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涯說著,已經走向那林子。福寧長公主伸手攔住了他:“我的好小子呀,你能不能消停會兒,娘親說什麽也不許你進去冒險!那千裏香本是為你所製,是怕到處亂跑不著家的寶貝兒子走丟了,如今啊,寶貝兒子居然用這千裏香追尋兒媳婦,跟頭倔驢似的拉不迴來。”


    說著說著,福寧長公主突然抽泣起來:“嗚嗚嗚……做娘親的怎麽可能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寶貝兒子去冒險,真是的,越大越不聽娘親的話,你要是再如此,娘親便不同意你和那姑娘的婚事,看你怎麽辦!嗚嗚嗚……居然好了媳婦兒忘了娘,白疼你了……嗚嗚嗚……”


    福寧長公主哭得傷心,邊說邊掩麵,似在抹著眼淚。


    欽涯忙上前握著長公主的手,隻得說道:“娘親,孩兒陪您下棋練武。”


    聽到自家兒子如是說,福寧長公主輕輕點了點頭,藏在衣袖下的嘴角卻輕輕一揚,帶著一絲得逞的笑意。


    但她仍舊帶著哭腔道:“娘親也不想讓你為難,隻是不想你不明不白地送了命。既然有人刻意帶那姑娘進去,想來隻是要困住她,短時間內不會有性命之憂。你且先放心,娘親說什麽也會幫你救出未來兒媳婦,隻是此事咱們得從長計議。”


    欽涯默不作聲,隻是看著那片林子。


    一旁的白衣女子怔怔地看著欽涯,從方才,她的目光便一直黏在欽涯身上。


    見欽涯眼底少見的擔憂之色,白衣女子心底一痛。那樣的眼神,她能讀懂,因為,她曾經一直用那樣的眼神遙望著他的背影。隻是一個眼神,她便知道他心底有了別人。


    她的手不由握成了拳頭,心中一時憤怒,一時悲傷。為何,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終究喜歡上了別人?為何,她的努力什麽也沒有換來?又是誰,搶走了她心中至高無上的神?


    “千若,過來。”福寧長公主突然喚她的名字。


    風千若忙迴了神,麵紗掩住她那緊咬的紅唇,她上前盈盈一拜。


    “穀主,有何吩咐?”她柔聲道,聲音波瀾不驚,一如既往。


    福寧長公主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且在這裏盯著,若有異動,及時來報,我與少主子在那客棧落腳。”


    “是,穀主。”風千若恭敬應道。


    長公主微微一笑,轉身挽著自家兒子的胳膊,道:“乖兒子,我們先去殺一盤!”


    欽涯無奈一笑,和長公主一起坐上馬車,往客棧駛去。


    馬車漸漸消失不見,風千若眼眸清冷,看著那片林子,她微微垂下眼瞼,飛身而起,躲在高大的樹幹上。


    風吹樹葉沙沙聲,她的手不由再次握成了拳頭。


    ……


    夜已深,風千若正靠在樹叉上閉目養神,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響動。她睜開眼睛,警惕地看向周圍。


    隻見樹下一個人影長身玉立,借著月光,風千若看清了那人的麵容。


    俊秀無雙,一臨天下,最是好兒郎!


    她眼中甚是驚喜,輕輕從樹上落下。


    “少主子。”她的聲音裏不由多了幾分歡快,夾雜著淡淡的羞澀。


    欽涯微微點頭,又道:“許久不見,你的輕功又精進了不少。”


    這是……在表揚她嗎!風千若心下愈加歡喜,口中卻是謙虛有禮:“少主子謬讚,千若不敢。”


    她眼眸帶著無窮的欣喜,這是少主子第一次表揚她,她一時間有些無措,隻好筆直地站著,纖細的手指不停地理著耳邊的碎發,心裏不停地想著該如何打開接下來的談話。


    短暫的沉默後,欽涯突然開口道:“我來接替你,你且先迴去照顧穀主。”


    風千若愣了愣,不由吃驚:“是……穀主……叫千若迴去?”


    欽涯無聲地點頭,風千若心下遲疑,想了想,便道:


    “少主子且小心,千若告辭。”


    說完,她施展輕功,飛身迴了客棧。


    客房內,福寧長公主正睡在床上,弧月也趴在桌子上,一動也不動。


    風千若突然覺得不對勁,伸手搖了搖弧月,弧月卻是毫無反應。她忙跑到床邊,試圖喚醒長公主。


    “穀主,醒醒!”


    福寧長公主仍舊閉著眼睛,隻是下一刻,她突然睜開眼,翻身坐了起來。


    這一舉動,倒將風千若嚇了一跳。


    “穀主,您怎麽了?”


    長公主伸手一拍腦門,嘟嘴道:“不妙啊!看來是我低估了那姑娘在他心裏的分量啊!這小子,居然趁我不注意的時候下了安神香,連親娘也敢算計啊!”說到最後,幾乎快要吼出來了。


    聞言,風千若大概明白是怎麽一迴事了,她忙道:“穀主,我們快追迴少主子!”


    “快追!”福寧長公主蹭地一下從床上跑下來,快速穿上衣服,風也似地飛出房門。


    風千若忙跟了上去,耳邊是唿唿的風聲,她的內心卻是波濤雲湧,為何,為何,你會為她做到如此地步!


