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青春賭明月文/醉臥殘香-


    當我急急忙忙趕到教室的時候,英語老師剛好點到我的名字“shuzichen”讀得特扭曲,跟一先天性營養不良加上後天的生理缺陷導致的語言功能缺失似的。這簡直是對我們這些注重感官享受的小知識分子聽覺審美的一種毀滅性顛覆,而我本人聽過之後更是當場就不淡定了。


    還記得大學裏第一次上英語課的時候,老師就是用這種陰陽怪氣的口吻點得名,而我當時初來咋到,不知到天高地厚,也不知道那位老師幾斤幾兩,更不懂得學校裏“老師是辛勤的園丁”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於是一聽有人那樣得瑟的糟踐我的名字,我就跟一火箭彈似地“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然後還操著一口濃重的河南口音把自己的名字反複讀了幾遍。我估計當時擱一複讀機都沒有我讀的順溜。可誰知道老師聽我讀完,不但沒有一絲痛改前非的意思,反而還把頭抬得高高的,跟一土皇帝似地,頤指氣使的,都快趕上打鳴的公雞了。


    我當時想“算了吧,畢竟這大學四年還要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鬧得太僵了,對誰都沒什麽好處”因而我便特誠懇的說道:“沒關係的老師,下次注意點就是了,您繼續講課吧,大家都還等著呢!”其實那一刻我也說的特沒底氣,畢竟自己才剛剛踏上這塊陌生的土地,人生地不熟的,平時放個屁都得夾緊了不敢出聲,生怕得罪了什麽人,何況麵前這位可是掌握著我的前途與命運的englishteacher啊!不過後來我轉念一想,頓時心胸又開闊了不少,我想“再怎麽說人家也是一高級知識分子啊,雖然能力不怎麽樣,可是最起碼的為人師表者所必須具備的氣度與風範還是要有一些的吧!況且我還是一高材生呢,650多分的成績竟然選擇了這所來個村支部書記都要熱烈歡迎好幾天的所謂的一本學校,恐怕這在這所學校幾十年的光輝曆程中,高舉著探照燈敲鑼打鼓都不曾遇到過吧……


    “shuzichen”而正當我沉溺在無限的遐想之中,並且樂此不疲的標榜著自己是多麽的至高無上的時候,英語老師又重複了一次我的名字,而且讀得依然是那麽的咬牙切齒,就好像我割了他命根子似的。我說前幾天怎麽隔三岔五的就看到他屁顛屁顛往校醫院的牙科跑呢,敢情是自己上課的時候為了顯示自己的威嚴,而落下的毛病啊。看來老師當到這個份上,也挺難為人家的。


    於是我便在心中暗自幫他祈禱,“阿彌陀佛”,不過我估計眼前這位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出口成章、滿月複經綸的英語老師一定是把我的好心當成那啥了。


    “嘴裏嘀咕什麽呢?一看你就是一品德敗壞的學生,我告訴你吧,像你這種行為惡劣、吊兒郎當的學生我見多了,可到最後還不是一個個都對我服服帖帖的。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至今為止還沒有我管不了的學生。”英語老師說的特大義淩然、義憤填膺,而且巴掌大的“小臉”那會兒還被氣得綠了吧唧兒的,跟一頂著芭蕉葉的蛤蟆似的,我當時也就納了悶了,我進的這哪能被簡單的稱之為“大學”啊,這可比大學要原始多了,就老師的腔調,以及他那種高人一等的園丁表現來看,整個就一明朝的特務組織!


    不過,說句良心話,我可真是一名好學生:不打架,不酗酒,不抽煙,不違法亂紀,不拉幫結派,不頂撞老人,不欺負小朋友,尊敬師長,團結同學,熱愛學習,熱愛勞動,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堅決維護社會和諧,沒事的時候扶老女乃女乃過馬路,有事的時候也要抽空扶老女乃女乃過馬路,拾金不昧,樂於助人,最重要的是我還用情專一。我身邊的哥們把女朋友當一次性筷子似的,一個地攤接著一個地攤的海吃海喝,筷子都換了好幾雙了,可是我身邊常伴左右的卻還是幾年前的那位,而且到現在我依然還在至死不渝的深愛著她。而說到行為惡劣,那就更和我挨不上邊了,幾年前的女朋友了,可到現在我們的身體接觸還隻是停留在牽手階段,甚至連嘴都沒碰過,你說像我這樣一老實巴交的道德模範,走哪不是一標兵型的人物啊,行為就算偶爾惡劣一下又能惡劣到哪去呢?


