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滿滿的都是修士。雲紫有心想找個地方打坐休憩,也好好思考一下,自己應該如何應對這千年一現的天宮機遇。隻是……看著漫山遍野和她抱著同樣心思的修士,雲紫不由挑起了眉。


    想了想,她往身上施了幻影,化做一個俊雅修長的美少年,往人略微稀疏的地方而去。待選定位置,她慢慢散發出上位者的威壓,真仙巔峰的氣勢是何等驚人,周邊的修士也都見機,心中雖然罵罵咧咧,但她身周三丈卻是瞬間清空,無人敢留。


    雲紫盤腿坐了,閉目養神。她三丈外的修士往這邊看看,雖然暗道運氣不好,倒沒有多少憤怒。這在天界委實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天界以實力為尊,修為高深的大修士,本就應該受到尊敬,享有優待。他們往雲紫這邊看看,認識的還互相嘀咕一下,這俊雅的美少年卻是何處鑽出來的,威壓如斯逼人,卻為何之前沒有見過。


    雲紫雖是閉著眼睛,似乎是什麽也入不了她的心,但實際上,他們的話是聲聲入耳,就是施展出隔音禁製也無法阻擋。她細心聽了一陣,發現他們談的,不外乎是天界的奇聞異事,交心的相談卻是不多。


    繁雜的談話中,倒有一段對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萬琨呀,你都沒聽過?當年那盛況,恆師叔是親眼目睹了的。不信你問,是不是呀,恆師叔?”那是一個年輕的充滿莫名炫耀的青年聲音。雲紫注意到“萬琨”這個名字,心中一動,神念趕緊鎖定過去。


    說話的卻是五十多丈外一個著玄黑勁裝的黃臉青年。他口中一頓,麵上卻掛起討好的笑,向對麵的中年人問道。那中年人想必就是他口中的“恆師叔”了,身穿一襲水色冰藍長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用四四方方一個墨玉頭冠束起來,兩縷飄飄長髯自嘴角掛下,五官深刻,一雙眼睛卻是灰色的,看不到眼底情緒。


    這“恆師叔”的修為卻是不錯,散發出的氣息雖有些不穩,卻也是真仙二階的修為了。大概剛剛晉升不久,還沒有來得及鞏固修為,才導致了氣息不夠圓融。雲紫將注意力停留在此人身上,既然他目睹過當年的盛況,卻應該能說出些什麽所以然來。


    那“恆師叔”聽到黃臉青年討好的話,微微勾起了嘴角,看向身邊另一個睜大了眼睛的青年,淡淡地道,“莫生,你想知道?”他的聲音卻如一把淩厲的劍,冷光蹦顫,犀利透徹,讓人忍不住心中一個激靈。


    好在那叫莫生的青年是習慣了的,聞言趕緊點頭,甚而輕輕拉了拉他水色冰藍的長衫,“想想想,莫生最喜歡聽恆師叔將當年的事情了。到底……那什麽萬琨,什麽盛況,是怎麽樣的,之前都沒有聽大家提過呢。”


    “別說是你,我雖然是你師兄,卻也僅僅聽過名字而已。……師叔,到底當年是怎麽樣的,您說一說吧。”先前說話的黃臉青年插了一句,將旁人的注意力也吸引過來,都準備聽聽這位恆師叔的講述。


    “其實也沒什麽,”犀利的聲音淡漠響起,“不過是那一年要特別些,天宮出現後,聖光普照。處在聖光中的人,有的能聽到莫名的聲音,事後又卓有啟迪,大家稱這個為“天音”,這些……你們都知道的罷?”他雖然問的是“你們”,但眼睛卻是看著莫生,想必是專門講給他聽的。


    黃臉青年心下埋怨師叔偏疼師弟,口中卻連連道,“嗯嗯,天音麽,咱們自是知道。……那……那一年卻又有什麽不同?”


    “自是因為萬琨隨著聖光,進了天宮的緣故。”他麵上似笑非笑,語音卻越發的冰涼了。


    眾人紛紛發出“啊……”的一聲,有的是驚訝,有的卻是遺憾……這明明就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哪裏又算什麽特別的?那黃臉青年倒是個心思活泛的,怔了怔,難以置信地重複,“——隨著聖光上去的麽?聖光呀……”


    這下說的眾人紛紛恍然過來,當場便有一位氣宇軒昂的青年公子排眾而出,“這位前輩,打擾了。”他頭戴青色溫玉頭冠,身穿白底金紋華服,手中執一把金色折扇,朝恆師叔拱了拱手,卻是風度翩翩。“在下緣淺,卻是沒有一睹當年盛況的機會。剛剛聽到前輩正說到那萬琨,隨著聖光進了天宮……是也不是?”


