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結束了又一堂幻影顯形課程後,安東尼卻沒有在大廳門口見到海格。他們本來約好了今天去麗痕書店的。


    “你站在這裏做什麽,亨利?”斯普勞特教授從旁邊經過,好奇地問,“你不去聽米勒娃的報告嗎?”


    有幾個學生用課本遮住臉和背包,咯咯笑著偷偷從他們身旁溜走。安東尼向他們的書包中瞥了一眼,看到了佐科的標誌。


    麥格教授受邀去變形術學會作報告,並邀請了她的同事們參加報告後的宴會。不過因為安東尼早早有約了,便遺憾地拒絕了她。


    “我?我在等海格。”安東尼說,“我們說好了今天一起去書店的……”


    斯普勞特教授笑道:“哦,我記起來了。如果我是你,我會直接去他的屋子那兒看看。也許他隻是在南瓜地裏忘了時間。”


    “我再等一會兒,就去找他。”安東尼說。海格雖然時不時忘事,但是他也經常會在最後關頭想起來,即使遲到也遲不了多久。如果一直沒來,恐怕真的是有什麽事情。


    就在他左右張望的時候,一隻學校貓頭鷹撲棱棱地飛了過來,落在他身旁的欄杆上,展示出腿上草草綁著的一張字條。安東尼一邊從包中掏出玉米粒——不同於斑斑,他的老鼠似乎對玉米粒並不感興趣——一邊從它的腿上解下字條。


    安東尼展開字條,隻是瞟了眼,朝斯普勞特教授揚了揚:“海格寄的。”斯普勞特教授也好奇地湊過來一起看。


    “今天不能去麗痕了。獨角獸死了。如果伱願意的話,可以過來。牙牙在房子裏,它知道怎麽找到我。海格”


    “什麽?”斯普勞特教授疑惑道,“哪隻獨角獸死了?”


    安東尼皺眉道:“上次和海格見麵的時候,他就提到有一隻受了傷的獨角獸媽媽。我想是它死了。”


    “受傷?”


    “對,有什麽奇怪的東西趁著它剛剛分娩傷害了它。”安東尼說。


    與此同時,一大群教授正好從順著門廊走過來。麥格教授和弗立維教授正在說著什麽,特裏勞妮教授神情縹緲地跟著他們,仿佛在地上滑行一般。


    “有什麽東西會想要傷害獨角獸啊!”斯普勞特教授不可置信地說。


    奇洛教授跟在他們的身後,他謹慎地看了一眼斯普勞特教授和安東尼,臉色慘白地和他們打了個招唿。在他身後則是斯內普,嘴巴擰成一個譏笑,不屑地哼了一聲,嚇得奇洛教授瑟縮了一下。


    “西弗勒斯。”斯普勞特教授不讚成地說。


    “波莫娜,我們要出發了。”麥格教授招唿道,“希望你和海格購物順利,亨利。”


    “也祝你報告順利。記得享受勝利的宴會。”安東尼折好字條放迴口袋,“我想我應該過去一趟,波莫娜。”


    “你當然應該!”斯普勞特教授立刻說,“請代我向過世的獨角獸致哀。告訴海格,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一定不要猶豫。”


    安東尼和她點了點頭,快步走出了城堡大門。


    ……


    在嗅到他氣味的第一秒,牙牙就激動地叫了起來。它在房子中跑來跑去,震得灶台和櫃子中的鍋碗瓢盆發出了危險的聲音。


    安東尼左手打開門,右手按下撲過來的大狗:“好了,牙牙,好了!”他嚴肅地說,“把繩子拿過來,我們去找海格。”


    牙牙興奮地試圖舔他的鼻子,安東尼重複了兩遍命令,它才終於從角落裏叼出來牽狗繩。


    安東尼將繩子掛到它的項圈上:“走,牙牙,我們去找海格。”


    在牙牙的帶領下,他們走入密林,向禁林深處走去。或許是因為一隻獨角獸死亡了,整個禁林都隱隱透出焦躁不安的氣息,似乎有什麽危險而陌生的東西正在黑色的樹影間活動。


    牙牙畏懼地縮著脖子,小聲嗚咽著,幾次想要退縮,委屈地抬眼看看安東尼,又小心地向前走。安東尼安撫地拍了拍它的腦袋:“找到海格就好了,好嗎?”


    越向深處靠近,禁林就顯得越發安靜。沒有蟲鳴鳥叫,陽光照不進來,就連風仿佛也靜止了。除了安東尼和牙牙走過樹叢時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再也聽不到一絲動靜。明明已經轉暖了,樹林仍然死寂得如同已經陷入了沒有終結的冬季。


    他們穿過層疊掩映的樹葉時,在牙牙焦躁的唿哧喘氣聲之下,安東尼幾乎能聽見牙牙激烈的心跳聲。即使是安東尼,這時也忍不住疑惑為什麽禁林中似乎沒有活物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麵突然隱隱傳來聲音。牙牙激動地抬起眼睛,一個勁地向荊棘叢和密密麻麻的樹枝間衝,將安東尼手中的繩子拉得筆直,幾乎直接將他拽到了樹林中。


    “嘿,嘿,等等!”安東尼低聲喊,磕磕絆絆地被它拖著,急急低頭躲過了頭上掃來的椴木樹枝。


    直到牙牙猛地刹住腳步,安東尼才有精力打量自己來到了什麽地方。這是林中的一片空地,旁邊的樹林掩映中,純潔的獨角獸聚集成群,悲傷地注視著空地中間,仿佛沉默著蔓延在禁林中銀白色的海洋。


    林地正中間,海格正背對他們跪著,身旁放著一個打開的小木箱,安東尼隱隱看見雪白的紗布和一個小藥瓶。如果他沒記錯斯普勞特教授之前和自己炫耀的情景的話,那應該是白鮮香精。


    牙牙沉默地緩步走到海格身旁。一隻獨角獸在樹林裏動了動,被身旁更加高大的一隻用角輕輕攔住了。


    牙牙拱了拱海格的胳膊,海格放下手帕,兩眼通紅地迴過頭,一把抱住了碩大的狗頭。這時安東尼終於看清被海格擋在身前的是什麽了。


    他還沒有見過這樣令人心碎的一幕。


    潔白的生物躺在地上,美麗的脖頸以一種僵硬、古怪的姿態彎曲著,失去生機的眼睛注視著身側,凝固成一個溫柔而悲傷的姿態。它的身旁有一灘仿佛凝固又仿佛還在流動的、銀白色的血跡,兩隻金色的小獨角獸仍躺在大獨角獸的肚子旁,用還沒長出犄角的頭輕輕拱著媽媽的身體。


    聽說獨角獸死了和親眼看到它死了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受。僅僅是注視著這一切,安東尼就感覺難過極了,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傷心得仿佛喘不過氣來——


    “哦,亨利!你在這兒!”海格突然打破了寂靜。這個大個子站起來,幾步走到安東尼身旁,摟住他,抽噎著說:“謝謝你願意來……太讓人難受了……我一定要把兇手找出來……”他大聲地擤了擤鼻涕,氣憤地揮著拳頭。


    安東尼艱難地支撐著他,沉痛的心情被奇異地衝淡了:“沒事,海格,沒事。”他抬眼看了看,樹木後的獨角獸正謹慎而懷疑地看著他。


    終於!!!!!(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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