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個女人的魅力,並不是在於她的臉漂不漂亮,而是看她懂不懂得利用自己身上每一寸女人的本錢。一個真正迷人的女人,不是在她的暴露,而是在於她懂得掩飾。


    一個脫光了的女人對男人固然有誘惑的力量,但是這種誘惑力量是有限的。


    一個用衣服把身子重重密密裹著的女人固然失去了美感,但是一個毫無遮掩的女人也會給人有大煞風景之感。謝小玉現在的魅力就十足。


    白天羽一走出藏劍居,走入了山莊,就看見了謝小玉,他好奇的看著眼前的她,不得不承認她的魅力了,她的誘惑是無人能夠抵禦的。


    她很懂得利用身上每一寸女人的本錢,而她也的確有著充份十足的本錢。


    謝小玉懂得暴露,所以她現在穿著一件透明的輕紗,把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呈現在人的眼前。


    她又更懂得掩飾,她把最神秘的地方,都巧妙的掩飾了起來,這樣一來就更增加了她的誘惑力。


    在輕紗裏麵,她身上還穿著一點東西的,兩根細長的金色帶子,穿著兩排寸許來長的流蘇。


    一排緊係她高聳的胸前,恰好遮住了她的乳房,另一排則在她的小腹下。


    流蘇是柔軟的,在輕輕的晃動著,當晃動之際,給你的目光能夠由那深處一瞥。


    ——也就是那一瞥,可以使人的心跳猛烈加劇。


    謝小玉在白天羽的眼前巧妙的打了個轉,再一次的展露了她美妙的身材,然後才笑吟吟的說:“我這身衣服好不好看?”


    白天羽無法承認。


    “你說好看,那就一定真的好看。”


    謝小玉說:“這件衣服是一個波斯的胡賈帶來的,他說要值幾千兩銀子呢。”


    她笑了笑,又說:“帶來之後,他卻後悔了,因為在中原沒有一個人敢穿它,我就不信,他跟我打了個賭說,隻要我穿起來給他看一看,他就把衣服送給我。”


    “你就穿給他看了?”


    “沒有。”


    謝小玉說:“當我自己對著鏡子穿好了之後,我忽然發現這件衣服穿在我身上,不止值幾千兩銀子,所


    以我輸了,我付給了他一萬兩銀子。”


    “給得值得。”


    白天羽點點頭:“我若是你的話,也寧可輸掉一萬兩銀子,而不願意給他看一下的。”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


    “你是什麽意思?”


    “我承認這是一件很美的衣服,可以把女人最美的部分都襯托了出來。”


    謝小玉笑笑:“而美原是給人欣賞的。”


    “不錯,衣錦夜行,是人生最痛苦的事之一。”


    白天羽也笑笑。


    “我隻覺得那個家夥太俗氣,根本不配欣賞這一種美。”


    謝小玉說:“因為我已經試過一次,穿上這身衣服在幾個男人麵前亮了一亮。”


    “他們的反應我可以想象得出。”


    “那還用說,每個人都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恨不得把我剝光了才稱心。”


    “這是一定的反應。”


    “他們把我當成了一塊大肥肉,那時在他們眼中,我隻是一個女人,完全忽視了我的美。”


    謝小玉又笑了:“對這種有眼無珠的男人,我又何必要浪費我的美麗呢?


    所以對那些人,我做了一個小小的懲罰。”


    “哦?”


    “我要他們每個人都吃下一塊肉。”


    “這個懲罰並不算太苦。”


    “那塊肉有十斤重。”


    謝小玉笑嘻嘻的說:“而且是生的。”


    “這就比較難以下咽了。”


    “是的,不過他們都乖乖的吃了,而且,吃得一點都不剩。”


    謝小玉笑了笑:“有一個家夥咬了兩口後就吐了出來,給我剜掉了一顆眼珠後,其他的人都很乖乖的把肉吃下去了。”


    “比起來還是吃肉比割掉眼睛愉快的多了。”


    白天羽淡淡的笑道:“不過你也太跋扈了一點,這原是你要他們看的。”


    “不錯,是我請他們看的。”


    謝小玉淡淡的說:“但是我事先也跟他們約定好,欣賞過後,要立即站起來,到旁邊的一間屋子裏去發表他們的欣賞觀感的。”


    “結果呢?”


