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一個剛展現了巨大功績的皇後,百裏惜月怎能拒絕。


    更何況,皇後的緣由還是想保證肚子裏的皇嗣安全無虞。


    “皇後顧慮,朕心知,放心吧,丞相大人已經把相府重新修葺一番,足夠讓皇後安心養胎,產下太子。”百裏惜月這話一出,北羽雪露出了了然的神態,欠身謝恩。


    “多謝皇上恩準。”雖然知道,不管去到哪裏,都逃不過百裏惜月的監控,但是,出了皇宮,就意味著她有更多的選擇性。


    當然,對於位高權重的父親,當今的丞相大人,他又會如何照顧自己?


    皇後移駕丞相府的消息一出,丞相府頓時又成為了群臣紛遝而至的地方,就算忌憚於北羽墨的喜怒無常,但是頂著拜見皇後的名譽,各級官員也算是有恃無恐。


    當然,其中最為醒目的莫過於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將花不語。


    當初的天真已經被內斂所取代,出現在北羽雪麵前的儼然是一個經過戰場洗禮的將領。


    “隻要皇後娘娘一聲令下,覆滅的星月江山,即刻顛覆。”一句話,足見其霸氣和自信,隻不過她的疑惑換來的是皇後娘娘釋然的搖頭。


    “有迴去看望過令尊嗎?”北羽雪看著這個曾經一度充當了鄰家姐姐的女孩子,今日的功績背後蘊藏了多少的血淚和傷痛,這些沒有經曆過的人是不會知道的。


    而她,一切都知道。


    隻因為,他們的成長是她促就的。


    當然,不免拔苗助長的急功近利,但是,短短的一年時間裏,能有這分成績,她已經滿意了。


    “沒有。”意外的看了一眼北羽雪,花不語沒有想到,北羽雪開口的會是這麽一個話題。


    關於皇後的傳聞,關於星月的一切,他們不是隔離於世,他們有所耳聞。


    設身處地,如果是自己,她也會想要報仇雪恨。


    可是,為何,這一切在他們以為已經一切就緒的時候,戛然而止。


    “迴去看看吧。”趁著沒有戰事的時候,多陪陪家人。


    後麵的話,沒有出口。


    隻不過,撫觸著月複中似乎對自己所思感應的胎兒,隨著星月的覆滅,天下的平衡一旦打破,想要再度平靜,必然會經曆一場大規模的戰役。


    而在這冷兵器時代,戰爭的勝利往往都是用血肉之軀的人體來達到的。


    “多謝皇後娘娘垂憐,隻是臣入朝之日,就已經把生死情感置於腦後……”剩下的話,該如何說,本該想好的,可是,此刻卻再難出聲。


    想到那個熟悉的,生她養她的地方,想到那一方百姓,特別是想到那個對她百般依順的老爹,她何嚐不掛牽。


    隻是,當初的天真和一腔熱血在此刻已經變得遙遠而又陌生。


    “他還是你心中的既定嗎?”想到一對小情人,如果他們之間的情比金堅的話,那麽她會成全他們。


    行使皇後的權力,賜婚與他們。


    這也算是對有功將士的獎賞。


    愣愣的看著北羽雪那洞悉的眸子,花不語啟唇未語,茫然頓現。


    悵然一歎,北羽雪撐起笨重的身子,示意花不語扶著她走出了屋子,漫步於院中小徑。


    “臣參見皇後娘娘,府外有人求見,還請娘娘示下。”沒走幾步,北羽雪已經覺得疲倦至極,在花不語的攙扶下,坐到了一處打磨平坦的石頭上。


    “什麽人?”看著宇文傑,北羽雪問道。


    “臣不敢斷言,好似是二公子。”這話一出,北羽雪藤的就起身了,當然不可避免的引起小月複一陣抽痛。


    “是他還是他?”第一個念頭,但是最後的肯定則是關於花滿樓的。


    畢竟,隻有花滿樓才光明正大的擁有二公子的名頭。


    另一個他,他擁有的是讓人覬覦卻又忌憚的頭銜。


    沒有傳見,北羽雪已經心急的往外走去,臉上的期待顯而易見。


    幾乎是衝出相府大門的北羽雪,在看到門口那修長挺拔的背影的時候,難以置信的掩口而立。


    怎麽可能?


    他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可是,明明就是他。


    “冒昧來訪,還請……參見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聽到腳步聲,轉身相迎,看著北羽雪臉上毫不掩飾的驚喜,冥皇子的眼中自然湧現了暖意。


    “無悔。”向前一步,北羽雪親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冥皇子,叫出了那個真正屬於他們的名字。


    順勢起身,沒有反駁,更沒有否認,冥皇子隻是笑意盈盈的看著眼前這個身材臃腫,可是容顏依舊稚女敕的同胞姐姐,對於此行的衝動和莽撞,在這一刻都值了。


    “累了吧?”牽著冥皇子的手,感受那掌心厚厚的繭子,指節中明顯的傷疾,心中一陣刺痛。


    “不累。”任由北羽雪牽著自己的手,感受這真情流露的一刻,如今的北羽雪和初識的北羽雪好似變了一個人。


    但是,偏偏,那一份,不管淡漠還是悸動的神情都擋不住的想要近親的感受卻是不變的。


    相府二公子迴府的消息,一瞬間也是不脛而走。


    聞訊的百裏惜月是劍眉一挑,北羽墨則是麵不改色。


    “愛卿,怎麽說他也是皇後的同胞兄弟,更是愛卿的一脈相承,就算他是冥皇子,可也改變不了他的血統。”百裏惜月這話說出口,別說北羽墨不信,就是自己都不信。


    天下間最神秘莫測的皇陵帝國的冥皇子會自降身份來認親,好似說得通,但是……


    可信度極低。


    為何,北羽雪偏偏那麽信服,還是那麽的毫無芥蒂?


