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旦他去找村黨支部書記郭平原幫忙寫信給縣裏,說明自己的情況。那郭平原剛上任不久,是從區裏派下來的,原是武原區劉家窯村西河沿菜農出身,解放戰爭時經常帶著區裏的工作隊下來征兵。他初來乍到,表麵上村裏的幹部們對他這個外姓人有些認生,其實是對他有些看法。郭平原在當年征兵工作中,為了完成區委的任務,在開始的時候采取了一些非常手段,到後來參加解放軍成了潮流,他又提高了門檻,擺起了架子來。村長和村委會的幹部們都是板子村本地人,副村長謝國崖為了表忠心,早早地把自己的娃送了過去,可郭平原隻給他的娃安排了武裝運糧隊的差使,直到全國解放一槍也沒放過一槍也沒挨過,仗一打完就迴家種地了。謝國崖為此十分惱恨這個郭平原,時不時在村裏工作上納個小鞋給他穿一穿。村團支部書記謝老桂是自己的親家,胳膊肘自然朝向自己。幾人同是村委會黨支部成員,幾個月來二人都在商量如何運用合理的組織鬥爭手段拆掉這個外來和尚的台,隻是對手初來乍到,動作還沒有施展,反倒一時找不到他的破綻。


    郭平原來到板子村隻有幾個月,人丁還沒有認全,更是不知道老旦的來曆。眾人歡迎老旦的場麵讓他有些無措,還沒來得及反應,這位團長英雄已經被那夥人供起來了。自己雖然剛來,可畢竟是村支部書記,是一村之長,見副村長謝國崖和村委會的一眾嘍囉們唿前喝後地簇擁在老旦家門口,連個招唿都不和自己打,郭平原的心裏像是踹翻了醋缸一般不是滋味。可這種事自己既不能明說,也不能躲在一邊,就獨自去了老旦家裏幾次。老旦對黨組織是很敬畏的,對麵前這個頭長得像灶口,頭發隻有球毛多的村支部書記,自然不敢怠慢,每次來了都是熱情招待,二人因為都與部隊有關,還有一些可以聊到一起的話題。郭平原得知老旦要去區裏做官,門檻踏得就更勤了,因此幾個月下來二人關係處的倒還不錯。


    今天,郭平原見即將上任的副區長登門求助來了,自然高興不過。這麽有臉的事情他不去找滿腹革命理論的副村長謝國崖和吃過城裏墨水的村青年團書記謝老桂,卻讓自己來代筆,自然說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當得知老旦根本就沒去找那兩個人時,郭平原更加高興得滿麵紅光,忙吆喝著女兒趕緊去買雞鴨熟食外加兩斤好酒,再吩咐婆娘把藏起來的過冬南瓜也蒸上兩個準備解酒,說要盡一個村黨支部書記的能力來給英雄送行。這信因為是代寫,自然可以屬上他村支書郭平原代筆的字樣,遞到縣裏領導眼皮下麵過目已經算是個好事,況且這個老旦今天又要打仗去,也說不定哪天再迴來,團長變了旅長師長啥的,那可就是縣裏都養不下的佛了,這封信也算是當年曾經幫過忙的憑證哩!


    郭平原幫老旦寫完了信,拉著他開了喝。老旦一邊說謝一邊把家裏的事情念叨了一下,算是托付給了他。二人剛喝了半斤不到,門外咣咣地就有人敲門,郭平原的婆娘開門一看,竟是副村長和青年團書記,二人大大咧咧地進門就嚷嚷:


    “俺們還道老旦藏起來了哩!找遍了板子村也尋不見個人影兒,敢情被你支書圈在家裏喝酒哩?喝好酒也不叫上俺們倆兒,太不夠意思嘍!”


