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厭好好地站在那兒, 麵色健康,看起來並不是像陸傑所說的出了什麽事,寧裴狂跳的心髒這會兒才慢慢的、慢慢的平複下來, 定定站在原地,動不了,腿軟,難以再迴想剛才的心情,生怕看見的是躺在病床上失去生命活力的周厭,現在想想, 是自己太衝動。


    後來陸傑不知道又說了什麽,他也沒聽, 滿腦子都是周厭會不會真的出事。


    如今親眼所見,心下鬆懈, 緩過腿軟, 寧裴轉過身, 心想自己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衝動, 不問清前因後果就亂跑。


    然而步子還沒邁出去, 手腕被人抓住, 周厭不知道什麽時候越過人群過來的,低聲問:“裴寶,你怎麽來了?”


    寧裴一愣, 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總不能實話實說,說自己誤會了, 以為他出了什麽事, 害怕、恐慌, 所以衝動。


    寧裴選擇沉默, 任由周厭拉著他的手腕,拉著他往外走,走出擁擠的人群,周厭主動交代:“我來拿體檢單,上周做的體檢,今天才出結果。”


    寧裴嗯了聲,垂著眼,視線落在他手中的單子上,也看不清什麽,正瞥過眼,周厭就主動把單子交到他麵前:“沒什麽問題,就是胃有點小毛病……已經在調理了,還有……”


    周厭迴想起他問醫生如果長時間水喝得過量會不會對身體造成負擔,醫生誤以為他這個體格還要減肥,讓他年紀輕輕別搞這些,該吃吃該喝喝,就是稍微注意點不要刺激胃,話頓了下,周厭問:“是不是陸傑和你說了什麽?”


    寧裴眼皮顫了顫,撒謊說:“不是。”


    “他和你說了什麽?”周厭低下頭告訴他,“裴寶,你說謊的時候不會看著我說。”


    寧裴怔了一下,下意識抬頭,然而隻在周厭眼中看到笑意,他皺了皺眉,周厭連忙道歉:“對不起,不是故意炸你的,我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麽突然過來,但你別擔心我,我真的沒事。”


    寧裴抿起唇,反駁:“沒有擔心你。”


    “好,沒有。”周厭順著他的話,又戳穿他:“但你剛剛的表情很緊張。”


    寧裴後退一步,想要掙開周厭的手,結果反而被握得更緊,他忍不住道:“周厭,你鬆手。”


    周厭不聽他的,依然握著,不讓他走,不讓他離開,寧裴皺著眉,威脅:“你再不鬆手,以後都不要見我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周厭果然受到威脅,鬆了手,卻又迫不及待地問,“裴寶,這話是什麽意思?我鬆手了,現在呢?現在是不是隨時隨地想見你都可以?”


    不知道,寧裴想說不知道,他搖頭,實話實說:“我不知道。”


    他心裏太亂了,聽見陸傑說的那番話,他知道自己沒辦法不在意周厭,而陳醫生的話也許是對的,他需要的不是什麽藥,而是人,是周厭這個人。


    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變過。


    沒有人知道分開的這五年他過得有多麽痛苦。


    想要忘記周厭,又不想,因為吃藥會讓他睡得太安穩,會夢不到周厭,所以不想吃,逼著自己不要吃,用各種各樣的理由逼著自己,唯獨不提那一個最重要的理由——怕那樣會再也夢不到周厭。


    可是又怕周厭不要他,怕被拋棄,所以潛意識裏讓自己忘記他。


    可周厭一出現,他就控製不住自己,又害怕又欣喜,想見他,又不敢見他。


    周厭求和的時候,自愧的時候,想和好,又不敢和好,想原諒,又承認自己也有錯誤,可是不敢。


    他一直都是個矛盾的人,膽小的人,從小是,現在是,一直都是。


    寧裴躲開周厭的視線,咬住下唇,想要控製住情緒,唇上卻突然傳來不屬於他的冰涼的觸感,周厭用大拇指指腹抵住他的唇,卡住他的牙齒,同時提醒他:“別咬,會咬出血,要是想咬,就咬我的手指。”


    寧裴一愣,牙齒鬆開,嘴唇微張,周厭的大拇指順勢送了進來,抵在他的嘴唇中央,帶來奇怪的麻意,讓他一時間失去了反應能力。


    他呆愣住,周厭心底已經有了答案,本該高興、雀躍,然而想起寧裴的病,周厭沒辦法再瞞下去,寧裴如此沒有安全感,如果和好以後再告訴他自己已經發現,會不會更讓他難過,但這裏不是個好地方,這裏人來人往,已經有人對他們投去異樣的目光,他可以接受,但不想讓寧裴接收,斟酌許久,周厭問:“裴寶,你下午有事嗎?”


