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宣德年間,朝廷腐敗,吏政混濁,宦官倫亂,使得本來就貧困的百姓更是水深火熱。鄉紳官吏欺壓百姓,百姓常因無力繳納其無止境的糧租而被拷打,甚至至死。貪官和鄉紳像兩條毒蛇一樣纏在百姓身上。北方邊患日益,而朝廷卻還沉浸在百官朝奉的大明盛世之中。歌功頌德,連宣德皇帝本人都覺得自己實是功蓋堯舜,德施萬物。雖有忠義之臣諫告,但宣德皇帝認為是一些碌碌之人誹謗自己的功德,為了顯示自己的仁義,也就不去理睬。這樣一來朝中官員更是大讚皇上仁慈。


    陝西華陰縣今天不知又有什麽大人物辦喜事,馬路上塵土飛揚,本來蕭條的市井也為之變得熱鬧起來了,人來人往,到處披紅掛燈,實是熱鬧。整條街都掛上了大紅燈籠,從街頭直直排開,煞是好看,一直到街尾一家大戶人家門前。門前兩座張牙舞爪的石獅也早已披上了紅綢。大門兩麵旁掛著兩串鞭炮,但門上卻不見貼有喜字,看來這家並非操辦婚事。門頂匾上寫著“俞府”兩字,在陽光下閃閃生輝,門前站著兩個粗獷的漢子,有人進來時他們便做揖引進府內。


    時至中午時,這時院中已是坐滿了人。男女老少皆是手執兵器,看起來都是江湖中人。在前台上坐著四男一女共五人。左首一位是武林中名氣甚高的大俠李建英他在早年曾隻身蘭州,淨來蘭州八匪。那蘭州八匪對山下百姓燒殺搶掠,作惡多端,但八人武功高強,江湖中人雖恨無奈。李建英聽說後連夜趕去蘭州,將他八人連窩給端了,他因此在武林中俠名噪起,無人不佩服他的武功和膽色。右首一位是少林派的空寂大師,麵目慈和,雙目微閉,像是已入定一般。右首第二位是人稱“江南一劍”的柳長風。他自出道以來,以一柄長劍走遍江南大地,數十個使劍名家皆敗與他手。後被人稱作“江南一劍”,意思是江南使劍第一高手。中間的一男一女男的叫俞仕康,婦的則是俞夫人了。俞乃是武林世家,武功也有獨到之處,雖不及少林、武當那些大門派但在江湖也是少逢敵手。


    此時台下早已亂哄哄的一片了,今天來的都是一些武林俠士,各人遇到了自己相識或是敬仰之人,少不得要大聲招乎或是寒喧幾句,俞仕康幾次抱拳說話都被台下聲音壓了下去。於是暗運內功,大聲說道:“諸位遠道而來,在下不盛感激。”話音已落但餘音好似還在盤旋。下麵的人聽到主人說話了,也就靜了下來,站起來抱拳還禮。


    俞仕康向眾人看了一眼,緩緩道:“今天是俞某金盆洗手之日,所以特請各位前來作個證人,以後江湖中事,俞某便不再過問了。”接著又向眾人介紹了座上四人。然後叫仆人端上一盆清水,那盆子金光閃閃,端盆的人也似乎十分費力才將盆端過來。原來那盆竟是純金所製。金盆洗手隻是一個象征性的禮儀,並不是真的用多盆來洗手,所以一般人要退出江湖湖隻是請江湖中的朋友或是各位、名士前來作個證人,再用一盆清水洗手,以示從此退出江湖。凡洗手之後,江湖中的一切恩怨情仇便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了。誰要是再來尋仇或是報怨便是破壞武林規矩,為江湖中人所不容。但今天俞仕康竟用純金所製的盆來洗手,足見其家產豐厚了。


    洗手後,俞仕康又寒喧了幾句就請眾人入席就餐。門外的鞭炮在此時點燃,劈哩啪啦響,使本來就熱鬧的場麵又增添了幾分熱鬧之氣。


    傍晚時分,夕陽斜照。俞府的酒席也散了,前來參加俞仕康洗手的眾人也都走的著不多了。隻剩下少林空寂大師、江南一劍柳一風各李建英俠武林名宿。俞仕康麵帶愁色,俞夫人站在一旁。空寂咳了一聲,說道:“今日之事有些古怪,有些太平靜了,莫非那人此次來華陰並非與俞大俠……”說到這裏,頓了一直,覺得俞仕康既已退出江湖,再以大俠稱之有些不太妥當,改口道:“並非與俞先生洗手之事有關”


    柳長風站起身來向空寂抱了個拳道:“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今日來,難道隻是巧合而已?會不會是他要本就沒來,是有人看走眼了?”空寂道:“不會,那人確是來了,老衲也見過他。”一陣沉寂後,李建英道:“不管那惡賊為何而來,隻他敢在華陰有什麽動靜,我們便替武林除了他這一大害。”柳長風大聲笑道:“不錯,李大俠,他要是敢亂來咱們就滅了這個禍害,管他是為什麽來華陰。聽說他也使劍,我到要看看他的劍法到底有多厲害,竟使得江湖中人‘聞聲色變’。”站在一旁的俞夫人一言不發,心想:“反正仕康已是洗漱手了,就算他是為我家而來他也耐何不得了。所謂之‘金盆一洗手,江湖恩怨了’。”想到這鬆了一口氣。俞仕康見二人俠義心腸,竟有心要替江湖除害,心中十分欽佩,但他既已金盆洗手,也就不便插手江湖中事了。說道:“替江湖除去這惡賊,確是一樁大事。俞某雖是有心但卻無力啊。”


    柳長風心直口快,說道:“俞先生的心意,我們明白,你既已退出江湖了,那麽江湖中事你也就不便幹涉了。空寂大師,李大俠,你二位說是不是?”柳一風是個粗人,不懂那此文縐縐的言詞,想到什麽便說什麽。雖然言語有此不太客氣,大家都知道,他不是要貶低俞仕康。俞仕康微微一笑,當作是對柳一風的敬謝之意。空寂宣了一聲佛號,道:“柳大俠說的是,但那無情雖然不善,可也不是十惡不赦之人。老衲曾聽人說過他的為人。”柳長風一聽這話,本來剛端起茶杯要喝茶,啪地一聲,又把茶杯放迴桌上。大聲道:“大師此話怎講,莫不是怕了?他殺人無數,且不論善惡。隻要人付得起錢他就殺人,這還不是十惡不赦?如果大師不願殺生,那便迴少林罷了,免得讓那惡賊血濺三尺,汙了你的僧袍。”說到後來竟毫不客氣,甚至羞侮之意。李建英聽柳長風出言不遜,但知他為人耿直,況且剛才空寂所言,他也沈得不太妥當。堂堂少林高僧怎能如此不顧武林道義,反而欲明哲保身。當下也不說什麽樣。


