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牧笙下朝迴府第一件事就是問了下人元帝儀在哪。一聽元帝儀在後院曬太陽呢,就急匆匆的去了後院,隨便找了理由把服侍的陽春白雪打發了。


    然後用懷疑的眼神盯著元帝儀,跟她說道,“宗政去疾被刺客傷了左臂。”


    元帝儀微微一怔,她這如花似玉的年紀,還不至於這般年輕就健忘,她隻踢了宗政去疾幾腳,什麽時候傷了他左臂。她淡定的問,“是麽?那刺客有抓到麽?”


    “我昨晚本來想找你商量平樂的事,結果去了你房間,沒見到你。反而見你衣裳亂扔,我就開了箱子,發現你壓在箱子的那套夜行衣不見了。”


    元帝儀皺眉,為他不經她同意就亂翻她的東西,“我昨晚積食,就出去散步了。”


    “穿著夜行衣去?”拜托她編理由也編個讓人信服的好麽。


    她氣定神閑,“那料子舒服,我就穿了。怎麽,散步不能穿著夜行衣去麽?哪一條律法規定的,你倒是找出來讓我瞧一瞧。”


    元牧笙也懶得兜圈子了,“宗政去疾是不是你傷的?”


    “不是。隨你愛信不信。”


    元牧笙歎氣,卻也知道她若是當真有心去當刺客傷人,那人絕對不會隻受輕傷,還能跑能跳到皇帝麵前去請求緝拿真兇。“我沒有不信你。”


    元帝儀伸出食指,擺出娘親的架子戳了他額頭一下,也不看看他是在對誰沒大沒小。“你這是信我的口氣麽?一迴來就像是要興師問罪,宗政去疾是你誰啊,勉強算得上是情敵,見麵不分外眼紅也就罷了,如今還為了他的事來跟你娘我討公道,親疏都不分了。”


    “我不是擔心你麽,怕你惹禍上身。”他低了音量道,“我知道你本事,也知道就是皇上也未必能奈何你,可你也不能一直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他肯定元帝儀昨晚是去過湛王府的,若不是,他把頭割下來給她當凳子坐都行。他慶幸道,“這一次有人給你背了黑鍋,做了替死鬼。涉及兩國邦交,若是東窗事發,就是皇上有心偏袒,也擋不住悠悠眾口。”


    元帝儀倒是意外,“替死鬼?誰啊?”


    元牧笙麵色突然變得不好,“說是那刺客走後,在牆角發現了驃騎大將軍的令牌。”


    令牌?她走時可是連件垃圾都沒扔,別說什麽令牌了,“驃騎大將軍,瓊貴妃的兄長?”元牧笙點頭,元帝儀大笑,古怪的看著元牧笙道,“你入朝不就為了他,還以為就你這速度,要報仇雪恨,還要等個三五七年。如今不用你費心神,有人幫你對付了,你不高興?”


    元牧笙冷著臉咬牙切齒道,“我很高興,誠如你說的,有人幫我動手了,我怎麽會不高興。我恨不得他家破人亡。”


    元帝儀隻遺憾,當時不在朝中,沒法子第一時間揣摩到眾人豐富多變表情,“這可是能震驚朝野的大事,大臣們聽到時都是什麽反應?”


    “還能如何反應,當然是大吃一驚。”


    “你當是你啊,看到你臉就知道你在想什麽。真正厲害的人就算是吃驚都不會叫你看出來。”


    元牧笙嘀咕道,“那你還問我。”


    “怎麽,訓你兩句你還不樂意了。其他的不見你長進,倒是脾氣見長。”其實她明白,他是因為這事想到他那些個童年往事了。見血的童年,忘了比記起要幸福,可惜哪能說忘就忘。“你要自認還是我兒子,就不要露出這麽沒用的表情,要不就去落井下石,要不就去公報私仇。”


    “我娘臨死時要我向祖宗的牌位發誓,有一日要憑自己的本事出人頭地。不可為了報仇,做些旁門左道有損家聲的事。還說我若是一日未完成她的心願,一日不可恢複舊姓。”


    “我也是你娘啊。”親娘的話他銘記在心,難道養娘的話他就可以不聽了。這不知是什麽樣的門風,教出的傻孩子,才會當初差點餓死還是不願偷蒙拐騙。她如今把那麽笨的孩子教育成才,他親生爹娘泉下有知該感激涕零才對。


    元牧笙淡笑,“你當然也是我娘。”


    他自然還記得他也是元帝儀的兒子,算不上是好人。雖元帝儀總說自己教育失敗,才沒把他心眼教得像是墨汁那樣的黑。但好與壞,有時候也是要通過比較才能凸顯出來的,與元帝儀比,他確實還存著些婦人之仁,但若是與其他人比……


    他是寧可別人遭誣陷,總好過元帝儀攤上這禍事。這樣自私自利的想法,至少不會是一個好人該有的,元帝儀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他是寧可別人有事也不願她有事的。


    何況背黑鍋的還是驃騎大將軍,他隻覺得活該,倒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沒有一點的同情。


    他終究還是辜負了親娘的期望,當不成正直的人。


    她略帶興奮的說道,“刺殺總有動機吧。總要有個利益衝突。為銀子為權為女人,這宗政去疾才來皇都不久,不至於這麽快就得罪人,他看上平樂,這驃騎大將軍也不至於快五十多了還老牛吃嫩草。既是這樣,這驃騎大將軍為何刺殺宗政去疾,這滿朝文武就沒人質疑?”


    “皇上不是昏君,那又是掌管兵馬的驃騎大將軍,若是就憑一個令牌就武斷的定罪,那也太兒戲了。皇上吩咐徹查了。說會給宗政去疾一個答複。”


    他什麽都不怕,就怕查著查著會查到她身上。


    元帝儀猜到他心裏所想,自信滿滿的笑道,“我做事幹淨利落,哪一迴做壞事是被抓到的。若真有人能查到我這,我還倒要寫個服字。”


    元牧笙低聲下氣的求道,“娘,算是我求你了,這陣子稍稍安分些,至少大晚上的,別再穿著夜行衣去‘散步’了。”


    元帝儀也不正麵答應,隻幸災樂禍道,“誰若是攤上這事怕是要一個頭兩個大了,要徹查總要提審兩個當事人,偏偏皇上口頭說徹查,態度卻不明朗。到底要不要押人來過堂審問真是叫人為難,隻怕這官小的不敢管,官大的則不想管。誰攤上這破事?”


    “我估計皇上自己也在頭疼要誰來管這事。”


    元帝儀托著腮幫子,思索了片刻,“宗政去疾受了傷,你們的比試怎麽辦?”


    “皇上體恤他手受傷,說這時候比武,就算我贏了也是勝之不武,便提議這武不比試也罷,就單比賽馬。”


    元帝儀輕笑,“皇上這是看扁你呢,是怕宗政去疾就算傷了手,用一隻手一樣能把你捏死,才隨便找了理由取消了比武。”


    元牧笙道,“我隻知道不論我贏了還是輸了,都不會娶平樂的。”


    既是無心,何必誤人誤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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