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祝一直持續到了臨近宵禁,學生才在費爾奇陰沉而不懷好意的注視下匆匆趕迴各自學院的公共休息室。當然了,斯萊特林的學生除外。他們在晚餐時就表現得異常安靜沉悶,並且沒有一個人試圖參與這場教授們默許的慶祝,幾乎是在放下刀叉的下一刻,他們就從座位上消失了。


    在離開前,韋斯萊雙胞胎偷偷將幾大盤薯條藏在校袍下麵,而安東尼認為他們絕對沒有發現麥格教授正一邊和弗利維教授談話,一邊從桌子的另一端注視著他們。他自己則舒舒服服地待在角落裏,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吃掉了整整一碟花生餅幹——他從斯萊特林的學院長桌上端走的,那裏擺滿了和其他桌子一樣的食物,但是沒有人去動它們。


    “和我們一起嗎,羅傑?”李·喬丹從人群中躥出來,一把勾住羅傑的脖子,“還有埃默裏,他在哪兒?格蘭芬多休息室裏還有場派對——冰淇淩,費力拔煙火,還有些別的——弗雷德和喬治藏了些不錯的玩意……你還好嗎?”


    “你臭死了。”孿生兄弟之一用肩膀擠開他,“你涉嫌試圖通過氣味謀殺我們羅傑老蛇的合作研究員,喬丹先生。”


    “而你涉嫌因為貶低龍糞肥而在草藥學獲得t,韋斯萊先生。”喬丹反擊道。


    幾根薯條落在他們經過的路上。洛麗絲夫人趴在費爾奇懷裏,有些懷疑地盯著它們。


    羅傑在大廳門口便停下了腳步:“我應該迴寢室了,夥計們。”


    韋斯萊雙胞胎異口同聲地發出疑問:“為什麽?”


    “因為教授正在盯著我們?”羅傑說。


    雙胞胎和李·喬丹轉過頭,剛好撞上角落裏安東尼的視線。安東尼端著氣泡南瓜汁朝他們笑了笑,示意他們迴頭。拉文克勞的院長和格蘭芬多的院長已經停下了交談,頗具威嚴和深意地凝視著他們。


    三個格蘭芬多四年級的臉上露出了幾乎一模一樣的、無辜而坦蕩的神色。他們笑嘻嘻地朝自己的院長問了好,便一溜煙地跑走了。更多的薯條從校袍中掉了出來,不過費爾奇正專心致誌地咒罵著皮皮鬼是怎樣一個“為非作歹的該死的馬戲團幽靈”,沒有注意洛麗絲夫人焦急地扒著他的胳膊、嘶啞地咪咪叫著想要跳下去。


    ……


    大廳中的學生都走光後,教職工也陸陸續續地離開了。辛尼斯塔教授和特裏勞妮教授正在談論天王星的一顆衛星和馬人之類的事情,麥格教授板著臉,腳步飛快,不耐煩地聽洛哈特講他並不樂意利用自己的名聲獲得特權、但是教工休息室確實不足以供他完全施展才華、即使改變了俱樂部活動的位置、也並不意味著他要拋棄他可愛的同事們、“大門和心一樣永不上鎖”雲雲。


    弗利維教授示意他的同事們俯下身來。


    “看啊,米勒娃就差跨上掃帚,從窗戶飛出去了。”他低聲朝安東尼和斯普勞特教授說,“天啊,吉德羅,他可真是個蠢家夥!”不過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都沒有消退。斯普勞特教授也寬容地微笑著,顯然心情很好。


    “一會兒有沒有安排?”弗利維教授問,“三把掃帚?和凱瑞迪?我知道米勒娃肯定樂意在擺脫吉德羅後來點紫羅蘭水。”


    “今天不行,菲利烏斯。”斯普勞特教授答道,“我有些草藥要照顧。你知道,今天是滿月,我需要給那些開花的烏頭授粉。”


    “安東尼教授?”


    “當然。”


    ……


    羅斯默塔女士親切地招待了他們,仿佛每天深夜都能看見霍格沃茨的教授出現在酒吧中。麥格教授要了紫羅蘭水,布巴吉教授要了朗姆酒,而弗利維教授拒絕了蘇打水的提議,告訴羅斯默塔女士他想要試試新品雞尾酒。安東尼打了一品脫冰鎮黃油啤酒——純粹出於好奇,因為海格一直告訴他隻有熱的黃油啤酒才是黃油啤酒,而冰鎮的不過是些加了糖的狐媚子滅劑。


    海格是對的。


    麥格教授和弗利維教授爭論了一會兒《高級變形術圖解》究竟在誰的辦公室裏,又拉著布巴吉教授下了兩盤高布石。一個自稱來自丹麥的巫師來到他們的桌子旁邊,說自己正在研究一種可以讓人像幽靈一樣穿過牆壁的魔藥,但是資金上有點困難。安東尼送了他一杯加糖狐媚子滅劑,委婉地迴絕了投資邀請。


    麥格教授開始講起自己需要準備多少文件,才能讓凱特爾伯恩教授和海格的動物園居民合法地逗留在蘇格蘭的土地上。(“事實上,不準備這些也沒什麽。”布巴吉教授點評道,“‘教學用途’就足夠了。”)於是他們又研究了一會兒如何合法地避開魔法部的審查。