    俞仕康見柳長風對空寂惡語相加,李建英似乎也有責備空寂之意。於是也言勸道:“柳大俠,恕在下一言,空寂大師是出家人,慈悲為懷原是應當。但不知大師何以說那人並非大惡之人?咱們且聽大師說說。”這樣一來,柳長風也覺得自己剛才是有點莽撞了,愧然道:“大師勿怪,我是有什麽便說什麽樣。大師話未說完,我就責備你,請大師原諒。”空寂微一點頭,以示並不見怪。道:“那人雖殺人無數,但卻隻殺雇主所要殺之人,無關人等絕不加怒。且事後不動死者家裏的一草一木。可見他並非貪財之人。隻是為生活所迫,不得以才做了殺手。既為殺手,那就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也是殺手的規矩。老衲的意思是,如全我三人之力將他擒住,那麽廢去他的武功令他不能再為惡江湖也就罷了,莫要傷他性命才好。”柳長風道理:“大師慈悲為懷,我等不如了同。但大師想過沒有,我們如廢去他的武功,他必為仇家所殺,還不如就我們解決了他得了。”李建英道:“我們放一條生路,以後他是死是活也就與咱們無關,全看他的造化了。”空寂道:“善哉善哉!老衲正是此意。”“我看那惡人必是見三位大俠和我爹娘在此,所以才不敢來的。娘你說是不是?”空寂、柳一風見這十來歲的小男孩站在一旁,原以為他是個仆童,原來是俞仕康夫婦的兒子。俞夫人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亂插嘴。”又向空寂、柳長見說道:“這是我的兒子,叫俞顥。”柳長風嗬嗬一笑,問道:“俞少俠,今年多大了。”俞顥儼然一副大人樣了,大聲道:“在下今年十一歲了,兩麵位前輩安好!”引的大家哈哈大笑。


    就在屋內幾人歡笑之時,院外也傳來一陣笑聲。笑聲越來越近,不多時就已來致電了院中,笑聲嘎然而止。眾人早已齊院內,隻有俞夫和俞顥未曾出來。院中站立一個,白衣飄飄,氣宇軒昂,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無論怎麽看也不像是剛才發笑之人,倒像是一個讀書的秀才公。俞仕康實在是看不出此人門道,問道:“閣下是什麽人,光臨寒舍有何指教?”那人麵無表情地說道:“有人叫我殺你。”俞仕康心中一驚,想:“此人果然是為我而來,但我金盆洗漱手之時他為何不來,反而是待我洗完手後才來。”轉念一想:“對,中午江湖好漢眾多,他武功再高也是不能。所以才等大家走了之後才來。可我已經是洗手退出江湖之人,他卻是來殺我!”李建英原也認識這人,隻是月光這下一時沒清楚。仔細一看,果然就是那無情劍。大聲喝道:“無情,俞先生已是退出江湖,現下裏江湖中的恩怨都已與他無關了。你若還想活命的話就老實說出是誰叫你來的。”無情李建英一眼,冷冷地道:“如果是你叫我殺你的仇人,你會不會願意讓人知道是你叫我去殺的?”李建英怒道:“我從不與殺手打交道理,更不會亂殺無辜。”無情道:“李大俠,既然不與我打交道,那你就走吧。”又向柳長風說道:“你就是江南一劍!如果你還想留住你的這一劍的話,就迴江南去呆著吧。”接著又向空寂說道:“少林和尚我從來不曾得罪,更不曾殺過一個少林僧人。所以大和沿你也迴去吧。”柳長風叫道:“你這惡賊,死到臨頭還口出狂言。我們今天就是要來滅了你的。”無情道:“俞仕康,有人叫我殺你們夫婦,至於你們說的什麽洗手洗腳之事,都與我無關。”俞仕康暗暗叫苦,心想:“他本是個殺手,哪裏會管什麽江湖規矩。隻要你給他錢,他就幫你辦事。”無情不願多說,向四人看了一眼,對俞仕康說道:“唐女俠呢?”李建軍英心道:“唐女俠是什麽人?莫非是他找錯人了不是?”


    屋裏的俞夫人聽他此言一出,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原來是為我而來的。”原來俞夫人本名叫唐賽兒,十多年前因不忍官紳壓迫,揭竿而反。後來起義失敗,差點喪屍茺山之中,後來還是俞仕康相救,這才活了下來。二人想處一段時間後,唐賽兒知道俞仕康仍大義之人。於是就將自已如何身受重傷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俞仕康。俞仕康聽完,又怒又憐,怒是怒朝遷腐敗,憐是憐愛唐賽兒為民起事,卻差點喪命於深山。兩人日久生情,後來便結成了夫婦,唐賽兒這個名字也就隨風而去了。但想不到十來看過後,還有人在追查她。心下也不禁佩服東廠西廠的那些個狗官,這麽久了還能找得到她。她隱姓埋名本已不想有什麽樣作為,尤其是生了孩子之後,更是一心隻想做個好母親,也正因此她才不想過問江湖中事,讓俞仕康退隱江湖,從此安居生活。但沒到還是被朝廷的人給找到了。想到這裏看了看年少的俞顥。他雖然隻有十來歲,但已是十分懂事,也很聰明,更是舍不得離他而去,但為了不連累到他,不得不這樣做。說道:“顥兒,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出來,等那惡人走後你再出來。如果爹娘被他給殺了,你就跑得遠遠兒的,永遠不要迴來了。等你將來長大了,學好武功為爹娘報仇。”說到動情之處這位昔日的女英雄竟也流下了眼淚。俞顥已是看出點端倪來了,但一來年紀尚小,二來母親之事他也從未聽說。一聽母親說可能會死,一陣恐懼之情便湧上心來,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了。恨恨地說道:“娘,我陪你一塊兒。”俞夫人厲色道:“你怎麽這麽不懂事。”俞顥見從不對自已嗬責的母親竟也責備起自己來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俞夫人見俞顥雙眼含淚,覺得自已不該責備他必竟是為自己擔心,想保護自己。於是和聲道:“顥兒,如果你也死了,誰為我們報仇。”俞顥此時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道:“娘,我聽你的話,我不會出去的。外麵有李伯伯他們在,你們一定不會有事的。”俞仕康聽無情要找唐賽兒,心中也就明白了。聽來他是朝廷派來的。心想:“這麽久了,朝廷還是不肯放過賽兒。朝廷如果對百姓好點的話,賽兒怎會造反!”想到此處心中不平之感六即湧來。憤然道:“我已不再過問江湖中事,你還是走吧。”


