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休忽然的停頓,與他交談的煉遙真人自然發覺了。閉上嘴,煉遙真人一迴頭,就看到唐清正朝自己這邊走來。


    “前輩。”


    唐清剛開口,煉遙真人就忽然一聲咳嗽,震得她有些茫然。


    “叫師叔,前輩太老了。”煉遙真人說。


    師叔難道就不算是前輩嗎?無語地看著煉遙真人一臉的嚴肅,唐清順從地改口道:“師叔,師祖讓我給你送沉雲石來。”說著,唐清汲取教訓,將那塊漆黑的沉雲石慎重地雙手捧著交給煉遙真人。


    “哈哈,有此物的話,再過十天論道台便能建成了你迴去告訴師尊,讓他放心。”


    “是。”唐清應著,目光又滑過一旁的李休。


    方才便已經注意到這兩個晚輩互動的煉遙真人,此時有了自己的事做,也無意在一旁聽他們要說什麽了,擺擺手告訴李休迴頭再談後,他自己揣著沉雲石到一旁與奇宗的仙長們討論去了。


    “李師兄。”唐清這才與李休打招唿。


    “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迴來了。”李休平淡地說著,眼中卻還是有些喜悅。“聽方才你與煉遙前輩的話,莫非現在不在禦宗了?”


    “是的,我現在屬於燭明島門下。”看了看周圍來往忙碌的奇宗弟子們,覺得自己二人站在這裏有些妨礙別人做事,唐清提議換個地方再談。


    李休聽了側頭想想後說:“今日前輩大概沒空再理會我,我這就要返迴法宗,你要做的事若是已經做完了的話,一同迴去的路上邊走邊談如何?”


    這提議甚合唐清的心思,兩人省略了與李悠等人告別,直接離開禦奇島。


    路上唐清把自己到晝觀滄海後發生的事揀要緊的部分說了一下,又再次向李休道謝。聽她說及拜在亦玄真君失蹤的弟子名下一事時,李休雖有意外卻不是很感興趣。待到聽到唐清重煉了臨淵劍,李休眼中又現出波動。


    “可否讓我一觀?”


    劍本來就是李休的東西,就算他要要迴去,唐清也不會說個“不”字,何況他隻是要看看?唐清當即便把劍卸下來遞給李休。


    對方修長手指穩穩地撫過臨淵劍重煉後散發著暗紫光芒的劍身,輕輕讚道:“好劍,看來你煉化之時,心中對它很是珍視。”


    隨手舞了幾個劍花,李休忽然調轉劍鋒對著唐清說道:“我若就此捅你一劍,然後收迴臨淵劍的話,你當如何?”


    “劍是你的,你要拿走自然可以,但受的傷我總會讓你還迴來。”唐清正色說完,又笑道:“可惜師兄你不是會出爾反爾的人。”


    李休裝出來的狠厲神色也隨之緩和,他點頭道:“我是不會拿,但你若每次有人要看就毫無戒備地交給對方,遲早會吃虧。”


    “也不是什麽人來要,我都會把臨淵劍展示出來的。”唐清說著,接過李悠遞迴的劍。


    “我此次來禦奇島,其實是奉了宗主之命。”李休忽然說起了自己的事。“此迴論道我將會參與,師尊讓我請煉遙前輩幫忙,強化一下武器。”


    “哦……”唐清想起當初霧障林裏李休那使人驚豔的劍法。


    今日一見,她已發現李休的修為同樣入了築基期,以他的性格才智,參加問鼎論道的話,有很大可能為玄天派在築基組的爭鬥中奪得榮譽,也難怪法宗的凜明真人會對他青眼相加。思及此,唐清才發現自己還未曾好好見過李休的佩劍。


    “師兄,剛才讓你看了臨淵劍,你是否該……禮尚往來一下?”唐清眨眼道。


    李休僅是一愣,便招出了自己的佩劍。


    那把劍比唐清重新煉化後的臨淵劍要長兩寸左右,但如寒冰凝成的冰藍色劍身卻比唐清的臨淵劍要更薄更細,看上去鋒利無比,陽光照射下,仍然透出隱隱寒氣。


    “此劍名‘極淵’。”李休介紹說:“乃是東海玄冰打造。”


    “很美。”唐清直觀地說出自己的第一反應,引得李休無奈搖頭。


    “看你的樣子該是也要參加論道會的,還剩下一點時間,抓緊練習吧如果需要人相陪拆招,可到禦法島尋我。”眨眼已到法宗地界,李休臨別前說。


    唐清隻是道謝,卻沒有麻煩對方的打算。


    拆招……既然自己不打算做劍修,那便不必專注與劍法較量,尋常拆招,與蒼巽練習就足夠了,唐清想。


    誰料剛返迴燭明島,蒼巽卻宣布他要閉關。


    “之前在靈穴崩毀之時就隱約有了一些念頭,我現在想專心領悟一下,也許修為可以更上一層。”蒼巽說。


    “你是指……結丹?”


