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裏希恩波耶當天號召老兵響應戰爭,當晚還為老兵和新兵們舉辦晚宴。晚宴過後,待老喬伊獨自一人領命出了領主堡壘時,早已步入深夜,圓月當空,四麵寂靜。


    老喬伊借著微弱的月光摸著土路慢慢走向小屋。抵達小屋時,喬伊早已睡著。老喬伊便也不多想,倒頭便睡。馬利加波耶隊長要求七天之內上交五張完整的馴鹿毛皮以完成任務。馴鹿毛皮應該是用於製作新兵輕皮甲用的。不管是與否,老喬伊平時打獵偶爾也會狩獵到馴鹿,內屋裏存著幾張馴鹿幹皮毛,待明天數一下就知道了。


    片刻,陣陣“唿嚕唿嚕”聲從小屋內悠悠地傳出,與屋外蟲鳴聲混雜在一起,仿佛聯合奏起了一首夜曲。野獸在夜曲的籠罩下在森林裏興奮地廝殺著,發出嚎嚎慘叫。狡黠的月光見證了黑夜的這一切。


    次日雞首鳴時,天微亮,露水緩緩從草尖滴落泥土,溫潤大地。空氣中彌漫著的濕冷氣偷偷地鑽進早出人們的衣領內,使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忙哈氣吐出白霧暖和一下手心手背。天還未亮時屋子裏點亮燈發出“咣咣”器械碰擊聲的,扛著耙子匆匆行走在路上的,大多是早起迫於生計的貧苦農民。


    且說威特昨晚迴家時父母早已睡著,忙偷偷拿一個粗布袋將橡木弓和箭筒連帶著箭一同包裹嚴實,埋在破房子後的小土丘上並做上記號。這小土丘離威特家最近,翻過六七米高的小土丘直走三五公裏就能夠抵達森林,因此威特很喜歡將秘密藏於土丘中。


    一大早,威特一反尋常,從草堆中掙脫直奔屋外不遠處的農田。老威特夫婦正在農田裏耕地,用糞尿當肥料給麥子施肥,忙得滿頭大汗,還臭氣熏天,令過往者作嘔。


    “父親!父親!”威特人未到聲先到,隔著老遠就唿喊著。喊聲傳蕩於整片空曠草地上,震起一大片早成到草地裏覓食的麻雀。老威特夫婦不明所以,停下手中的活計駐足觀望。


    “父親!家裏邊的木材快要用完了,我去跟老丹尼叔要一捆吧?”威特跑到父親跟前,喘著粗氣緩聲問道。


    老威特頓了頓,指著破房子道:“你去牆角草堆底下挖出那土罐子,從裏邊拿一個第納爾到老丹尼那換一捆幹木材來。”


    威特聞後興奮地奔向老房子,老威特夫婦相視一笑,繼續俯身幹農活。


    威特按照父親老威特的指示,從房子角落草堆下挖出了一個小土罐子,輕輕搖了搖,裏邊發出“咣咣咣”金屬響脆的撞擊聲,興奮至極,急忙掀開木罐頂上那快粗布,單眼對著罐口仔細一瞧,約莫二十來個閃閃發光的第納爾。


    “父親什麽時候攢了這麽多錢?”威特一邊興奮地揣測著,一邊伸手抓出其中一個第納爾,隨後又將其封好,埋歸原位藏好後,直奔老丹尼家。


    威特家在費斯德那南,麵向森林一側,老丹尼家在費斯德那北,麵向雪地一側,兩家相隔足足有六七百米。威特這一跑,幾乎繞遍了整個費斯德那村,途中經過了村中心領主堡壘前的那個絞刑台。絞刑台上直勾勾地掛著一滿身淤青,臉部臃腫,早已認不出其臉型,看得出死前應該遭受過非人的待遇。


    絞刑台每周都要絞死一兩個死刑犯,因此對村民來說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不必大驚小怪。威特自幼受周圍生活環境的感染對此也不是很驚訝,隻是絞刑台旁邊跪著一個少女引起了他的注意。


    隻見少女,身穿粗布衣,頭發由於長時間沒有洗而生滿了油垢,頭發卷曲蓬鬆散落在肩上,赤著雙腳。雙腿並齊跪在地上,脆弱的身子骨壓在雙腿上搖搖晃晃,好似隨時都會倒下。少女滿臉憔悴,臉上的淚痕還沒完全幹,眼前的那個男人可能跟她有某種千絲萬縷的關係。


    威特雖然很想幫助她,但是這種事情他已經見過很多次了。每周都不知道有多少親人哭暈在絞刑台邊。他自己也身為社會的弱勢群體,無權無勢無財,別說幫助別人了,不要給別人添麻煩恐怕就是最好的幫助了。無奈之下隻好搖搖頭繼續往老丹尼家走去。


    隔著老遠威特就聽見老丹尼砍木材發出的“哐哐哐”聲。老丹尼的屋子門前圍了個長約五米,寬約兩米,兩米來高的圍欄。老丹尼站在屋門口右側的木台前。木台是由一塊直徑約五十公分,高約二十公分的圓柱體和一塊厚重的方形石頭組成。圓柱木頭放在石頭上方。老丹尼將木柴放在厚木頭上,雙手掄起厚重的伐木斧,手臂青經暴起,強壯的體魄立刻顯現開來,對準木柴中心線猛劈下去。眨眼間木柴一斧兩半,散落在木台上。老丹尼將兩半又劈成四根小木柴整齊有序地堆放在一旁,接著劈砍下一根木柴。