    無情聽罷也不說話,隻是站在那裏不說話。柳長風喝道:“你這惡賊,俞先生叫你滾,你沒聽到麽?識相的就快滾,要不咱們就找個僻靜的地方比劃比劃,看看是你的無情劍強一點,還是我鐵劍勝一籌。”無情隻是盯著對麵的房門淡淡地說道:“沒有人叫我殺你。”柳長風一聽這話,怒火狂漲,挺劍就要上前與無情交手。這時房門忽然開了同,俞夫人從裏麵走出來,手裏握著一柄單刀,走到俞仕康跟前,低聲道:“仁康,你後悔麽?”俞仕康見夫人此時出來,知道她已經把兒子安排妥當了心下再無牽掛。悄聲說道:“賽兒,我這一生最開心的便是能和你在一起。”俞夫人聽他這般說來,鼻子一酸。大聲說道:“我就是唐賽兒。”空寂三人聽他說這名話,心中均是一凜。心想:“原來俞夫人就是唐賽兒。”三人都知道,十幾年前唐賽兒揭竿而起,反抗暴明之事。但後來起義失敗後,唐賽兒就像從世上消失了一樣,再沒有人聽說過她。卻沒想到俞夫人就是店賽馬兒,欽佩之油然而生。李建英上前抑拳道:“原來俞夫人就是當年的唐賽兒,在下眼拙,竟不識得,實在是慚愧啊。”轉而對無情道:“閣下雖為綠林,但不知為何卻要去為朝廷做事,甘為走狗!”無情道:“我隻管殺人,別的我不想管,也管不著。……唐女俠,俞大俠,你們是要自盡呢還是要我動手。”俞仕康冷冷地說道:“閣下雖然武功高強,但也不至於連拔劍的力氣也沒了。”無情道:“那就你先出招吧。你們夫婦一起上呢還是一個一個上?”空寂道:“阿彌陀佛。”這一聲佛號喊得令人震欲聾,足見內功著實深厚。“無情施主,前些時候你在嵩山腳下殺了一個采花賊。三個月前你眾洛陽追殺國一個采花大盜至太原麵將他殺死。近年來死在你劍下的淫賊據老衲所知,不下十個。可見你也是知善惡明事非。當今朝廷腐敗,民不聊生,你去為朝廷追殺民間抗暴英雄,你又居心何忍。以施主的武功,若是行俠仗義,為民除害,實乃是武林之福。”他這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空寂是想就此說服他令他改邪歸正,一番苦心在場之人誰又不知呢。無情道:“大和尚想渡化我!”空寂道:“卻不知何人叫施主去殺采花賊了?”無情道:“自是有人了。”說罷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在月光下一抖,閃閃發光。一眼看去這把軟劍與尋常劍並沒有什麽不同,隻是劍身要比尋常劍窄,又要長出一截。隻略一停頓便向俞仕康刺去。眾人沒想到他手之前竟毫無預兆。俞夫人叫道:“小心。”


    俞仕康眼見無情攻勢淩厲。身了一側向後退了兩步。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對方一劍上來便差點要了自己的命。他剛退了兩步還沒站穩,無情又已刺來一劍。兩劍渾然而成,就好像第一劍刺去,你本來就應該退後兩麵步,將背心送到我第二劍上一樣。俞夫人看丈夫實難躲過這一劍了。急忙揮刀格去,劍尖正好抵在刀身之上。無情將劍一抖,劍尖立時脫離刀身,從刀身一旁直刺俞仕康背心,但經這一格一變招之間,俞仕康已經站穩身子。劍尖來時,他腰身一彎了過去,隨手向後一刺,想要逼真開無情,卻不知怎地無情已站到了他身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空寂三人更是不知就如何插手,就連俞夫也是心急而手不隨了。數招間,俞仕康已無還手之力,隻能傖促應對。俞夫人眼見丈夫危急,卻插不上手,滿頭大汗,手握單刀卻不知如何是好。無情一劍快似一劍,每劍都有不離俞仕康要害。前一劍刺去緊接著又是一劍。哧地一聲,俞仕康胸口已被劃了一道,鮮血溢出。緊接著又是一劍刺向俞仕康心口。俞仕康舉劍一格。無情將劍身一抖,向他左臂削去。俞仕康沒想到他會中途變招。兩劍相交本可化解這一招,但他疏了無情的劍使的是軟劍。劍頭一彎,刺中了他的脅間。俞仕康起腳向無情踢去,無情並不身閃,抽劍向他右手橫削,俞仕康隻得硬收信腿勁,將右手往背後一背。身了向右一側躲過一招。幾十招下來俞仕康已是多處受傷。眼見又一刺來,已是無躲藏閃,隻以劍相格。軟劍不似直劍,往劍身一擋,劍招本身勁力未失,劍頭就會繼續循力而走。俞仕康的武功本就與無情相去甚遠。無奈對方的劍又較平常劍要長一截,擋住劍招,但劍頭卻會向裏彎曲刺中肌肉。劍身又窄,使得劍頭受力較小,彎曲的程度也就更加有力。俞仕康躲又躲不開,擋又擋不住。俞夫人情急之下,衝上前去揮刀砍向無情左肩。空寂大聲叫道:“俞夫人,不要。”