    “結果沒有一個人敢站起,因為隔屋都是女眷。”


    謝小玉說:“都是一些很有身份的堂客。”


    “真要有哪個男人還能若無其事的站起來去跟別人從容的談話,那麽這個男人就不是東西了。”


    白天羽笑著說:“除非他是個有毛病的男人。”


    “你也別把男人都看得這麽沒出息。”


    謝小玉笑得好純潔:“至少我已經遇見了一個男人,他完全是以欣賞的眼光來看我的,既不激動,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和一絲異樣的表情。”


    “這個男人一定有毛病。”


    “據我所知,這個男人一點毛病都沒有。”


    謝小玉說:“而且還強健得很。”


    “真有這麽一個男人?我倒是很佩服他。”


    白天羽說:


    “他是誰,我要跟他去交個朋友。”


    “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見到這個人的。”


    謝小玉說:“所以早就將他請了來,現在就陪你去見他。”


    “我雖然很喜歡見到這樣的人,卻不喜歡由我去看他。”


    “他自然有不能來的理由。”


    “對我來講,沒有一種理由是理由。”


    “他的理由一定能叫你心服口服。”


    謝小玉說:“如果他的理由不能使你滿意,你可以立即殺了我。”


    “我不想為這點小事殺人。”


    “不用你動手。”


    謝小玉說:“隻要你認為他不能出來的理由不足以原諒,我就立刻砍下自己的頭。”


    她居然肯拿自己的性命來打賭,白天羽即使對這個人沒多大興趣,卻也忍不住對這件事感到好奇了。一條種滿花的甬道,盡頭處是一間香噴噴的屋子。這是一間很奇怪的屋子,除了花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的擺設了。


    牆上掛滿了花,瓶裏插滿了花,地上的地毯是織成各種花朵的圖案,就連唯一的一張桌子,也都是雕滿了花朵。


    這是一個花的世界,不但有開在樹上的花,長在田裏的花,更還有生在水裏的花。


    因為這屋子的中央居然有用白石砌了一個小小的水池,池裏飄著幾朵白色的睡蓮。


    “這是我的臥室。”


    謝小玉說:”因為我喜歡花,所以


    才弄得如此雜亂,白大哥可別見笑。”


    任何一個人到了這兒,都不免會有目迷五色之感。“我讀過古人的詩,有花氣襲人知畫暖之句,始終不能領會,因為花的芬芳是溫柔的,不像刀氣和劍氣有襲人之感,今日到了你這屋子裏,才相信真有這迴事。”


    白天羽笑著說:“你踏踏實實滿屋子的花,似乎都帶著一股殺氣。


    謝小玉的臉色變了,但隨即又笑了笑:“當然了,我的父親是聞名天下的無敵劍客,我可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麽好欺負。”


    “我相信這句話。”


    白天羽瞄了身旁的一朵玫瑰:“說不定什麽時候,這朵花裏會射出一支致命的毒箭來。”


    說完他用手指輕彈了一下那朵玫瑰。


    (二)


    “玫瑰多刺”,這是誰都知道的,但是刺最多也隻不過紮傷人的手,不會要人的命。


    謝小玉屋裏的玫瑰卻能要人的命。


    這支小鋼箭不但射勁強大,而且還發出淡藍色的光芒,這是淬過毒的光芒。


    箭由玫瑰花苞射出,射在一棵裝飾成梅樹的柱子上。“叮當”的一聲響,小銅箭陷入了一大半。


    這棵梅樹居然是鐵鑄的。


    在一間滿是花朵的屋子裏,怎麽會有一棵鐵樹呢?


    這棵鐵樹又有什麽用呢?


