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夕陽將群山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


    “小夕……小夕……”


    一個十八歲年紀的男子躺在山頂石台上,他剛從睡夢中驚醒,清秀的臉上露出淡淡憂傷。男子名叫許長青,他口中唿喚的人叫白小夕,兩人都是來自白家莊,他們青梅竹馬,雙方父母也早已將二人訂了娃娃親,隻等他們長大成人,成婚生子。也不知為何許長青八歲那年他的父親將他送到了遠在千裏的幽幽穀,拜了無憂子為師,學習道法。


    許長青在幽幽穀生活了一年,甚是思念雙親,當然還有將來會成為他媳婦的白小夕。他便懇求師父與他一起迴白家莊看望他們,當他和師父迴到白家莊時卻發現莊內空無一人,房屋破敗不堪,似是打鬥所致。


    愕然的二人找到了一處墳堆,其中一個格外惹眼,唯獨這座墳前立了碑,碑中刻字正是許長青的父親名諱。許長青這才知道他雙親和全莊的人都被殺了,墳前許長青痛苦不已,悲聲痛哭,雖不知是何人所為,又為何事滅了全莊人的性命,但他心裏立誓將來一定要找到兇手替他們報仇雪恨。


    許長青跟隨無憂子迴到幽幽穀後,許長青也曾多次問過無憂子關於他父親的事情,當年許長青父親送他來幽幽穀時曾交代無憂子不要透露許長青的身世,所以無憂子一直隱瞞著,並沒有告訴他,許長青也就不曾再問,在幽幽穀專心修習,光陰似箭,歲月如梭,這一晃便又是九載。


    冤冤相報何時了,親人已逝,往事已成過眼雲煙,何必心存執念,無憂子不想許長青帶著仇恨而活,曾多次勸解,久而久之許長青漸漸地將這份仇恨深深的埋進了心底。這塵封多年的往事撫去掩蓋的塵土再次浮現在眼前,恍若昨日,許長青跳下石台,朝著對麵山穀大聲喊出聲來。


    “爹娘,小夕你們還好嗎?我想你們了,你們放心,我過的很好。”


    呐喊聲在山穀間迴蕩,漸行漸遠消於無聲,許長青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思緒漸漸歸於平靜。


    “小子,學會偷懶了。”


    聲音出自一個老者,六十左右年紀,身著道袍,頭上銀絲斑斑,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此人便是幽幽穀的主人,許長青的師父無憂子。許長青聞聲轉過身來,臉上的憂傷隨之消散。


    “師父你怎麽來了?”


    一年前,無憂子將幻影劍決教授給許長青,這幻影劍決可修出八柄氣劍,隨著道行靈力的提升,修出的氣劍靈力也就隨之提升,一旦修煉至大成,氣劍若隱若現似幻影,而許長青一年才修出一柄氣劍,修煉進展有些緩慢,無憂子閑來無事過來看看他可有什麽進展。


    “修煉幻影劍決可有突破?”


    就在方才許長青幻影劍決突破二柄氣劍後,他隱約感知到體內有一股力量包裹著心髒,由於幻影劍決突破後許長青有些乏累,他也沒多想便躺在石台上休息,不知不覺他睡了過去。無憂子提到幻影劍決,他似乎想起來了,清秀的麵容之上露出一絲疑惑。


    “師父,我已修出二柄氣劍了,不過我好像感知到體內有股力量,不知道從哪裏來的。”


    隨著道行提升,靈力自然也就隨之增加了,實屬正常,無憂子教授許長青向來都是屬於放養,很少管他,他以為許長青口中提到的力量就是他自身提升的靈力,所以他並沒有在意許長青說的話。


    “幻影劍決每修出一柄氣劍對靈力需求也就越多,你要勤加修煉,切不可操之過急。”


    許長青眼看無憂子會錯了他的話意,緊忙向他解釋。


    “師父,我體內的那股力量並不是我自身的靈力,它就在我的心髒位置,包裹著我心髒。”


    無憂子聞言有些訝異,不免重視起來,他掌中一股澎湃的靈力沒入許長青體內心髒處,隻見許長青心髒處一團赤紅光芒透現,將無憂子打入的靈力漸漸消融。無憂子見狀甚是驚訝,眉宇間透出疑惑之色,轉而替許長青診起脈來,許久,無憂子眉頭緊皺,據他診斷得知許長青的心髒似乎有過缺陷,準確來說是出生便帶有致命的缺陷,而這個缺陷一直在修複中。


    要說許長青心髒有缺陷他是活不久的,更別說能夠修煉,然而許長青卻神奇的活了下來,還跟著無憂子修煉了十年,這已經不失為一個奇跡了,無憂子腦海裏思索著各種可能,忽地,他心裏一怔,似乎想到了一種可能。