    柳長風一驚,暗道:“少林和沿果然厲害,一眼便看破無情劍法的後招。”本來無情這一招即使是刺上了俞仕康也無甚大礙,但俞夫人看丈夫傷痕累累,快要支持不信,情急之下竟撲上前去,想自己人用單刀砍無情左肩膀,令他收劍迴防。無情也確是收劍了,但不是迴防,而是迴劍向她頸間劃去要,這一招實在詭異至極。李建英本不知空寂為什麽樣要喝止俞夫人,柳長風也似乎臉色有異。此時他才知道,無情的左肩看似破綻,但卻是最兇險之處,無情竟以常人認為最不可能出劍之處橫削了出去,劍招斜斜向上就這一刹那,俞夫人脖了上就多了一條血線。建英此時才明白無情的劍為什麽要比平常劍長出一截。同時也暗暗佩服空寂。柳一風能看出這一招,是他自己也是使劍名家,這並不奇怪。俞夫人眼神中充滿了驚奇和痛苦。她實在不知道無情是如何劃中她的。她看了無情手中的劍一眼,帶著悔恨倒下了。她也沒注意致電無情的劍要比平常劍長。俞仕康見夫人死了,也不顧自己的性命,扔下劍便跑了過去,抱信俞夫人,大聲叫道:“賽兒,賽兒……”無情道:“她死了。”俞仕康叫道:“你胡說,賽馬兒不會就這樣就死了的。賽兒,你醒醒。”抱著俞夫人拚命的搖。但俞夫人確實死了。俞仕康緩緩站起來,無為地對無情說道:“無情劍法果然無情。”撿起俞夫人掉在地上的刀,往頸上一橫,躲在屋裏的俞顥先見母親慘死,又見我父親自盡。淚水早就止不住了同,但他還是一聲不吭地躲在牆壁之中,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死在自己眼前。在極度悲傷之中他也牢牢地記住了母親的話“你也死了,誰為我們報仇”柳一風見無情在片刻間就逼死了俞仕康夫婦,怒為早已壓不住了,倏地一劍便現時向無情,無情側身閃過。李建英也提起單刀迎上陣來,一刀二劍相互交擊,鐺鐺作響。兩個劍術名家,一個是孤膽英雄。二十招下來,竟但動不得無情半分。柳長風讚道:“果然好劍法。”話音剛落已是攻了無情七劍,卻還是補無情輕易化解。李建英見他劍法如此精妙心下暗暗佩服,。柳長見一劍刺和風吹草動無情腰間,無情在腰間一劃,輕描淡寫的化解了他這一劍。劍尖直指李英右腳劃去。這一招看是平平無奇,但卻令人無法躲閃。柳長風更是看得目口呆,心想:“這一劍要是刺向我的,我應該如何解?”李建英眼見劍招遞來,卻無法躲閃,隻能坐以待斃。心道:“我一世武功竟擋不了人家的一劍,真是枉稱大俠。看來今天此地便是我的葬身之處了。”危機之際,空寂突然推出一掌,將李建英推到丈餘外。李建英暗暗慚愧。心想:“雖然狼狽,可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了。”高聲道:“多謝大師相救!”說罷又攻上來。空寂一雙肉掌在三人刀劍中穿梭。柳長見也使節出了渾身解數。李建英是不敢有絲毫怠慢,卻也是頻頻遇險。三人之中空寂武功最高,但數十招過後也顯得力不從心。柳長風幾次眼看就要喪生無情劍下了,可不知怎地,總是能險中得脫。李建英更是隻不攻。空寂婁次出掌都被無情的劍尖逼迴。柳長風乘無情攻空寂時,遞出一招,不料這一招不但起不了任何作用,反倒如畫蛇添足一般。三人都是武林中一流高手,但在圍攻之下卻被對主逼得無還手之力。空寂更是少林高僧,雖不能說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可在江湖之上也是對手不多。心中暗暗稱奇:“這青年看也不過二十五、六歲,劍法竟如此了得,看來當世也隻有空玄師兄等少數幾人是他對手了。又鬥了十幾招,三人已是滿頭號大汗,險象環生。柳長風多次遇險。早無鬥誌了。心想:”看來我這‘江南一劍’也成‘江難一劍’了。隻道自己的劍術已是登峰造極了,卻不知在別人麵前就如小兒的木劍一般。”於是收劍退出。慘然道:“罷了,罷了。我打我,出多謝你數次手下留情。不打了。”無情道:“我說過,沒人叫我殺你。”


    空寂和李建英見柳長內已退了出去,自忖再打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了。再說如蜾人家痛下殺手的話,就有十個李建英也都死光了。空寂道:“施主劍術奇妙,老衲甘敗下風。”縱身一躍退後了幾步。李建英也早支持不住了,也就停下了手。麵紅氣喘地站在一邊道理:“老了不中用了。仕康兄,我實在也是無力幫你忙啊。”無情道:“你們把他夫婦葬了吧。”說完轉身便走了。留下空寂三人,呆呆地站在院中。柳長風看了看二人,道:“這人劍術高超,合我三人之力竟製不了他,反麵弄了個灰頭土臉。唉……我們還是先葬了俞大俠和俞夫人吧。”三人將俞仕康夫婦安葬後忽然想到俞仕康黨政軍有一個兒子。趕緊迴到俞府,但任憑三人怎麽找也沒找到俞顥半點蹤影。原來那日俞顥見空寂他們將父母的屍體搬走,就跟著他們,直到效外一片空地等他們葬了父母離開後,他才出來跪在墳前磕了頭。想到父母的死不禁傷心欲絕。父母生前是武林名士,。死後卻連個像樣的墳地也沒有。又想起父母以前對自己的好,父親雖然嚴厲,但對自己也是十分疼愛。而我卻眼睜睜地看著父母被害,隻能躲在一旁。想著想著淚水又流了下來。卻又不必器出聲來。暗自悲傷了一陣,低聲說道:“爹,娘,你們放心。我將來一定學會天下第一的武功為你報仇。”


    天亮後俞顥迴家拿了些細軟就離開了他從未離開過的家。一個人走在路上,卻又不知去哪裏。想要拜師,又不知哪有高師。恍恍惚過了半天,不知不覺之中走到了華山腳下。抬頭望了下山峰。低聲說念道:“東嶽泰山,西嶽華山,北嶽恆山,南嶽衡山,中嶽嵩山。”忽然腦中一閃,心想:“嵩山少林,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又被人稱為武林泰鬥。我何不去少林寺學武功。”又轉念一想那晚空寂大師被無情打的無還手之力。以為少林也不過如此。卻不知空寂之所以技不如人。實不是少林武功不如人,而是空寂本身學藝不精。越想越是絕望,被稱為武功天下第一的少林和尚都有打不過無情人,人還能報得了仇麽?難道世上就真沒有人能打得無情?一定有的爹常說武學無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沒有誰能永遠是天下第一。我一定能學到比無情還要厲害的武功。可我現在能去哪呢?家已經沒有了,在外麵流說不定哪天被那無情碰上,被他一劍給殺了,那時還談什麽報仇。不如先在華山上躲幾天,等到打聽得到名師再去拜師不晚。


    華山以險峻聞名,中峰蓮花峰、東峰仙人掌峰、西峰落雁峰。另外還有無數小峰,如去台峰,公主峰,毛女峰等環繞著中峰,成為詩人所形容的地“諸峰羅列似兒孫”。它的險峻令人卻步。唐朝時古文名家韓愈曾爬上了諸峰之一的“蒼龍嶺”,上去之後迴顧來路,鳥道懸空,頭昏目眩,發現自己再沒膽量下來了,隻有死在山上了,不禁大哭。後來還是由地方官派人將他灌醉,用繩了從嶺上層層吊來的。