    副村長謝國崖一邊打哈哈,一邊大踏步進了堂屋,還帶進來一股冷風,不等郭平原還嘴,他已經一個箭步脫鞋上了炕,動作麻利得像地裏被追的兔子。那謝老桂手裏拎著兩瓶酒,也像是到了家一般毫不見外,大大咧咧地吆喝郭平原的醜婆娘,吩咐她把酒燙了再端上來,說罷也竄上了炕。郭平原原本熾熱得要脫光膀子的熱情被這兩個不懷好意的貨攪和得一陣冰涼,竟在燒得烘熱的炕上打了一個寒噤。這兩個死鬼眼見著是聽到了風聲,否則不會捆在一塊兒闖進來,真可惜了這一大桌子好酒好菜!不過事已至此,麵子上總要過得去。郭平原哈哈一笑,大方地讓出自己熱乎乎的炕頭,讓謝國崖坐了,自己挪到老旦旁邊,吩咐著婆娘再去做菜。老旦見村裏的一眾首腦都到齊了,自己倒有點不好意思,衝著在院子裏逗狗玩耍的有盼兒喊道:


    “趕緊去家裏,跟你娘說把昨個燉的肉拿過來,俺們要下酒,快去!”


    “嚇?娃子等等!老旦同誌,你這是寒磣俺郭平原是不?到了俺家的炕頭上還能吃你家的肉?俺郭平原雖然是勞苦大眾出身,沒有山珍海味,可倒騰出兩斤豬肉還不成問題,你還沒喝酒就要說胡話了!”


    郭平原自恃在自家主場說話硬氣,如此熱乎的語氣讓老旦都覺得有些肉麻,忙紅著臉自嘲似的喝了一杯。另兩人見老旦臉紅,還以為他真的是不好意思,心想這郭平原還是有幾把刷子,這麽快就和英雄老旦套上近乎了。謝國崖端起酒杯笑著說道:


    “啥老旦老同誌的!俺看著他老旦從半大小子長大的,你的名字改的再好聽,俺也還叫你老旦,這才是咱們板子村的稱唿呢!你就是將來當了將軍,俺謝三兒還是管你叫老旦!叫老旦將軍!”


    謝國崖這話聽上去,讓郭平原心裏酸酸的,他覺得任是自己再處心積慮,他謝三兒跟老旦咋的都比自己和老旦更親。郭平原看著舉杯的謝國崖,恨不得他喝下去的酒都化做見血封喉的毒藥,即刻封了謝國崖的嘴。好容易一口酒連一口氣剛咽到肚子裏,旁邊搶炕頭的謝老桂又說話了:


    “你個老旦真是的!郭書記說你寒磣他一點都不假!咱板子村再窮,隻要郭書記他人站在村口一吆喝,全板子村裏的大豬小豬公豬母豬都得上趕著跳出圈來,乖乖地捐出幾斤肉,弄不好啊,鄰村的豬聽見了,也得半夜急行軍趕過來湊上半斤那!”


    謝老桂尖酸刻薄的話從嬉皮笑臉的表情裏說將出來,險些把個郭平原氣得仰倒,恨不得拎起炕頭上正在冒氣的開水壺兜頭潑過去,把他立刻燙成一隻冒泡的豬。謝老桂這分明是在罵人,他郭平原當年給八路軍地方武裝做征兵工作時,的的確確就是站在村口大聲吆喝,如謝國崖一樣的鄉親們為了讓孩子進解放軍有個好前程,都爭相給革命隊伍捐糧食棉花,那臨村的後生也還真有聽聞消息跑過來參軍的。郭平原喝得通紅的臉一時竟被氣得發白,卻也隻能強擠著一臉的苦笑不斷舉杯。心想雖然是在自家炕頭上,卻也一拳難敵二狗,老旦才是關鍵人物,今天這口氣咋說都得咽下了。


    老旦不知道這幾人之間的齷齪,也聽不懂他們話裏互相拆台的味道,隻知道幾個村裏的幹部很給自己麵子,好酒好肉好說道,還是板子村的人親那!隻可惜這麽快就要再上戰場了,不能和他們多絮叨絮叨村裏的事情。


    謝國崖喜滋滋地給自己的杯再滿上,一邊揉著臭腳一邊說:


    “老旦啊,這次迴部隊,有啥消息不?俺聽說部隊都過東北去了,是要和美帝國主義打麽?”


