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霹靂的血光從高空中徑直衝下,落地的刹那,一大團血霧立刻炸開。 路邊觸及到這血霧的花卉草木,毫無征兆的漸漸枯萎。


    待到血霧散去,將血宮飛劍收迴劍匣的薛海,隻是靜靜佇立,雙手背過身後,默默的斜視著半跪在地,嘔吐不止的浪求川。


    “嘖嘖嘖,禦空飛行,遠遁千裏的高深道法,這可是你之前興致勃勃的說要體驗呢,怎的如今這幅模樣?”


    “師,師父。唿唿。。”浪求川臉色難看的大口喘氣,好不容易迴過勁來,苦笑道:“翱翔九天是不錯,可師父您飛的太快了……”


    “以後你會習慣的。”薛海如此說著,抬頭望了望天色,手上掐指一算,皺眉道:“還不都是你哭天搶地的,你看,本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現在卻弄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到這裏。”


    扭頭一看,卻見浪求川暈乎乎的提不起精神,也就懶得再去數落他,帶著他朝向不遠處的一方大宅子走去。


    待到走近了,暈暈的浪求川定睛一看,卻見這宅邸上書四個大字:丹陽林府。


    那門庭兩邊,卻是掛著被描成蔚藍的蓮花旗。


    卻見薛海隻是站在門前不去敲門,而是從腰間取出一枚小巧的黑銅鍾,將一張符籙貼在門前,兀自就在那裏叮當叮當的敲了起來。


    不明所以的浪求川上前看著薛海,忍不住好奇的問:“師父,你認識這家人?”


    “哼!”


    豈料薛海有些陰鬱的哼了一句,自顧自的嘀咕道:“明州的蒼神宗果然氣派,手底下區區一個長老丹陽子,竟能來我鬆洲地界開設靈場,哼。”


    完全聽不懂的浪求川隻好作罷。


    卻在這時,朱紅大門被打開,一個滿頭花白的老道士從裏麵走了出來。


    隻是上下打量了薛海和浪求川一眼,將門上的符籙撕下收好,便恭敬的彎腰作揖行禮。


    薛海輕碰浪求川,跟著薛海作揖迴禮後,這老道就引著他們二人進入了大院大殿中,安然下座,備好茶水。


    坐在一邊的浪求川似懂非懂的看著那老道人退入後院,才敢對著老神在在喝著茶的薛海說道:“師父,我們來這裏究竟是作甚?”


    薛海淡然的茗了一口茶水,隻是微微皺眉放下,輕聲說道:“我等來此是為了采購些許日常消耗,不然為師要你帶著金銀之物何用?”


    聞言,浪求川摸了摸腰間的錢袋,裏麵可是自己這幾年打家劫舍拚命籌下來的本命錢,足足兩錠金元寶!


    麵露難色的浪求川苦著臉:“那也用不著那麽多吧。這兩錠金子,都可以去大城裏買下十套宅院了!”


    “你懂什麽?成仙了道,可勝過這等凡物無數。”薛海想在喝茶的手,猶豫了一下仍舊收迴,輕輕皺眉道:“剛剛為師從進門到現在的所為,你都記到心裏了嗎?”


    浪求川那是一愣,繼而了然的笑道:“莫不是修道中人的暗號?”


    薛海揮手就賞給了他一個爆栗,也不理會痛得哇哇叫的浪求川,略帶訓斥的責罵道:“蠢貨,這是修道中人應備的禮儀。以後你遇上同道,卻連基本的禮儀都不懂,豈不是叫人笑話。”


    “是是是。。”浪求川也無話可說。


    “當年,為師的師父,你的師祖就是帶著為師如此教導我的。那會可不比如今。三更天,半山腰上,伸手不見五指,突然竄出一跳一人來高的大影子,那會為師可是被嚇壞了。”


    聽到薛海第一次談起過往,浪求川立刻豎起耳朵聚精會神的聽。豈料從後院忽然走來一個八字胡的中年道士,見到薛海兩人,立刻作揖拜禮。


    薛海也停下了話頭,跟著浪求川站起還禮後。這八字胡的道士便笑道:“在下是蒼神宗丹陽長老下派管轄此林家靈場的監管之一,小姓胡,敢問?”


    薛海聽到如此,眉頭大皺,臉色也變得陰霾:“貧道進出無數靈場,還從沒有要自報來曆的規矩。”


    誰想這胡姓道士嗬嗬一笑:“這位道友有所不知啊,我們蒼神宗下辦的靈場,哪能和那些小靈場相提並論?隻要道友報上師門姓名,貧道這就給道友辦迎賓令,以後來我靈場不僅暢通無阻,靈場內更有免費的上好住房,何樂不為?”


