    “新娘上轎!”


    墨軒溯抱起夏黎笙,把她安置在了轎內的軟榻上。


    他則在前駕著馬。


    迎親隊伍一路浩浩蕩蕩,繞遍了整座京城。


    最後在閆閣門前停下。


    墨軒溯牽著夏黎笙下轎,踏上那鋪展一路的紅色地毯。


    兩名小花童在後麵托著新娘子的嫁衣遠遠綴著,伴娘伴郎落後一步,在兩旁慢慢跟著。


    夏黎笙挽著墨軒溯的手臂,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兩人停在正廳中央,麵對麵站立著。


    夏黎笙靜靜地與他對視了一會兒,然後攤開了一路緊握著的手心,拿著那枚男士銀戒。


    她對他說:“墨軒溯先生,你是否願意娶你麵前的這位女子?是否願意保她周全,護她安康,免她憂愁?是否願意終此一生,對她忠誠?”


    墨軒溯眸光沉沉,“我願意。”


    夏黎笙嘴角彎得很是好看,她執起他的左手,拿著銀戒虔誠地套上他的無名指。


    墨軒溯同樣攤開早已汗濕的手掌,他對她說:“夏黎笙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你麵前的這位男子?是否願意陪伴他一生,與他攜手共曆所有的艱難困苦,分擔他所有的喜怒哀樂?是否願意,終此一生,對他忠誠?”


    夏黎笙不停地點著頭,“我願意,我願意。”


    墨軒溯把手中的女戒認真地一點一點戴入她左手無名指。


    禮畢,婚成。


    兩人相擁著,額抵著額,眼中滿滿的都是對對方的情意。


    我們本應該是最無緣的兩個人。


    感謝命運的作弄,把你送到了我身邊。


    感謝我愛上了你,此後人生的旅途不再孤單寂寥。


    因為你,我的幸福唾手可得。


    我愛你。


    以我的心髒為憑,傾此一生。


    ——正文完——


    2017年7月18日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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