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這,弄我一臉油······”吳奪說著,作勢反撲。


    寧霜卻跑開了,“不開玩笑啊,你真不能留下,你中午剛說的。”


    “行,迴來吧,好好吃飯,不留就不留。”


    兩人便也沒再鬧騰,吃完了飯,吳奪心安理得地坐在沙發上,寧霜去刷碗。


    看著寧霜忙碌的身影,吳奪突然騰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溫馨感覺。


    他和寧霜不一樣,寧霜是在正常的家庭裏長大的,而他,卻隻有一個爺爺。


    這個爺爺雖然也很疼他,但卻有點兒“高深莫測”。這也是吳奪年紀輕輕、思慮卻比較多的一個原因。


    如果“爺爺”是“父親”,那麽他現在也該四五十歲了。


    但爺爺終究不是父母,那種家庭的溫馨,吳奪從來沒有真正體會過。現在,寧霜卻給了他這種感覺。


    不過想想自己也算幸運了,老財主救了自己一命,化肥給了“金手指”,如今又遇上了寧霜。


    等到寧霜忙完了,兩人依偎著又說了會兒話,吳奪便主動離開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是好逑,吳奪就當當君子。


    走在迴酒店的路上,吳奪又想起上初中的時候,鎮上的語文老師水平不濟,把好(hǎo)逑讀成好(hào)逑,迴到家裏自己搖頭晃腦地背,結果被老財主罵了一頓;因為好逑的意思是好的配偶,而不是喜歡追求。


    吳奪點了一支煙,他越來越覺得老財主不像個看風水跑江湖的,他的骨子裏,仿佛隱藏著一股子文人之氣。


    ······


    第二天一早,吳奪坐上了寧霜的大切諾基,駛往燕京大學。


    酒店在南城,燕京大學在西北方位,路不算近,但好在時間早,不堵車。


    雖然還不到六點,秋風蕭瑟中,校園裏的一些地方,卻已經有不少晨讀的同學。寧霜輕車熟路,將車停在了一棟古香古色的辦公樓前,這棟辦公樓距離圖書館不遠。


    進樓前,寧霜打了個電話。


    “沈先生還沒到呢,在門口等他吧。”寧霜掛了電話說道。


    “看來沈先生很守時,現在才五點五十。”吳奪應道。


    話音剛落,寧霜抬抬手,“來了。”


    吳奪扭頭,隻見一個身著淺灰色西裝的老者背著手走了過來。


    沈運舟滿頭銀發,發際線很高,雖然皺紋不少,但是麵色紅潤。長相很普通,卻給人很和藹的感覺。


    他走路外八字很嚴重,背又有點兒駝,再背著手,姿勢有點兒滑稽。


    “寧霜啊,這是你男朋友吧?還給我說老鄉老鄉的。”沈運舟走到他倆跟前,和寧霜說著話,卻在打量吳奪。


    “沈先生,確實是東山老鄉啊!”寧霜笑道。


    吳奪也笑道:“沈先生,我叫吳奪,給您添麻煩了!”


    “小夥子確實一表人才!”沈運舟點點頭,“不麻煩,萬一有好東西,我也跟著飽眼福了。”


    “謝謝沈先生了。”吳奪又道。


    “走吧,辦公室說話。”沈運舟一抬手,便往裏走去。


    沈運舟的辦公室在二樓,上樓的時候,他又問寧霜,“最近有去看李先生麽?”


    “最近沒去呢。”


    “有空和男朋友一起去看看他,他就怕你找不到如意郎君,給我說過好幾次。”


    “好。”寧霜輕輕應了一聲。


    沈運舟的辦公室隔開了兩個房間,外間主要是一個辦公桌,兩組沙發,貼牆全是書櫥。


    裏間則是居中有一張很大的長方桌,縱長得有三米多,寬度也得有兩米多;以縱線分隔,一半鋪著氈布,一半擺滿了各種工具。


    同時,裏間貼牆一側,還有一個砌起來的貼了白瓷磚的水池;另一側,則是一個高大的架子,一半擺滿了卷軸,一半擺滿了工具。


    裏間沒有窗,卻有很多燈,天花板上有,牆上有,桌子的一處側邊還夾著好幾個形態各異的台燈。


    “這房間沒椅子,先把東西放桌上吧。”沈雲舟一邊戴上一副很薄的手套,一邊說道。


    吳奪連忙把書畫盒放到了桌上。


    沈運舟也是七十多的人了,但取出卷軸之後,手法卻極為迅捷流暢,隻見他手一抖,卷軸就在桌麵唰唰展開。


    於此同時,他取了一個塑料夾子,夾住了卷軸一頭;接著走向另一側,拿起一件木質鎮尺,壓住了另一頭。


    這卷軸寬約一尺,長約三米,這大桌子的一半,放置也綽綽有餘。


    “這的確是民國時期長春一帶的裱工。”沈運舟點點頭,“而且,宣紙和背裱之間,確實有東西!”


    吳奪和寧霜麵麵相覷。


    就這麽一看,就能看出來?


    即便吳奪之前已經聽出來了,但是讓他看,他是怎麽也不可能看出來的。


    沈運舟卻又笑道,“我就是想讓你們先開心一下。”


    吳奪“······”


    寧霜卻道,“沈先生,您肯定也看出來什麽了吧?”


    “算不得實證。這裝裱比普通裝裱確實要厚,但若是命紙特殊加厚,也可能這樣。”


    所謂命紙,是畫心的托紙,位於畫心和裝裱材料之間。命紙的作用,主要是延長畫心的壽命;有些古畫之所以能重新裝裱或者修複,命紙功不可沒。


    “這幅字你還要麽?”沈運舟接著問吳奪。


    “看您,怎麽方便怎麽來。”其實吳奪本來是想要的,但此時也不能反客為主。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我盡量給你留。”沈運舟點點頭,一邊看向工具區一邊說道,“這樣,我先探刀看看,這活兒身邊有人不自在,你們出去等我吧。確定能打開了,我叫你們進來一起開。”


    吳奪和寧霜點點頭,出去之後又把裏間的門關上了。


    關門之後,寧霜指了指一處書架,對吳奪招了招手,輕聲道,“你看,這張大合影,李先生和沈先生都在裏麵。”


    吳奪一看,這大合影可夠老的,黑白照片,被放到一個相框裏擺在了書架一格中。


    大合影上有二十來個人,上頭還有一行白字:燕京大學考古係六五級新生開學紀念。


    “這張合影李先生家裏也有,中間是李先生,那時候多年輕啊!這一個,是沈先生······”


    吳奪卻突然愣住了,因為沈運舟旁邊的那個男同學,怎麽這麽像老財主?


    或者說,仿佛就是年輕的老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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