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七早晨從夢裏醒來, 想起靈越之前同她說的胎夢說, 忍不住笑。


    “這麽活潑,莫不是個小男生。”蘇月七手在被子裏撫著肚子,輕聲道。


    蘇月七臥床靜養了好幾日, 終日吃了睡睡了吃, 她差點沒瘋掉。


    這日,她實在膩煩的緊, 突然將手頭的詩詞本子往床尾一扔,說什麽都要下床來走動走動。


    “夫人,公子吩咐了讓您在床上好生待著。”靈越看著蘇月七一陣著急的說道。


    “你告訴他,要是再攔著我,這孩子我都不想生了。我成日裏在床上躺著, 我都快瘋了,連看個書都要限製, 我想看《聊齋誌異》,不想讀這之乎者也的詩詞了。”蘇月七自個兒往腳上套了鞋下了床。


    “月七。”楚廉在屋外就聽到蘇月七的話,笑著從屋外進的門來喚道。


    “你不要叫我再躺著了,我不躺。”蘇月七氣鼓鼓的拿了衣服要穿。


    “靈越替夫人更衣。”楚廉笑著吩咐道。


    “咦, 你今天怎的這般好說話?”蘇月七邊穿衣服邊疑惑道。


    “韓夫人今日就要到府上了,想說讓你見一見,或許你能高興一些。”


    “當真來啦?”蘇月七說著便扯著手朝楚廉走去。


    此時,靈越正替她紮袖口的帶子,被她一扯就散開了,又要重新紮一次。蘇月七抱歉的朝靈越吐了吐舌頭,又乖乖站迴了原位置。


    楚廉看著蘇月七這模樣,又是一笑。自打她懷有身孕以後,形容舉止越發的像個孩子了,看上去可愛的很。


    “還沒到,可能還要再過一會兒才能到。”楚廉拿起被蘇月七扔去床尾的書,放在床頭,然後迴道。


    “哦,那我們再等等她。”蘇月七腦海裏浮現出那日在客棧看到的神秘女子,她總覺得那個便是她。


    2


    等到快傍晚的時候了,那韓夫人才到了楚府。


    蘇月七同楚廉攜一幫下人候在府門口,眼巴巴的將那來路望著。


    “月七,你不宜久站,要不你還是先迴去,等下我差人去喚你可好?”楚廉柔聲說道。


    “那,好吧。”蘇月七望了望路口,又看了看肚子,聽話的答道,與靈越一道往門內走。


    走到半路,就聽到身後開始有說話聲,於是她提了裙子,按原路返迴。


    才走到那個院落的圓拱門口,便見到一身材瘦小的白衣女子,在眾人的前頭走著。


    蘇月七就在門邊觀察著那女子,卻被她身旁的楚廉擋住了,隻能見到一點點側臉。


    蘇月七躲在那裏,繼續扒著拱門偷看。


    這時那楚廉走開一點,那女子轉過了臉來,正對著蘇月七的方向,同楚廉在說著什麽,她已經聽不清。


    蘇月七腳下一個踉蹌,扶著門才稍稍站穩。她像失了魂似的,轉迴身來,嘴裏念著:“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夫人,夫人,來人啊,夫人您不要嚇靈越。”靈越趕忙上前兩步接住蘇月七突然軟下來的身子,焦急的喊道。


    楚廉聽到靈越的叫喊聲,顧不得禮儀便朝聲音的方向奔去。


    “月七,這是怎麽了?”楚廉上前托住蘇月七的身子,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叫大夫來,快。”


    “發生了何事?”那韓夫人攔住往外奔的靈越問道。


    “我們家夫人突然暈倒了。”靈越著急的道,說著便行個禮往外走。


    “不妨讓我去瞧瞧,我也懂些醫術。”韓夫人對楚府的下人說,然後由著那人帶路往那院子走去。


    3


    “韓夫人。”楚廉將蘇月七放在床上,轉身瞧見進的屋裏來的人,喚道。


    “我來瞧瞧吧,我懂些醫術。”韓夫人看了看床上第一次見的女子,對楚廉道。


    “如此甚好,有勞夫人了。”楚廉退到床邊,替那韓夫人留出位置來。


    韓夫人拿了蘇月七的手,將手搭上去開始診脈。


    “沒什麽大礙,怕是今日累著了,讓她多休息便是。”韓夫人淺笑著,看了看床上的蘇月七,將蘇月七的手放迴被子裏,收迴自己的手站起身對楚廉道。


    “有勞,夫人一路舟車勞頓,先去休息一下吧。”楚廉客氣的對韓夫人說道,轉頭又喚道,“琴音,帶韓夫人去休息,好生伺候著。”


