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起點中,玄幻和魔法,以及具備大國幻想的作品可以說三分天下,點擊率頗高。寫的人和看的人一樣人頭攢動,隨便翻開一些,看個開頭,就隻能搖頭了,在此胡謅幾句。


    玄幻和魔法尚有情可原,遊戲使然也。中國巨大的遊戲市場造就了巨大的遊戲人群,年輕人應該是主力。然而那種幻想中國無比強大的題材就令我無法接受了,大的無邊,恨不能讓中華在幾百年前統一地球。動不動穿越時空改變曆史,把中國鍛造成了超級大國,東征西討,甚至肆意淩辱他國。而做到這一點的原因是,那些一不小心迴到過去的普通人,給過去的中國帶去了頗為先進的工業技術,軍事思想或者管理模式,自然是把鄰國打得落花流水。然而就算某些作者的文筆再好,情節設計的再生動有趣,我卻仍然不能夠接受,從思想上說,這不是一種曆史反省,而是半個世界前魯迅先生最為無奈和痛恨的精神勝利法,它們絲毫無助於現在的人對過去恥辱曆史背後原因的認識,相反會讓大多數沉迷於情節的讀者產生強烈的宿命意識,一個巧合,一次時空旅行,中華就會強大。我認為出現這麽多無聊作品的原因,其實在於根植在兩代國人心中那深刻的自卑。


    中國人近兩百年來苦難深重,血淚不能繪其全貌。可是我們有天下人最不具有的特性,那就是忘記。忘記曆史上國家沉淪的原因,忘記國人曾堅持的原則,忘記僅僅幾十年前那無比羞恥的被**!我們的上一輩還沒來得及迴顧和反思曆史,就陷入了比曆史更為可怕的政治鬥爭裏,一切文化繼承都被砸爛,一切思想派別都被肅清,轟轟烈烈幾十年,反反複複講革命。我的父親從來不和我主動說起那個年代的故事,對他來說,忘掉那段過程是個美好的願望,卻是個無法實現的夢想。提起過去,他甚至找不到能讓自己在孩子麵前自豪的經曆,於是就不說。天下的很多父母們,應該都是這樣吧?於是,我們這批30左右的人,都生長在一個類似曆史真空的氛圍中,我們沒有繼承下來上兩輩人原有的最為寶貴的東西,同樣也不能了解在過去最能讓我們感到可恥的東西。不知恥,何來後勇?


    於是,又推後一代的時候(思想年代,而非繁殖年代),這些新人類一邊困惑於看不懂的曆史和看不見的曆史,一邊幻想於看得見的遊戲和摸的著的電腦。用意**一樣的精神勝利法來平衡思想和靈魂裏的落差,尋求一種群體共鳴的安慰。中國現在的經濟實力在迅速攀升,領袖們高唱中華複興,屈辱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企業們高舉進500強,大喊去兼並國際財團。城市裏高樓林立,紙醉金迷,聲色犬馬,川流不息。每天出入於四五星級寫字樓的白領,有點錢先養兩隻哈巴狗的市民,可曾想到城市之外中國還有5億人愁於生計?可曾想到現在的國人貧富差距和財富集中已經超過國民政府時期,基尼係數早已遠遠超過警戒線?可曾想過為什麽中國被踐踏的真正原因,可惜的明政府?腐敗的清政府?無能的國民黨?其實都是中國人的事。我們養成了這樣的傳統:現實的失敗和曆史的失敗,都要找個明確的、具體的責任承擔者,而忽略整個民族的麻木在這個過程中的責任。僅僅半個世紀前,我們去世不久的爺爺那一代深重的苦難,還有誰可以記起為什麽?


    有一位令我尊敬的雜誌社主編曾說:他很悲哀於每次和同學們相聚,大家都談的是你有沒有發財的路子?我有沒有賺錢的關係?大家能不能琢磨點錢權的組合?樸實的家鄉農民卻問他國家如何才能改變和約束權利在地方的濫用!


    我們的喉舌報紙喜歡說gdp,喜歡說fdi,喜歡說wto。不喜歡說孫誌剛,不喜歡說孫大午,不喜歡說wapi。那就說說gdp,平均每年8%以上的增長率一騎絕塵,其實人均量還要差日本十幾倍,更別說裏麵的水分了。然而,即使差得不多又能怎樣?宋朝的gdp曾經占世界四分之一,富有得文人騷客天天飲酒吟詩,舞風弄月,真是瀟灑,可是卻被尚處在農奴時代的遼、金、蒙古先後侵入,受盡淩辱。當然,我們後人講,那也還是幾次民族內部矛盾,後來蒙古和金國不都成了中國版圖麽?可是,日本卻沒有成為中國版圖,如果爭端再起,你敢說現在的中國靠著8%gdp增長率就打得過日本?我是不敢相信的。