    “難道是……”


    這是一種僅有的可能,無憂子全然明白了,若不是它,許長青是不可能活到今日,隻有它才能護住許長青有缺陷的心髒讓他得以活下來再加以修複,這個修複過程很漫長,以至於至今仍在修複。要不是許長青道行提升他也感知不到這股力量的存在,這個意外的發現讓無憂子明白了許長青修煉這麽多年進展緩慢的原因,同時無憂子也因此解開了更大謎團,那就是白家莊慘案的兇手是何人他似乎了然於胸。


    看著無憂子忙活半天久久不語,又麵色沉重,許長青眉宇間露出疑惑之色,心裏七上八下的,看似事情或許很嚴重,他的擔心溢於言表。


    “師父,怎麽了?”


    無憂子此時才明白,許長青父親當年送許長青來幽幽穀就是為了保護他,所以隻要是與許長青身世有關的事,無憂子都絕不會告訴許長青。他迴過神來,眼見許長青緊張兮兮地看著自己,他既然不能說出實情,卻還是需要給個說法的,他麵容凝重之色褪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體內出現的這股力量我也不知是何原因,不過依我之見並無大礙,相反它會對你修煉大有幫助,你無須擔心。”


    無憂子此時看似淡然自若,可他方才的神情許長青卻是看的真切,他斷定事情並沒有他師父說的那麽簡單,心裏更是不放心了。


    “師父,真的沒事嗎?”


    無憂子眼看許長青沒完沒了,他一時也想不到好的理由搪塞,幹脆指著許長青,故作生氣。


    “你這小子什麽都好,就是想的太多,我說無妨就無妨,天色將晚,早些休息。”


    話畢,無憂子似是躲避仇人追殺一般,匆匆下了山,無憂子不願意說出實情,許長青隻好作罷,他帶著疑惑跟了上去,迴到穀中竹屋,床榻上盤腿打坐的許長青腦海裏思來想去靜不下來,睡也睡不著,他起身走了出去。


    夜,暖風拂麵,輕柔而溫和。


    許長青抬頭仰望著星空,平複著心中思緒,忽地,眼角餘光掃到遠處有數道長虹劃過長空消失不見,本以為是流星,並沒有在意,誰知緊接著又來一波,遠處長虹光芒各異,這一次許長青看的真切那些長虹並不是什麽流星,引起了他的好奇,盯著遠處看了許久。


    眼看著一波接著一波,沒完沒了,他緊忙跑去告訴無憂子,無憂子不願理會他,硬是被許長青拽了出來。


    “師父,快看那些是什麽東西。”


    無憂子看到的應該是最後一波,之後就沒再出現。


    “從方位上看,那些是玄峰門外出的弟子。”


    許長青從未聽過玄峰門,這是他第一次聽師父提起,不由的心生好奇。


    “師父,玄峰門是做什麽的?那些光又是什麽?”


    無憂子深邃的目光似是穿透了塵封的往事,過去的記憶在眼前浮現出來。要不是二十年前發生那件事,他也不至於離開玄峰門來到幽幽穀,往事不堪迴首,他不想再提起玄峰門,他更不想許長青知道他出自玄峰門。


    “與你有關係嗎?還不快去休息。”


    神州大陸浩瀚無垠,而許長青隻知道白家莊和幽幽穀,外麵的世界是怎樣的,他一概不知,好奇心促使他想要了解一番,清澈的目光透著一絲期待。


    “師父,我睡不著,你給我講講可好?”


    外界本就太複雜,而無憂子對許長青的身世又了如指掌,為了他的安全,出於保護,無憂子是絕不會讓許長青對外界的事產生興趣。


    “怎麽?在幽幽穀待膩了,想要離開了不成?”


    無憂子不願意說也就罷了,還動了氣,許長青不免的心生疑惑,可他又不敢再問,甚是委屈。


    “我隻是想知道外麵的事而已,哪有師父說的這麽嚴重。”


    這件事無憂子很堅定,他必須要打消許長青對外界的好奇心。


    “你不曾涉世,外麵險惡,切不可讓其它的事幹擾你的修煉,快些去休息。”


    迴了竹屋,許長青躺在床榻上想著師父的奇怪行為,喃喃自語著。


    “師父今天很奇怪啊!這也不讓那也不說,該不會讓我這一生都待在幽幽穀了吧!哎!看來隻能等師父死後我才有機會見識外麵的世界了。”


    “呸呸呸,對不起啊師父,我不是有意咒你的,你老人家見諒哈。”


    也不知多久,許長青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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