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撿下鞋子。”


    “去吧。”


    再次休息的時候,那個送藿香正氣水的男生向自己走來。


    “墨雨同學,不要灰心,班主任讓告訴你,正步雖然沒踢好,但你喊報告的時候聲音是最大的!”


    “我也隻能把報告喊大點了……”


    男生見她低頭羞紅了臉的樣子,不禁心生憐憫。


    “其實,我在初中軍訓的時候也出過醜。”


    “真的呀?”


    “是的。那時候三麵轉法練習我轉錯了方向,和我左邊的人撞一起了,把他撞得鼻子都破了。”


    “哈哈,原來我們一樣的。”


    “對,我們一樣,你的烏龍我也曾有過。所以不要灰心。”


    當他說“我們一樣”的時候,眼神很溫柔,輕飄飄的,暖進人的心裏卻不覺得灼熱。


    “班長,忘了問你叫什麽名字,家是哪的啊”


    “莊於,家在**鎮**村。”


    “那你家裏有弟弟還是妹妹?”


    “我有個哥哥。你呢?”


    “哦,我有個弟弟。”


    “……”


    “……”


    經過一番交談,墨雨發現班長人很好,讓人不自覺地和他熟識起來,而他和自己竟是如此地相似,簡直是另外一個自己,獨自求學卻依然頑強,從小到大聽命於父母,不是不叛逆,而是覺得他們都有責任去孝順父母,所以叛逆之心,內心曾有過的各種想法就此囚禁於心海,不曾放出。


    美麗的巧合


    一轉眼,七天軍訓即將結束,隻要今天下午的匯演過了就意味著完全的解放。太棒了!想必有不少人心裏這樣歡唿著。


    墨雨心裏卻隱隱不安,她擔心自己匯演時再出差錯,那就讓五十四班在全校師生前丟盡人了。


    所以一定不能出岔子。


    下午彩排的時候班主任匆匆趕過來,跟教官嘀咕了幾句,就將墨雨從隊列中叫了出去。


    班主任姓丁,名字卻很逗,叫小剛,那麽高高瘦瘦的一個大人


    竟然叫小剛,起了個這麽小氣的名字。可是同樣叫小剛,從馮導身上怎麽就隻會感覺到男人的穩重與成熟呢?也許班主任的父母很喜歡馮小剛導演吧。丁老師其實還是很有氣度的,戴著一副眼鏡,博學的眼睛裏透露著幹練。班上的同學們私下討論他的時候多少都有些佩服。但女生眼裏更多的是崇拜與癡迷,男生對他更多的卻是畏懼。據說他們親眼看見過丁老師私下教訓吳諱,他太愛出風頭,開學報到那天就弄壞了宿舍的玻璃,這讓丁老師覺得他是一個“刺兒頭”,不夠規矩。


    “墨雨同學呀,今天下午天氣太熱,匯演時咱們班的出場順序比較靠後。在這之前得站很久的軍姿呀,老師怕你身體吃不消,又會像上次那樣暈倒。不然,你暫時就別參加了,和我一塊兒在樹下乘涼等著吧。”


    丁老師說這些話的時候滿臉都寫滿了尷尬,不是因為抱歉,倒像是一種“低三下四”地懇求,懇求墨雨不要去給五十四班丟人,卻又不好意思明說。從小到大,對這些表情,墨雨都很敏感,一眼就能讀出別人的意思。


    他的笑帶著偽善,勉強得要僵掉,像一把無形的利劍刺痛了墨雨小心翼翼維護著的自尊。


    她冷冷地答道:“好吧,丁老師。”然後還要很違心地說句“謝謝”。


    聽到這句話後,丁老師才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然後翹著二郎腿去一邊坐著了。


    看著進行匯演的同學們,墨雨心裏涼涼的。天明明很熱,很熱,熱得同學們大汗淋漓。樹底下的陣陣清涼。墨雨卻一絲都感覺不到,可還要強顏歡笑,裝出一副自己很享受很感激的輕鬆樣子,也隻為掩藏自己內心那份真實的尷尬。每一刻,她都在祈禱快點結束,每一刻,都很煎熬,可每一刻,都得接受,接受這種被拒絕後的難堪。


