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清聽到她提起孩子,神情戒備,即便是隔著木柵欄,還是下意識的用手護住了肚子。


    元帝儀接著道,“做娘還真是偉大,當初你怎麽都不願說你的來曆,卻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冒著被抓的風險把身份告訴了我。現在你不想心上人有事,又想保住孩子,把孩子嫁禍給牧笙確實是個法子的。至少府尹不會對你用刑逼問這孩子的父親是誰。”


    “你若不是想來殺我,那進來是幹什麽的。”葉晚清隻想她快離開,見識過這女人的手段,待在一處她心裏衍生恐懼。


    元帝儀就想看葉晚清恐懼她來意的模樣,不過想到剛才那衙役提醒時間不多,雖是不盡興也隻能到此為止了,“你把我給你的方子記得滾瓜爛熟了吧,裏頭的藥材缺一味都不得。”元帝儀笑道,“皇都城裏大小藥鋪的艾草都被我買了。”


    葉晚清的麵色蒼白如紙,元帝儀說得對,牢裏確實不適合孕婦待,尤其她身子虛弱,這幾****還想著要加重用藥的分量了。


    “如果你不信,等送藥的人來了,你可以問他。甚至你也可以叫人到皇城外去找,艾草這種藥材比較普通不難找,隻是我怕你等不了這一來一迴。”


    她是算好了時辰才來見她的,現在就算是陸家人發現艾草缺了,到城外找也遲了。想來葉晚清願意合作,除了對那九皇子有情義之外,幫她保住她的孩子也是開出的條件之一吧。


    這孩子對葉晚清來說跟命一樣重要。


    葉晚清情急的走到柵欄前拉住元帝儀的袖子,“元姑娘,我求你……”


    元帝儀慢條斯理道,“你我相處過,你覺得求有用麽?”


    葉晚清鬆了手,是啊,根本就沒用。當初春緋跪地求她,她一樣把人割了舌頭送到庵堂去。她設計害過她,她又怎麽迴寬宏大量不計前嫌。葉晚清坐到了冰涼的地上。


    元帝儀伸手撫了撫袖子,高高在上的睨著她,然後慢慢蹲了下來,輕聲慫恿,“你瞧你懷著孩子為他坐牢,可人家呢,正在緊鑼密鼓的籌辦他的婚事,你跟你的孩子都是他跟陸家的一根刺啊。隻是礙著別的原因才沒有殺你的,你不會天真的以為真是什麽一夜夫妻百日恩吧。”


    葉晚清咬住下唇,默默的哭起來。


    元帝儀手伸進了柵欄裏,曲起食指要給她擦淚,葉晚清撇過頭,元帝儀卻是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擺正了,晶瑩修長的指甲從葉晚清的鵝蛋臉滑過,把淚珠子抹了。


    “他是不是承諾你說什麽日後給計家翻案,會幫你對付鳳靡初給你們家報仇之類的?”反正葉晚清在乎的來來去去就那幾樣,這種傻姑娘拿她在乎的去哄她,即便是一次不信,第二次第三次的也就乖乖就範了。“他若在乎你在乎孩子,就不會讓你坐牢。這種無情無義的人你還指望他信守承諾麽。”


    “你到底想我要幹什麽?”


    反正她未來已是暗淡根本瞧不清出路了。


    陸家對她說當今聖上仁善治國,就如當初平樂和元牧笙大婚大赦,許多犯人減輕刑法一樣,九皇子和陸家聯姻,她不會被判死的。


    她自到衙門認罪到今日,被關押著也有不少天了,對她的判決卻是遲遲沒下,終日提心吊膽,不是為自己,是為孩子。


    元帝儀道,“這事你開的頭,由你結尾也是合情合理的。我的要求很簡單,誰讓你潑的髒水,你就把髒水潑迴他身上。反正你把孩子賴給牧笙時,估計名節什麽的你也已經不在乎了不是麽。”


    葉晚清道,“你要我害陸家。”


    元帝儀笑了,怎麽能說是害呢,無辜才叫害啊。她本來是想看鳳靡初和陸存熙兩虎相爭的好戲,沒想過要插手的,陸家把葉晚清帶走,她不也是想隨她自生自滅了麽。


    她可從來沒想過害誰呢。


    元帝儀“語重心長”道,“你把孩子賴給牧笙又有什麽用呢,憑太後和皇上對我的看重,最後牧笙什麽事都不會有。男人風流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那些百姓說一陣子也就過了。反倒是你的孩子,九皇子是不會認的,隻能讓他流落在外,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我要是不想讓他長大那實在太容易了。”


    葉晚清緊張道,“你有什麽衝著我來,不要對付我孩子。”


    元帝儀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她不要太激動,免得又像上次動了胎氣,“我是在教你呢,你把孩子賴給陸家,九皇子和陸家就要同氣連枝了,看在九皇子的份上,陸家即便生氣也不會對你的孩子做什麽的,這不是更聰明的辦法麽。”


    葉晚清聰明道,“陸家也不是善男信女。”即便她此刻順從了元帝儀,又迴過頭去捅陸家的刀子,陸家又怎麽可能會當沒事一樣。


    “路我已經指給你了,怎麽走要看你怎麽選了。其實我心裏也好奇,對你而言是這個孩子分量重呢還是九皇子分量重。”


    葉晚清凝著她道,“你真是殘忍。”做這些就是要看她怎麽割舍麽,割舍誰她都要心如刀割。


    元帝儀想,難怪他們都說南蠻人不可理喻,她現在也覺得這裏的人想法有些奇怪,“又不是我把你弄得如斯田地的,始作俑者你無怨無悔,倒是怪我。隨你吧,反正我讓你考慮,但不要考慮太久,還是那一句,你的孩子等不起。”


    ……


    黃昏時元牧笙迴來了,平樂是最高興的,高興得元帝儀今日戲弄她叫她足足在古玩店裏做了兩個時辰坐得屁股都疼了,這筆賬也可以不計較了。


    元牧笙才跨進大廳,離元帝儀還有一丈遠,元帝就已經發話了,“別過來,臭死了。”她可是在用膳,那味道會影響她的食欲。


    “有麽。”元牧笙問。


    陽春要給他這主子留點顏麵,沒有直說,隻是幹笑。元牧笙聞了聞自己,人家說久居鮑肆不聞其臭,可能在牢裏住了幾日,習慣那味道了,還真不覺得自己臭。


    白雪拿了火盆出來讓元牧笙跨火盆,說這是皇都的習俗,進了牢也算是惹了官非,要跨火盆去黴氣,“已經是備好熱水了,大人還是先迴房沐浴更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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