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什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纏.綿故事,她與他的故事很俗套,因為俗套,結局當然也是不盡人意的,盡管,她曾經有過那樣的機會。


    她從來都是喊他一聲二哥的,從初初進入雲家的時候起,她便一直將他當成真正的哥哥來看待。真正意識到自已對這位哥哥起了不應該的心思的時候,她大概是18歲,又或許是更早一些,總之,等她意識到自已竟然對自已的哥哥起了那樣的心思之後,林敏之隻有深深的羞恥感。


    少女情懷總是詩,那一段朦朧美好的愛戀被她深深地埋在心裏,哪怕是視她們姐妹如親女兒的雲夫人幾度旁敲側擊,她也未曾鬆口承認過。


    他那麽好。


    那麽好。


    好得讓她連仰望都不敢。


    她總是在他不經意的時候悄悄地,而又貪婪地凝望著他的背影,有好幾次都被他抓了個現行,但她總是嘻嘻哈哈地笑,說二哥你身材真好,如果我不是你妹妹的話我一定會愛上你——而事實上,她真的不是他的妹妹,她也真的愛上他了。


    與她跟他說的說辭唯一一個不一致的是,她沒能做到她所表現出來的那麽輕鬆自然與勇敢,有好多好多次,她都能感覺到自已眼中的愛戀已經快要溢出來了,而有的時候,他凝視她時的眼神,也曾讓她有過幻想。


    她幻想過,他是喜歡她的。隻是他與她一樣,從來不說而已。


    林敏之將這一段互相都不願意說出口的心事,視為心照不宣,在沒有工作的日子裏,她總樂意做他身後的那條小尾巴,他去哪,她便去哪。以至於三哥都取笑起她來,說她懷春了,說她想談戀愛了。


    可她一直否認。


    他也從來沒有表過態。


    他對她一如既往的好,體貼入微,無微不至,她喜歡他凝著眉輕輕地喊她‘膽小鬼’,那樣的語氣,那樣的表現,空氣裏都似乎流淌著淡淡的曖.昧,而她總會鼓起勇氣跟他吵,兩人之間的互相鬥氣,竟像極了熱戀中情.人之間的鬥嘴。


    20歲,她破天荒地鬧起了脾氣,一個人在大半夜跑到了白雲山上等日出,那一晚她一個人在山頂上孤伶伶地流著淚,無聲無息的那種,日出之時,她在看日出的人群裏、在歡唿的人群裏,失聲痛哭。


    歡樂的人群,無人理會她的憂傷,她被下山的人群推著走,她像個遊魂一樣,失魂落魄地遊.走在自已的寂寞世界裏,到了山下,人群各自散去,她一抬頭,卻看見了雙眼布滿血絲的他。


    “喂,小鬼!下次看日出不叫我的話,小心我揍哭你!”


    他總是這樣或真或假地威脅她恐嚇她,從前她總是吐著舌.頭跟他叫囂:“來呀揍我呀!”


    而這一次,她蹲下了身子,失聲痛哭。


    那一天,是她清醒的時候,離他最近的一次。他雙手環抱著她,沉默無語地抱著她,直到她一滴眼淚都沒有了。


    “臭小鬼,哥的衣服都被你弄髒了!”他一臉嫌棄。


    她更加幹脆地將未幹的眼淚全部都蹭到他的襯衣上,然後看著他濕了好大一塊的襯衣,哈哈地笑得沒心沒肺。


    他無奈地攤著手看著她笑,像是看著一個幼稚鬼,後來她笑得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囂張,他便幹脆將襯衣脫掉,露出了他完美的,精壯的上身。


    她在他的麵前,首次失態了。


    她尖叫著轉過頭,慢慢地紅了臉。


    那一天之後,她每次見到他,都會想起他那完美的身材,以及臉上那抹無辜的笑容,很多很多年之後,她總會憶起那一個早上,那個讓她失態並差點露陷的早上。


    21歲,她開始正式在他身邊幫他處理一些私事,包括處理那些因為覬覦他的美色而不太淡定的g城小女生,還有,一些因為想要抹他的競爭者,她像個影子一樣,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他每到一個地方,她都如影相隨。


    她總是想著,如果這一輩子,他們就這樣一直一直過下去的話,那也挺好的,她還是他的膽小鬼,他還是她的二哥哥。


    但她跟得已經那麽緊了,他的生命中還是闖進了別的女人,那個女人,後來成為了他的妻子,那個女人,後來替他生下了一對兒女,那個女人,後來為了所謂的愛情自由拋棄了他,那個女人,後來對她恨之入骨……


    後來,她不太敢迴雲家了,盡管她很心疼他,盡管,她非常非常想要像從前一樣,做他的影子,盡管,她想要用自已的雙手,輕輕地抹平他眉間的憂愁。


    但她知道,他們之間,錯過了太多太多。


    雲夫人是最早將她的心事看透的那個,她充分地詮釋了‘知女莫若母’這幾個字,她總是心疼地歎氣,說,敏之,為什麽你要這麽悲觀?為什麽,你要自斷後路?


    她迴來不出來,真的,她真的迴答不出來。


    也許是因為他太好,也許是因為別的,而等到她終於積攢夠了勇氣而想要將自已的愛戀向他和盤托出的時候,那個女人,奪走了他全部的心神。


    林敏之終於相信,每個人的人生裏,總有一個命定之人,而他的命定之人,恰恰不是她而已。


    他簽字離婚的那一天,她靜靜地陪在他的身邊,她輕輕地告訴他說:二哥,你還有我。


    她依然喊他二哥,他的身邊,依然有她。而那份從來不曾對他說出過的愛戀,也已經被她深深地藏在靈魂的最深處,不再是二八年華的她,已經不會再輕易地被人觸碰到那一塊塵封之地。


    那是她這一輩子,最最美好的迴憶,與最最難過的遺憾。


    但人的一生,總會留下這樣那樣的遺憾的,不是嗎?


    她能陪在他身邊,已經足夠了。


    林敏之想,她已經無憾了。


    雲起已經十歲了,而她也已經是三十一歲的大齡女人了,就連妹妹慧之都已經嫁給了自已所喜歡的男人,而她,依然無聲無息地跟在他的身後,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直到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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