    她心底頓時湧出一股酸楚,眼底盛滿了淚水,不明白,她的等待,為何換來這般痛苦?


    ……


    欽涯自從踏入林子的那一刻起,便察覺到暗中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晚上本不該單獨行動,可這恰恰是避開自家娘親的最好機會。


    四周寂靜無聲,欽涯飛身穿過林木之間,隻是不管他行至多遠,也見不到林子的中心。


    他眼眸暗了暗,漸漸停下腳步。與其如此漫無目的地尋找,倒不如試探一下虛實。


    他停在了一棵白木麵前,即使在月光下,粗壯筆直的樹幹也白得晃眼,這樹,可真不像樹!


    他手執魔劍,毫不猶豫地揮向那樹幹。


    哢嚓一聲,魔劍停留在樹幹中,奇怪的是,欽涯無法移動魔劍分毫,像是被白木死死咬住一般。


    下一刻,樹幹出現了一個白色漩渦,起初隻有拳頭大小,最後逐漸擴張。


    欽涯分明感到一股神秘的力量隨著漩渦的擴大而增強,那力量緊緊吸附著魔劍,似要將其吞噬殆盡。欽涯忙運氣,強行將魔劍從那股引力當中抽離出來。


    這古幽桐木果然兇險,就剛才那道吸力,並不是普通人就能承受的住。


    他正準備轉身走開,突然聽得有什麽東西快速飛過來,他本能地快速閃避。


    隻見一條條白色的藤蔓從他眼前飛速劃過,若不是他剛才及時避開,這會兒可能已被這些藤蔓刺穿軀體。


    他快速掃視周圍,原來那些藤蔓是從白木的軀幹中伸展出來。他來不及細想,眼前又是一片白色藤蔓襲來,他一邊閃躲一邊觀察四周情形,這才發現附近幾乎所有的白木都伸出了藤蔓,向他發起攻擊。


    欽涯眼底一片清冷,緊了緊手中的魔劍,一個箭步衝了上去,迎著前方的藤蔓快速斬斷,又一個翻身,將身後追上來的藤蔓斬斷,魔劍所過之處,皆是藤蔓破碎的殘莖。


    隻是片刻,他便將周圍數以百計的藤蔓悉數斬斷,這般速度,著實可怕。


    欽涯彈了彈衣角,本想離開,卻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勁。


    原本散落在地上的殘莖,竟然幻化成一道道白光,彼此之間相互融合,頃刻之間,便迴複了初時的藤蔓模樣。


    欽涯微微皺了皺眉,看來,他已經觸動了這片防護林的陣法。


    恢複如初的藤蔓再次襲來,形成一個又一個嚴密的包圍圈。欽涯隻得一遍又一遍地斬斷它們,腦中不斷思考破解之法。突然有了頭緒,他收起了魔劍,從戒指中拿出一個紅色小瓷瓶。


    手指輕彈,瓷瓶中的粉末迅速向四周的藤蔓散去,欽涯手一揮,一道紅光飛出,隻是一瞬間,便將那些粉末引燃。


    火勢愈加強烈,映照了這片夜色,白色藤蔓在大火中燃燒殆盡,最終化為塵埃,消散於四際。


    四下一片寂靜,一切迴複如初。


    欽涯眉頭一鬆,看著手中僅剩的半瓶焚黃,心下略微惋惜。這可是當初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稀有燃石煉化而成的,僅這麽一小瓶,剛剛卻用了將近一半,實為可惜。


    他正將焚黃收好,原本寂靜的白木突然間又有了響動。隻見從白木中飄出來一個個黑影,皆是向著欽涯飛過來。


    竟然還有!看來這古幽桐木大有乾坤。


    欽涯不急不緩,拿出魔劍,腳尖一點,正要將黑影揮散,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突然出現,擋住了他的去路。


    欽涯看著她,眼眸靜如清潭。


    風千若心下一慌,忙道:“少主子,穀主之命,不敢違抗,請隨千若速速離開。”


    欽涯目光越過她的頭頂,盯著前方越來越近的黑影,他知道這黑影必有端倪,可是,他不願半途而廢。


    他收迴魔劍,風千若一看,以為他聽從了勸告,心下不由一喜。


    隻是下一刻,欽涯毫不猶豫地越過風千若,衝著那群黑影而去。


    風千若臉上的笑容一滯,原本的欣喜一落千丈,沉入穀底,她呆呆地站在那裏,忘了身後的險境。


    欽涯快速掏出幾張黃符,向那群黑影打去。幾張黃符自上而下、從左向右排列,形成一個牢籠符陣,將黑影團團包圍。


    然而,黑影似乎根本不受黃符陣法的影響,居然慢慢從符陣中散開來。


    原本以為這種無形之物是被白木吸食的鬼靈,這才用自己所畫的黃符應對,沒想到竟然沒有一點作用。


    這,太古怪了!


    原本緩慢移動的黑影也突然快速朝欽涯聚攏,欽涯一個閃身,與黑影拉開一段距離。


    突然腳邊傳來沙沙的聲響,欽涯低頭一看,腳下正有一片片黑影竄出來,而黑影所過之處,使得青蔥的小草瞬間枯萎。


    由此可見,這黑影極為危險,似乎能肆無忌憚地掠奪一切生命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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