    他的大拇指還留在寧裴的唇齒之間,寧裴終於迴過神來,後退一步,抿起唇,唇上還留著奇怪的觸感,讓寧裴感到不自在,忍不住伸出舌尖去舔了一下,然後又立馬縮迴去。


    太奇怪了。


    寧裴定了定神,他下午要去實驗教室,搖頭,實話實說,周厭表情略顯遺憾,片刻又問:“我今天下午沒事,我能送你過去嗎裴寶,我還沒見過實驗室長什麽樣。”


    猶豫片刻,寧裴告知:“你不能進,你下午不用訓練?”


    話題被岔開,寧裴心中已有答案,不知道再如何提起,如果周厭再多問一句,再像之前那樣直白地問一句,他想他肯定會答應。


    “晚上迴去訓練,我在外麵看看也行。”周厭腆著臉,“裴寶。”


    寧裴抿起唇,抬眉看了他一眼,快速收迴視線,淡淡點頭。


    隻是在外麵的話,也沒有什麽關係。


    周厭立馬笑了起來,湊過去小聲說:“裴寶真好。”


    寧裴抿緊唇沒有應,心情卻明朗起來。


    搞得他們好像和從前一樣親密了一樣。


    好奇怪。


    等他倆離開,在暗處偷偷觀察的陸傑問薑鶴:“怎麽迴事兒?他們怎麽走了?我還要不要去道歉了啊?”


    陸傑一頭霧水,又想起方才看見的兩人的舉動,覺得怪異:“厭哥和寧裴哥和好了嗎?怎麽感覺關係和以前一樣了。”


    薑鶴了然地啊了聲,“給我講講他們以前什麽樣?”


    “我為什麽要給你講這些?”陸傑拒絕,率先給周厭發了道歉信,實事求是,言辭懇切。


    那頭,周厭收到信息,終於了解事情原委,皺了下眉,寧裴擔心他,甚至不顧一切跑來找他,對他而言確實是好事,是進步,值得高興,然而他並不再想在寧裴臉上看見類似情緒,不想讓寧裴擔憂難過,他給陸傑發以後別再做這種事,收了手機,看向坐在自己對麵吃東西的寧裴。


    他們沒有直接迴學校,而是隨便找了家館子。


    這一次已然是不同心境,周厭仔仔細細看著寧裴,他和從前一樣,吃飯的時候安安靜靜,坐姿也不會改變,周厭忍不住摩挲了一下大拇指,想起方才一時衝動下的行為,告誡自己以後不能再這樣,萬一惹寧裴反感、不高興,該怎麽辦,然而那種觸感卻無法忘卻,仿佛迴到當年,他情竇初開,不受控製地想要去親吻寧裴後頸的時候。


    察覺到目光,寧裴動作一頓,抬頭問:“你不吃?”


    周厭立馬正襟危坐,笑著說:“吃!”


    一如當年在學校食堂的時候,周厭總說看著他食欲就能好許多,寧裴晃了下神,不再看他。


    一頓飯安靜吃完,去學校實驗室。


    路上正好碰上林薇和張決,兩人也是要去實驗教室,今天寧裴接手薑鶴之前的活,帶他們班的實驗課,打了個招唿,張決不停地看向一直跟在寧裴身後默不作聲的周厭,雖然對方戴著口罩,看起來卻依然很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他不記得,林薇卻隱隱記得。


    不過張決是個外向的,見寧裴遲遲不介紹,忍不住問:“學長……這位是?看起來好眼熟,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寧裴一愣,沉默片刻,“我朋友。”


    周厭一愣,笑意在口罩下藏都藏不住,清了清嗓子說:“你們好。”


    不管有沒有真的正式和好,由寧裴說出來的這三個字,都足夠讓他欣喜歡樂。


    寧裴抿緊唇,不管他,看了眼時間,“馬上到上課時間。”


    瞬間斷了張決還很好奇的心。


    到實驗室門口,寧裴停下腳步,轉頭對周厭道:“你可以迴去了。”


    “裴寶,你什麽時候結束?”周厭死皮賴臉,四處張望,這個時間正好是上課前,走廊裏人還挺多,不過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我可以在外麵等你下課嗎?”