    俞顥也不知蒼龍嶺在什麽地方,隻是循路而上,不知不覺中爬上了玉女峰頂。但見峰頂處有危崖,崖上有個山洞。俞顥看天色已晚。心想:“怎麽到這裏來了,這是什麽地方?看來今晚得在這兒過了。不知這兒為什麽有個山洞。難道這危崖之上還有人住?或是自然形成?又或是有人知道我俞顥要遭此大難,知我必會來此,所以事先為我而鑿?”向四周看了看,見崖上光禿禿地,寸草不生,更無一株樹木。除了一個山洞之外,別無他物。


    華山本來是草木清華,景色極幽,此處卻這等荒涼。難道有鬼!俞顥年紀尚小,一想有鬼,不由得打了個顫,趕緊跑進山洞中,爬在地上閉上眼睛。心中暗暗自責:“俞顥啊,俞顥,男子漢大丈夫竟然會怕鬼。還口口聲聲要為爹娘報仇。”心頭一激動,大聲喊道:“什麽妖魔鬼怪,我怕你們作甚?有膽子就出來,讓小爺看看你們的猙獰臉目。”喊了一聲心底到也沒那麽怕了,躺在地上漸漸地就睡著了。


    次日清晨,醒來後,見地上一塊光溜溜地石頭,一眼看去,見右壁左側刻有“風清揚”三個大字,筆劃蒼勁,深有半寸。尋思:“風清揚是什麽?難道是這山洞的名字?不太對啊,哪有叫這名字的山洞,倒像個人名。是了,定是有人曾來到此處,是以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哪裏知道,風清揚是百年前華山派的一位前輩高人,武功之高,當世罕見。一套“獨孤九劍”更是冠絕天下。


    又往裏走看,竟還有一條窄窄地通道。壯壯了膽子走進去,裏麵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陰深深地透著古怪。若是以前他早就奔下山了,更不消說是進洞,但他初逢大難,越是覺得恐懼就越要去,如果連這麽大膽量都沒有,那還談什麽報仇。出去洞外點了個火把又走了進來。舉著火把一路走下,心下驚駭不已:“這條孔道不像是自然形成,倒像是有人用利刃砍出來的。難道這裏是一座古墓?”他自然不知道,這裏本是華山派的“思過崖”,後來令狐衝無意之中發現了這條通道。這條通道就是武林前輩用一把利斧硬生生地鑿出來的。後來五嶽劍派第二次在此遭受大劫。華山後人認為此地是不祥之地,將裏麵五嶽劍派的骸骨清理後,就將正氣堂遷至他處。思過崖也就很少人知道了,不料俞顥卻誤打誤撞又來到了這裏。


    走了十多丈,順著甬道轉而向左,眼前出現了個極大的石洞,足可容得千人之眾。舉起火把向山洞四壁察看,見右首山壁離地數丈外突出一塊大石,似是個平台。大石之下石壁上亂七八糟地刻著許多東西。走近仔細一看,像是一篇文章,無數小字已是被人劃得辨認不清得,小字旁邊有四排大字,依稀看得清楚,“五嶽劍派,無恥下流,比武不勝,暗算害人”每個字都有有尺許見方,深入山石。是用極鋒利的兵刃刻入,深達數寸。想是這十六個大字刻得太深,以致辭無法盡數抹去,所以才留下痕跡,但若不仔細察看,倒也難以辨認得清。俞顥心想“五嶽劍派不就是‘華山派’、‘泰山派’、‘恆山派’、‘衡山派’和‘嵩山派’麽。聽爹說這五大門派均是明門正派,但何以會有人在此侮罵五嶽劍派呢?比武不勝——看來曾有人在此與五嶽劍派比武。那這人一定很厲害了,竟然敢和五嶽劍派一起比武。看這幾個大字的意思,好像還是他勝了,那他的武功該有多高啊。”輕輕地歎了口氣,道:“可惜不知道還活著沒有,否則能學得他的武功,一定能打得過無情。”


    再往石壁看時,見上麵刻有許多人形,像是在練武,什麽招式卻已被劃掉了。又向四周看了看,滿壁都是被劃掉的痕跡。洞中間一方石桌上麵好像是放著一把長劍。走近一看,果然是一把劍,但已是鐵鏽斑斑了。想是年代久遠以致生鏽的。劍旁放著一本書,封皮上寫著“獨孤九劍”四個字。剛要打開看,火把已經燃盡了。洞中立時變得伸手不見五指。俞顥心想:“不知這獨孤九劍是什麽東西,不如拿出去看看。”


    書頁上布滿了塵土,但無破損。俞夫人自他小時後就教他讀書認字,書上的字到也都認得。但見上麵寫道:“華山派棄徒令狐衝自蒙本門風太師傳授獨孤九劍,鮮逢敵手。觀眾家武功招式,隻見其破綻而不見其精妙。昔華山前輩獨孤求敗創此劍法,打便天下,隻求一敗而不得,甚至無人能令他迴守一劍,著實令人驚歎。令狐衝自學得此劍以來,亦有所感,隻是研習尚淺,未能達至前輩境界。雖無敵手但卻不寂,此生有盈盈相伴終老,人生一大快事。終日彈琴練劍彈琴,無不歡喜。”後麵便是一些劍術變化、口決、修習方法之類。字跡秀美,你是出自女子之手。


    當年令狐衝欲以與任盈盈隱居山中,但想到風清揚傳他劍法,如今風清揚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若獨孤九劍就此失傳,豈不是一大憾事!想起自已當年在思過崖遇到風清揚,於是便由他口述,任盈盈筆錄,將獨孤九劍記錄成冊,話在思過崖洞內。想有朝一日華山派又出來一個像他一樣的搗蛋鬼,被師父罰來麵辟。他若進得洞來就定會看到。這樣一來獨孤九劍不就又能流傳於世了麽!說不定還能光大華山派呢。令他沒想到的是,在他將劍譜留在洞中之時,華山派正準備遷至另一座山峰,以至數十年來竟無一人來到此處。更沒想到看到劍譜的人不華山中人,而是俞顥、


