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把頭別過去的振宇,這時又朝著世珍的方向筆直地走了過來。


    看到以為已經離開的振宇,再次朝向他們走過來之後,三年級的幫派份子們停下了所有的舉動,全都露出訝異的表情。


    『這家夥怎麽走到一半,又走迴來找麻煩啊?』


    剛才被世珍絆倒的那名幫派份子,有點嫌礙眼似的發了句牢騷。


    走近幫派份子的振宇什麽話也沒有說,就直接推開他們,把呆立在中間的世珍拉了出來。不過由於力道太猛,世珍一個沒有站穩,就撲進了振宇的懷裏。


    嚇了一跳的世珍反射性地把身體一推,雖然離開了振宇的懷裏,卻反而又陷入幫派的陣中。


    『喂,你先出來再說!不要像個傻瓜一樣一直往那裏去!』


    振宇發現苗頭不對,想再次把世珍拉出來的時候,其中一名幫派份子立刻擋住了他的手,將世珍用力推向幫派的陣中,而世珍就在這一陣拉扯中,一個踉蹌跌坐到地上。


    28


    『你還有事情要辦嗎?這裏應該沒有你的事才對!』


    看到振宇突然瞪大眼睛,憤怒地看著把世珍推向敵陣中的幫派份子之後,總算搞清楚振宇想做什麽的幫派老大,有點不耐煩的站到了振宇的麵前。


    『搞了老半天,你這小子還真的很沒禮貌耶。』


    『是嗎?我的拳頭更沒禮貌耶。怎麽辦呢?』


    振宇毫不示弱地迴了對方一句之後,正想把世珍扶起來,隨著一陣粗魯的咒罵聲,幫派老大的拳頭也飛了過來。


    『你這找死的家夥,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但是,沒想到振宇的身體卻比對方快上了好幾步。


    在躲開飛來的拳頭同時,振宇毫不猶豫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旁邊的其他幫派份子,揮出了一連串的拳腳。


    世珍隻能睜著大眼睛,像是受到驚嚇的兔子般靜靜地在一旁看著。


    振宇的身手簡直就像是在跳舞一樣。


    穿梭在雨滴之中、快速移動身體的振宇,就像是神明附體般流暢。他施展的招式感覺非常柔軟,但是每一拳、每一腳的勁道都非常有力且迅速。


    才一下子的工夫,四個家夥全都躺到了泥濘的地上。


    但是,就在閃避這幫人的拳腳時,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掃中的,有一股鮮血突然從振宇的眼角隨著雨水流了下來。


    振宇看了一眼瞪著兔子般的大眼睛、一臉呆滯、張大嘴巴站在一旁的世珍,隨即毫不在乎地擦了一下臉上的血跡,然後對她大喊了一聲。


    『你到底還要不要迴家呀?』


    ★★★★★


    在天色還沒有全黑、街上的路燈就已經亮了起來的巷子裏,振宇跟世珍躲在屋簷下避著雨。


    照亮雨中街景的路燈,帶著些許淒涼又哀怨的感覺。從天上掉下來的雨滴,在路燈的照耀下,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芒。


    或許是受到路燈散發出來的熱氣影響,在燈罩的附近,還冒著一團朦朧的白色煙暈。


    沿著屋簷滴下來的雨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排的小水窪。每當聚集的雨滴掉落到這些水窪上的時候,就會傳出輕快的聲音。


