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鳥還沒來得及看清,就感到有人躍到它的背上,將龍葵抱了起來。


    它感到不對勁,突然脊背被人用力地踢了一腳,它痛得大叫一聲,全身不受控製地直線墜落到懸崖邊上。


    由於它體積甚大,落地的那一瞬間,地麵上掀起了巨大的塵土。


    塵土漸漸落定,百靈鳥一側的臉貼在地上,它全身像散了架一般,動彈不得。


    這一腳,踢得相當厲害啊!可惡,那小子到底對它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一把長劍突然從天而降,恰好從它脖子處擦邊而過,筆直地紮在地麵上,它嚇得眼睛都直了,全身緊繃著。


    而它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它已經猜到了來人,果然還是被追上了。但是就這麽不客氣地踢它一腳真的好嗎?那劍再偏一點,它可就身首異處了!


    欽涯抱著龍葵,看著倒在腳下的百靈鳥,冷冷道:“下次再敢這樣,別怪我不客氣。”


    百靈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冰冷且帶著殺氣的警告,讓它不由自主地打著寒戰。


    但它仍舊不怕死地嘲諷道:“喂喂喂,你這小羅刹,別以為本神怕你啊,再說了,你哪次客氣過,你看看你,差點要了本神的老命呐!哎喲喂本神的背脊骨啊,都快碎啦!”


    欽涯完全無視它,抱著龍葵徑直走迴去。龍葵沉默著,鼻尖仍舊是那讓人熟悉的藥香味,她知道,欽涯這次,會真的生氣罷。


    她心裏明白,這般不告而別,是她做的一件糊塗事。不論是對欽涯,還是對她自己。可是當時,為何會有這樣的糊塗的想法,大概是,她知道,他一定會追來罷!


    若當麵告別,他或許不會如此。原來,她下意識裏,是不想離開這裏的!


    突然察覺到自己的心意,龍葵不知所措,離開是一定的,可她的內心卻是在抗拒著。


    沈江城見欽涯要抱走龍葵,想也沒想就要衝上去,一旁的沈居然眼疾手快,急忙拉住了他。


    “別去。”


    沈江城迴頭看了她一眼,隻得站在原地,緊盯著那漸行漸遠的人影。


    福寧長公主隨後趕來,見百靈鳥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雖然狼狽,但這姿勢讓人好笑。


    她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小不點,我之前可是提醒過你哦,怎樣?可長記性了?這次打碎的是背脊骨,再有下次,可能就要扭掉你的小腦袋哦!”


    她拔下了那把長劍,優雅地蹲下來,用劍刃輕輕摩擦著它的脖子。


    “你聽清楚了罷,不是砍掉你的脖子,是扭掉,像擰麻繩一樣,慢慢地,把你的脖子一點一點地從你的肉裏扯掉哦!”


    說完,她輕輕一笑,站起了身子。


    百靈鳥總算明白了何謂最毒婦人心,這對母子,簡直人麵獸心啊!


    它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們這些黑心的家夥,竟敢對本神如此不敬。待本神恢複,立馬拆了這裏。要不是中了你們的陰招,哪裏還有你們笑的時候!可惡,你們這群毒瘤臭蟲……”


    百靈鳥滔滔不絕地叫罵著,福寧長公主充耳不聞,轉身把長劍給了身後的弧月,又順帶扔了一個小藥瓶給她。


    “待它不亂吠了,再給它吃。”


    “是,穀主。”弧月收好藥瓶,心下微訝,穀主給的藥,是上等的療傷好藥。這鳥對穀主如此不敬,穀主竟然還要給它治傷。


    弧月不知其中用意,卻也不多想,隻想著一心一意完成穀主交代的任務。


    福寧長公主緩緩走來,一臉嚴肅地看著沈居然和沈江城。


    “你們是何人?怎敢擅闖本穀主的悅人穀!”她的語氣裏透露著一股威嚴。


    沈江城本要說什麽,卻見自家便宜娘親露出笑容。


    “好久不見。”沈居笑道。


    聽著話,似乎是舊相識啊!可是這悅人穀的穀主態度似乎也不太對啊?沈江城也不知這兩人是認識還是不認識,索性站在一邊,讓沈居然來應付。


    福寧長公主板著臉,走到沈居然麵前,突然一蹬腳,身體向前一躍,輕盈地撲在了沈居然身上,順勢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唔啊!小居然,好久不見,姐姐好想你啊!”