    俞顥裏麵提到風太師叔,心道:“這個風太師叔不知是不是那個風清揚。”又想:“這個獨孤求敗也太厲害了吧,想要讓別人打敗自己都不能。我若是能學得這劍法的話,無情定然不是我的對手了。”接著看下去,見裏麵講的都是劍法,越看越是糊塗。“根本無招,如何破招”,既然根本沒有招式,我又何必來學呢,站在那兒讓人打不就行了。突然覺得自己有被愚弄的感覺,但又不甘心就此罷手。心想:“說不定其中另有玄機,隻是我未能領會得到,就算是真被人愚弄那又如何!誰來笑我,但如果就此錯過一個大好機會,可就得不償失了。”接著往下看,“敵人要破你的劍招,你須得有招讓人家來破解才行……行去流水,任意所至”。看到這兒時,一顆心砰砰亂跳,似乎是明白了一此,但世間真有如此奇妙的劍法?或者無情使得就是這無招無式的獨孤九劍。


    以前爹教自己武功,總是要姿勢精準,獨孤九劍去是要人隨意而行。這相差也太大了吧,越想越是奇怪,一直看了下去,不知不覺之中天已大黑。雖一天未進滴水粒米,但絲毫不覺得饑渴。到外麵找了點幹柴生了火繼續往下看,直到天亮才大至將內容看完。其中奧妙也領會了一點,知道自己絕不是被愚弄,而是遇到了奇緣。本來還對獨孤求敗之事不太相信,此時卻是不由得不信了。


    往洞外一看才發現天已是大亮。下山買了些東西就又迴來鑽研劍術。但由於他年幼且武功根基不深,其中很多地方領會不了。也虧得他自小讀書,劍譜寫得又極為通俗,其中的微言大意倒也能懂得。每每遇到不解之處就苦苦思索,有時一個變化思索數日都不得其解。


    一日……一月……一年……春去秋來,夏往冬複。從第一式一直練到第七式。第八式“破箭式”須得先練聽聲辨位法,極是難練,好在書中有練此法的方式。練得困了就睡,餓了就吃點東西。直至九式劍法全部學完,又演練的毫無生疏之感。不知覺中距他上山之日已有七年之久。想到大仇即將得報,不由得大笑起來。又想到父母慘死之狀,又有悲傷之感湧上心來。心想:“先下山去拜祭爹娘。不知爹娘的墳還在不在。唉……想必也被雜草淹沒了,俞顥啊同,你連父母的墳都守不住,枉為人真是枉為人子。”轉念又想:“我本來可以快快樂樂地生活,卻不料一個無情盡攪得我家破人亡。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此仇若不報非君子。”


    尋著幼年時記憶來到俞仕康夫婦墳前,見墳墓整齊,雖然不是很大,但也沒有雜草。心下尋思:“難道是我記錯了路?怎麽不是爹娘的墳墓。”雖然這樣想同,但還是得自己沒有記錯,可為什麽不是茺墳呢,到像是有人常年打理一般。


    走近前見暮碑上刻著:弟俞仕康唐女俠夫婦之墓。俞顥心想:“怎麽會這樣,我七年間從未下過華冊,又有誰會來修整父母墳塚?思索間忽聽得背後一人問道:“你是誰?”


    俞顥一驚,轉過身來,見對麵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那人見他不答,大聲道:“閣下到底是誰,來此作甚?”


    俞顥問道:“你可是李建英李伯伯?”


    李建英見他神情古怪,又叫他李伯伯,一時之間也想不起這少年是什麽人。俞顥見他不認得自己。說道:“李伯伯,我是俞顥。你再仔細看看,你不認得我了麽?”


    李建英見本來也覺得似乎在哪見過他,此刻聽他說自己人是俞顥,這才認出。走上前去,打量了俞顥一番。激動地說道:“顥兒,真的是你。沒想到你都長這麽大了,當年我和空寂大師,柳長風,葬了你之後便迴去找你了,可怎麽也沒找到。”又撫著俞顥的肩膀問道:“顥兒,這麽多年來你都去哪了?”


    俞顥見他這麽關心自己,感激之情洋溢於表。哽咽道:“李伯伯,你認得我了。這些年來你還好麽?”


    李建英道:“很好,很好。你是來看你爹娘的吧。當年你爹娘補害,我卻幫不上半點忙……”


    俞顥見他麵愧色,心道:“這也不能怪你,總不能讓你為了我爹娘去和無情拚命啊。再說就算搭上你的一條命也是打不無情,又能怎樣?”道:“李伯伯,你不要自責了,要怪隻能怪那惡人開功太高。”又問道:“我爹娘的墳墓是李伯伯你照料的?”


    李建英歎了口氣,說道:“每當我想起當年之事心中就好生慚愧,你爹娘都有是一代俠士,我忍心讓他們死後都不得安寧呢。所以就代為修理了一下、”


    俞顥卟嗵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磕了三個頭,道:“李伯伯,你的大恩大德,俞顥此生難忘。”


    李建英忙將他扶起,說道:“顥兒,你這是幹什麽!我和你爹是摯交,為他們做一點事也是應該。以後千萬不可再如此了。”


    俞顥道:“李伯伯大仁大義,小侄以後定當以李伯伯的為人作榜樣。”


    李建英見他說的誠肯,心下也為俞仕良夫婦感到欣慰。道:“來給你爹娘上柱香吧。”說著從地上藍子中取出香火,遞給了俞顥。


    俞顥點了香,插在俞仕康夫女墳頭,磕了幾個頭。對著墓碑說道:“爹,娘,不孝孩兒來看你們了。這幾年孩兒苦練武功,不曾來看爹娘,請爹娘原諒。您二位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用那惡人的頭顱來祭奠你們。”說完又磕了幾個頭,燒了點紙錢。


    拜祭完後,向李建英做了個揖。問道:“李伯伯,你可知道無情現在在什麽地方?”


    李建英聽他問起無情,奇道:“你不知道?他在六年前就已經在江湖中消聲匿跡了。”


    俞顥七年間,每日苦練獨孤九劍,於江湖中事半點不知。今日下山來就是要找無情為父母報仇,但李建英卻說無情早在六年前就消聲匿跡了。悔恨之下,長嘯一聲。震得李建英雙耳嗡嗡直想。七年前。俞顥還隻是個小孩,不知他這此年來從哪裏學得這麽一身武功。一嘯之下竟能震得我心神不寧,也真是了得。看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啊。我也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心神恍惚之間,聽到俞顥問他“李伯伯,他六年來未曾出現,難道他已經死了?”