    然而,雖然這位偉大的英語老師說話很不靠譜,不過有一點他的確是做到了,而且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就是“沒有他管不了的學生”。


    我第一次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滿臉的不屑,我想:你牛叉什麽啊?不就一小小的英語老師嗎?你再怎麽折騰,我就不信你還能翻天了不成?可是一個學期過後,我就再也不這麽認為了,而且當他再次當著眾人的麵誇下海口說“沒有他管不了的學生”的時候,我也再沒有懷疑過,而且是——深信不疑!因為大一第一學期期末的英語考試我就英勇獻身了,穩穩當當的懸在了及格線以下,死的悄無聲息,特憋屈,而且由於期末掛了一科,下半學期的評優評先都與我不辭而別。我當時知道成績的時候,腸子都快悔青了。而在我把英語老師的八輩祖宗都“感謝”一遍之後,最終又不得不痛下決心:忍辱負重、重整旗鼓,爭取和老師拉好關係。


    而每次當我看到我們敬愛的英語老師跟一大尾巴狼似的虛情假意的推辭著接過我雙手遞到他麵前的“王老吉”的時候,我都想立即撲上去把丫變成一如假包換的大尾巴狼。不過,考慮到我下半輩子的幸福生活還攥在他手裏,所以我當時也就隻有在心底默默呐喊的份“丫的,你這個教師中的敗類,你喝得那可是你學生的血啊!要知道平時我喝一瓶礦泉水都要猶豫好半天,你丫倒好,真是吃人不吐骨頭啊,這和解放前的地主老財有什麽區別?整個就一現代版的胡漢三嘛!”那一刻,我算是徹徹底底的體會到了寄人籬下、任人擺布的滋味,而且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真正理解“園叮”這個詞的具體含義。


    “shuzichen”不知道什麽時候“胡漢三”已經站到了我麵前。隻見他今天可真是一表人才:戴著一副大大的黑框眼睛,頭發淩亂但層次分明,左手拿書,右手掐腰,還腆著個啤酒肚。


    我睡眼惺忪的抬起頭,可是一看到他那紮得跟一粗布麻袋似地襯衣下擺,當場又蒙了。


    因為,我剛才進門的時候感覺頭有些昏昏沉沉的,所以就想在教室好好補一覺,而且還特地挑了個邊緣地帶,可沒想到就是這個平時同學們所謂的三不管地帶,今天換我留守了他都要插足進來。我估計這下我們之間的梁子恐怕是要結的更實誠了,最起碼也得是一鋼筋混凝土的,而且肯定要比我媽平時用的擀麵杖要粗上個百八十倍,我想這迴我不死恐怕也得被他玩進去半條命了。


    “tobeornottobe?”英語老師怒發衝冠的問,那陣仗,可謂是氣吞山河。而我當時聽了真想以死明誌。


    “不是吧?又來這句?”我在心裏嘀咕著,然後還偷偷掰了一下手指頭。不過,讓我鬱悶的是,我把十個手指都用上了,竟然沒數過來。所以,保守估計,兩年來這位偉大的英語老師秉承著不辭辛勞、誨人不倦的精神,至少已經孜孜不倦,樂此不疲的用這個問題考過我十幾遍了,而且屢試不爽,我想這次我肯定又是在劫難逃了。枉我一世英名,竟然落得如此田地。


    “tobeornottobe?”