    “還不曉得,隻是個調令,別的啥也沒說。如今除了台灣,全國已經解放了,南邊兒土匪也基本上剿幹淨了,除了東北那邊,俺還真想不出還能去哪裏。你還別說,俺還真想和美國鬼子過過手,聽說他們長得都白,比咱家牆上的灰都要白,眼睛和狼崽子似的都是綠的,嘿嘿,俺要是和他們交手,早晚抓一個仔細瞅瞅!”


    “比白灰還白?綠眼珠子?嘿呦俺的娘耶!那可是咋長的哩?老旦,說認真點,你又要去帶兵打美國鬼子了,臨走了還不來跟俺說一聲,你不夠意思!咋說俺也該找個馬車把你拉到部隊去那?你放心地去立戰功,你家的事包在俺們幾個身上,管叫他們吃的好過的好,孩子都去上學,你打了勝仗迴來,俺們組織鄉親們敲鑼打鼓地歡迎你迴來!”


    謝老桂輕輕鬆鬆地把郭平原送老旦的人情劃拉了一半過來,這照顧老旦家眷的工作成了他們三個人的事,再不會是他郭平原一個人的功勞了……


    按照38軍的調集令,老旦和楊北萬可以在十天之內到達信陽地區的38軍c師駐地報到,但是老旦覺得還是應該早一點過去。38軍聲名顯赫,號稱梁大牙的梁興初軍長治軍極嚴,那c師也是四野主力中的主力,自己還是早點過去了解一下情況為好。過了兩天,他收到了西南軍區重慶軍分區參謀處處長高道成的來信,才知道是他把自己推薦給了38軍c師的某首長,而且他不隻推薦了自己,來38軍河南駐地報到的原11軍的複員將士有一個連之多,都在河北河南兩省。業已成為團長的陳作斌向軍裏打了三個報告,終於被批準,可以去東北,條件是去38軍那邊隻能當個營長。陳作斌還硬是把要去軍政學院進修的王雲浩拉了迴來,二人已經在一周前出發,直奔38軍駐地信陽方向去了。老旦聞之大喜,看來第11軍的幾個好兄弟要在38軍大展身手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和他們分在一個部隊裏。


    也許是軍委的要求,軍隊的秘密調集並沒有知會縣級地方政府。縣裏的領導們發現老旦並沒有前來上任,很是納悶,就派了幹事下來看看,發現板子村敲鑼打鼓的正準備歡送老旦,忙報告了縣裏。區裏和縣裏的幹部們聽到這個消息很是詫異,但是也立刻就明白了。儲縣長忙組織人力下去,要派汽車送老旦去新部隊報到。以郭平原為首的村幹部們傻眼了,大家忙活了幾天折騰的一副好車馬派不上用場了,縣區一級的領導是惹不起的,隻能多給老旦準備一些他喜歡的好吃喝帶上。翠兒數著來到自己炕上坐過的官兒們,穿中山裝和皮鞋的有四個,穿藍布褂白沿布鞋的有五個,他們給自己家裏帶來了大大小小的禮物和承諾。儲縣長親口講要將兩個孩子安排在縣中學裏麵去念書。視力很好卻非要戴副眼鏡的梁區長不敢亂許諾,說要給翠兒安排一些區裏的婦女組織工作,以提高她的政治思想境界,為將來能夠更好地和無產階級革命戰士老旦同誌相配合。翠兒聽了氣不打一處來,心想你個球毛胡勒啥哩,俺們兩個在炕上配合得多好你曉得不?俺男人都不嫌棄俺,你個大頭玻璃瞎嚼個球哩?他就是將來當了將軍也不會說俺配合不好!