    李建英定了定神,說道:“這我也不太清楚。有人說他在二年前被少林寺的空玄方丈一掌析死啊。也有人說他並沒有死,隻是隱居起來。還有人說他是被少林寺關起來了。但事實到底是怎樣,誰也不清楚。”


    俞顥呆呆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李建英見他神情呆滯。勸道:“他一生作惡多端,就算他有一百條命也是不夠讓人殺。”略一停頓,又道:“我曾聽說,兩年前空玄大師曾被人打成重傷。當世能將空玄大師打傷之人已是極少,若要重傷他更是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樣恐怕也隻有無情有此能耐了。這樣看來空玄確實是曾和無情交過手,你不如去少林填寺打聽一下,說不不定可以打聽到他的下落。”


    俞顥道:“也好!我也正想去感謝空寂大師的葬父之恩。”於是和李建英道了別,到市集上買了把劍,又挑了匹快馬直奔少林而去。


    他不識得去少林之路,隻知少林寺在東麵。好在少林寺名頭大,也不難問路,連平常百姓也聽說過少林寺。一路上邊走邊問,他長這麽在還從未離開進華陰,這次出來見到什麽東西也覺得新奇好玩。


    行不數日已來到河南境內,河南都是平原,馬兒奔跑起來也要比往日快。且地處中原,人文景色也與陝西不同。到了洛陽,更是繁華地令人眼花繚亂。市集之上全國各地的東西都可以見到,街道也要比華陰寬得多。人馬川流不息,晚上也是燈火盞亮。


    在洛陽玩了一日,換了匹馬,打聽清林少林所在,繼續走路。不一會兒就奔出了城。隻覺道路兩旁的樹木飛快地向後退去,比以前那匹馬還要快許多。


    縱馬狂奔了十業裏地,見前麵有幾人在打鬥,他初入江湖,不知江湖上惡鬥之事時常發生。也從沒真正與人交過手。見有人打鬥,心想:“過去看看,不知我這獨孤九劍是不是真能冠絕天下。”


    走到打鬥之人不遠處便聽到有人叫罵,“你這賊禿,爺們素來不與少林結怨,但你卻要多管閑事。今日之事可是怪不得兄弟們幾個。”“本來不想傷你性命,你卻不知好歹,以為老子怕了你,今日就送你去見你達麾爺爺。”


    俞顥一聽“少林”二字,心中一凜,心道:“少林和尚怎麽會到這裏來了,不是離少林寺還有此路程了麽!”將馬拴在一旁,想要看個究竟,走近前一看,見四個人圍著一個僧人,那僧人身上血跡斑斑,看來是寡不敵眾,受了些傷。雖然愛傷,但還是威風凜凜,一雙肉掌使得唿唿作響。那四人並不與他正麵交鋒,隻是閃避。偶爾出其不意地攻擊一下。


    那使劍的漢子大聲說道:“這老禿驢拚命了,大家別和他硬拚。活活累死他。”


    另一個使節槍的人道:“不想到這老禿驢恁得厲害。越打越來勁了。不過我看他也支撐不了多久了,頂多半個時辰他就去見閻王爺了。”


    使劍那人道:“二弟,這你可錯了。人不見閻王,閻王還沒資格呢。人家是去見佛主。”


    一個使刀的人道:“他苦修數十年都見不上佛主一麵,今日我們不到兩麵個時辰便讓他見佛主,當真是功德無量啊。”


    那僧人聽他們滿口胡說,知他們是引自己動怒,牽動真氣,以使他們有機可乘。所以並不理會,但如果真這樣打下去的話,自己人也會真氣耗盡而死,加上又受了傷,怕是連半個時辰也支持不了了。


    俞顥在一旁遠遠觀望,見那四人武功不是一路,使得兵器也各不一樣。心中正琢磨如何破解他們的招式。破劍式固然可以破了那使劍的人,但卻破不了使槍那人,破槍式又破不了使刀那人。正思忖間,心念一動,如用破箭式縱他有千萬般兵器,又能耐我如何。當年令狐衝便曾以這一劍,刺瞎十五名高手三十隻眼睛,他自是不知。但他苦心鑽研獨孤九劍七年之久同,又是令狐衝當年所不及。


    再仔細看那四人招式,見他們招式雖然厲害,但其中破綻卻是不少。心想:“當年令狐前輩‘隻見其招式破綻,而不見其精妙所處’。今日我才知道,獨孤九劍專攻敵之破綻所在,當然不用管他招式如何厲害了。”


    那僧人招式已經是遲緩了下來,知道他已是快支持不住了。心想:“空寂大師對我有恩,看在他的麵子上且幫這和尚一幫。”大喝一聲,說道:“你們四個惡人,以四敵一,算什麽英雄,不怕江湖中人恥笑。”四人忽聽得有人叫喊,吃了一驚。隻顧和那僧人打鬥,背後有人的沒有察覺。使刀那人叫道:“什麽人鬼鬼祟祟好要要臉。”手下卻並不停下。


    俞顥縱身一躍,輕輕地落成在離他們不到一丈之入。那人見他隻是個少年,嘿嘿一笑,道:“原來是個小娃娃,快給爺滾迴你娘那兒吃奶去,小心老子割了你的那東西。”


    俞顥見他們並不停手,誓要將那老僧致於死地,不禁怒氣狂生。看那老僧已是氣喘噓噓,拳腳卻依然淩厲。說道:“大師,你先走,我來收拾這幫王八。”


    那老僧見他俠義心腸,但他隻是一個小孩,想自己數十年的功力都有已栽在他們手中,一個小娃娃如何奈何得了他們。道:“小施主的心意老衲心領了,但這淮河四煞武功了得,你不是他們對手。”


    俞顥心想:“暈和尚怎地如此小看人。”剛要說話,那淮河四煞中一人道:“小娃娃,快快逃命去吧。空寂老禿驢已是不行了,等老子騰出手來可就走不了了。”


    俞顥聽他說那僧人竟是空寂,仔細一看,見他慈眉善目,臉頰微微下陷,果然下是空寂,與七年前並無多大差別,隻是滿身鮮血,一時沒認出來。失聲道:“真是空寂大師!”


    空寂聽他說“真是空寂大師”,心下詫異。道:“正是老衲,小施主認得我?”