    和以前一樣,不管寧裴到哪兒,他都喜歡跟著,寧裴抬起眼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不嫌冷的話。這節課兩個小時。”


    說完推門進去,林薇跟在他身後小聲問:“學長,他是不是上次圖書館裏那個啊?”


    寧裴一愣,沒有否認,林薇哦了聲,上次就感覺學長和對方關係似乎不一般,不過她不八卦這個,隻是又想起來一件事,“是不是之前我們去你家吃火鍋那天,走錯門那個?”


    沒想到林薇記性那麽好,寧裴猶豫了一下:“是。”


    那天周厭走錯門,他們才重新遇見。


    他剛應完,張決就湊過來問:“什麽什麽?我看了下學長你朋友還在外麵唉,他不會真的要等兩個小時吧?”


    沒等寧裴迴答,林薇就推了他一下,“你管人家等多久,你小心掛科,學長可比薑鶴學長嚴格多了。”


    張決立馬訕訕閉嘴。


    林薇沒說錯,寧裴上課比薑鶴嚴格許多,他不愛說話,不管講什麽都認真嚴肅,一本正經,不過今天,他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樣。


    張決湊到林薇耳邊小聲說:“你有沒有覺得學長今天特別和藹可親?”


    林薇和他一組,專注於手下實驗,沒有注意到其他,問:“有嗎?”


    張決點頭,“有啊。”


    怎麽說呢,就感覺今天學長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以前他要是這麽講悄悄話,學長肯定把他拎出來了,今天居然沒有,當真稀奇。


    林薇動作頓了頓,確實覺得今天學長不太一樣,來源於她的直覺,她覺得肯定和外麵那個朋友有關。


    學長平時總是獨來獨往,有個關係親密的朋友,也是好事。


    然而沒幾秒,張決感覺後頸一陣發涼,寧裴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他身後,不冷不淡地說:“有什麽問題可以問我。”


    張決立馬搖頭閉嘴,林薇憋住笑,寧裴從他身後走開,不經意間瞥了眼窗外。


    周厭確實一直站在外麵。


    在等他。


    心頭微脹,不再分神,寧裴把注意力投入到課堂上。


    實驗教室外,周厭偷偷看了教室裏的寧裴幾眼。


    寧裴穿上的白大褂,戴了眼鏡,一絲不苟的模樣,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顯得他身形更加挺拔,也更加成熟。


    周厭按捺住想要一直偷看他的心思。


    不行,會影響寧裴上課。


    他得乖一點,寧裴才會喜歡他,完全接納他。


    周厭垂下眼,幹脆靠在外麵的欄杆上玩手機。


    陸傑問他人去哪兒了。


    他迴:陪裴寶上課


    陸傑:???


    陸傑:我也想蹭高材生的課


    周厭:那你想想就行


    陸傑:……


    陸傑隱約感覺到了一種炫耀,還有一種,他厭哥心情似乎十分好的感覺。


    周厭不再多說,打開微博看了眼。


    成嘉偉被解約的消息至今還在熱門,自從成嘉偉打假賽的事情被曝光證實之後,之前那些討伐他的聲音就小了許多。


    換成從前,周厭大抵會直接用大號和他們懟起來,不過現在,他也不在意了。


    猶豫了一下,他點開自己之前發過的微博看了眼。


    他的微博沒太多東西,大多都是之前罵人的,還有不少轉發官方發布的罰他款的,他自己看得都皺眉,動動手指,把這些全給刪除了,隻留下幾條宣傳比賽的。


    不然萬一哪天寧裴看見他的微博,覺得他不乖怎麽辦。


    做完這些,他收了手機,然而沒一會兒,白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聲嘶力竭:“你幹什麽!你怎麽又上網了!聯盟問我你是不是被盜號了!你這才好了多久沒有罰款,怎麽突然又開始了!”


    “我幹什麽了?”周厭問。


    白川:“我怎麽知道你幹什麽了,聯盟檢察員突然給我發消息給我嚇了一跳,我看看……呃……”


    看著周厭突然幹淨的微博,白川一時間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問:“你被盜號了?”


