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湖春水,兩岸柳綠。


    白日了發生的滅門慘案好似並沒有對風月王朝的日常生活產生多大影響,至多不過是為閑暇之際的民眾多了一筆談資。


    靜怡的水麵上,一艘雅致畫舫徐徐行走於護城河上,如若不是兩岸的燈光隱射,幾乎沒有人能發現船頭坐著的那漆黑的小身影。


    一把把塵灰從手中飄灑水中,不施粉黛的潔淨容顏,在黑色的紗裙映襯下更顯得晶瑩剔透。


    這護城河是玄心慈最喜歡的地方,也是這裏,讓她堂堂一個尚書千金芳心暗許,做出了一生中最勇敢,卻也是毀了她一生的事跡。


    這裏是一切的開始地,那也讓這裏成為終結所在吧。


    二世為人,旁觀玄心慈那柔弱軀體下為愛而堅韌的執著,作為女兒的北羽雪隻想她能投胎轉世,忘卻這一生淒涼,重獲新生。


    木然的看著手中骨灰飄灑,無欲無悲,就連哀泣的表情都沒有。


    可是,就這麽平靜淡然的神情,卻更讓人感到一種壓抑的無法訴說的悲涼,堵在心口,望者心憂。


    “小姐還有什麽吩咐?”坐在臨湖高樓裏的北羽墨恰好能看到那承載著北羽雪的畫舫,雖然不能看到北羽雪的神情,但是關於北羽雪的點滴卻沒有分毫遺漏。


    短暫的接觸,卻讓北羽墨心中有了一個認知,那就是北羽雪會迴到丞相府,迴到他的身邊,或許並不是她自己的想法,因為,他相信,就憑她能從尚書府把舉報信送到自己手中的這一點,她就完全有能力離開尚書府,活出自我。


    思來想去,雖然不知道她一個被遺忘的私生女怎會有這分能耐,但是卻也隱隱知道,這世間能讓她在乎駐足的那人或許已經不在了。


    “沒有。”已經被指派給了北羽雪的修文謹慎答道。


    跟隨相爺的時候,就覺得相爺高深莫測,總有種讓人望而生畏的感覺;可是跟了這小姐,卻發現一切似乎都是個謎,一個讓人無法解說的謎。


    “為玄心慈設個靈堂吧。”雖然北羽雪沒有要求,但是既然是自己女兒的生母,雖然記憶中的印象已經模糊,但是……她是雪兒的生母,就當是為了雪兒做吧。


    這應該就是為人父的心境吧,居然會為別人考慮了。


    雖然這種感覺很陌生,但是他並不討厭。


    或者說,他的心底居然有些希望北羽雪能像一般的孩子那樣,把他當成此生的依靠,跟他撒嬌,提出些無理取鬧的要求來。


    “是。”修文聽命很是驚愕,但是卻也聰明的沒有露出太多表情,隻是對於這位小姐能這麽得爺的心,感到不可思議之際也有些擔心。


    若是這位小姐也是另有居心,隻怕到頭來,相爺會再一次的受創。


    “不好。”就在這當口,隻見畫舫上升起了他們所熟悉的緊急信號,待他們破窗而出的時候,本坐在船頭的身影已經墜入水麵。


    “爺,不可……”隻聽得一聲驚唿,北羽墨已經紮入了水中,直往北羽雪墜下的方向尋去。


    難以相見,當北羽雪的身影跌落的那一瞬間,北羽墨幾乎再次感受到了心髒停滯的感覺。


    當他終於觸碰到浮在水中,那纖細的手臂的時候,他居然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隻因為那手是那麽的冰涼。


    當他抱著北羽墨一衝而出的時候,他幾乎感受不到懷中人兒的氣息。


    “爺……”看到躍出水麵的北羽墨,修文修武等一幹侍衛已經控製了局麵,修文想要接過北羽墨懷中的北羽雪,卻被拒絕了。


    “傳太醫。”問都沒問發生了什麽,北羽墨已經抱著北羽雪直奔丞相府了,即便渾身濕透,卻也不減其魅力,隻是更加蒼白的臉色,凝重的神情更顯男人氣魄。


    “雪兒,你是我北羽墨的女兒,不會那麽脆弱,不堪一擊的。”看著懷中已經沒有了氣息,臉色蠟白的北羽雪,北羽墨隻是緊緊的抱著她,希望自己的懷抱能驅散初春的寒意,更希望他的懷抱能夠留住這條脆弱的生命。


    他不想她死,不想這個才走入他生命裏的女兒就這麽死去。


    “爺,您先去換一身衣服吧,太醫馬上就到了。”踏進相府,看著臉色有些發青的北羽墨,修文很是擔憂。


    “讓太醫直接到本王的廂房。”看都沒看修文一眼,好似沒聽到修文所說,北羽墨直接把北羽雪帶進了自己的臥室,毫不避嫌的,親自幫北羽雪更衣。


    “爺,您……”修武看著北羽墨那還在滴水的模樣,忍不住的擔憂。


    “出去。”可是,卻不想,北羽墨冷冷的命令,隱隱有著怒意。


    修文還想說什麽,卻被修文阻止了,一同退出了門外。


    “怎麽迴事?”修文這才問及事情經過,他才離開一會,怎麽就會發生這種意外?


    “好似已經有人知道小姐和玄府的關係,打算殺人滅口。”修武也是根據當時的情況做出判斷,不過一想到當時的狀況,他們疏忽了,更沒有想到小姐居然掉進了水裏。


    隻希望小姐完好無恙,否則……


    擔憂的看向屋裏忙碌的主子,修文和修武的神情也凝重了。


    就在此時,太醫已經匆匆而至,出現在他麵前的北羽墨依舊穿著一身濕衣,唇瓣已經凍得烏青發紫,可是他卻好似感受不到寒意,隻是擔憂的看著床上氣息奄奄的雪兒。


    躺在床上的北羽雪,並沒有穿上衣服,整個人隻蓋了一層薄薄的絹被,隱約還能看到雪白的肩胛。


    “我要她活著。”隻丟下一句話,北羽墨就閃身站到一旁,同時也拽開了蓋在北羽雪身上的絹被,一隻透著森冷光芒的飛鏢深深紮進了那瘦弱的胸口。


    溢出的血跡已經發黑,一看就知道有毒。


    “墨,先去換身衣服,就算擔心她,也不能讓自己先倒了。”尾隨而至的百裏惜月沉聲到,看到如此失態的北羽墨,看向床上北羽雪的瞳孔又黯了幾分。


    看著沒有知覺任由太醫下手的北羽雪,北羽墨的雙手不自覺的握成拳,本就冷漠的雙眸殺意爆顯。


    “北羽家的人,絕不會那麽脆弱。”這話,不知是對百裏惜月說還是對床上的北羽雪說,但是看著他月兌下濕衣,百裏惜月這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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