    韓夫人這才點點頭,跟著琴音出了門。


    “月七,叫你好生躺著,你偏不聽。”楚廉替蘇月七整了整頭發,柔聲說道。


    楚廉一直這麽坐在床前守著蘇月七,直到靈越帶著大夫進了門。


    大夫拿出看診的東西,搭了條綢子在蘇月七腕上開始聽診。


    “沒什麽大礙,聽靈越姑娘說,夫人今日下床走動了一下,想是今日站得太久,怕是累著了,讓夫人多休息下自然就會醒了,這頭三個月還是勸著夫人臥床靜養為好。”大夫收拾了東西後站起身對楚廉說道。


    “一定勸著,有勞您老跑這一趟。”楚廉禮貌的謝道。


    待送走了大夫,靈越迴到屋子裏來,楚廉站起身來問她:“靈越,夫人當時暈倒之時在做什麽?”


    “夫人當時在門邊看向廳堂那邊,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麽,夫人突然踉蹌了一下,然後轉過身來就是一副失了神的形容,嘴裏念著‘怎麽可能’,沒走兩步身子就軟了下去。”


    “受驚?莫不是因為這韓夫人?”楚廉在心裏疑惑的道,轉頭將床上的蘇月七望著。


    4


    蘇月七一直到用過晚膳後好一陣兒才返醒。


    睜眼第一個見到的就是楚廉,他正捧了賬本兒在床邊看著。


    “醒了?餓了吧,可有想吃些什麽東西,我叫底下的人做。”楚廉撫著蘇月七坐起來,替她披了衣裳問道。


    “沒什麽胃口。”蘇月七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


    “月七這一個多月便忍忍吧,暫時不要下床來走動了。”楚廉靠坐在床頭,一隻手攬上蘇月七的肩,輕拍了拍說道。


    “好。”蘇月七盯著床尾某處,輕聲的答了。


    “月七,這韓夫人可是你曾經的熟人?你們之間可是發生過什麽不好的事?”楚廉抿了抿唇緩慢的問道。


    “嗯,”蘇月七想起一些事,胸口一陣心悸,她放在被子裏的那隻手握成拳,隻一瞬她又慢慢放開來,低聲對楚廉說,“不過我現在還不想說,等到我想說的時候,我會通通告訴公子的。”


    “好,那我便不問。”楚廉握著蘇月七的手一陣摩挲,然後又問道,“月七可還想見那韓夫人?”


    “見吧,該見的始終會見到。”蘇月七低聲迴道。


    “嗯,若是不想見,也不用見,月七隻管在屋子裏安心靜養,好好的保護我們的孩子,其他的事交給我就行。”楚廉將蘇月七微涼的手放迴被子裏,用被子包了起來。


    “嗯。”蘇月七安心的靠著楚廉的胸膛,緩緩的閉上了眼。


    又是懷孕的時候,蘇月七難過的想,遇見這個女人,又是在她懷孕的時候,這次她不會再讓她傷害道自己的孩子了,絕對不會。


    如是想著,蘇月七的眼角便滑下兩行淚來。


    5


    蘇月七這日瞧著外邊天氣好,便起了身去院子裏曬太陽。


    她躺在楚廉替她新買的這個躺椅上,用巾帕蒙住眼睛,在暖洋洋的太陽底下預備睡上一覺,她這幾日發覺自己是越發能睡了。


    正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便聽到有人小聲議論——


    “我聽她身邊伺候的人說,這韓夫人才喪子不久,在花城替人瞧病,議事長都很少去看她。聽起來,也是個可憐人,還是我們家夫人的福氣好。”


    “我也聽說,議事長之所以冷落她,是因為她肚子裏懷的壓根就不是議事長的孩子,孩子的爹卻是不知是誰。”


    “這麽離奇。”


    蘇月七在娟帕底下睜開眼睛,看著這白白的娟帕透過來的強光,覺得有些刺眼。


    “靈越。”蘇月七揭掉娟帕,喚道。


    “夫人。”靈越聽到蘇月七喚她,立馬放下手裏的東西快步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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