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間,那座拱門發出沉重的吱呀聲響,接著緩緩打開,露出一條白雲砌築的階梯,直上九天,不知延伸到什麽地方。


    雲梯上走下來一個人。


    這人穿一身綠衣長袍,身材修長挺立,劍眉飛揚,目光深邃,皮膚晶瑩細嫩,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英姿勃發之中,又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他步伐輕緩,猶如閑庭信步,雙手負在身後,腰間插著一支墨綠長笛。


    李易初見此人,隻覺頗為平易近人,但是多看兩眼,便察覺出一種高深莫測的意味來,那雙眼睛看似和藹,實則深處隱藏著刺骨的寒意,以及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高傲。


    他試著去感知這人的修為,隻覺眼前仿佛是一個無底洞,深不見底,無法探查到邊際。


    “這人好高的修為!”李易暗暗吃驚。


    要知道,李易修煉影魔神通,吞噬了許多影子,神識遠比常人強大,哪怕境界比他高兩三重的強者,也無法在他麵前隱藏修為,但他卻怎麽也看不穿這綠衣青年的底細。


    那兩尊門神見了這人,頓時收起巨錘和巨鐧,表現出一種恭敬的姿態。


    “神荼,鬱壘,他是念一師叔座下弟子劉崢,你們怎麽在這裏為難於他?”綠衣青年淡淡地說道。


    原來那兩尊門神也有名字,持巨錘的名叫神荼,持巨鐧的名叫鬱壘。


    綠衣青年名叫陳音竹。


    “近日不曾見他下山,剛才也不通報一聲,便要硬闖山門,實在不是我等有意為難他!”鬱壘恭恭敬敬地說道。


    陳音竹說道:“想必他是趁你們不備,偷偷下山去的,我自會帶他去執法殿領取責罰,這件事情你們就不用管了!”


    “是!”


    神荼和鬱壘齊聲應道,接著便一動不動了,仍是如雕塑一般。


    “你跟我來!”陳音竹瞥了李易一眼,轉身走上雲梯。


    李易緊隨其後。


    聽著巨大拱門在身後緩緩關上的聲音,李易既鬆了口氣,又感到有些擔憂,不知去了執法殿會受到怎樣的責罰,要是被人看出破綻,那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剛才麵對神荼鬱壘,他還有機會逃走,但如今已經進了山門,要想闖出去卻是千難萬難。


    陳音竹不開口,李易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底細,自然也不便率先開口,否則連別人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一開口就會露出馬腳。


    走了一會,穿過層層雲霧,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座大山,方圓足有數百裏,有千餘座山峰,高低不齊,簇擁著一座直插天際的主峰,猶如眾星拱月。


    山上長滿奇花異草,清香撲鼻,還有瀑布轟鳴,霞光萬丈,山峰間有雲橋相連,仙鶴在其間自由飛翔。每一座山峰上,都矗立著瓊樓玉閣,隱隱可以看到許多的神霄弟子,在閣樓中出入。


    群山之下,則是茫茫雲海,在陽光照耀下,染上了一層金色。抬頭望去,天空中一片湛藍,如海水一半純淨。


    李易看到這等奇觀,心中暗暗驚歎,臉上卻不能流露出來,唯恐被發現破綻。


    雲橋上,一群弟子見到陳音竹,連忙躬身行禮,其中幾個女弟子更是露出幾分嬌羞之態,目光落在陳音竹身上,一刻也舍不得離開,對於後麵的李易則是完全無視。


    李易暗中觀察,發現這些弟子的修為果然都在法相境之上,沒有一個通玄境的,修為最低的,也是法相一重。這樣的修為,在別的地方已經是擎天巨柱了,但在神霄宗,卻不過是最底層的一名弟子而已。


    兩人下了雲橋,落在西邊的一座山峰上,走進一間華麗堂皇的閣樓,裏麵空無一人。


    “這裏似乎並非執法殿,他帶我來這裏做什麽?”李易覺得有些奇怪,隻是不便開口詢問,索性裝傻充愣,一言不發。


    陳音竹徑自坐下,緩緩說道:“鎮南王府的使者,見到了沒有?”


    李易正不知如何對答,一聽這話,心中頓時明朗起來,暗道:“原來這人跟劉崢是一夥的,也與鎮南王府有所勾結!”


    “見到了。”李易說道。


    “既然見到了,還不如實向我匯報,難道要我問一句你才答一句麽?”陳音竹臉色陡然一冷,房中的空氣仿佛也跟著凝固了。


    李易便將那日在竹林的所見所聞講了出來,隻是把自己從旁觀者的位置換到了當事人,說到那王府使者如何傲慢,如何想要利用神霄宗,陳音竹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鎮南王府果然是陰險狡詐!最後怎麽著?”


