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要出去一趟。”還是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去看音樂會,明明是光明正大,偏偏此時隻能藏著掖著。


    說完即刻轉身,留下一個背影給他,明明是要趕人的,偏偏落荒的而逃,總是有跡可循。


    他立在一旁,望著她背影,並不言聲。


    她躲在臥室,等著他快點離開,半天都沒聽到開門或者關門聲,客廳裏靜的仿佛都能聽見針掉下來的聲響。


    她像泄了氣的皮球,無所謂了,已經這樣了,然後轉身去陽台,穿過陽台進到另一間臥室,拿了畫板,準備畫畫。


    畫板支起,畫畫的心思卻煩躁起來,不知道畫什麽,大腦像是畫板上的白色紙,一片空白。


    扔了筆,轉頭往臥室奔去,逆著光他坐在椅子上,日光雲影在他身上落下一層淡淡的金邊,煢煢孑立,溫潤和剛毅並存如一副丹青水墨。


    眯著眼,日光燙的她眼睛移開。腳步忽然間就頓了下來,他抬眼,眼裏光華流轉,一動不動望著她,嘴角輕抿,交疊的修長的雙腿包裹在暗色平展的布料,不緊不慢放下腿,起身,不緊不慢的往她跟前走來,空氣中一種緊張的因子在流竄,來自兩人各自近距離的距離以及相隔甚遠的心跳。


    她似乎要被這種暗有似無的鬼心跳折磨的想翻臉。


    除了忍著,對忍著,也隻能這樣靜靜忍著,忍到不想忍了隻能用逃避來遮掩,她提步讓他離開她的視線。


    臥室的門是開著的,沙發離臥室相距甚遠,她往沙發走去。


    “你準備出去?”他低沉的聲音,穿過空氣,落到她耳朵裏麵。


    “什麽。”


    “你是準備要出去嗎?”她看著他,他就站在距離自己不遠的臥室門口,在金色的光芒中,長身玉立,和煦的如踩著七彩雲霞的翩翩君子,來到她跟前,靜靜佇立,等待她的答複,柔和的背景,把她的心都染化了。心裏也已經有了決定,那絲明確的意念慢慢暈散開來,她並未急著表態。


    依舊是沉默。沉默真的是一種很卑鄙的東西。


    他眼裏的堅定,慢慢的被空氣中的沉默啃食,然後一點一點的瓦解。


    “沒有。”她的聲音不大,沉沉的如埋怨,又帶著一點嬌軟。


    這樣的語氣,也隻有對熟稔到極致的人,才會顯現出來。


    當下他的臉上露出喜悅。一向喜怒不言表的人,眼角眉尾都是上揚的喜色。


    無端端的不知他在樂什麽,她往沙發上一坐,隨手按了下遙控,既然不能忽視,那就坦然麵對。再說她從來都沒有虧欠過他的事情。


    隻是臨時放別人鴿子這種行為到底是有點歉意在裏麵。“楊泉,下午的音樂會,我去不了了。有點事情。”她站在陽台,握著電話,外麵悶熱的孟浪,普天蓋地席卷周身。隻想盡快的結束這通電話。躲到涼爽的地方去。


    “好。”春風也有失意的時候,隻一聲,就如歎息一般。


    “抱歉。”還是決定說句抱歉,仿佛是為楊泉此時的失意同心同意。


    “沒關係,下次再去。”


    “嗯。”


    再進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客廳,不知道呆在哪裏。電視機裏的畫麵有節奏的跳躍。坐在沙發看著畫麵的變化,思緒卻一點都沒被電視裏的偶像劇吸引。隻是任由思緒在這熱鬧的環境裏,悠然穿行。


    他從臥室出來,順著她旁邊的沙發坐了下來。兩人都未開口說話,過了半晌,他看了一眼電視“你喜歡看這種的?”