    如此說罷,又有三四個道士衣著各異的從大門進來,竟然皆是手持一塊木牌,堂而皇之的走入後院,不需任何的等待。


    強忍作的薛海看著那滿臉得意的胡姓道士,低沉的說道:“鬆洲人氏,浪求川。師從紫薇門下,如今不過一介散人。這位是我的徒兒蔣吉。”


    露齒而笑的道士從袖口取出一柄木牌遞給薛海:“恭喜浪道友,這邊請。”


    輕哼一聲的薛海揮袖步入後堂,浪求川二話不說,隻是緊緊跟隨。


    待到薛海二人走遠後,那八字胡的道士滿臉得意,對著走進的那個老道士說:“師兄,可是記下了?”


    那老道士隻是揮筆在卷軸之上疾書,默默開口道:“可能是編的。”


    “編的又如何?我等隻要記下他二人的容貌以及特征,修為即可。”


    那老道士隻是點頭,忽然又歎了口氣道:“看那浪姓道士年紀不大,卻已經練氣九層,真是驚才絕豔啊,此等人物日後要找,相信也是不難。”


    薛海將自身的氣運壓製於練氣九層,也不怪這些練氣道士看不出來。


    卻說薛海和浪求川一路來到後院,卻見後院大門敞開,外麵卻隻是石柱花卉,普通至極的花園而已。隻叫浪求川滿臉狐疑:“師父,這?”


    “雕蟲小技,不過區區障眼法。”有些不爽的薛海大手一揮,一把拉著浪求川就是朝那花園走去。


    隻是風雲變化,仿佛被水潑進了眼睛,一陣迷亂。


    再次定睛一看,原本的後花園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熱鬧非常的街道!


    一棟棟並排林立的亭台樓閣,寬敞平坦的石板大路,還有路上兩邊用竹架和白帆布搭建的攤販。來往皆是身穿各色道袍的修道中人,一聲聲叫賣符籙器物古銅錢的吆喝此起彼伏。


    如此一番別有洞天,隻叫浪求川當場傻了眼!


    可薛海卻眉頭更是皺成川字,隻是來往望了幾眼,又蹲下敲了敲石板地,才感慨道:“真是大手筆!六衝陣遮眼,萬籟陣藏天,北鬥天風陣架起這城中之城。嘖嘖。”


    又是看了看來往忙碌不休的各方道士。有鬆洲的,也有外地來的,真可謂是絡繹不絕。


    “我於六氓陰山中潛修二十餘年,這世道卻變得不真切了。什麽時候開始,明州的蒼神宗都能大張旗鼓的來鬆洲開如此浩大的靈場?如此多人,鬆洲各大門派竟然不聞不問?莫非要等到連門派內部的符籙,都要委托他派辦理的時候,才會坐不住嗎?”


    不提薛海心中轉過的千般念頭,浪求川卻激動異常的指這指那:“師父快看快看啊!好多道士啊!”


    薛海對此視若無睹,見到兩側有一些五大三粗的壯漢蹲在地上乘涼喝酒。薛海便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的說道:“你們這,可接貨士的活?”


    所謂貨士,說穿了就是幫提行李負責引導購置道士用品的向導。除了能從雇主那那一大筆錢,沿途和一些有協定的商人勾結,也能從中賺取提成。做這行的多是火居道士,或是有關係進來的凡人。畢竟這裏的苦力賺的錢出去了,也是一個土財主,衣食無憂。


    聞聽此言,這一個個大漢好似被金子砸到了一樣原地蹦起來!


    “道爺!我!這附近我是最熟了,哪些便宜哪些好的我都知道,選我就對!”


    “別聽那小子胡扯!道爺看我這肌肉,這膀子力氣,四五袋米一隻手就可以扛起來。那慫包對街跑一圈就沒力了,別信他。”


    “他們兩個都不行,道爺你聽我說啊,這靈場監管之一的張大管事是我小姨的外公的朋友!您隻要雇我,保管給您拿到這個數!”


    說著,就舉起了五根手指頭。


    “呸,你就吹吧!整天說不煩啊!道爺別信他,選我吧。”


    四五個大漢你爭我奪,脖子都紅了。


    這時,瞧見如此情形的浪求川卻是走來,看著薛海皺眉的表情,立刻笑道:“師父,這裏交給徒兒吧。”


    話音剛落,浪求川臉上立刻換了神色,好似鄉間惡霸一般扭頭對著那些大漢。


    大漢隻是一愣,浪求川那股骨子裏的匪氣就出來了:“你們幾個扛子,喊的什麽單?”