    “好,好,玫瑰多情也多刺,梅花鐵骨又冰心。”


    白天羽笑著說:“你不但懂得花之美色,更懂得花之精魂。”


    謝小玉的神色居然還是沒變,她笑笑:“這些小裝飾在你白大哥的眼中,根本不值得一顧。”


    白天羽笑笑,望望屋子,開口說:“人呢?你不是帶我來看那個男人嗎?”


    謝小玉嫣然一笑:“就在你的眼前。”


    白天羽眼前,什麽人也沒有,隻有那麵很大的銅鏡,銅鏡裏照的是白天羽。


    “沒有人呀?”


    “怎麽會汲人呢?”


    謝小玉笑著伸手一指銅鏡:“人不就在你那裏。”


    白天羽順著手指看過去,就看見了自己,銅鏡裏的自己。


    “這個人就是完全以欣賞眼光來看我的人。”


    謝小玉也看銅鏡中的白天羽:“白大哥,你覺得這個人不能出來見你的理由,你還滿意嗎?”


    “滿意,滿意極了。”


    白天羽也隻能這樣迴答,自古以來,又有誰能叫鏡中的人出來見人呢?


    “既然滿意,白大哥是否願罰?”


    “是不是要我吃十斤重的生肉?”


    “白大哥又不是那些凡夫俗子。”


    謝小玉說:“小妹有私藏的百花釀,是取百花之英蜜釀的,白大哥有沒有興趣


    嚐兩口?”


    “當然要,有美人不能無美酒。”


    “隻是沒有茶。”


    謝小玉說:“因為那百花釀沾不得一絲葷氣,否則味道就全都被破壞了。”


    “不錯。”


    白天羽笑著說:“在這洞天福地之中,有仙姬為伴,應該作避塵世的仙飲,如何能沾那種腥膻之氣。”


    白天羽似乎變得出奇的好說話,謝小玉的每一句話,他不但都表示讚同,而且還提出說明。


    這種談話應該很融洽的,但是謝小玉卻臉泛憂色。


    她走至小池邊,從水裏撈起一個白色的瓷缸,缸口用臘密封著,她用手指挑開了臘封,又找出兩個水晶杯來,放到桌上,然後才捧起瓷缸,倒了兩杯酒。


    “此酒宜冷飲,所以我一直用泉水冰著,白大哥請。”


    拿起水晶杯,白天羽就感到觸手冰涼,他笑笑:“真冰。”


    “不錯,這池裏的水是寒泉。”


    謝小玉說:“其寒勝冰。”


    “我倒不知道神劍山莊內還有寒泉。”


    白天羽說:“據我所知,隻有極西星宿海之側,有寒潭,流出為泉。”


    “白大哥博學,連這些僻冷的地方都知道。”


    謝小玉說:“其實這泉水很普通,隻是無錫惠泉加上杭州虎跑泉的水而已。”


    “這是天下兩大名泉。”


    白天羽說:“惠泉宜釀酒,虎泉宜煮食。”


    “我隻是各取其半,實在也沒什麽。”


    “這兩種水加在一起就會變冷,倒是初聞。”


    “兩種泉水都不會冷的,所以會這麽冰冷,是它們由那棵梅樹頂上流進去,再由梅樹的根裏流出來,如此而已。”


    白天羽看了看那棵鐵樹:“那就難怪了,就算熱水流過寒鐵,也會變成冰冷的。”


    白天羽說:“謝姑娘好巧的心思。”


    寒鐵生性奇寒,即使長曝在烈日之下,也始終是冷冰冰的,不過此鐵極為名貴,而且不易尋獲,多半是由鑄劍大師覓去做為鑄練寶刀寶劍的材料。


    謝小玉卻用來鑄成一棵樹。


    這棵樹既然是用寒鐵鑄成的,剛才那一箭居然能透樹而入,那支箭不是更為奇特嗎?