    “don’twastemytime.”老師不厭其煩的再三問到。而我當時隻能無奈的對著他翻白眼,並且那一刻我太歲頭上動土的心都有,同時我還在琢磨著,“靠,有沒有搞錯,是誰浪費誰的時間啊?明知道我不明白你這‘tobeornottobe’指的是什麽玩意兒,你卻還要一個勁的問我,深受其害的人可是我耶!你還在這搬弄是非、顛倒黑白的裝無辜。”,不過,那一刻我可沒敢把這些話當著他老人家的麵說出來。因為,雖然我不願向惡勢力卑躬屈膝,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更何況,吃一塹,長一智,一個人在一個地方跌倒一次,那說明他笨,沒心眼,可如果他在同一個地方前赴後繼的跌倒了兩次,那就說明他蠢,沒腦子。


    記得第一次聽他老人家提這個問題的時候,是在一個秋高氣爽的午後。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那天他蹂躪的對象並不是我,而是我同宿舍的一位好兄弟,那個倒黴孩子叫塵蕭。


    估計當時塵蕭那小子也是正在睡夢中憶苦思甜呢,結果被“胡漢三”一句“tobeornottobe?”血淋淋的扯迴了現實。而且一睜開眼就是一句冷冰冰的“tobeornottobe?”,聽著就讓人瘮得慌。


    “tobeornottobe?”塵蕭把這句話在口中小聲的一連重複了好幾遍,然後突然眼前一亮,接著就特豪邁的蹦躂出一個單詞“death”。


    雖然我當時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麽想到如此生動的一個詞的,不過據我了解,丫那會肯定是在圖書館把《哈姆雷特》看多了,而且還把“tobeornottobe,that’saquestion.”這樣的經典台詞早已爛熟於心。不僅如此,丫還是一特執著的主,往往隻鍾情於一種東西,因而一旦他看上了什麽東西,其他的即使再好,也難再入其法眼,所以他壓根沒有發現,其實在《哈姆雷特》的旁邊還並排擺著一本《論》,而在這本書中也有這樣一句類似的話。《論》中是這樣說的“tobeornottobe,that’saeternalquestion.”翻譯過來意思是“是或不是,這是一個永恆的問題。”


    聽了陸塵蕭簡潔明了而又擲地有聲的迴答之後,“胡漢三”特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然後把視線緩緩的移向了窗外,眼神複雜而飄忽不定,就像六月的雲一樣變幻莫測。


    “theyoungmanisnotworthytobetaughteven.”(孺子不可教也)然後“胡漢三”搖著頭念念有詞的走上了講台,而且兩節課下來沒有再看過陸塵蕭一眼。而可憐的陸塵蕭跟做了賊似的,堂堂一米八六的個,硬是保持著一米六八的海拔心驚膽戰的呆立了近兩個小時。


    我想:這下完了,肯定兇多吉少,等著罰站吧!然而這可是在炎炎夏日啊,三四十度的高溫,即使我一個人在教室裏怎麽舒服怎麽坐,不一會還汗如雨下呢,這要是卑躬屈膝、點頭哈腰的站上一兩個小時,不把人站死,也得站成個半身不遂啊!可憐我儀表堂堂、才華出眾,交了三四年的女朋友,現在還停留在牽手階段,連一點腥都沒嚐到,怎麽可以就這樣英勇就義了呢?真是世風日下、天妒英才啊!


    而正在我遊走於精神世界裏為自己的“英年早逝”嗟歎不已、刻碑立篆的時候,英語老師突然特語重心長的說:“你坐下吧,上課認真聽講。”當時他的語氣非常的溫柔,我還以為是自己睡過了頭,以至於出現了幻覺呢。這“胡漢三”平時看我那眼神就跟我是一位天理難容的媽媽桑似的,而且老拿我當一用罷就可以隨手丟棄的便利貼,鞍前馬後的使喚,即使偶爾對我好那麽一點點,十有bajiu也是看在我手中的“王老吉”的麵子上,今天怎麽會?


    然而,不管是現實還是幻覺,先坐下再說,免得如果是真的他見我不坐又要反悔。這老爺子出爾反爾就跟平時的一日三餐似的,那可是家常便飯,如果真是那樣我還不後悔得一頭撞死在他那啤酒肚上啊!於是,我以比第一次上課糾正他錯誤時還要快上十幾倍的速度,一蹲在來座位上。蹲得那就一個響亮,不過,幸好學校的桌椅質量還算過硬,不然非得讓我一蹲散架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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