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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達,我們怎麽辦?按朝廷律法,窩藏欽犯,會被滿門抄斬,甚至株連九族,我們逃嗎?”看罷木士先生的信,白如雪擔心地問道。


    “逃?全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800餘口,能逃到哪去?逃得掉嗎?”白重山絕望道。


    “這個木士先生真可恨,他犯的事,他倒先跑了,留下我們為他受過......他平時還教我們要有擔當,要做大丈夫,要做英雄好漢,自已卻是個小人,怕死鬼。”白如雪抱怨道。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再說,這個木士先生還真不是什麽小人怕死鬼。以我對他的觀察,他應該是幹大事的人,你不是學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嗎?但願是我錯了,因為我預言,這個木士先生非比尋常,他極有可能真會掀起驚天波瀾,搖動天朝乾坤。不說他了,說說眼前吧,你必須走,簡單收拾一下,你帶上寨中老少孩子女人,下午就走,去山寨外遠處的觀音崖騏麟洞中暫避一時,免得夜長夢多,後悔不及。”白重山不容置疑道。


    “你呢?不和我一起走?”


    “我不走,我得留下。你啊博(爺爺)啊莫(奶奶),你脖博(外公)啊瑪(外婆),我烏蒙家幾代祖先都葬在後山上,我怎麽能撇下他們離開?我老了,對生死無所謂了,要殺要剮隨他們(官軍)好了!”


    “你不走,我也不走!要死一起死,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什麽屁話,你還小,你要為我,為烏蒙家活下去,乖,聽話,下午就走。”


    “不聽!不聽!就不聽!”白如雪突然失控哭喊道,“我小時侯沒了阿莫(媽媽),沒了啊博(爺爺)啊莫(奶奶),沒了脖博(外公)啊瑪(外婆)......阿達(爸爸)是我唯一的親人,是你把我養大,你就是我能依靠的大樹,是我的山,是我的天。我有阿達才有能遮風擋雨的家。現在你又要把我扔下,一個人離去,我活下去還有什麽意思?沒有阿達,我什麽也沒有,我就是一顆沒人疼沒人愛的野草。阿達如果再逼我走,我立刻就吃藥死在你麵前。”


    “你呀你......算啦,你長大了,走不走都隨你好了。我管不了你了,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隻能對不起烏蒙家列祖列宗了。”白重山無可奈何,老淚縱橫道。他知道性子剛烈的女兒說得到做得到。在製毒用藥上,女兒已得他真傳,一點不輸他。


    “阿達,真有官軍要入侵山寨,我們有獵槍弓箭毒藥,為什麽不反抗一下呢?”


    “我們有獵槍弓箭毒藥,官軍有威力更大的火槍紅衣大炮,怎麽反抗?那不是雞蛋碰石頭嗎?”


    “我們總不能像小貓小雞一樣讓他們隨意宰殺吧?我們即然連死都不怕,還怕他什麽火槍紅衣大炮?就算他能殺光我們,我們也要讓他付出代價,讓朝廷和天下惡人知道:我們彝人不是好欺負的;鬼穀藥寨也絕非浪得虛名。”


    “這個......可以考慮。我們即然叫藥寨,可以在用藥上做點事......”


    “對!不能便宜了擅自撞入山寨的豺狼虎豹。阿達可能不知道,我從漢人種痘(從患牛痘病的牛身上取出痘皰中的漿液,接種到牛犢身上,讓牛犢發病產生抗體,再從牛犢身上的痘皰中取出痘漿,把所含病毒的毒力減弱,用甘油保存起來,叫做痘苗。痘苗接種到人體上,可以預防天花。也叫牛痘苗---筆者注)的學問裏受到啟發,研製岀一劑毒藥。常人隻要每天按時按量服下我秘製的藥丸,再用繡花針醮上我配製的毒藥,刺破皮膚,讓微量毒素浸入血液,就像被毒蛇咬過一樣,與體內的藥丸抗衡溶合,增強內髒經脈抗毒免疫力......幾天後,他就會變成一個‘健康’的毒人,他的血,他的唾沫,甚至他的頭發指甲,都滲透著毒汁,一句話,他的全身都是毒。有外傷的任何人和動物,一接觸到他,就會中毒而死,絕難活命。我怕你擔心反對,沒敢告訴你,我已在自己身上試了幾次,確有奇效。我現在就讓你看看。”白如雪說完,像老鷹抓小雞,飛身一躍,便從牛圈邊上雞群中抓來一隻正在覓食的大公雞,隻見她當著白重山的麵,用指甲在雞冠上劃了一下,就將雞冠滴血的公雞放在地上。那雞隻走了幾步,便倒在地上擁畜而死,整個雞冠雞眼雞臉都變成了黒色。


    白重山大駭,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他製毒用毒幾十年,從沒想到過毒藥能這種用法:先把自己變成毒藥,再毒殺近身的獵物或入侵者。他不能不佩服女兒的奇思妙想,雖然有些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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