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裴不知道周厭怎麽還樂得起來,到了高中,閱卷都是電子,看不到錯題,他給周厭批改,恨鐵不成鋼,表情越發嚴肅,嚴肅得周厭心頭亂跳,結結巴巴:“怎麽了啊,我這不是比中考那會兒好多了嗎。”


    為了和寧裴上一所高中,周厭封閉一整個初三,人都快醃出味,原以為暑假能放鬆,結果寧裴給他開設獨立輔導班,效果很佳,至少軍訓後的第一次摸底考試,他分數比中考高。


    寧裴抬眼看他,高中要軍訓,他們學校軍訓半個月,周厭曬黑不少,一雙眼烏亮,下午他在網吧玩,收到寧裴要來他家的消息就匆匆趕迴家,還洗了個澡洗掉身上網吧的味道,可惜情緒太難控製了,他看比賽,喜歡的隊贏了,想不高興都難。


    寧裴卻高興不起來,初中幾年,他和周厭同班同桌,他想高中也是,他拚命讓周厭和自己考一所高中,結果卻折在摸底考上,周厭好像並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寧裴失望地說:“摸底考排名是分班依據。”


    他們本來就住得遠了,上學沒辦法同路。


    周厭剛搬家的時候,天天往寧裴家樓下跑,終於把寧裴的窗戶砸了個洞,讓那塊飽經風霜的玻璃壽終就寢,寧裴勉為其難當了周厭車後座的長期坐客,天天因為車速過快而提心吊膽,終於在初二的下雨天車子摔進校門口的水坑,兩個人人沒事,車卻報廢,還恰好被教導主任撞見,教導主任心疼他的寶貝學生,從此不允許學生車帶人。


    寧裴不樂意再坐周厭的車,改成每個假日來周厭家住。


    今天正好是那個假日,隻不過周厭好像忘了。


    寧裴收迴視線垂下眼不再看周厭,唇抿成一條直線,情緒不外露,但心情確實低落,也不單單是因為這件事。


    周厭卻感覺風雨欲來,他確實沒注意原來摸底考和分班有關,開學以後他和寧裴一個班,以為那是最終分班,誰知道學校這麽騷,都考過試了還要搞個分班,他跟著跨臉,屁股釘在椅子上連人帶椅的一點點挪到寧裴身邊,“裴寶,別生氣啊裴寶。”


    寧裴嘴硬且冷靜地說:“沒有生氣。”


    周厭懊惱,喜悅被衝淡了,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這成績和寧裴的成績相比,不僅會被分開,還會被分得很遠,指不定一個樓上一個樓下,他一下子跳起來,“不然我讓我媽去給我說說。”


    寧裴說:“不要。”


    周厭急了:“那你去實驗班我去差生班,那不是離得更遠,我倆一天還能說上一句話嗎?”


    寧裴想,今天我要來,還是給你打電話你才舍得迴來,會在意這個嗎?可他嘴上不說,隻說:“我不去實驗班。”


    周厭都準備給江鈴打電話了,頂多挨一頓打,早知道他應該再努力點,至少在寧裴不在的時候不偷偷和別人打遊戲,現在懊悔也來不及,隻能靠爸媽靠錢,結果聽見寧裴這麽一句,他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我沒考好。”寧裴平靜地再次看向周厭,故意告訴周厭:“我以為我們能在一個班,就少考了點。”


    開學前他讓周厭做題,給周厭估分,知道周厭能考什麽水平,他看過學校往年的分班成績,知道自己該在哪個分數段能和周厭留在一個班級,結果還是在周厭身上出現了估算錯誤。


    這迴周厭徹底愣住,他坐不住,站起來搶過自己的卷子,控製不住質問:“你幹嘛這麽做!?”


    他心跳加速,因為不能和寧裴一個班,他也不開心,可是知道寧裴為自己這麽做,更多的是生氣,“你不要你的獎學金了嗎?”


    寧裴盯著他,坦蕩又光明地說:“那點錢沒關係。”但他又複垂下眼,略顯失落:“但是也沒有用了。”


    周厭的生氣瞬間被愧疚覆蓋,他想說點什麽,結果還沒說,寧裴的手機響了。


    是他們初中時候的班主任,老師十分關心寧裴,在得知寧裴的摸底考試成績之後立馬打電話過來關心寧裴是不是身體不適,寧裴撒謊說是,聽得周厭頭都低下去幾分,罵自己幹嘛非得沉迷遊戲,害寧裴白白丟了實驗班名額。


    等寧裴掛了電話,他收了筆,替周厭整理好書桌,一切都物歸原位,搞得好像他沒有來過一樣,甚至周厭的漫畫書都給他放迴原位,周厭瞥見臉燥得厲害,來不及藏書,寧裴已經起身了,他向周厭告別:“我要迴去了。”


    周厭終於想起來自己還忘了什麽,急急忙忙攔住寧裴去路,“你今天不住這兒?”