    她注意力移到電視上,看了眼畫麵上的油麵小生。“還可以吧。”隨意的說了一句。


    “換個台。”他不置可否,然後才狀似無意的說。


    “你要看什麽。”她把視線轉到他的臉上,他仰躺在沙發上。放鬆而慵懶,像一隻吃飽喝足的獅子。


    “隨便。”半眯著眼睛,仿佛下一刻都能睡著一般。


    “隨便你還讓我換,你故意的吧。”她斜睨他一眼,懷疑他要換台的真實目的。


    “你的品位?。”他努努嘴,下巴一揚,然後搖搖頭。十分質疑。


    “我願意。”她翻了翻白眼。佯裝惱怒的掃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再轉迴電視上,看著那張油麵小生,梗著脖子,生硬的說著台詞,怎麽看怎麽別扭。他在一旁悶悶的笑出聲,聽在她耳朵裏麵尤其刺耳。


    心煩氣躁的,直接一股腦的亂來。畫麵切換到別的台。


    “看這個。”她這下這是要惱怒了。偏偏不想順著他的意。


    當做沒有聽見似的直接按了過去。按了一圈,已經沒有心思,直接按了關機鍵。


    “哎,我還沒看完。”他在一旁不嫌事多的,瞎嚷嚷。


    她臉色又黯了一黯,不耐煩道“要看,你迴家看去。”


    他不知想什麽 ,嘟囔一聲,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眉心舒展,眼角染上細細的笑紋。心悅自得。哪裏能看的到灰敗。


    其實不過就是想逗逗她而已,她鬧別扭的時候,那種表麵的虛張聲勢佯裝生氣,實則略微局促不自然,配著她生動的五官。十分可愛,嬌俏。


    下午的時候,他站在冰箱跟前“這附近有超市嗎?”


    “樓下不就是嗎?”


    後來被他拖著去了附近的商場。周末超市各種促銷和人群。他推著車子,遛在她身後。她在生活上向來是個盲者,望著各種花花綠綠的精美包裝,隻覺與自己無關。兩人進來十幾分鍾,購物車上仍舊是空空如也。


    他在身後搖搖頭。拿瓶你跟前的醬油,楞了一下“買醬油幹嘛。我又不做飯。”


    “我做。”他打斷她。


    “我不吃。”然後直接目視前方往前麵走去。


    他上前看著一排的醬油,挑了其中一瓶放進車裏。幾步趕上她。然後一路走一路往貨架丟東西。


    他喊住她,她迴身看了一眼,他正站在一排調料跟前,仔細研究。她望了眼購物車的東西,撇撇嘴,看著剛剛被她拒絕的那瓶醬油此時正好好的躺在裏麵。“不是說不要這個嗎?”


    “做飯用,不用你做,我來做。”他倒是有先見之明,低著頭,邊看手裏瓶子背後的說明,邊和她說話。仿佛兩人早已經曆很久這樣的柴米油鹽醬醋茶,而他清晰知道她廚藝不佳,於是做飯,


    這項差事,已經歸由他來負責。


    在鮮疏區由於人多。車子前不去“挑個茄子。”他指揮她拿這拿那。不一會車子就堆成一座小小的山脈。


    從生活區走過。她慢慢的落後一步,看到麵前的車子裏麵不知何時多出來的男性用品。剃須刀。拖鞋,毛巾。潔麵乳。想反駁,卻是不知道如何出口。經曆昨晚,仿佛現在的一切都是順理成章一般。 。


    結賬前,望著架子上的生活用品,在她的注視下,他隨手撿了兩個,扔進車子裏。她心裏劃過一陣不自然。悶悶的轉頭。移到別處,跟他拉開距離。


    結賬台上有一半的純男性用品,她神色又暗了下來,扭頭往別處看去。這一看不要緊,看到了楊泉,她莫名其妙就有幾分心慌,隻想裝作沒看到,,於是趕緊低下頭,隻想快點離開。


    “好了沒。走了。”他站在收銀處正在聽熱心的大街笑眯眯的告訴他萵筍怎麽炒肉最好吃,原本恬靜站在一旁看似耐心等待的某人,這會低著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女朋友吃醋了,告訴你啊,做點好吃的哄哄。”那大姐笑容更加愉悅。不忘笑眯眯的看著他打趣。


    “好。”他點頭笑著應承。


    一股腦的頭也不迴,往前疾走,他跟在後麵不明所以,幸好頭腦足夠清醒,不然真以為她真吃醋了,雖說,她這樣不明所以的吃飛醋的情況不是沒有。但今時不同往日。


    這家商場距離她住的地方有一段距離,兩隻手裏都提著購物袋,幾步趕上她,隨著她的步子不緊不慢的走在旁邊。


    看她情緒低落。走到一半,十分隨意自然的晃了晃手裏的袋子“你提一下,我歇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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