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身來到這個陌生的大華朝明明隻有幾天的時間,可是他現在覺得,原先那個世界的一切,都恍若身後幾百年幾千年的過往了。往事隨風,飛速遠逝,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留,就連那穿越星空時的幾個瞬間,也都變成了一瞥瞥飛逝的夢境,漸漸模糊了。他和那個世界,已經被無垠無形的時空鴻溝徹底割開了,分割成了兩個不可逾越的彼岸和此岸,象地質變化過程中兩個加速飄移的大陸,越飄越遠,他卻站在腳下的這個大陸上,逆時前行。


    可是,彼岸的那些經曆和遭遇,該如何向她開口細說呢?穿越星光隧道的經曆,說了她會想信嗎?最後他決定還是簡而言之。


    “我摔下來昏睡在妙門峰的那一夜,夢遊天宇虛空去了。夢遊中我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還遇到了一種藍色的天星巨石,不幸被它發出的藍光輻射著了,還連續照射了三次,身上吸納了它散發出的藍色魔氣,所以全身悶脹如鼓,難受得很。”


    “神醫醫伯先生不是給你診看了嗎?他是怎麽說的?”


    “我並沒有把夢遊的情況告訴醫伯先生,但神醫就是神醫,他很厲害,跟個半仙似的,號完脈後掐指一算,就推測出了一些大致的情況。他說的原話我重複不上來了,大意是說,我可能是偶遇了天地間極其超能的詭異現象,諸如天星飛照、雷火神光之類的,受其輻射,身體吸收了過多的能魔之氣,這些能魔之氣、相當於修真煉武之人修煉了百年的內功力量。”


    “百年內功的能魔之氣?怪不得你一拳就能把龍七少打飛了三丈遠呢?現在總算明白了。趕緊修真去吧!修真有一個主要的功課就是煉氣調氣,沒準能把你這身上的能魔之氣修轉成真氣內功呢?”


    “癡心妄想吧,我隻求保命,不瘋不魔就是萬幸了。醫伯先生說我自己的身體消化吸收不了這些能魔之氣,需要設法化解掉它,就臨時教了我那套天天做的功法,暫時貯納體內衝脹的這些魔氣。他說他再去青陽山,與故往的同門師弟、青陽派的掌門人研究我的化解和康愈之道。如果不繼續治療的話,久而久之,這些能魔之氣就會在我體內化熱生焰,炙烤五髒六腑,我就會被折騰得非瘋即魔,嚴重時就徹底走火入魔,會有性命之憂呢!”


    “那還等什麽?抓緊上青陽山拜師修真去唄!沒準能把你修煉成一個頭上長角伸上長刺的混世魔王呢!哞——!”


    貞兒說著,豎起兩根食指立於頭頂,學著牛魔王的樣子怪叫了一聲。這個玩皮的動作一下子把李丙童逗樂了,鬱悶的情緒頓時如風卷殘去,一掃而光。


    “那我就做個上天入地的混世魔王,看誰還敢再欺付你,我就‘哢嚓’一聲擰斷他的脖頸。”李丙童故作狠狠的口氣說。


    “好!說定了啊!”貞兒笑道。


    “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她學著他的樣子,一邊拉鉤一邊說唱。


    “真聰明!一學就會啊!”


    “現學現賣唄。”她說著,也綻開了一臉的燦爛和笑容。


    “你也終於笑了。有什麽好愁的,我這兒一身的能魔氣症我都不愁呢!再說了,不喜歡的事情,比如有些人不喜歡的婚事,可以退掉啊!是不是?”


    “退婚!虧你想得出!咱們大華國哪有退婚這一說?”


    “沒有退婚的我們就不能退嗎?天不下雨我們就不會出去找水喝嗎?萬事總有開頭的。”


    “說的也是啊!算了,不說這些了。我剛剛不想這愁事了,你又往這兒引。還是說說那個和我名字隻有一字之差的白素琪吧。你老是提她,她是你什麽人?小戀人?”


    “去!”他頓時滿天通紅。在他心裏,白素琪就是眼前的貞兒啊!


    “看看,看看,讓我說中了吧。”


    “你胡說什麽啊?不是!”他避開了她天真的大眼睛。


    “哦,那就是娃娃親。姨媽和姨父從小給你定的小媳婦。”


    “呸!我們奈何城李家才沒有你們青城山的那些沉風陋俗呢?”


    第二天早上,李侯爺,許夫人,李丙童,白素貞,三主一賓難得坐在了一起吃了頓早餐。


    “娘!我要修真!”


    餐點還沒上全,李丙童突然先開了腔。


    “你說什麽?童兒?”夫人不敢想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了一遍。


    “我要修真!”李丙童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地大聲喊。


    這一遍許夫人是聽明白了,連侯爺也聽清了,轉過臉來伃細地看著他。


    “他爹,你聽到沒?童兒想修真了!”夫人驚喜地說,笑容如春風化雨,溢滿心懷。


    “你確定?混小子?”侯爺盯著他厲聲問。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李丙童絕然說道。


    “好!好!好!修真好!修真好!”侯爺先驚後喜,一連說了五個“好”。


    “聽說你昨天去鼓樓的大街了?”侯爺接著又板起了臉,突然問道。


    “是。”李丙童也怕爹爹教訓他,謹慎地迴答。


    “看到兩個神仙鬥法賽寶了?”