    “沒有,我自己刪的。”周厭淡聲。


    “你瘋了?”除此以外,白川想不出來什麽理由了,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你真談戀愛了?”


    這迴,周厭默認,一聲不吭。


    雖然還沒談,隻是到了朋友和好的階段。


    白川:“不是?你認真的 ?周厭你人呢?怎麽掛了?”


    掛斷電話,周厭斂了臉上神色,淡淡地看著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江鈴。


    誰也沒料到闊別五年,會在這裏相遇。


    江鈴臉上神色也是又驚又喜,這五年她從網絡上看過周厭,知道他如今長什麽模樣,然而看照片看視頻,再怎麽樣都比不上現實裏見一麵。


    她的兒子比五年前長高了很多,人也瘦了,但很帥,比以前更帥了,輪廓也越發成熟,脫去了年少的稚氣,江鈴一時愣住,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從前他們母子很少有溫馨的時候,更多時間都是在為這個為那個爭吵,而她更多的時間也是放在工作上,太少關心周厭。


    還是江鈴率先開口:“我,我來給寧裴送點東西。”


    她並沒有說謊,不過前提是,她是來給寧裴導師送東西的,因為知道寧裴在這裏,她就想能不能碰碰運氣,正好寧裴今天在學校,問過導師之後,她就過來了,哪知道會在這裏碰上周厭,她手足無措,一時熱烈盈眶,哽咽著問:“你來等寧裴下課嗎?”


    “是。”自從上次過年提起江鈴,周厭也嚐試過要不要主動詢問江鈴,然而江鈴當初說過的那些話到底還是他心裏的刺,說到底,他除了主動向寧裴低頭,其他人都做不到。


    所以這段時間,他並沒有刻意把江鈴的事情放在心上,既然江鈴沒有再來找他,他也就不找江鈴,如今看著江鈴比從前更加幹練的模樣,周厭心中並未激起什麽風浪,隻是笑了下,“要去聊聊嗎?”


    江鈴求之不得,點頭答應,有些局促地問:“吃飯了嗎阿厭,要不要吃點什麽?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辣的?”


    這麽多年沒見,江鈴並不知道周厭身上發生了什麽,隻是循著從前的記憶,周厭垂下眼,“隨便,都行。”


    “好,學校外麵有家味道很好的辣子雞,你以前很喜歡吃。”她以前周厭默認,以前她對周厭關心太少,如今想拚命彌補,路上不停地找話題,“你以前還喜歡吃紅燒肉是吧,最喜歡寧裴做的紅燒肉,你嫌棄我做的不好吃……”


    然而周厭並不想聽她說這些,厲聲打斷,直說:“我過年迴去了。”


    江鈴一愣。


    周厭看著她的表情,“你不在家。”


    一瞬間,江鈴又心生愧疚,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往年她確實都在家,然而今年新年她和男友出門旅遊了,知道周厭可能不喜歡聽這個,她一時間支吾起來。


    “我知道你去哪兒了,不用瞞著我,陳阿姨已經告訴過我,況且之前給我寄的衣服裏,你也都說了。”周厭並不打算和她拐彎抹角,“你有新對象了,是嗎?”


    想起當年周厭因為知道她和周仁離婚而激烈的反應,江鈴不知道該不該承認,又想要隱瞞,周厭笑著說:“不用擔心,我祝福你。”


    江鈴錯愕,好半天,擠出一句:“……謝謝。”


    周厭不再多說,他們到江鈴說的那家辣子雞店,周厭由著江鈴點單,沒有告知她如今自己不能再吃辣,等菜期間,江鈴終於忍不住開口:“這幾年你過得還好嗎?我很想你。”


    “挺好的。”周厭姿態放鬆,從來沒想過原來和江鈴麵對麵談話是這麽放鬆的事情。


    “那就好,我有看你的比賽,你打得很好,很厲害。”


    然而江鈴非要往他心窩子上戳,周厭一愣,問:“是不是和你當年所想的背道而馳了?”見江鈴愣住,周厭笑了聲,“算了,我不想和你吵架。”


    “我沒有這個意思。”江鈴連忙解釋,“當年的話,我確實說重了,我都是為了你好……你也知道不讀書的話影響有多大。”


    即使知道自己話說重了,江鈴如今還是這樣想,即使現在周厭已經出人頭地,並不是如她所說,她依然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來講,“你確實做得很好,這點我沒有說假話,也沒有任何別的意思。”


    “好了,停。”周厭不願意聽這些,從前江鈴就喜歡說教,她強勢,工作第一位,如今還是一樣,周厭搖頭,“我隻想問你一件事。”


    “當年周仁告訴我,你有了新的家庭,是真的嗎?”