    李易說道:“最後我氣不過,與那使者交手,將其殺死,隻是他實力也不弱,我也受了一點傷,剛才在山門前遇到神荼和鬱壘阻攔,傷勢又加重了一些......”


    他故意說自己受了傷,好讓對方放下戒心。


    陳音竹聽了,神色果然緩和了下來,說道:“殺的好,區區一個使者,就敢如此狂妄,不把咱們神霄宗放在眼裏,那便是該死!此事若是那邊追究起來,你便推在東脈那些人的身上,明白麽?”


    “明白。”


    神霄宗有山峰千座,掌教師祖和一些長老居於中央主峰,主峰以下,則分為東西兩條靈脈,將群山連接起來,稱為東脈和西脈。


    這些信息,神霄令上都有記載。


    李易聽了陳音竹的話,便知其是西脈弟子,而自己所冒充的劉崢,則是東脈弟子。


    “你既然受了傷,就先迴去好好養傷,不要讓東脈的那些人起了疑心,有什麽事,我會暗中通知你。”陳音竹說道,說話時,目光並沒有看著李易,不知在想些什麽。


    李易走出閣樓,不由地長出了一口氣,剛才在屋內,他唯恐露出破綻,不敢多說半個字,心裏始終七上八下的,此時方才略微地放下心來。


    隻是舉目望去,但見層嵐疊嶂,人影幢幢,又不禁感到頭大如鬥。


    他既不認得前去東脈的路,也不知道劉崢住在哪一座山峰上,更不知道眾多同門的名字,要是撞上了,隻要多說上兩句,肯定會被人識破。


    種種困難,是他先前所沒有預想到的,心中不由的有些後悔,不該如此莽撞去冒充神霄弟子,以前他冒充別人,就算被識破,大不了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到了神霄宗,卻是想走都走不了。


    “事已至此,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李易知道已經沒有退路,後悔也沒有用,便放下那些沒有意義的念頭,決定繼續向前看。


    沿著雲橋,一路往東邊走去,路上遇到神霄弟子,便低下頭,假裝沒有看到似的。


    那些神霄弟子見他這副樣子,竟也不以為奇,反而發出幾聲不屑的冷笑,還有人在他背後指指點點,說一些難聽的言語。


    李易聽了幾次,才知道怎麽迴事,原來劉崢的資質在別的地方,可說是上佳,但在神霄宗,不過是中等偏下,偏偏為人又高傲自負,便難免有些眼高手低,與東脈弟子起過幾次衝突,每次都被教訓得很慘,淪為笑柄。


    “難怪劉崢會暗中投靠西脈,原來是在東脈過的不順心!”李易恍然。


    對於那些嘲笑的言語,他沒有當一迴事,別人越是排斥他,他越是輕鬆,反而不會露出破綻,要是人人都與劉崢交好,看到就要上來攀談一番,那他遲早要被識破。


    隻是劉崢究竟居住在哪一座山峰,他卻無從得知,又不敢亂闖,隻能在雲橋上慢慢閑逛,假裝無所事事的樣子。


    正走著,忽然迎麵走過來一個綠衣少女,長得亭亭玉立,圓圓臉蛋,五官清純精致,眉目間,帶有一種淡淡的笑意。


    這種笑意,與陳音竹眼中的笑意全然不同,陳音竹雖然隱藏得很好,但隻要感知足夠敏銳,便能察覺到他笑意之下的冰冷,猶如萬年寒冰,永遠都化不開。


    可是綠衣少女眼中的笑意卻是如泉水一般清澈,一眼見底,沒有一絲一毫的隱藏,叫人一對上她的目光,就不由地被其所打動,好像在她麵前撒謊都會讓人有一種負罪感。


    綠衣少女的修為,沒有陳音竹那般高深莫測,卻也不弱,達到了法相五重,比劉崢的境界還要高,真氣遠比後者渾厚。


    附近一些弟子見到她,大都露出恭敬之色,在陳音竹麵前,眾弟子臉上更多的是一種敬畏,而對綠衣少女更多的似乎是一種敬愛。


    李易見她直直地朝自己走來,連忙撇開了頭,望向別處。


    “劉崢師兄,好些時日沒見到你,你到哪裏去了?”綠衣少女輕柔的聲音傳到耳邊。


    李易暗道:“她修為遠遠勝過劉崢,想不到竟然還是劉崢的師妹,資質必定頗為不凡!”一麵無奈地轉過頭去,說道:“原來是師妹,我下去辦一點私事去了。”


    綠衣少女輕聲笑道:“人家沒有名字的麽,宗門內那麽多的師妹,誰知道你叫的是哪一個?”


    李易露出幾分尷尬之色,呢喃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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