    中國與未來的敵人還有很大差距,可是大國沙文主義的影子竟已經顯露無疑,愈演愈烈。小國不搭理,大國要趕超,大國的麵子要端足,誰讓我們開始有錢那?可有的國家不買帳,有時候給中國穿個小鞋,打個暗槍,我們裝看不見,穩定要緊。國內慶祝晚會越辦越宏大,盡顯大國繁華前途遠大之能事。國內解放戰爭頌了又頌,拍了又拍,中國人打中國人,真的就那麽好看?對那段更為慘烈、更為持久又更具曆史意義的抗日戰爭,又有多少謳歌和迴憶?我們為什麽這麽熱衷於享受自相殘殺?內戰在那段曆史中雖短,我卻認為是最黑暗的一筆,試想剛剛打完鬼子的國共軍人們,立刻就開始把槍口朝向曾一起打鬼子的同胞,感受如何?國內影視充斥《大決戰》、《挺進大西南》等等熱烈歌頌內戰偉大武功的作品,上海抗戰,武漢保衛戰,衡陽保衛戰等等血淚曆史又有多少再現?中國人曾經為著一個目的團結奮戰,同仇敵愾,付出過無比巨大的犧牲,如何竟能淡忘?至於天下落入誰人家,我倒覺得意義還在其次。


    今年的9-18,我獨自徘徊在盧溝橋畔。國人稀少,日本遊客甚多,十幾個拄著拐杖的中國老兵眼圈紅潤,一臉悲傷。


    我們已經是大國了——不對,我們從來就是大國,八國聯軍來的時候,我們是大國,日本人來的時候,我們也是大國。一個“大”字,暈了多少領袖?害了多少國人?可是,我們又有多少大國的氣度和責任感?美國9.11發生之日,百姓幸災樂禍,政府無動於衷,一句漂亮話了事。兩耳不問國外事,一心隻想悶發財。溫州商人打遍天下無敵手,卻不能獲得他國國民的尊敬。中國遊客往往受到不公正的待遇,這一切難道還都源於別人對你東亞病夫的歧視?我看顯然不是。我們曾經勒緊褲腰帶,寧可餓死饑民也要援助越南和非洲,現在大了,我知道那根本不是出自於兄弟情誼和階級感情,這個現實的世界上,國與國之間,根本沒有良心可言!


    國人不喜歡自省,不喜歡堅持原則,更不固守和保持自尊。看看9—18結婚的年輕人,看看80—90年代拚命往日本跑的留學人,看看中國在釣魚島的軟弱。國人的原則性往往停留在表麵,用來換取對外博弈的籌碼。而在人文精神上很容易因為利益、虛榮甚至權力而輕易的放棄自己的原則。幾百年了,都是這樣,令人心寒。我們的父母不去教育孩子們怎樣愛國,怎樣實現自己對國家的責任,也不告訴我們怎樣去保持民族自尊,大多數父母都會教育我們怎麽樣不會吃虧,怎麽樣可以賺錢,正如我們的國家教育我們的父母。我對於哈日的孩子們無可奈何,怒其不爭多於哀其不幸。豐田公司的朋友告訴我,就在前幾個月中國人民反日情緒最為強烈的時候,“花冠”轎車也要排隊才能買到,而如今的新皇冠更是嚴重脫銷!我們的口號喊得那麽響,行動上卻沒有一絲改變,我們是做給誰看呢?大城市堂而皇之出現了無數隻招待日本人的色情酒吧,以及以前的珠海嫖娼事件,這當然不是“有效需求決定供給”的市場原因造成,而是“集中精力搞建設”下的民族心理所致。


    我們常說日本人變態,迴顧中國這一百年的曆史,你如果認真地研究了,你會悲哀地發現其實我們比他們還要變態,區別隻在於我們更喜歡遮掩。日本人承認自己變態,各個都是工作狂,戰後和中國一樣的稀八爛的日本,25年就成了世界第二經濟強國,而我們卻在繼續破壞自己脆弱的經濟;日本人承認自己變態的時候甚至有著自豪感,他們將60年前沒有徹底打敗中國原因歸咎為戰略問題和失道寡助,而非實力不濟。他們同時知道,不管政府如何參拜靖國神社,中國人還是會買他們的商品,不管他們如何看不起中國人很多中國學生還是會蜂擁飛向日本。


    難道我們還不夠變態?


    八年抗戰國人勝,勝在哪裏?象蘇聯攻克柏林,逼死希特勒?還是象日本占領南京,將我們趕到西南?勝利?我聽不懂!


    我的願望:政府和國民能夠做到深刻反省,重塑大漢國家之軍功霸氣,再揚大唐國家之思想寬容,不隨大宋國家之虛華遺風。痛定思痛,身體力行,不卑不亢,傳之後代。或許,處在中國最為關鍵時期的我們,會因此而變得偉大!


    同時,向中國曾經無比苦難的農民兄弟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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