    “丹尼叔叔!”威特趁老丹尼還沒下斧,匆匆叫停。


    老丹尼抬頭一望,這才發覺小威特正慢慢走近前來,擦了擦額頭上透明的汗珠,熱情地喊道:“怎麽了?小威特,又來買木柴捆了嗎?正好,我這裏剛砍了幾捆幹木材,這就給你挑出來。”


    老丹尼說罷便起身準備把木柴捆扛出來,不料威特急忙打斷他:“丹尼叔叔,你誤會了!我不是來買木柴的!”


    威特一臉尷尬,有些不好意思,接著又補充道:“我是來買斧頭的,你這裏有沒有不適手的廢棄斧頭,賣給我可以嗎?”


    老丹尼一開始以為小威特在開玩笑,細細打量了下威特嚴肅認真的表情,這才認真對待起來。思索片刻,朝屋裏瞧一瞧,這才轉過頭來對威特道:“不趁手的伐木斧倒是有一把,我原本打算當廢品賣給對麵老鐵匠阿克斯,既然你要的話,那我就賣給你吧!不過要按廢品賣,五個第納爾,一個不能少。”


    威特拍了拍口袋,從中摸出一第納爾,一臉尷尬地看著老丹尼,希望有奇跡發生。可是,希望落空,老丹尼邊掄起手中的伐木斧又是一猛砍下去,邊說道:“迴去吧!孩子。”


    威特心有不甘,急迫地問道:“丹尼叔叔,我先欠著您四個第納爾好不好?隻要我一有錢馬上就過來還你!”威特因為焦急,說話間語氣都開始扭曲了。


    老丹尼頭也不迴,繼續砍柴,揣著粗氣道:“你個小屁孩,哪來的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瞞著你父親,騙你父親說是來買柴,其實是偷偷拿著一個第納爾過來買斧頭的吧!說,你買斧頭作甚?”老丹尼有些惱怒,越說越激動,問得威特臉一陣一陣地發燙,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就隻是看著父親每次都要花一個第納爾買一捆木柴,父親賺錢不容易,家裏生活條件也不好。我隻是想為父親分擔一點壓力,並沒有欺瞞你的意思。”威特解釋得繪聲繪色,老丹尼也稍微有些動容,胸中怒氣化去,不由地放慢了手腳的速度,細細傾聽著,最後完全停下手中揮動的斧頭。


    老丹尼沉思了片刻,同情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可以把那不趁手的斧頭賣給你,但是你必須做出一定的補償。說吧,你打算用什麽來補償我?”


    老丹尼其實已經打算把那廢棄斧頭一個第納爾賣給小威特甚至送給他,因為老丹尼知道即使自己賣給老鐵匠阿克斯,對方也不一定會收,與其將斧頭廢棄在櫃子裏,不如為其找到好的歸宿。補償隻是老丹尼為了打圓場故意這麽說的。


    “我願意為你砍柴,我幫你砍十捆柴作為迴報!隻要你願意把斧頭賣給我。”威特想也不想,直接了當地說了出來,令老丹尼也是猝不及防。


    老丹尼想了片刻笑道:“小威特你想清楚,可別後悔了。一捆柴一個第納爾可不是那麽容易賺的!”


    “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絕不反悔!我對諸神發誓!”威特嚴肅認真道。


    “好小子!那個第納爾就不用了,隻要你能幫我砍出十捆木柴,這把斧頭就是你的了。”老丹尼早已將沾滿灰塵的斧頭拿出來,遞給威特爽快道。


    威特接過老丹尼手中的雙手伐木斧,將上麵的灰塵吹掉,雙手試握著,大小剛好合適,隻是稍微有點重,隻一下子就覺得手臂酸痛。斧頭掙脫掉落在地上,差點砸到自己的腳,辛虧威特靈活一跳躲了過去。


    “小子!就你這點氣力,還想砍柴,下輩子吧!”老丹尼語氣裏帶著不屑,故意激怒他。


    老丹尼小時候剛開始跟著父親砍柴的時候也是這樣被父親嘲笑著,慢慢的,老丹尼就發現自己的氣力好似變大,砍柴也不再像先前那樣費勁,這才明白父親的真正意圖。


    老丹尼終生未娶,沒有子嗣,看著現在的小威特,仿佛當年父親看著自己,不禁觸景生情。


    威特其實也是心懷鬼胎,砍柴隻是自己的一個幌子。威特其實是想借著砍柴的名義,到山丘後麵的小樹林裏練習射箭。這樣既可以規避巡邏兵的注意,也不會因終日不見而激怒父母,正所謂一箭雙雕。


    現在斧頭到手在即,自己的計劃即將成功,到手的鴨子哪能輕易讓其溜走。心有不甘之餘,威特再次掄起手中的伐木斧,使勁全身氣力,高舉在頭頂,隨即猛地一劈。斧頭摩擦空氣發出“嘶嘶嘶”的響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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