    天已經黑透了,不斷有蟲子被三把掃帚的暖黃的燈光吸引過來,乘著夏夜的晚風飛進窗口,繞著吊燈一圈圈地飛,啪啪地撞著燈罩。幾個半醉的巫師吵了起來,被羅斯默塔女士果斷地扔出了酒館的門,然後在一聲輕微的“啪”中幻影顯形離開。某張桌子旁的客人講了個關於分體的笑話,逗得人們哈哈大笑起來。那些殘留著液體的酒杯和散著麵包屑的餐盤蹦蹦跳跳地摞在一起,朝吧台後麵的門奔去。


    不知不覺間,安東尼就喝掉了大半杯冰鎮黃油啤酒,而麥格教授的紫羅蘭水、布巴吉教授的朗姆酒和弗利維教授的雞尾酒也喝完了。弗利維教授請羅斯默塔女士再幫他來一杯加冰和傘螺櫻桃糖漿蘇打水。


    “我就知道,弗利維教授。”這位女巫將杯子放在桌上時說。她瞥了眼仍然沒有喝掉的黃油啤酒,又朝安東尼看了眼,躊躇了一刻。


    布巴吉教授敏銳地問:“怎麽了,羅斯默塔?”


    “噢,沒什麽。”羅斯默塔女士輕快地說,“我隻是在好奇,是什麽風將幾位教授吹到我這兒來了。學期還沒有結束,對吧?今天也不是周末。”


    “一件好事。”弗利維教授高興地說,“如果你現在還沒有聽說的話,很快也會聽說了。”


    “好事?”羅斯默塔女士抬高了眉毛。


    布巴吉教授說:“為什麽你要這麽吃驚?”


    “你聽說什麽了,羅斯默塔?”麥格教授也問。


    “哦……別在意,隻是些謠言,教授。祝你們夜晚愉快。”


    “不,不,迴來,羅斯默塔。”布巴吉教授拉住她,“這樣吧,我們把好事告訴你,你把謠言告訴我們。聽起來怎麽樣?”


    羅斯默塔女士笑了:“好吧,你們會後悔的,因為現在想想,這真的有點荒謬——我聽說安東尼教授生了重病,要離開霍格沃茨了。”


    “你一定是聽錯了,羅斯默塔。”布巴吉教授非常困惑地說,“那是多洛雷斯,我們的副部長。”


    羅斯默塔女士低聲驚唿道:“真的?她怎麽了?”


    “不知道。”布巴吉教授搖了搖頭,“可能是精神錯亂?”


    “我覺得我的名字和烏姆裏奇女士的不太像啊。”安東尼沉吟道。


    “沒錯!”弗利維教授尖聲說,“我不明白你怎麽能聽錯的,羅斯默塔。”


    “好吧。”羅斯默塔女士投降了,“那麽,那件好事是什麽?”


    他們麵麵相覷。


    “今天是個滿月夜。”麥格教授鎮定地說,“可以為開花的烏頭授粉了。”


    ……


    明亮的月光灑在街道上,在石板上反射出微弱的銀光。絕大部分商鋪都已經打烊了。門上了鎖,模特在海報上打盹,掛在簷下的招牌在晚風中微微搖晃著,熄了燈的玻璃櫥窗上隱隱約約倒映出他們經過時的身影。


    雖然已經是六月了,夜晚依舊很涼快。晚風習習,將長長的草葉吹得簌簌晃動。弗利維教授說起他某次在草叢裏嚇到了一隻蟾蜍,那個兩棲動物差點跳到了他的帽子上。


    他們繞過黑湖,很快就將霍格莫德村甩在了身後,然後推開已經進入宵禁的城堡大門,輕聲互道晚安,各自迴各自的辦公室了。


    房間中漆黑一片,風隨著安東尼開門的動作湧了進來,讓半扇窗戶輕輕撞在牆上,發出有節奏的咚咚聲。一個冰冷如水的東西無聲地滑過他的腳腕,繞著他的腿轉了半圈。


    “晚上好,貓。”安東尼問候道,將房間的燈點亮了。


    薑黃貓豎起尾巴,漫不經心地鑽過他的雙腳間,迴到了臥室,跳上枕頭,躺著看安東尼在辦公室和臥室間走來走去、掛起衣服、把怨靈老鼠從拖鞋裏倒出來、燒水、洗漱、清理貓和怨靈雞打架的戰場遺跡、為掛在窗外的白鮮盆栽澆水、關上窗戶、把窗台上的怨靈雞趕到房間裏、檢查明天的日程表……最終帶著一本書坐到床側。


    “你為什麽在盯著我看,貓咪?”安東尼問它,“嗯?”


    貓翻身起來,伸了個懶腰,又站在枕頭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走到他身邊,跳到了他的腿上。安東尼不得不伸手抱住它,把書放到一邊。蹲在吊燈上的怨靈雞也撲棱棱飛了下來,落在他的身邊,歪著頭打量他。吊燈發出了很響亮的一聲抗議,嘎吱嘎吱地搖晃起來。


    “怎麽了?”安東尼撓了撓貓的腦袋,“發生什麽事情了?奇洛教授又闖進來了?”


    貓趴了下來,閉上了眼睛。怨靈雞輕輕咬了咬他的手指,也貼著他蹲下了,縮起脖子半眯著眼假寐起來。


    安東尼困惑不解地陪著它們坐了一陣,最終決定是時候睡覺了。他把那本書漂浮到床頭櫃上,一揮魔杖關了燈,向後倒去。在睡著前,他感覺到怨靈老鼠鬼鬼祟祟地鑽到自己脖子附近,蜷成一團躺下了。


    他就這樣睡著了,穿著拖鞋,腿垂在床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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