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當快意恩仇,我金山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被人逼的連飯都吃不上,以前是沒有機會,現在有機會了,自然不能放過之前欺我辱我之人!”金山咬著牙將自己想要留在礦山的原因講了出來。


    “對啊,我怎麽忘了那幫天殺的,我也留下來幫金哥,不報此仇我就不姓狄!”狄青聽到金山的話當即也是一拍桌子讚同道,相比曆史上的狄青,現在的他還隻是個沒什麽主見的少年,特別是金山的那句快意恩仇更是說到了他的心坎裏。


    李璋聽到這裏也暗自歎息一聲,金山雖然是開賭場的,但其實是個好性子的人,哪怕別人惹到他,隻要不是太過分了,他也不會太過計較,可是現在他卻寧願呆在礦上也要報複那幫礦霸,由此可知他之前到底受到過什麽樣的欺辱!


    “沒問題,三天後我和你一起迴來,到時再打點一下,隨便你怎麽折騰!”李璋聽到這裏當即也點了點頭道,雖然他可以利用自己的權勢,直接將那些欺辱金山的人處理掉,但看金山的樣子,顯然是想親手報仇,李璋自然也不會攔著他。


    看到李璋答應,旁邊的狄青比金山還要高興,看樣子似乎恨不得馬上就迴去,把之前欺負他們的那幫人全都狠狠的教訓一頓,說起來狄青雖然看著人高馬大的,但其實卻是少年心性,李璋比他還小一點,但卻沉穩異常,兩相對比之下十分的明顯。


    一頓烤羊肉下來,足足吃了大半個時辰,最後李璋結賬發現竟然吃了兩貫錢,其實西北這邊的羊肉很便宜,隻不過他們四個年輕人都是最能吃的年紀,特別是狄青更是飯量驚人,當然比野狗還差了點。


    李璋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迴去,所以就在城中雇了輛車,讓金山和狄青先去慶州城,他們兩人繼續留在拓遠寨等曹瑋,曹俁估計今天他們可能迴不去了,因為拓遠寨這裏十分關鍵,以曹瑋的性格,說不定會在這裏呆上兩天。


    果然,等到天快黑時,曹瑋派人找到李璋他們,然後一行人就在拓遠寨住了一晚,晚飯是在軍指揮使衙門,和那位王指揮使一起吃的,王指揮使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個頭不高,比李璋還差半頭,但卻長得又粗又壯,看起來像個水缸似的,曹俁私下裏向李璋介紹,這個王方擅使一對四方鐵鐧,在戰場上有萬夫不擋之勇。


    王方是武將,吃飯喝酒都帶著股豪邁之風,晚飯吃的也是烤全羊,大壇大壇的酒隨便喝,雖然軍中有不能飲酒的禁令,但那這種禁令一般隻在打仗時有效,平時沒有戰事時,軍營裏一般也不禁酒,畢竟西北苦寒,現在天氣又冷,沒酒的話一次的將士也撐不住。


    第二天一早,李璋醒來卻發現外麵的天空陰沉沉的,似乎是想下雪,說起來他們秋天時從京城出發,來到這裏也已經進入冬天,隻是一直還沒有下雪,看今天的樣子,今年的第一場雪很可能就要落下了。


    “走!咱們去邊市上轉轉!”李璋和曹俁剛吃過早飯,曹瑋就帶著王方找到他們道,拓遠寨不遠就是大宋設立的邊市,那裏才是大宋與境外各族做生意的地方,雖然拓遠寨中也有不少商人,但遠不及邊市那邊的交易量大。


    李璋其實一直擔心著金山那邊的事,因為昨天見麵時,他有一件故意隱瞞了下來,那就是金山的妻子被父兄逼著墮胎,結果一屍兩命的事,這件事他不敢告訴金山,怕他悲傷過度,隻是不知道金夫人和金小妹見他到時,會不會告訴金山?


    不過現在擔心這些也沒用,李璋不可能因私而廢公,而且昨天曹瑋把他們丟在拓遠城,其實就是給他時間處理私事的,畢竟曹俁不可能不告訴他金山的事,現在事情已經辦完,自己也得要公事為先,所以他和曹俁當即也點頭同意。


    於是一行人就出了拓遠寨,出了寨門向北走上三裏左右,就是大宋設立的邊市,其實就是一個劃定的交易範圍,大宋和境外的各族將各自的商品運到這裏,然後進行交易,通用的貨幣自然就是大宋的銅錢,要麽就是金銀,隻是大宋的銅錢比較稀缺,所以這裏也存在著大量的以物易物。