    在世珍的眼睛、臉頰和嘴唇上,也沾上了一些雨滴。


    在這淒涼的氣氛中,一直望著天空的振宇對看著地上的世珍說了一句話。


    『喂!你是啞巴呀?』


    『……』


    振宇稍微擦了一下臉上的雨滴之後問著她,但是世珍並沒有答腔。


    看到世珍抬起頭盯著他,振宇反而害羞地壓低了他的聲音。


    『那個……』


    『什麽……?』


    原本以為不會輕易開口的世珍突然反問他,慌張的振宇一下子接不上話,低下了頭。


    『……剛才真對不起。不過後來我有幫上你的忙,所以現在我們算是扯平囉。』


    聽到振宇這番話之後,世珍又想起了白天莫名其妙被奪走的初吻,臉頰也跟著熱了起來。


    她勉力壓製住自己的心跳,露出了一副處之泰然的表情。


    『沒事啦。你快點走你的路吧!』


    雖然聽到世珍這麽說,但是為了要獲得更確切的答案,振宇又加強語氣再次問她。


    『那就這麽說定囉?現在我們扯平囉!』


    『我知道了啦!你快點迴家吧!』


    臉頰羞紅到爆的世珍,為了掩飾她的情緒,大聲地喊了迴來。


    但是,沒想到振宇非常難纏。


    他還一臉沒事人的表情繼續說:『你沒有雨傘是不是?』


    他看到世珍好像冷得瑟縮著身軀,便如此問她。


    但是世珍並沒有迴答他,隻是抬頭看著灑落在路燈上的雨滴。


    就這樣,兩個人就在無言的沉默中等著雨勢變小。可能是因為淋了太久的雨,一股寒意慢慢地滲了進來。


    看到世珍開始發抖之後,振宇脫下了他的上衣披在她的身上,然後又像是不曾發生過任何事情般,轉頭望向了天空的另一邊。


    世珍發現之後,急忙想把衣服脫下來還給振宇。


    『我沒關係,你先披著吧!看你冷得都在發抖呢!』


    29


    振宇看到世珍對他露出歉意的微笑,有點顫抖的把他的手壓在世珍的肩膀上不讓她脫下來,然後逞強著對她說:『我可是男生耶!』


    聽到這句話之後,世珍靜靜地望著振宇笑了一笑。然後,她突然冒出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你知不知道,為什麽每逢夏季就會下陣雨啊?』


    『……』


    雖然振宇沒有迴答她,但是大概可以感受得到她現在的心思。因此他也就沒有再多說些什麽。


    而世珍也隻是披著振宇的上衣,仰望著天空,希望雨能快點停下來。


    就在這一片寂靜中,在巷子另一邊有個人一直在看著他們。


    那是獨自留到很晚之後才準備要迴家的宰廣。


    ★★★★★


    『河鎮啊!』


    『姊姊!』


    整天隻有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河鎮,聽到姊姊的聲音之後,急忙衝了出來。


    『吃飯了沒?姊姊今天迴來晚了,真對不起。』


    世珍抱住衝出來的河鎮,摸著他的頭愛憐地問著他。


    河鎮投進世珍的懷裏之後,就開始耍著小孩子脾氣。


    或許是一個人過日子的關係吧,河鎮愈來愈愛撒嬌,就好像是時光倒流似的,變成了小小孩。


    『姊姊,為什麽這麽晚?你知道我一個人在家有多寂寞嗎……?討厭!哼~!』


    『對不起啦……姊姊在學校有點事耽擱了。下次絕對不會這樣了!你就原諒我一次好嗎?』


    『嘻嘻嘻,我知道了啦。可是……姊姊,那個東西買迴來了嗎?』


    看到河鎮的笑容後,才剛放下一顆心的世珍,表情又立刻僵住了,因為她沒有買迴河鎮托付她的拚圖遊戲機。


    不對,應該不是說沒有買迴來,而是說沒有錢幫他買才對。但就算如此,她也不可能去動用時煜放在牛奶袋子裏的錢來買給他。


    世珍一副非常抱歉的表情,緊緊握住了河鎮的手。


    『河鎮啊……可不可以再過兩天啊?等過兩天,姊姊一定會買給你好不好?嗯?』


    河鎮聽到之後,非常失望的倒退了兩步,難過得低下頭,眼看就快要哭出來了。


    『整天就隻有我一個人在家,真的很寂寞啦!』


    『好啦,我知道啦……我知道河鎮在家一定很寂寞,姊姊先跟你說聲對不起。那麽河鎮……你可不可以等到後天?後天我一定想辦法幫你買迴來好不好,嗯?』


    世珍不舍地把河鎮摟到懷裏,開始安撫他。


    知道家裏沒有錢,所以姐姐必須出去打工來湊生活費的河鎮,隻是躲在世珍的懷裏流著眼淚,也沒敢再多做要求。


    『姊姊,對不起。可是……我一個人在家真的好寂寞喔。』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更對不起你呀。』


    好不容易把河鎮哄睡的世珍,迴想了一下白天發生的事情之後,覺得腦袋瓜快要爆掉了。


    時煜放在牛奶袋子裏麵的錢、振宇的初吻,還有賀婁家的醫院。


    所有的一切,全都亂七八糟地在腦子裏麵打了結。


    想把這些惱人的事情全都忘掉的世珍,用力甩了甩頭之後,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河鎮。因為她今天沒去打工,可能到後天也沒辦法幫他買拚圖遊戲機。但是,一想到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待在家裏的河鎮,世珍心想,無論如何都要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其中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動用時煜給的錢,不然就先向打工的大賣場店長借一點錢,但是她真的很不想這麽做。


    不管她再怎麽省,錢總是不夠用,而且現在也馬上就要到河鎮定期檢查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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