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與許崗尋聲望去。


    隻見五六個大漢將一個瘦小男人圍在當中,瘦小男人神氣卻還趾高氣揚。


    聽得四周人的議論。


    “這瘦子連中了十六鋪三元,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運氣!”


    “定是出老千了!”


    “雖說是出老千,可誰也拿不住他的把柄啊!”


    秦河與許崗對視一眼,算是明白了那邊僵持住的原因。


    這些賭客所說的“三元”是一種骨牌玩法裏的術語,若能同時壓中大小、花色與點相,便叫做“中三元”。


    三元中能中兩元已屬運氣,這瘦子連中十六鋪三元,怎能不是出老千?


    偏偏賭坊拿不出證據。


    那領頭的粗壯漢子隻能咬牙切齒道:“瘦竹竿,你今朝若想走出這道門,便把銀子留下,否則我——!”


    不等他話說完,瘦子冷嘲道:“怎麽著?三姑開的賭坊還想賴賬不成,這裏許多鄉親都可為我劉某做個見證!劉某今兒若不能帶著錢全身而出,便是著了三姑這黑店的道啦!”


    聽到對方拿三姑的名聲做擋箭牌,這些大漢更怒。


    其中一人抬起手臂就要扇那瘦子的巴掌。


    這時,旁觀的秦河終於開口。


    “幾位兄弟不知可否給我一個麵子,這件事情便算了,他在你們賭坊贏的錢我替他賠。”


    “喂!秦哥兒,可不興做這冤大頭!”許崗連忙勸道。


    秦河隻是擺手微笑。


    那領頭的壯漢怒氣未消,道:“秦哥兒,你要是客人我們自然歡迎,若是你想幫眼前這家夥說話,那我們這小地方可就不待見了。”


    一旁的許崗見狀,嘴角一撇,挺身道:“你倒是想怎麽個不待見法?”


    壯漢怒瞪許崗,許崗隻咧嘴笑笑。


    眼前這種火藥味十足,瘦子詫異地望向秦河,想不明白這人為何要替自己出頭。


    “許愣子,別以為你長著一身肉我就怕了,你要知道這可是在我們的地盤,不是你小子能夠裝傻充愣的地方。”壯漢說些狠話,卻不敢先行動手。


    秦河雖低調行事,但他們與扈瞎子勾結緊密,在場眾人多少也收到了風聲。


    扈瞎子與三姑是姐弟關係,大家算起來還是一家人呢!


    許崗卻不懂得顧全大局的道理,隻是嘲弄道:“咋的?你還想和你家爺爺動手試試看嗎?信不信你家爺爺把你頭擰下來,遠遠扔進萬人坑!”


    這憨貨可不是空言恫嚇,他這麽說,自是真準備這麽做。


    脖子被許崗來迴打量,壯漢隻覺背脊發涼。


    眼見事態進一步惡化,秦河終於再度開口。


    “兄弟,別激動,規矩我自然懂,但你們沒他的把柄,不如聽我一聲勸,這事由我來平了。”


    壯漢皺眉:“秦哥兒,你想當這個好人,我們自然不會反對,但這小子如此肆意出千,就這麽走了,將來這場子要如何開下去?”


    “喂!”瘦子雙手一攤,“你們可別含血噴人,我可不曾出千!”


    “你!”壯漢怒極。


    這時,一個打手突然叫道:“找到了!這水銀骰子是從你剛才的位置下麵翻出來的,便是你的罪證!”


    瘦子聽後不怒反笑:“水銀骰子?我劉某便是出千,也不至於玩得如此低級。栽贓我,也該用一些與我身份相稱的手段!”


    這話說得更是氣人,那些打手就要動手。


    許崗又挺身擋下。


    此時這瘦子挨打,那也是折了秦河的臉麵。


    便在兩夥人僵持不下時。


    後場的簾幕揭開,一陣煙霧飄來。


    秦河抽了抽鼻子——好香的煙草味。


    所有人的目光往煙味的來源處看去,隻見兩個婀娜女子一左一右,伴著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婦人從幕後走出。


    吸引眾人目光的並非是那兩個衣著暴露的婀娜女子,反而是中間的胖女人。


    她是威名赫赫的“三姑”。


    三姑瞥一眼這邊僵持的眾人,臉上掛著的笑容並未有絲毫的消減,反倒是愈發濃鬱起來。


    “哎喲!我道是誰來我們這小地方,原來是秦哥兒!”


    三姑的話讓在場的眾人頓時陷入一陣震驚當中。


    三姑是何許人?


    要知道,在這地界三姑可以說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平日裏給過誰好臉色看?


    可如今秦哥兒的出現,卻讓三姑露出此番作態,又如何能不讓他們感到驚訝。


    就連那些與許崗僵持住的打手,此刻也弱了氣勢。


    秦河並不因此驕橫,而是恭敬的拱手。


    “今日來三姑的地界也沒備上什麽薄禮,屬實小弟我辦事不周,待到他日小弟一定把禮數準備周全。”


    三姑目光直直的落到秦河身上,臉上的笑意依舊。


    “秦哥兒,你如今倒是個客氣的‘君子’。這是為了什麽事與我的夥計鬧成了這副樣子?”


    秦河絲毫不添油加醋,將自己看到的事情說了。末了,又表達了一遍自己想破財將此事平了的意願。


    三姑點了點頭,看向自己的打手。


    那領頭的漢子忙說道:“三姑,這王八蛋出老千,連中十六鋪三元!”


    “你有證據嗎?”三姑冷聲問。


    “水銀——”領頭漢子本想說出水銀骰子的事,但轉念一想,這種栽贓必瞞不過三姑的眼,隻能咽下一口唾沫後,緊張道:“沒、沒證據。”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


    “廢物!”三姑低聲罵道。


    這一聲廢物即是嫌他們給自己丟人,也是厭他們本事不夠,捉不到對方的把柄。


    三姑看向身邊的一女,道:“將他的一隻耳朵割了喂狗。”


    那女人笑盈盈地從腰間抽出一柄小刀,就要照辦。


    瘦子早聽過三姑的威名,卻還是第一次見識三姑的手段,見到那漢子厲聲哀嚎卻不敢反抗時,不由得心驚肉跳。


    三姑隻瞥那瘦子一眼,冷聲問:“你好大的膽色。”


    瘦子先前麵對一幫壯漢尚且有膽量貧嘴,這時卻連大氣都不敢喘,隻能抽動嘴角笑笑。


    “玲兒,將他的一隻耳朵也割了。”


    三姑吩咐道。


    瘦子被嚇得渾身一激靈,“噗通”跪倒在地,“三姑,我——!”


    那些逞強爭辯的話,此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叫做玲兒的女孩已握著染血的匕首,笑盈盈地踏步上來。


    “三姑!”


    秦河挺身阻止。


    “這人我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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