    但是白天羽卻又似乎很粗心,他沒有想到這方麵去,而且謝小玉的笑,也使他想不到這上麵去。


    白天羽看著她,突然歎了口氣,長長的一口氣。


    此時此景,他居然還能歎出氣來,難怪連謝小玉也嚇了一跳,白天羽接著說的話,更令她吃了一驚。


    “我曾經問過你父親,你是不是他的女兒?”


    白天羽在歎完氣後,馬上接著說,謝小玉一愣,呆了很久才又笑著說:


    “他怎麽迴答你的?”


    “他竟然說是。”


    一聽,謝小玉又笑得更開心了。


    “我本來就是他的女兒。”


    謝小玉忽然將笑容收住,她反問:“為什麽你會有此一問?難道你懷疑我不是謝曉峰


    的女兒?”


    “你看來的確不太像。”


    “為什麽不像?”


    謝小玉問:“難道做我父親的女兒,還要具備有什麽特別的條件不成?”


    “那倒不是。”


    白天羽笑笑:“隻不過在一般人的想法中,謝曉峰的女兒也該是個人人尊敬的俠女才對。”


    “白大哥難道忘了,人類是有遺傳的?”


    “遺傳?”


    “我爹年輕時是個很風流的人。”


    “令尊的色聞跟他的劍法一樣有名。”


    “做女兒的多多少少也有著一點父親的遺傳。”


    謝小玉笑笑:“如果我是他的兒子,一定也很能吸引女孩子。”


    這一點白天羽無法否認。


    “但我偏偏是他的女兒,所以我隻能吸引男人了。”


    謝小玉又接著說:“如果我規規矩矩的像個淑女,反倒不像謝曉峰的女兒了。”


    關於這一點,白天羽也無法反對,所以謝小玉又接著說:“我父親雖然風流卻不下流,他選中的女人都是天下絕色,千中難得其一的美女。”


    謝曉峰看女人的眼光比他的劍更有名,他選中的女人,無疑也是每個男人公認為最可愛的女人。


    所以謝小玉既是謝曉峰的女兒,她挑選男人的眼光當然也不差,必然也是最為出色的男人。


    謝小玉沒有說出這句話,可是她的眼睛卻等於很明顯的這樣說了,而且也迴答了白天羽一些沒有問出口的問題。


    白天羽輕輕的笑了,他很欣賞這個女孩大膽,雖然他也見過一些很大膽的女人,但那也隻是她們在追求男人時所表現的作風而已。


    如果要她們在口中承認喜歡男人時,她們就會扭扭擺擺的裝模作樣了。


    但欣賞歸欣賞,愛不愛又是另一迴事了。


    “看來你是挑中我了?”


    白天羽笑著說。


    “你是個非常出色的男人。”


    謝小玉說:“沒有一個男人能比得上你。”


    “你挑選男人的方式還真特別。”


    白天羽注視她:“招待男人的方式更是特別。”


    “因為我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不是特別的男人,我是看不中意的。”


    謝小玉也在凝視著他:“即使是很出色的男人,通不過那些特別的測試,我還是看不中意的。”


    “你所謂特別的測試,是指你這件使人想入非非的衣裳?”


    “這隻是其中之一。”


    謝小玉笑了笑:“我穿上這身衣服,隻是考究一下他們審美的眼光,如果他們隻為我的身體而引起了獸性的行動,而忽視我所表現的美,這種男人謝小玉笑著搖搖頭。


    白天羽凝視她,看了很久,才開口:“你還是個小女孩,怎麽懂得這些..


    這些道理?”


    “你以為我已不是..不是——”


    白天羽不等她說出那兩個字,馬上打斷了她的話:“我相信你是的。”


    謝小玉的臉居然會紅:“你真的相信?”


    “相信。”


    “你對女人會不會很兇?”


    “不一定。”


    白天羽看著她:“有時候是很兇很兇的。”


    謝小玉的臉已發出了豔然的紅光,身子貼得他更近了,聲音更加嗲聲了:


    “我就不怕你兇,你越兇我越高興。”


    白天羽已不再說話了,他已展開了行動。


    他展開什麽行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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