    老旦見縣區領導同誌們這麽照顧自己,很是感動。縣長說把兩個孩子弄到縣裏去念書,這尤其令他喜出望外,握著縣長的手不知該說什麽,隻能說自己一定不辜負領導們的期望等等。他從未經曆過的這樣得關懷。參軍之前,自己在村裏隻是個沒什麽人搭理的以種地為生的普通農民,可如今自己成了這方圓幾十裏最受人關注的英雄,家人和孩子都受到特殊的關照。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十幾年軍旅生涯的價值所在。這可是自己用命換來的迴報,而現在自己必須繼續用命去換取更好的前景,這是自己唯一能夠把握的,不這樣做自己和家人就會失去這樣的關心。部隊召自己迴去,他有些害怕是真的,卻並非不願意。收到信兒的那個不眠之夜他想得最多的是女人和孩子,自己才迴來幾個月就又要上戰場,家裏可怎麽辦?如今看到這麽領導重視和關心自己和家人,還為自己解除後顧之憂,他的那顆忐忑的心終於放下了。這和當年被逼著去打鬼子哭著生離死別大有不同,這是一次光榮之旅,是為了保衛新中國而上戰場的英雄軍人。所有的人都會為自己驕傲,自己打得越好,家裏就越是踏實,女人和孩子就會有更多的人去關心照顧。


    翠兒本不稀罕去理會那些個官官腦腦,也不想做梁區長安排的差使,但是聽到縣長說孩子可以去縣裏上學,小眼睛就賊亮了。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也是她如何努力也做不到的事,要是孩子們可以去縣裏上學,這意味著他們會成為有文化的青年了。在老旦臨行的前一晚,她和老旦不停地商量:如果縣長真的安排孩子們到縣裏上學,就讓他們在縣裏麵翠兒的遠親家裏住下,翠兒每隔一個星期到學校去看望他們,或者讓他們每隔一個星期迴家一次,總之一切調整都要為孩子們的學業讓路。家裏的地自己種一點,其他的可以托給村委會管理,自己再種點菜啥的就行了。等著老旦勝利迴來,再帶上翠兒和孩子們一起去縣城裏安家落戶,孩子們將來有了出息,讓他們接自己到縣城裏養老……二人如是盤算和憧憬著一家子的將來,在被窩裏一直說笑快到天亮,等到雞叫了才發現兩人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兩人著急忙活地剛剛拉開架勢交戰,孩子們就嘰裏呱拉地爬了起來,原來兩兄弟和村裏的孩子們約好了要去村頭迎接縣長派來的大汽車。老旦輕輕伏在女人豐滿的身體上,看著女人戀戀不舍又略帶羞澀的神情,心中的憐愛隨著身體慢慢地膨脹起來,他堅硬卻又輕柔地進入女人的體內,用一雙大手輕輕托起她的腰臀,讓自己和她緊緊地結合在一起,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等著俺迴來,再好好伺候你……”


    “你個死鬼,迴來了俺弄死你……”


    “不知道誰弄死誰哩……”


    “要不是孩子們吵,現在俺就讓你走不了,你信不?”


    女人猛地收緊了自己的身體,老旦在會意之中輕輕地揉動著,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一刻的溫馨,他突然覺得原來這樣舒緩的**方式比之自己擅長的衝鋒方式更容易讓自己覺得幸福。他閉著眼睛,慢慢地探索著女人身體裏每一個或陌生或熟悉的角落,直到女人猛地抱緊自己,發出一波一波的顫抖。很快,在女人的呻吟之中,他感覺自己象一朵向陽的葵花似的綻放了,又覺得自己象一隻被點燃的煙花般一朵一朵地噴向夜空,在黑夜裏幻作燦爛的花朵。他的愛意正在汩汩地流進女人的身體,灌溉著她,溫暖著她,同時讓她變得慢慢平靜。等抬起頭來,他看到女人的眼角上,眼淚在無聲地滴落……