    寧裴搖頭,不再說別的,隻表現出一門心思想走的態度,讓周厭越發愧疚,他知道寧裴心情不好,大部分源於他,他迅速低頭給寧裴認錯,“我錯了裴寶。”邊說邊給寧裴做鬼臉,拿手指著鼻子裝豬八戒,“你別生氣啊裴寶,你看我像什麽。”


    邊說邊把寧裴往床邊按。


    寧裴力氣敵不過他,周厭這幾年身高猛竄,寧裴卻在一米七五的關頭停住,因為周厭精力充沛除了學習還喜歡亂跑,整個軍訓時間都被當成標兵,而寧裴寧願一天到晚待在教室,雖然他也參加了軍訓,但卻連一點都沒被曬黑,也沒有被訓練到,每天當成任務,認真完成教練要求的動作,然後在腦海裏思考他的文章該如何去寫。


    他們的體型上出現了明顯的差距。


    寧裴被按得一屁股坐在床邊,心裏的不悅已經散去大半,隻不過他還是不說話,隻聽周厭狡辯:“我考試的時候分神了,對不起裴寶。”


    周厭說得楚楚可憐,寧裴知道他是裝的,卻依舊順著他,似信非信地問他:“真的嗎?”


    周厭猛點頭,現在隻要讓寧裴不生氣,讓他說什麽都行,寧裴不戳穿他,盡管他知道軍訓那段時間晚上周厭在哪兒,今天又在哪兒,周厭身邊有叛徒,陸傑和他們考上一所高中,晚上和周厭混在一起打遊戲,還要給寧裴打小報告,告訴他肯定穩穩護送厭哥迴家。


    寧裴思考片刻,說:“你不要找江阿姨換班,每半個學期會有一次換班考試。”


    意思就是讓周厭自己考上來,周厭一點不猶豫地答應,蹲到寧裴麵前,從下麵仰頭去看寧裴表情,試探著問:“還生氣嗎?”


    寧裴垂著眼,他的臉型已經逐漸成型,不再像初中時候那樣柔和,不會被誤認成女生的長相,卻依然比他們班女生漂亮,不管什麽角度都是,周厭直直看著,不加掩飾出口:“裴寶……”他想誇獎寧裴,結果話到了嘴邊突然卡住。


    寧裴抬起眼皮,眼神平靜如水,輕輕搖頭。


    周厭心頭一跳,懷疑自己又出什麽毛病,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是,他平時睡眠質量很好,結果每次寧裴睡在他身邊他都要很晚才能睡去。


    周厭不得其解,寧裴卻一個翻身翻進他懷裏,唿吸清淺,“你怎麽還沒睡。”


    周厭唿吸並不平穩,不是他睡著時候的狀態,寧裴也睡不著,雖然快十月份,天氣還是熱,屋裏開了空調,周厭火氣大本來赤膊睡覺,被寧裴逼著穿上一件背心,現在兩人貼在一起,周厭覺得更熱,還很燙手,更加沒有困意,睜著眼看天花板,也沒把人推開。


    寧裴閉著眼問:“明天要不要出去玩,我買了兩張遊樂園的門票。”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周厭瞬間高興了,又不解,寧裴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更別說去遊樂園這種地方,周厭以前軟磨硬泡都沒能成功,這迴寧裴卻主動要去,他更加睡不著了,追問:“發生什麽大事了?”


    寧裴聲音困頓,“明天是樂樂生日。”


    周厭噤聲,也想起來了,畢竟陳若生產那天,江鈴跑來跑去,比她自己生產都積極。


    前年九月份,陳若產下一女,名字普通又飽含對她的希冀,叫趙樂樂,希望她一直快樂。


    趙樂樂生日,前兩年陳若產後身體虛弱,連百日宴都沒有大辦,今年卻不行了,趙元慶家親戚一開始因為不是兒子而冷視趙樂樂,今年趙元慶做了結紮手術,惹怒了老家親戚,可也沒別的辦法,終於重視起趙樂樂來,說什麽也要大辦。


    寧裴出來的時候,家裏已經很熱鬧,他鎖好房間,告訴陳若自己來周厭這住兩天,陳若知道趙元慶家親戚對他什麽態度,也不願意他留在家裏受委屈,讓他出來了,結果周厭不在家,他在門口等了很久,才給周厭打電話,去樓下超市轉了一圈,裝成剛來的模樣。


    寧裴找到能讓自己安心的地方,逐漸唿吸平緩。


    周厭卻再次失眠,腦子裏一會兒他支持的隊贏了比賽,一會兒今天在網吧有人問他要不要打比賽,一會兒又是寧裴讓他好好考試,最後低頭,變成寧裴那張就算在黑暗裏他都能完全描繪出來的臉。


    他心跳加快,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隻扶著寧裴的背說:“裴寶,你也要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謝謝大家還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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