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


    門一打開,就是火光,在詹奏文的眼中,那吞吐的火光就像是一束束扭動的女體。


    而他身上卻擁有打開這些女體的鑰匙──可惜當興頭兒之際,卻給打斷。


    他不免有些氣惱。


    幸好在火光之後,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美麗動人的臉。


    還有她的關心:“冤家,你這兒可發生了什麽事?幹嗎扔出張桌子?”


    詹奏文皺著一臉皺紋,反問:“美人兒,我這兒沒有你能發生什麽事?”


    房子珠看來本來要在門邊站一下立馬就要走了,忽又往內睨了一眼,有點不放心地說:“冤家呀,你那匙兒是備好了,雄赳赳的、興勃勃的呢,卻不知雌兒又是如何?”


    詹奏文以一種不知廉恥的語音道:“我已開了兩個娘婆子,滋味不如何,正要開第三個試試。”


    他以為這樣說,房子珠就會走開。


    但這次房子珠反而昵笑道:“你要不要我進來陪你?”


    詹奏文反問道:“你不是在忙著抓人嗎?人可抓到了沒有?”


    “逃脫了一個。”房子珠唉的一聲,人卻是走進來了。


    跟她一起進來的還有辛不老和吳中奇。


    隻聽房子珠又幽幽地道:“現在時勢可不好得很。京裏已派出四大名捕中的鐵手來找我們麻煩,還來了個女神捕中的龍舌蘭,聽說連白拈銀也出動了,如果不早日把‘感情用事幫’、‘用心良苦社’的人收拾掉,日子可是越來越難過了。”


    詹奏文見部屬進來了,也沒用衣衫覆蓋身體,可見他早已到了恬不知恥,不知道德禮教為何物的地步了。


    隻聽他微哼道:“京城第一紫衣女神捕?‘青山紅爐雪,金花白拈銀’?那都不算是什麽!”


    房子珠親昵地笑道:“你老人家已練好了‘吠月神功’,當然不怕這些雜什小醜小把式了!”


    詹奏文嗬嗬笑道:“我老人家?我很老麽?”


    房子珠看了他下部一眼:“誰說你老!誰都知道你若叫做老,世上就沒年輕人了!你的‘吠月神功’一旦修成,隻怕連查天王也非你之敵,你那時候,就不隻一枝獨秀於靈壁,而是一柱擎天於武林了!”


    詹奏文哈哈大笑。


    看來,他是個很喜歡聽諛辭的人。


    “這功夫練得很艱苦,代價很高,”他一邊高興一邊歎息,感慨萬千,而又顧盼自豪地說:“雖然艱辛,可是值得。”


    “這種艱難功夫就隻有老大當家能有資格練,有恆心練成,有毅力練得!”辛不老也加了把口,“要給我們,練個屁都不成。光是那一服十二年每天十一碗的藥,我看要給我吃,我早就發了黴,化成水了!”


    “要給你練!”房子珠嗔叱道,“給你這糟老頭兒練,隻怕你上不了架子倒吃了屎!你何德何能哪!沒‘蜘蛛大法’的性命修為,誰能練‘吠月神功’!大當家這三年來隻把自己關在黑房裏吸收日月精華,采陰補陽,這點能耐你上輩子沒、下輩子也休想有!這輩嘿,就隻配跟大王洗腳煎藥倒茶!”


    “對對對對,”辛不老隻一味陪笑道,“我不行。我當然不行。我怎行!不過,藥倒是熬好了,不知大王服了沒有?”


    這迴倒是在一旁的呂碧嘉代詹奏文搶先答了:


    “服了。”


    然後再補充了一句:


    “有半個時辰了。”


    “哦!”房子珠眼睛亮了,忽往房裏張望了一下,“這兒好像有打鬥過的痕跡。”


    詹奏文連忙道:“沒事。有個娘姨不聽話,已給我開了膛了!”


    房子珠又用鼻子索了幾下,“怎麽好像有外人潛進這兒來了!”


    “真的嗎?”詹奏文的語音已有點不自然,“若有人偷進來,我沒有理由會不發現吧!”


    房子珠的頭忽然一仰:“上麵……那是什麽?!”


    詹奏文跟著也把頭一仰,房子珠已飛身上屋頂,像先前一般,翻騰了幾下,像在尋找什麽東西。


    詹奏文仰首奇道:“哪有什麽東西?你別疑神疑鬼了!”


    房子珠卻在半空俯首下望,用手一指,鶯鶯嚦嚦地笑說:“哇,從這兒望下來,你仍玉柱獨擎,雄峙一方呢!看來,非要我跟你來個‘吸筍大法’不能平息了──”


    她說到這一句的時候,在櫃裏的龍舌蘭,本以為房子珠已發現她了,心中正是震動不已,但卻發覺房子珠飛身上屋頂去尋覓,心中一動,想起一事,正疑慮間,聽得“吸筍”二字,又在櫃縫中瞥見:


    房子珠正從拇指穿過合攏的食中二指之間,往下一指:


    她一震。


    ──莫不是她就要行動了?!


    就在她這個警覺閃過她腦海中時,場中局麵,遽然大變!


    詹奏文大叫一聲,忽以雙手掩目。


    就在同一刹間,幾個人忽然都一齊出了手!


    “刀笑劍哭”吳中奇,突然雙肩一聳。


    他本來已站得十分接近詹奏文,而今“東方蜘蛛”狂吼一聲,忽掩雙目,他就一刀一劍,刺入詹奏文左右耳背後。耳垂下、耳珠側、耳廓下一寸三分之所在!


    左右如是!


    厘毫不差!


    辛不老也出了手。


    他一刀砍向了詹奏文的頭!


    詹奏文居然還來得及用手一格,於是這一刀就斫下了東方蜘蛛左手四隻手指。


    詹奏文另一臂卻響起了令人牙酸骨頭碎裂的聲響。


    因為呂碧嘉也出了手。


    她手上使的是“雞爪鐮”。


    那尖銳的、鋒利的、彎曲的鐮爪,已深深嵌入詹奏文的左手前臂上,骨碎聲血水迸湧,既觸目又驚心。


    同時間,一個人卻衝了進來。


    大概他一直都在外麵巡逡,而今一聽動靜,立即破屋闖了進來。


    他提著口甘州趙家的熟銅流星錘,一錘子打下去,詹奏文的胸膛就劈劈剝剝的發出幹柴烈火一般的聲響。


    他的胸膛整個癟下去了。


    他的胸扁了。


    他整個人都塌了。


    隻不過是在一轉睛的時間裏,一個絕頂高手、人稱之為“老大”、“大王”、“大當家”的人,竟給他幾個屬下和親人群毆、暗算,一下子,已不成人形。


    一向武功高絕、高高在上、恣意淫威的他,竟連殘廢的都不如。


    他已七殘八廢,支離破碎,殘缺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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