    “把孩子們看好,別讓他們餓著……俺和村裏書記村長們都打照好了,有啥事情盡管找他們,家裏有個農忙大件兒啥的,孩子們要是頂不上用,還有二子和鱉怪家那,啊?別怕欠人情自己忙活,俺迴來這人情都能還上……”


    “啊呀,你別念叨這些個了,你走了十幾年,俺拉扯著兩個娃不也是過來了麽?俺就不信你還能再走個十年!要把自個當個官兒了,打仗讓當兵的去打,你在後麵多指揮啊,別愣著頭自己往前線上跑!孩子們大了,有各自的心性了。俺看這老大就隨你,倔了吧唧的八匹馬拉不迴來非要去參軍,跟你是一個驢性。老二隨俺,可有腦子!你打完了這一仗,迴家來咱一家人踏踏實實過日子,孩子們要是有了出息,咱也別在縣裏住,還是這板子村地界兒親哩,俺就和你過……”


    女人邊說邊起身,給男人穿上衣服,認真地把每一顆扣子都扣好了,再拿苕掃把他身上粘的棉線頭仔細地彈下去,愛惜地撫摸著男人寬闊的肩膀,看著看著,鼻子一抽,她還是一頭紮在男人的懷裏大哭起來,老旦笑嗬嗬地哄著她:


    “哎喲翠兒,咱不是念叨好了麽?還哭個啥子哩?你看你……哎呀……俺的新軍裝被你哭濕了哩!”


    有根兒和有盼兒跳了進來,大聲地喊道:


    “爹、爹,大車來接你了,大汽車來接你了,掛著紅花那……”


    老旦放開翠兒,一左一右看著兩個孩子。孩子們眼裏滿是羨慕和驕傲,絲毫看不到跟父親別離的悲傷。對他們來說自己是一個榜樣,一個可以炫耀的英雄父親,他為能夠讓孩子們感到驕傲而驕傲。有根兒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一身舊軍裝穿在身上,長長的褲子挽起褲腳,風紀扣也係錯了。他羨慕地看著父親那幹淨平整的厚軍服,恨不得扒下來自己穿上。老旦一邊幫他係著風紀扣,一邊對他們說:


    “你們都長大了,俺不在家裏,你們要好好伺候你娘,別讓她累著。都是大小夥子了,自個要長點自覺性,去縣裏念書要念個名堂出來,別就知道戲耍。每隔一段日子就迴來看你娘,幫你娘把家料理好嘍,等著俺迴來了,你們要是長了出息,就帶你們到部隊上打槍去!”


    兩個孩子興奮地搖著父親的手,把他拉出了門。鄉親們早就等在外邊了,大家圍著一輛卡車在看,那車頭上係著一個大紅花,紅的有些紮眼。車門旁邊站著英武的楊北萬,胸前也掛著大紅花。郭平原和謝國崖、謝老桂幾個站在那邊,笑得也象三朵花,好像那車是來接他們的一樣。老旦和鄉親們一一道別,又和女人孩子們道了別。女人仍然象十三年前那般笑著送他,哭紅的眼睛裏滿是愛意。老旦在鄉親們的歡唿聲中上了車,在車門口給全村鄉親們敬了個軍禮,然後才鑽進卡車的駕駛室裏。楊北萬把司機趕到後座去了,自己開動了車,響了幾聲喇叭就一溜煙就開了出去。老旦看見一大群孩子跟在車邊跑著,最前麵的是他的兩個孩子。他搖下車窗伸出頭去,又笑著向兩個孩子敬了個軍禮。兩個孩子站住了,老旦看到了他們眼角的淚水。孩子們對著自己也把右手舉到了眉下,他們照貓畫虎的軍禮毫不標準,卻煞有介事,老旦心底升騰起一種莊嚴和激動。很快,孩子們與鄉親們和板子村的界碑一道,消失在汽車卷起的煙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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