    俞顥並不作答,拔出長劍向四人刺去。四人見他劍招奇特,不敢輕視,向後躍開一步。使刀那人道:“我來收拾這小子,我們對付老和尚,別讓他跑了。”說罷揮刀向俞顥砍來。俞顥見他砍來,並不躲閃,提劍刺向他右腕。那人吃了一驚,忙近刀向俞顥劍上砍去。不料俞顥卻並不與他相格,隻是微一變招,反刺他小腹,那人見俞顥劍法奇妙,不敢硬攻,向左一側身躲了過去。又連攻數招,卻總是被俞顥輕描淡寫的化解開了。心想:“想不到這小子劍法這般奇妙,倒像是我刀法的克星。”


    那邊攻空寂的三人見俞顥劍法厲害,均是心想:“看來是低估了這小了了,原來是個高手。”想過去幫忙,又怕放走了空寂日後會有麻煩。便道:“老禿驢,今日放你一馬,讓這小鬼做你的替死鬼吧。”


    空寂怒道:“老衲雖是技不如人,但也絕不會為顧性命而不顧江湖道義,獨自離去。”三人本來怕他逃走,日後惹了少林這個強敵,所以才想殺人滅口。聽空寂這樣說,也放下心來。轉身向俞顥攻去。


    俞顥見四人齊攻,當下使出“破箭式”剛開始還覺從未與人動過手,有點心手不一,鬥了五六十迴合,越來越順手,四煞是越來越驚奇。無論自己怎麽出招,都會被對方一劍逼得非迴防不可。


    空寂在一邊看著也是驚奇。當年與無情交手時已覺對方劍術精妙,今日這少年使得雖非無情劍法,可也不遜於無情劍法。無情劍法雖然淩厲,可也是有跡可尋,這少年所使的劍法倒像是不會武功的的胡亂刺出的一劍,毫無章法。可也就這似招非招的劍法卻能逼得對方還手不得。


    俞顥與四人拆得百十來招,劍法也越來越純。哧哧哧哧四聲,四人右腕同時中劍,兵器鐺鐺都落在了地上。四人臉色蒼白。說道:“罷了。少俠劍法高超,我兄弟四人甘敗下風。”


    俞顥淡淡地道:“你四人右手已廢,以後也不能再做惡了。你們去吧。”說完也不理他們,轉身向空寂走去,行了個禮,道:“後輩俞顥拜見大師安好!”


    空寂喜道:“你是俞顥?俞大俠的兒子?果然是虎父無犬子,你這身武功是什麽人教你的?想不到世間竟會有如此劍法!”


    俞顥道:“我也是無意得到一位前輩留下來的劍譜才學得的。大師,聽說空玄大師兩年前曾與無情交過手,後來一掌將無情打死了,不知是也不是?”


    空寂道:“空玄師兄確實是與那人交過手,但卻並沒有傷了那人。”


    俞顥聽到無情並沒有死,忙問道:“那他現在是不是在少林寺。”


    空寂搖了搖頭,說道:“這些隻是江湖傳言。那人並不在少林。兩年前,空玄師兄在恆山曾遇見過他。當時見他與一個女子在一起,還道是他從附近人家掠來的良家女子,於是便上前勸他放那女子走。那人本來就性格怪異,隻說師兄多管閑事。師兄好言相勸,想讓他棄惡從善,但他卻毫不理會,帶著那女子就要離去。師兄見他要走,想到此人平常作惡多端,此次放他離去,那這個女子必會受淩辱,於是上前將他攔住,沒想到那人卻與師兄動手來。


    “那女子見二人動起手來,叫道‘大和尚,不要傷害他’。但高手過招,那容得有半點分心,也就沒聽到她的話。本來師兄不欲傷他性命,所以一直手下留情。兩人一直拆了千餘招始終不分勝負,於是師兄便不再相讓。後來一掌向那人打去,不料那女子去突然擋在那人前麵,她一個嬌柔女子如何經得住師兄的這一掌,當場就死了。


    “師兄見誤傷人性命,心中不忍。為那女子默念經文超渡。那人見師兄一掌打死那女子,長嘯一聲,一掌便打向了師兄胸膛。師兄登時不斷了幾要肋骨。師兄心想‘殺人償命,原也應該’。也並不還手。那人見師兄沒還手。疾惡如仇然說道:‘因果循環啊!我一生殺人無數,今日也是報應來了。’說完報起那女子的屍體就走了。


    “後來師兄迴到寺中,養傷數月。後來才知道,那女子並非無情掠來的,而是兩人兩情相悅。無情也已為那女子不再殺人了。師兄為此自罰麵壁思過五年。但那人再在何入,我也不知道了。”


    俞顥道:“既然他還沒死,我就是找遍了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


    空寂道:“阿彌陀佛。苦海無邊,迴頭是岸。既然那人已經不再作惡,何不得饒人處且饒人呢!”


    俞顥道:“父母之仇,焉能不報!”


    空寂道:“其實殺你父母並不完全是那人罪過。他隻不過是替人辦事而已。”


    俞顥聽他這樣說,還以為他不想讓自己報仇,替無情辯脫。淡淡地道:“不是他,那又是誰?”


    空寂道:“你可知你母親是什麽人?”


    俞顥心想:“這老和尚,我救得你性命,你知感謝反到要阻我報仇。”說道:“母親便是母親,你說她是什麽人。”


    空寂道:“你母親當年曾帶兵造反朝廷。”然後又將唐賽兒起兵造反的事告訴了他。俞顥越聽越是驚異。怎麽娘從來沒跟我說過,定是這和尚不想讓我報仇,編出來騙我的。但轉念又一想,當年娘曾說無情是朝廷派來追殺她的,那麽娘真是空寂所說的那樣了。可這也是為貪官汙吏所逼,怪不行我娘。說道:“朝廷無道,我娘為民請命,有什麽不對?”


    空寂搖頭說道:“老衲並非說是你母親有何過錯。隻是朝廷不放過她。”


    俞顥心想:“是了。無情與我家無怨無仇,他為什麽樣要殺我父母。是朝廷怕我再次反他們,怕他這大明江山坐不安穩。所以才派殺手來殺我父母。”說道:“雖然如此,但無情始是殺我父母之人,與朝廷狼狽為肩,我先他再殺皇帝。大師,多謝你當看葬我父母之恩。就此分別吧。”說完轉身要去牽馬。


    空寂問道:“俞少俠,你要去哪?”俞顥迴過頭來,說道:“去報仇。”躍上馬背頭也不迴就向北馳去。空寂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無奈地吧了口氣。看了看傷口,好在都是皮外傷,並無大礙,隻要敷點多創藥就好了。


    俞顥騎了馬一直向北行去。但兩年過去了,無情不知還在不在恆山,如果他已經離開了,這天大地大我又去哪裏找他。摸了一下劍柄。說道:“他就是跪到天邊我也要找到他。”兩腳一夾馬肚,馬兒受了疼,立即向北狂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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