    “看到了。”他低著頭迴答。


    “聽說你還上場打上了?”


    “孩兒看到那龍七少三人欺負一個弱女子,欺人太甚!就掄起竹杆把他們砸倒了一個。”李丙童看到今天是搪塞不了啦,就幹脆抬起眼來正視著自己的侯爺父親,高聲迴答。


    “啊!你還和那個龍七少打上了?”夫人驚問。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倒是有點像我。”侯爺點頭說道,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


    李丙童看到侯爺爹爹臉上顯露出了讚許之色,就壯著膽繼續往下說:“後來龍七少的兩個手下蝦侍蟹衛又衝了上來,我也打不過他們啊!好在那個黃姑娘出手了。原來她是紫陽派的修真弟子,來到這邊度劫的,人家功法奇高,結果把那個龍七少打的大敗而逃。”


    “紫陽山的修真弟子?所以你想去修真了?”侯爺反問道。


    “是的。”


    “那你想去哪兒修真啊?童兒?”夫人欣喜地問。她也沒再追問兩個孩子撒謊的事。


    “孩兒也不知,但憑爹娘安排。”


    “我兒真是長大了,一天之間就突然懂事了,看誰還敢再說我兒是胡作非為的‘混世魔王’了?”夫人道。


    “自然是去紫陽山了!”侯爺說完,就開始吃粥了。


    “你總是認為,遠方的道士會修真,所以就一直說紫陽山好。”


    “天下人修真,四大門派,‘一紫三青’,首推的就是紫陽山紫陽派!紫陽派冠絕四海!有著千年的傳承,他們道法高深,功夫絕頂,這都是有目共睹的。”


    “紫陽山遠在我們大華國的西方邊垂,接近西天的冰峰高原,萬裏迢迢,有什麽好的,你把老大男兒弄那去了,多少年了都見不上一麵。”


    侯爺道:“那就去青雲山青雲派吧!青雲山位於中原,那可是大華朝的中心和發達地帶,青雲派也是修真界的正門大派。”


    “女兒倩兒去了青雲五、六年了,也沒聽說修煉出什麽名堂。再說了,修真之道,重在修緣。我童兒雖然識得家國大體,立下淩雲壯誌,但還有能魔之氣症暗伏在身呢。神醫醫伯先生不是說了嗎?青陽派掌門人玄極道長也許能夠醫治我兒的能魔氣症呢?可見我兒緣在青陽。”許夫人明確地表達了自己不同的想法。


    侯爺無耐地說:“青陽和紫陽,屬於一脈相傳,花開兩枝,就是淵源上淺了點,也還行吧。如果你們同意那就去,隻是以後如果懊悔了,別埋怨我沒提醒啊!”


    這位世襲的鎮南將軍、堂堂寧國府的侯爺,雖然一跺腳能震動大華朝東南的半壁江山,但稍稍有點兒懼內,府內諸事皆交由夫人管理,在孩子的培養上,也是以夫人的意願為主,自己似甩手掌櫃,倒也落了個清心。


    夫人道:“過幾天就是二十四節氣的秋白節了,貞兒的娘親白五娘也會在節前出關的。我們去聯係一下醫伯先生,就選在秋白的吉日讓孩子正式入山拜師如何?”


    “你這有點太著急了吧?在當今八大修真門派當中,青陽派怎麽也算得上前三強了,畢竟是正派名門,脈正門尊,天下喜修好遊之人也是趨之若鶩,擇徒納新有著一套嚴格得近乎苛刻的條件,還有一套嚴謹繁瑣的程續,是否願意收我兒為徒那還不一定呢?”


    “這個我也略知一二,朝中許多士大夫的少年子弟,聽說都以能拜進紫陽派和青陽派而引以為無上的榮光,可您是誰啊?您是大華國世襲的鎮南將軍,威風八麵的寧國侯侯爺啊!親自去找醫伯先生聊聊唄。道門武派既然立身世間,就不可能徹底脫俗,麵子總還是要講一點的吧!是不是?寧侯爺?”


    許夫人輕輕地說著,以脈脈的柔光看著丈夫,說到最後竟有點撒嬌的口氣,自己也微微地笑了。


    “夫人說得極是!”侯爺點頭笑答,“此事宜早不宜遲,我明天就去找醫伯先生!”但接著就轉臉直視著李丙童,臉色一板道:“小子!你給我記住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無論去哪一座名山,哪一家門派,如果要修行有成,關鍵還得靠自己的努力!”


    侯爺口上說著,腦中卻又想起了昨天的龍仙鬥法之事,這讓他又聯想起了三十年前龍宮與青陽派的那場東海血戰。


    那時他才十幾歲,和現在的老三丙童歲數差不多。當時尚健的前任鎮南將軍、寧國侯爺李越(字辟疆),也就是自己的父親,帶著年幼的自己和幾位偏將,登上了遠離海岸的遠望島,站在陡岩聳立的誅龍台上,遙遙觀看了當時雙雙的廝殺戰況。從中午到黃昏,海麵上殺得是血浪翻滾、昏天暗日,他至今都記得當時殘陽如血、晚霞似火的場景,他也是在那場大戰之後決定去紫陽山修真煉功的,可是沒過三年父侯就暴病故去了,作為嫡長子,他隻好急忙趕迴來頂門立戶,世襲了爵位,接過為大華朝守護東南疆域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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