    說完,她在沈居然的臉上親了一口,露出一臉的燦爛,與剛才嚴肅的神情截然不同。


    這突然而來的一幕,讓一旁的沈江城目瞪口呆。


    這兩人不僅認識,關係還……這麽好!


    “蕁姐姐還是老樣子。”


    福寧長公主的署名便是樊承蕁。


    沈居然麵上保持著微笑,輕輕地拍了拍福寧長公主的後背,再將她推開。


    福寧長公主不以為意,換了個姿勢,將手搭在了沈居然的肩上。


    “小居然,如今既然來到這裏,便不可輕易離開哦。”說著,她輕輕搖著手裏的紫色藥水,原來是福寧長公主趁沈居然不注意時,從她身上把那藥水摸了過來。


    沈居然輕輕點頭:“物歸原主,蕁姐姐,我和江城,就有勞你了。”


    “沒問題。”說完,福寧長公主鬆開了沈居然,理了理衣襟,轉身走向沈江城。


    她將眼前這位白衣少年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嘖嘖,這孩子都長這麽大啦,真俊!”她誇讚道。


    沈江城想了想,向她行了一禮:“拜見穀主。”


    福寧長公主笑著點頭:“好孩子,不必多禮,隨本穀主進去罷。”說完,她拉著沈居然的手前行,沈江城跟在其後。


    ……


    龍葵摸著那層被褥,便知道自己又迴到了那間屋子裏。


    那股淡淡的藥香還在,她知道他還沒離開。


    “我……”她不知該從何說起,努力地理清語句:“你別生氣,這事是我的主意,你別怪百靈鳥。”


    她不安地捏著雙手,沉默了半晌,又繼續道:“你知道的,我不屬於這裏,我不得不趕快迴去,那邊,還有很多人等著我。我知道這樣做不妥,可我沒有別的辦法。明明受了你那麽多幫助與恩惠,我良心難熬,卻也隻得一走了之。我……我最對不住的人,便是你,欽涯。”


    最後一句話,是她鼓足了勇氣才說出口的。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龍葵微微低著頭,他是待她最好的人,可是她卻這樣對他。隻想著偷偷走掉,一了百了,想他心裏,定是難受罷。


    這般想著,她的頭越來越低,隻覺得自己沒臉麵對他,她又做了一次錯事。


    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掌心裏寫道:“別多想,出去走走,一起。”


    龍葵緩緩抬起頭,忙道:“好。”


    欽涯再次將她抱起,想起剛才龍葵說的那番話,他忍不住笑起來。


    這傻丫頭,他怎麽會生她的氣,他隻是害怕……再也……見不到她。


    “等一下,欽涯,我自己走就可以。”龍葵低聲請求道。


    欽涯低頭看著懷裏的龍葵,見她微微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微微輕顫,那雙耳朵卻是通紅。


    他無聲地笑了笑,輕輕地將她放下來,卻是緊緊地拉著她的手不放。


    龍葵隻覺臉燒得厲害,也不敢說出讓他鬆手的話語,畢竟她的眼睛看不見。


    欽涯放緩了步伐,拉著她走出房門,一道微風拂麵,帶著幾縷花香,龍葵的心緒也平穩了幾分。


    手中傳來他的溫暖,龍葵剛剛撫平的心緒又波動起來,但她麵上不敢顯露。


    而她也不知道,欽涯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從她身上離開過。


    偶有微風吹過,拂動著她耳邊的碎發,她緊抿著紅唇,似乎有些緊張。


    欽涯拉著她的手,走到了一片繁花中,那裏,有著一個秋千。


    美景,她暫時無法看見,但可以讓她感受一下與風同行的自由。


    他如是想著,在她的手心裏寫道:


    “可想蕩秋千?”


    龍葵一愣,而後笑著點頭。


    欽涯扶著她坐上了秋千,他把她的雙手放在了兩邊繩索上,他仍然沒有鬆手,那隻大手依舊握著她的手。


    他用另一隻手輕輕搖著秋千,弧度雖小,但對龍葵而言,是最合適不過的。


    她喜歡這種輕輕晃蕩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耳邊是微微清風,鼻尖有著他的味道,也有著花香。


    她腦海裏浮現出了此刻的場景,雖是幻想,卻也美不勝收。


    她突然發現,欽涯依舊對她這般好,一如既往。


    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種感覺,讓她溫暖,讓她高興,讓她安心。


    而這種感覺,是欽涯給她的。


    手中的那股溫暖仍在,原來,他一直未曾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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