    恆師叔往這青年公子左右望望,見他身邊跟著修為高深的護衛,心下便有幾分明了。他微微轉了眼睛,口中道,“沒錯。”


    “但據在下所知,這聖光遍及峰頂,不多不少,將將持續半日便散。但聖光中,所有人的一應修為俱都消失,莫說上天,便是騰身躍起也屬不易。如何那萬琨就能例外?莫非,——還真是天宮選中了他?”那青年公子笑的溫和,問出的話卻是不易迴答。


    恆師叔輕輕“哼”了聲,“若是天宮選中了萬琨……”說到這,他頓了頓,眉毛卻是高高挑起,緊緊盯著那青年公子,一字一句道,“……他也不會是因為天宮的傳言,就此死在南冥天了。”


    這話語說來,卻是滿含不善。周圍的修士有些騷動,一時屏了氣,定定地瞧著這邊。倒是那青年公子驀地打開了金色折扇,阻止了身後侍衛,輕笑起來,“前輩無需生氣。當年的事情,究竟是怎樣,沒有親身經曆的,卻是如何也不知道的。”他的眼睛越發的明亮,閃著深邃的星光,嘴角高高揚起,“若不是天宮選中,為何其餘人等,卻從來沒有人進去過?”


    ……是啊。為什麽自天宮存在起,就從來沒見人進去過?千年一現,時隔雖然久,但對他們修煉者來說,也不算是太難度過的時光。也不是沒人試圖效法萬琨,在萬眾矚目中進一進天宮,至於後果什麽的,權且再說,天宮已然成為了他們心心念念的夙願。隻是……多少萬年來,卻終於沒有人成功。


    到得最後,他們隻有這般安慰自己:那萬琨,定是天宮選中之人罷。不然何以能在聖光壓製中上的去?最後又毫發無損的出來?


    時也,命也。有些事情,注定羨慕不來。


    “不然你說,除此之外可還有什麽解釋?”那青年公子笑笑,揚起眼角,口中慢慢道,“……又或者,萬琨能進去,跟他不動峰樞密使的身份,……有什麽關係嗎?”。他大笑出聲,毫不在意周圍修士全然變色,自己卻是瀟灑轉身,搖著扇子大步走開。他身邊的護衛對此隻做不察,微露苦笑地對望一眼,然後跟了上去。


    隻是,人心卻是亂了。


    萬琨走進天宮……真的與他樞密使的身份有關麽?


    話說迴來,天宮本就在不動峰千裏之上。而不動峰,包括不動天,都由金鵬兄弟主宰一切。而金鵬大帝更是傳說可以利用天宮,監督五天動靜,一有靈類晉升天仙,就可以將之引到洗髓池,從此月兌胎換骨,踏上仙人的長生之途。


    這樣說起來,不動峰一脈,是不是早就掌握了天宮?萬琨可以進天宮,那同為樞密使的內堂門人,是不是也可以進去?更進一步說,控製天宮的,是不是就是金鵬大帝?


    這樣一想,大家的臉色不變才怪。隻是……這種話卻是不能夠說出來。剛才那人毫無顧忌,也不知道是膽大呢,還是無知。隻是他們,心裏想想就好,卻沒有說出來的勇氣。


    雲紫慢慢收了神念,卻睜開了眼睛。剛才那青年公子,別人不識,她卻是識得的。那麽有勇氣,又風度翩翩,毫無顧忌的,不是南冥天鄔家的少主,卻又是誰?


    “鄔靖雲……”這名字在她口中轉了轉,心中卻有些意外。鄔家多寶閣的實力如此雄厚,難道他卻並不清楚萬琨進天宮的細節?萬琨的紫極地宮埋在南冥天這麵的無盡海底,那外層的禁製之匙,也是多寶閣的拍賣會中流出,她卻不信鄔家對這些沒有了解。這位鄔家的雲少,卻又如何會於此時出現在此地?


    不過……


    這些卻與她沒什麽關係了。


    現在的天界大勢,於重生的她來說,還有什麽意義?不若老老實實地想想如何進去天宮的問題。


    她略微想了想,卻丟了開去。旁人隻見那俊雅的美少年無聲的笑了笑,然後閉上眼,繼續閉目養神去。


    ……隻是,萬琨是自己隨著什麽“聖光”進去。沒有什麽捷徑,沒有什麽劇變,就好像……天宮規律運行了千萬年,千年一現,遍灑聖光,發出天音,委實辛勤規律的很。但……偶然就出了岔子,將萬琨吸了進去。


    她心中覺著這猜想委實好笑,但想一想,現在什麽都還不明朗,至少這種可能,也不能排除的,是不是?


    至於鄔靖雲的說法,她卻有些拿不準。不過……不動峰一脈,應該是與天宮有些關係的罷?不然為何這天宮哪裏不現,而偏偏出現在不動峰之上?洗髓池一事,卻應該與唐皓齡“督天者”的身份有關。當日姬殤曾經說過,督天者不能擅自離開峰頂,否則輕者元氣大傷,重者……整個天界,都會受到影響罷?


    隻是這些,她卻是終究不明了了。


    倒底如何才能進入天宮?這個問題,大概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記過。而此時,這個問題如一秋清愁,悄悄地襲上了雲紫心上。


    (這章囉嗦了點,十二懺悔……不過親們表急,下章就到天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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