    蒼巽鄭重地點點頭道:“現下雖然還不知道論道會能不能讓靈獸參戰,但有些準備總是好的,我不想屆時拖你後腿。”


    一番話說得唐清很是慚愧。若說拖後腿,她拖蒼巽後腿的時候要多得多了。


    慚愧完,唐清問起正事:“你準備在何處閉關?”有必要的話,自己那套陣旗也可以貢獻出來。


    蒼巽得意道:“我已經想好了,就在清河洞天內閉關,不怕外界打擾。”


    唐清有些猶豫:“清河洞天裏現在的靈氣太雜,怕是對你沒有多大幫助。”


    “日前壽老曾與我說過,清河洞天裏的靈藥變異,已化為各種植株向清河洞天的各處蔓延……如此一來,木係靈氣想必也是相當充沛了,我覺得可以一試。”清河洞天與唐清幾成一體,蒼巽跟唐清又是緊密相連,是以壽老也可以直接找上蒼巽。


    看他一切都已經盤算好,唐清沒什麽可補充的地方,隻得點頭叮囑:“你多加小心,若是不順利也不要勉強。”


    自從上迴在龍魚門裏險些吃了大虧以後,唐清就對升仙各階段的考驗仔細了解了一番。築基期渡劫比較簡單,但從金丹期開始,就邁上了截然不同的一道坎。如果說築基時需要渡的各種各樣的劫隻是小打小鬧的熱身的話,金丹期渡劫便是動真格的困難艱險。


    最明顯的一點便是,從金丹期開始,羽士們每上一階便要曆一次雷劫。


    劫雷兇猛,傳說連甲殼最堅硬的靈獸都要畏之三分,實在不容小覷。


    相對於唐清的緊張,蒼巽卻是從容的很地說:“我隻是試試,並不是真的要渡劫了,你大可不必這麽擔心。若是屆時覺得自己的修為不足以對抗劫雷,我是不會隨便應劫的。”


    唐清這才稍感放心。


    連仙獸都這般刻苦,唐清又如何能繼續得過且過?當下她立即找到亦玄真君將自己修煉的難度又提高兩層。見徒孫上進,亦玄真君很是欣慰,也沒有多問,隻是傾囊相授。


    如此內外因共同作用下,唐清進步很快,可以使用的法術也從原先的七種增加到了十六種。雖然並非十六種法術都適合應用於實戰,但好歹是實力進步的顯著證明。


    這種亦玄真君專心教授,唐清認真學習的好日子,截止在某日亦玄真君聽說唐清修仙的真正目的時。


    當時亦玄真君當場便發了好大一通火,斥責唐清小覷了天道,不知自己斤兩。


    唐清從未見過亦玄真君拋開前輩高人的氣度像一個普通人一般憤怒責罵的模樣,震驚之餘對對方的指責都是沉默以對。


    “你這樣不純的心思,教你也是白教,退下吧。”罵完後,亦玄真君有些意興闌珊地說。


    唐清不敢反駁,乖乖離開,卻不知道亦玄真君後來發出的不安的歎息。


    “迴到自己原來的世界”一事誘惑力就這麽大嗎……揮手招出當日自己旁觀唐清闖龍魚門時看到的異界景象的幻影,亦玄真君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三千多年前那場震動大荒的驚世一戰。


    在那一次道魔大戰中,玄天派的前任掌門與天機城前代城主隕落,靜意寺則更加慘烈,不但寺主身亡,寺中佛修更是死傷大半,至今沒有恢複元氣。


    而那一戰的起因,隻是一個異界人。


    一個想要迴去其原屬世界的異界人。


    唐清這丫頭……不能再讓她自由發展下去不能讓她成為第二個禁忌人物


    想到三千年前那哀鴻遍野的戰場,亦玄真君的目光中透出堅決——如有必要,或者可以直接在修行道路上給唐清指些歪路?但此女天資不錯,若是自己故意誤導害她與仙路的緣分斷絕,未免又於心不忍……


    這一夜,亦玄真君心緒百般糾結。


    不知自己的話掀開了亦玄真君心裏塵封的記憶,修為日漸精進的唐清卻是做了一個怪夢。


    夢中,她見到了一位看不清麵貌的男子。


    雖是看不清對方的臉,她卻能感覺到對方在朝自己微笑。那笑給她的感覺,既是親切,又是危險。是以唐清不敢隨便靠近對方身邊,隻一味地防備著。


    對方似乎看出唐清的不安,也不靠近,隻嘴唇微動,仿佛在說著什麽,但隔在兩人中間的霧氣卻是連聲音也隔絕了一般,讓唐清完全聽不到對方究竟在對自己說什麽。


    最終發現自己在做無用功的男子似乎搖了搖頭,伸出手給唐清指了一處地方。


    她極力睜大眼想看清對方所指何處時,卻是忽然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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