    李璋他們全都騎著馬,片刻之後就來到邊市,因為這裏的邊市已經設立多年,所以邊市上也建起了一座座簡易的商鋪,而且以一條東西走向的道路劃分為南北兩個部分,南半部分以漢商為主,北半部分則以胡商為主,交易的貨物大都露天擺放著,各色商人在這些貨物中穿梭,時不時就會有一大單交易完成,別看這裏簡陋,但每天的交易量卻比拓遠寨強多了。


    除了來往的商人外,經常還可以看到一些大宋的官吏帶著士卒穿梭其中,這些官吏主要是收稅的,隻是這裏漢胡混雜,民風又十分剽悍,想要把稅收上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這裏配有數百名士卒,遇到不肯交稅的硬骨頭都是直接動手,畢竟這裏不強硬根本不會有人信服,特別是胡人,他們信仰的就是拳頭,直接打一頓比任何說教都有用。


    “不錯不錯,好像比兩年前更加興盛了!”曹瑋騎在馬上打量著眼前的邊市,當下也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邊市的意義重大,它不但是邊境重要的財政來源,另外願意來邊市交易的胡人越多,一般也代表著邊境會越加安全。


    “嘿嘿,這兩年黨項人雖然不太老實,但他們也要仰仗與咱們的交易才能活下去,所以邊市這邊他們也不敢來搗亂,這兩年不但黨項人、吐蕃人來交易,甚至更遠一些的草原人也會組成商隊前來,每次都能帶來大量的牛羊,甚至還有不少好馬,去年有一匹寶馬甚至被送到了宮裏去。”這時隻見那位王指揮使得意的一笑道,他長得又矮又壯,連臉上也長滿了橫肉,再加上臉上又有一條長長的傷疤,笑起來簡直能嚇的小兒止啼。


    “走,咱們進去轉一圈!”曹瑋這時也興致頗高的道,說完率先下了馬,然後帶著李璋他們就進到邊市之中,剛才在外麵看時倒是十分熱鬧,不過進到裏麵李璋卻發現,這裏熱鬧歸熱鬧,但也十分的髒亂。


    因為牛馬太多,裏麵到處充斥著一股牲畜的臭味,另外還有羊膻味,特別是那些胡人走過時,更是帶著一股濃烈的臭味,使得李璋直皺眉,他以前隻聽說胡人不喜歡洗澡,而且因為飲食的原因,使得他們的體味濃厚,以前他和胡人沒有近距離接觸過,現在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除了胡人的體味外,道路上更是遍布牛馬的便溺,根本無人管理,特別是有些胡人有了便意,直接就在街邊解決,更讓這些氣味混雜,也幸虧現在是冬天,如果到了夏天,這裏的味道肯定更加難以忍受,再加上蚊蟲的話,簡直能把人逼瘋。


    “果然是化外之地!”李璋看著邊市肮髒的景象也不由得感歎一聲道,這裏光是髒也就算了,另外還十分的亂,兩幫正在交易的人都可能忽然打起來,如果是漢人的話,大宋這邊的官吏還會上前調解一下,如果雙方都是胡人,官吏根本懶得看一眼,最後哪方拳頭大就得按哪方的規矩來。


    “曹兄,這裏這麽亂,難道就不能管一下嗎?”李璋看著周圍的情景也不由得暗自搖頭,然後就向旁邊的曹俁問道,前邊的曹瑋正和王方聊天,他們兩個年輕人就落到了後麵,這樣也更方便。


    “李兄有所不知,以前咱們大宋也不是沒管過,漢商倒還好,至少不敢明麵上壞朝廷的規矩,可是這幫胡人就太麻煩了,特別是這幫胡人流動性大,也許今年來的是一指,明年來的就是另一批,所以有時好不容易教會了他們學會咱們的規矩,但下一年換一批人還是老樣子,而且如果管的太嚴,可能還會引起胡人的反彈,所以最後朝廷索性也不管了,隻要能把稅收上來就行。”曹俁當下也是頗為無奈的道。


    李璋聽到這裏卻是頗有些不以為然,因為在他看來,並不是這些胡人不服管教,而是大宋的官員太懶,好好的一個邊市被他們管成這樣,髒也算了,而且還亂成這樣,用後世的話說,就是商業環境惡劣,這肯定會影響到邊市的交易。


    當然李璋不滿歸不滿,邊市這裏畢竟不歸他管,所以他有意見也沒用,不過他也挺佩服來這裏交易的商人的,在這種髒亂的環境中,他們竟然還能進行交易,特別是兩側的草棚子裏竟然還有人照樣吃喝,換做李璋肯定是做不到。


    “對了,我聽說李德明的兒子李元昊偶爾會來邊市,不知你有沒有見過?”正在這時,李璋忽然聽到前麵的曹瑋對旁邊的王方問道,而當聽到李元昊這個名字時,他也立刻豎起耳朵,曹瑋和他一樣,都對李元昊十分感興趣,隻不過李璋更感興趣的是如何殺掉這個大宋未來的心腹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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