    若是旁人聽了,定然是不知所以。但這是市井的黑話,這幾個大漢一聽,便也知曉對麵是道上的人。


    而所謂扛子,便是指代貨士,那單,便是叫價了。


    隻是麵麵相窺,其中一個長得最為壯實的大漢也是打量了一番浪求川,便抱拳道:“這位哥,大家也是出來混口飯吃,每人一個寶龜,好了大家夥便開工,如何?”


    正所謂百年龜,千年蛟。這寶龜,便是一百兩白銀的含義。


    浪求川一聽,瞪得眼珠子快掉下來:“一人一個寶龜?你這扛子也是漫天要價!這價錢在外麵,我可以叫幾百個扛子了!你們五人就一個寶龜!”


    大漢一聽,見眾人眼神,立刻連連點頭:“好好好!說定了!”


    本是胸有成竹的浪求川一聽,臉色立刻塌了下來,怎麽看,自己都被宰了。


    心懷鬱悶的浪求川扯開嗓子罵道:“還愣著什麽?每人拉一個手推車,好好跟著!”說罷,扭頭又叫道:“別想加價!”


    這讓準備說話的大漢無奈下,把話咽了迴去。五個人立刻架起了手推車,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


    “你懂得還真不少。”薛海默默誇獎了浪求川。


    “哈哈,哪裏哪裏,畢竟在這門道也混過,多少知曉一二罷了。”有些得意的浪求川立刻謙虛起來。


    “這位道友,我們這的符籙可是用正宗黃符,以上好朱砂所寫,保證物美價廉啊!”


    “這位同道,西山向南的千年桃木木心所製的桃木劍,童受無欺,買一把送一把啊!”


    聽著路邊的吆喝,浪求川左看右看,但接下來生的一幕,卻讓心情還不錯的他,立刻天崩地裂。


    旁邊的那幾個貨士正準備要介紹店家好從中撈一筆時,完全不在乎錢財一物的薛海忽然對著一戶店家說道:“三萬張符籙,以檀木填之。”


    那店主一愣,立刻眉飛色舞的瘋狂點頭:“好嘞!”


    “十把桃木劍,二十把銅錢劍。”


    “您等著!”另外一個店家立刻狂喜的翻箱倒櫃,聯係朋友把倉庫的貨都取來。


    “三十斤朱砂。”


    “哈哈,道友稍後!”


    “十鼎迎客鍾,二十套道袍。”


    “三十帆天師旗,六個銅鼎。”


    “四百枚貫脈針,六十卷空卷軸……”


    聽著薛海喚了一大竄名字,四周的店主都像打了雞血一樣東跑西跑,掩不住的滿臉喜色。


    再看著大包小包的被那些傻眼了的貨士扛上推車,此刻浪求川卻突然想哭,可怎麽都哭不出來。


    他隻是死死的抓著那腰間的錢袋,從沒那麽用力過……


    可就在這時,三人忽而與薛海擦肩而過。他隻是眉頭一皺,迴頭望去,確認自己並沒有認錯人。


    “師父。。。”苦巴巴的浪求川欲哭無淚的走了過來,手裏抓著個空蕩蕩的錢袋。


    薛海心思一動,忽然轉頭對浪求川說:“你去雇幾輛馬車,把這些東西運迴山裏。”


    “啊?那師父你。。”


    “為師突然有要事在身,要離開一段時間。短則數月,多則數年。”


    “那麽急?師父,你該不會是消遣我吧,我這還是剛入門呢。”浪求川有些鬱悶和不解。但是薛海一擺手說道:“這段時間你也別閑著,那入門口訣要多多揣摩,有不懂的地方,為師迴來後會跟你詳解,切記不要自以為是,妄自修煉。”


    “弟子記住了,但是師父。。”抬起頭來的浪求川話未說完,眼前就已經消失了薛海的身影。


    而薛海卻穿梭在人群之中,隱隱閃動血光的雙眸,死死的盯著遠處漸行漸遠的三人。


    那三人,一男一女一老。皆是身穿青色道袍。其中以那老人修為最高,足足練氣九層頂峰,隱約隻差臨門一腳。


    而薛海卻露出陰笑喃喃道:“秦灝明?竟然還收了兩個徒弟?恩……”


    隱約有所圖謀的薛海,跟蹤的腳步更快了。


    ps:嗯哼,蠻長的晉升築基篇章終於過了,接下來到了我比較喜歡的新篇章啦(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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