    對於這樣一個有著濃濃人情味的北羽雪,他們很是陌生,但是有似曾相識。


    “關於此,皇上怎會不知,決定權一直都在皇後手中。”想到當初北羽雪為了維護那個假冒的小男孩所做出的決絕舉動,北羽墨給出了一個看似無奈,但是卻無比涼薄的答複。


    對於這個幾乎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少年的到來,他的心裏沒有多少感受。


    即便那孩子真是他北羽墨的血脈,那又如何?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共通。


    當然他的突然到來,自然引起了他們的高度重視和戒備。


    冥皇子,這個來路不凡的少年,他的一舉一動,牽扯的可不止是北羽一家。


    “朕也該去看看朕的皇後了。”百裏惜月的一句話,自然成了一同前往丞相府最為冠冕堂皇的借口和理由。


    環肥燕瘦的後宮裏,北羽雪在的時候,不覺得擁擠,但是當北羽雪走了的時候,才發現,有些空。


    這是為何?


    百裏惜月心知肚明,但是他卻不會承認。


    可讓他們更想不到的是,他們剛踏進相府,聽到的就是皇後即將臨盆的消息,太醫正在給皇後娘娘接生。


    至於剛進府的公子,自然是在屋外候著。


    “有刺客……”就在百裏惜月和北羽墨匆匆踏進北羽雪所在的院落的時候,一聲驚唿,草木皆兵,整個相府已經被團團戒嚴,禦林軍,禁衛軍,相府的侍衛,把整個相府圍堵的水泄不通。


    “皇上,保護皇上迴宮。”這是北羽墨的第一反應,雖然距離看到北羽雪隻有幾步之遙,但是他不能讓百裏惜月在相府裏發生任何意外。


    迴宮成為了百裏惜月的首選。


    “保護皇後,速速抓獲刺客,朕要看看究竟是什麽人居然敢擅闖相府?”阻止了北羽墨的擔憂,百裏惜月隻朝著忙碌的產房而去,他堂堂的一國之君,怎麽能在這個時候,臨陣月兌逃。


    更何況,如果真有危險,臨盆在即的皇後娘娘豈不是成了待宰的羔羊。


    他的皇後,他的太子。


    在他的庇護下,誰也不能傷害。


    可是,就在他的腳要跨進產房的時候,一股濃煙在從相府中彌漫開來。


    “什麽人?”就聽得一聲冷嗬,守在門外的冥皇子已經動起了手,百裏惜月不顧一切的往裏衝,可是後腦重重一擊,還未見到痛吟的北羽雪,就已經被急匆匆的護送出了相府。


    “保護好皇後娘娘,趕快救火。”誰也想不到,如此森嚴的戒備下,相府居然被縱火,不是星星之火,而是吞噬一切的火龍。


    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有計劃的。


    刺客,大火……


    混亂成為了相府最貼切的字眼,雖然產房被層層圍住,但是……


    隨著火焰的撲滅,產生的濃煙讓相府裏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直至根本無法看清麵前的東西。


    “哇……哇……”混亂中,隻聽得嬰兒的哭泣聲清澈無比。


    “謝謝!”用盡生產過後的所有力量,握住才放開不久的手掌。


    沒有言語,隻是感覺安撫性的手背上一拍,還在啼哭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看清是男孩還是女孩,就已經被抱離。


    當大火撲滅,煙霧逐漸散去,率先衝進了產房的北羽墨看到的就是一地的太監,宮女,太醫也是軟軟的癱在地上,不省人事。


    北羽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身下血濘一片。


    小月複平了,孩子呢?


    “傳太醫……”一看,就知道皇後娘娘剛生下孩子,都還沒有來得及收拾殘局。


    指尖一探,還好,北羽雪氣息尚存。


    隻是,孩子呢?


    “封鎖城門,但凡初生的孩子,全部抱到相府,違令者,斬。”冷酷的命令,猶如一道寒風拂過京城,冷冽的氣息在這春意融融的季節裏尤為詭異。


    “皇後娘娘駕崩了。”一陣忙亂之後,相府裏傳來的就是皇後娘娘薨逝的哀號,本就氣數將盡的北羽雪,能夠撐到此刻,已經是奇跡。


    隻是,關於皇後娘娘產下的皇子還是公主?


    孩子究竟被什麽人抱走了?


    那個來拜訪的人是誰?


    這一切都成了解不開的謎團。


    一個顯而易見,但是卻又無從解開的謎團。


    隻是,從此,風月皇帝和丞相之間有了間隙。


    據查,皇陵王朝的冥皇子另有其人。


    ……


    “主子,這些雜碎怎麽處理?”竹林深深,一把上好的古琴邊,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正專心音律。


    不遠處,一個精壯嚴肅的中年男子正躬身請命。


    “宇文伯伯,以後這種事請不用來問我了,你看著處理就好。”指尖一挑,雖然不夠嫻熟,但是姿態風流。


    “主子,穀主迴來了。”話音未落,本作在琴後的小家夥已經沒有了蹤影。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修為,可想長大成人之後,會是何等風采?


    “墳是空的。”俊朗飄逸的男子,在見到飛身而來的小家夥時,開口了。


    “舅舅,我要出穀。”一句話,已經注定了風雲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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