    終於匯演結束了,同學們都依依不舍地揮別教官,好多女同學都流淚了,哭得稀裏嘩啦,仿佛在進行一場生離死別。墨雨也舍不得教官,可總覺得不至於哭成她們那個樣子,實在不至於。畢竟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更何況男兒有淚不輕彈,男生的堅強女生也可以做到的。所以她沒有流淚,甚至眼圈都沒紅一下。


    劉海粟嘲諷她說:“你心夠硬的啊,教官這就走了你都不傷心。”


    “不是所有的傷心都要用眼淚來表達。不哭出來也是因為記在了心裏。”墨雨淡定地迴答。


    迴到班內,丁老師要按照身高重新排桌,男女生各站兩隊。理科班女生少,所以先把女生安排在了前幾排。排隊的時候墨雨和劉海粟悄悄地使了個眼色,正好又被排在了一桌兒。非常巧合的是莊於和翟木木就排在了她們後一桌兒。


    翟木木,很封建的一個男生,基本不會主動和女生說話,好像總是在思考著什麽,一臉嚴肅,一本正經的樣子。看起來木木的,真是人如其名,而且他的眼裏隻有學習,學習,再學習。


    這樣的前後桌安排,竟然讓墨雨內心有些小激動。盡管她知道這種激動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麽。於她而言,在這個學習如此重要的階段,這種激動最終隻會給她和他帶來毀滅。而她們共同肩負著改變家裏命運的責任與使命,這個時候,這種激動,不合適。


    可是,每每遇到不會做的題,總是被海粟拉著衝後和莊於、翟木木一起討論。她們四個人總是在一番爭執中找到合適的解決辦法。明明是不會做的題,卻不覺得枯燥無味。課下偶爾他們也會聊聊天,連翟木木都會插幾句嘴了。莊於很健談,但墨雨卻總能發現他在不斷掩飾的羞澀。隻是他和劉海粟討論題的時候,他也總會把墨雨叫上。和墨雨一樣,莊於也很喜歡文科類的課程,覺得那是一種享受。他也很喜歡和墨雨交流文學感受。


    這樣快樂的時光竟讓墨雨有些動搖了轉文的決心。排桌的巧合,沒轉文的巧合,竟然有這麽美麗的巧合,讓人感覺意外卻又不覺得討厭。她開始覺得也許半年之後留下來繼續學理科也是可以的,雖然自己沒那麽感興趣,但是也應該可以勉強跟上的。


    想想自己當初得知五十四班是理科班後,找到丁老師要求轉班時的義正嚴詞……


    “丁老師,我不在這個班,我要轉文。我根本就沒打算學理。”墨雨堅定地說。


    “那你怎麽被分到理班了?”丁老師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沒報文理,招生老師沒問我學什麽,來了之後就把我分理班了。”墨雨也一臉懵圈。


    “你中考考了多少分?”


    “498。”


    “奧,我知道了,分不低。你這分數適合學理。你要不考慮考慮在理班先學半年,要覺得不行,半年之後學校還讓轉文呢。可如果半年之後你想從文班轉到理班幾乎是不可能的。你覺得呢?”


    見墨雨還有些猶豫,丁老師又遊說道:“不用擔心文班的課程,這半年咱們理班也學的。”


    “行,丁老師,我先不轉了,謝謝。”


    那就體驗半年吧,畢竟機會難得。墨雨思量著。


    不是錯覺


    在一天天和莊於、翟木木討論題的日子裏,墨雨真心地覺得開心卻又莫名有些壓抑。


    開心,是感覺自己找到了趣味相投的“同道中人”,她已經將莊於視為了知己。壓抑,是在擔心。


    墨雨曾有那麽幾瞬間恍了神,因為莊於看自己的眼神有種說不上來的微妙。這種眼神會讓墨雨隱約感覺莊於是有些喜歡自己的,和自己一樣。


    錯覺,這一定是錯覺。莊於隻是好學問問題而已,何必瞎想困擾自己呢。但凡有這種錯覺的時候,墨雨就極力勸自己然後趕緊打消掉這個念頭。


    運動會要開始了,女子4*100米接力賽還差一個人,卻沒有女生願意報名。體育委員鼓動了半天,什麽為班級爭光,什麽勇於參加就是最大的勝利,但結果也還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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