    江鈴一愣,“怎麽可能?!”她激動起來:“雖然我那時候重心並不在你身上,但是我從來沒有過要找新家的念頭!在我的想法裏,你是我唯一的兒子。”


    很奇怪,這對已經離了婚的夫妻,說的話都一模一樣,周厭驀地想起周仁所說的話,笑著問:“那你現在的男朋友又算怎麽迴事?”


    他這麽一問,江鈴突然啞了聲,隔了這麽久,他倆還是這樣,一見麵就沒辦法好好聊天,沉默好久,江鈴承認:“我這些年一個人太累了,他追我,我就答應了,但是我目前還沒有要結婚的打算,就算要結婚,也會征求你的同意。”


    “我的同意?”周厭反問,嗯了聲,他已經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你不用不敢看我,我已經原諒你了,媽,當年確實是我誤會了。”


    聽見這一聲媽,江鈴已然藏不住眼淚。


    周厭直直看著她:“我也不會打擾你的婚姻,你結婚也不用征得我的意見,我已經成年,已經長大,不用再像從前一樣連離婚都瞞著我。”


    周厭平靜地陳述著。


    他原本以為自己確實會生氣,會控製不住情緒,然而事實卻是時間過去太久,隻是心裏的刺沒辦法拔掉而已,而這根刺碰上去,根本不會痛。


    江鈴越發錯愕,感覺周厭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她問:“你是我兒子,我不征求你的意見,征求誰的?家裏的一切還給你留著,阿厭,我這些年一直盼著你能迴家,你現在願意和我談談實在是太好了……我……”


    說話間,辣子雞上來了,打斷了江鈴的話,江鈴連忙說:“多吃一點。”


    周厭看了一眼,嚐了一口,太久沒吃辣,有點接受不了,灌了一整瓶水,胃裏火辣辣的,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吃,和盤托出,“我已經不能再吃辣的了。”


    江鈴愣住:“怎麽會……發生什麽事了……”


    周厭不解釋,隻說:“你看,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一樣不會關心兒子。”


    他的話讓江鈴心中刺痛,一時說不出其他話來,她確實不會關心兒子。


    周厭喝完一瓶水,再喝第二瓶,心中也一點也不痛快,明明都把當初江鈴帶給自己的刺還給了她。


    沒喝兩瓶,胃中隱隱不適,周厭笑了下,放下水瓶,“我們扯平了。”


    江鈴一愣,“什麽扯平了?”


    “恩怨,你當初罵我,我還給你。”周厭不繼續這個話題,看了眼時間說:“裴寶快下課了,我要去接他。”


    江鈴信以為真,當真如此,被他多刺幾句也沒事,難過又高興地問:“阿厭,那你什麽時候願意迴家看看?”


    “再說吧,你現在不是過得很好?”周厭已經不在乎,“等你結婚的時候可以喊我,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寧裴幫忙,他不是我爸媽,沒必要管我們家裏的事。”


    江鈴隱隱覺得不對,可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周厭已經走了。


    寧裴從實驗教室出來,外麵走廊人來人往,然而不見周厭身影,他四處張望,心髒直直下墜,不該期待。


    他垂下眼,一個人往樓梯口走,手中的書直直撞上一個人的胸膛,對方悶哼了聲。


    那聲音耳熟,不是周厭是誰。


    寧裴一愣,然而周厭唇色發白,不像剛才那般生龍活虎,以為自己把他撞疼了,寧裴不由伸手掌心抵在他胸口剛才被自己撞到的位置,摸了摸,擔憂地問:“這麽疼嗎?”


    周厭搖頭,“不是胸口疼。”


    周厭忍著疼痛,拉著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胃部,虛弱地說:“裴寶,我胃疼。”


    作者有話要說:


    周厭:我也沒想到啊,一口辣的威力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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