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學偽裝麵具在瑩白筆直的指間陡然變皺。


    年輕家主窄瘦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站在塔哨露台邊, 瞭望塔塔頂立柱的光影斜照,深黑帶藍的眼眸幽暗地注視清冷遲疑的戀人。半邊身影隱藏在陰影裏,手工銀灰長褲光澤典雅, 褲腿線條筆挺, 卻莫名異乎尋常的危險。


    學長沒說話。


    律若略微有些不確定自己說得對不對。


    “錯了嗎?”他遲疑地問,“聯盟有實質婚姻關係的,會將配偶稱為……”


    “沒有。”


    後邊的兩個字還沒說出來, 就被直接打斷。


    年輕的家主隱沒在塔柱的陰影裏,語調生硬, 他似乎覺得自己語氣不對,又啞聲盡量和緩地:“沒有錯。”


    確認自己沒搞錯,


    律若“哦”了一聲,就低下頭, 又要繼續看塔哨的防禦情況。


    異種視線粘在他腰線, 輕緩晦暗地撚著指尖的麵具。


    ……這個笨蛋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若若。”異種啞聲喊。


    “他”還站在原地, 捏著那張用來掩飾身份的麵具,在律若望過來時放緩了聲,將眸光隱藏在黑密的睫毛下:“過來,幫下學長。”


    “幫下”兩個字被咬得又啞又古怪。


    律若對“學長”全然信任。


    他毫不提防地就走了過來,在學長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接過麵具,微微仰起臉,幫學長將那張薄薄的光學麵具貼合到臉上。麵具采用的感光纖維, 很薄。隔著一層幾若無物的織物,異種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律若細軟的指腹按在臉上, 他以做實驗般的精準認真, 將麵具邊沿嚴絲合縫地貼好。


    指尖劃過的觸感很奇妙。


    異種眼簾微垂, 視線落進律若的領口。


    他穿著實驗室研究員製服, 扣子一絲不苟地扣到最上邊一個,嚴謹禁欲地貼服頸部。


    但因為仰頭的緣故,領口和肌膚之間出現一小點空隙,白皙的脖頸若隱若現,又因為隻能窺視到一星半點,越發招惹人。


    ——招惹人將他的扣子撕了。


    律若食指指腹在學長下頜處輕輕按了一下,撫平最後一處空氣縫隙。


    他剛要抽迴手,手指就被學長抓住了。


    律若鼻腔裏發出細微的困惑單音。


    “別亂走。”異種手腕略一用力,輕鬆地將單薄的研究員帶進懷裏,它將清俊的臉頰搭在律若耳側,大理石般冷白古典的五官半沉在晦暗的陰影中,唯有說話的氣流輕柔地灑在律若耳邊,羽毛一樣。


    “現在很危險。”


    “待學長身邊,好麽?”


    它以樣本常用的請求語調跟律若提要求。


    獲取到的記憶裏,樣本總是輕柔地問無知無覺的學弟,幫學長拿下書好嗎……記住這個,好嗎……乍一看,確實是位溫和體貼的學長,可實際上呢?實際上,溫和文雅的掌權者早就將他的小銀鳥密不透風地掌控在羽翼之下了。


    無知無覺的研究員,不知道自己早早就被學長不動聲色地控製透了。


    就像現在。


    學長輕柔地一聲“好麽?”


    律若就低下頭,待在學長懷裏查看基地塔哨係統的防禦程序。


    學長的發絲垂在他耳邊,他也習慣了。上學的時候,在圖書館或者在鳶尾莊園的私人書庫的時候,鍾柏就挺經常親昵地將下巴搭在他發上,跟他看同一本資料書;午後他們在學院銀杏林的草坪上一起做功課,鍾柏讀那些厚達上千頁的物理前沿報告時,總會頭疼地靠在他肩上。


    借著律若的這份信任,異種收了收手臂,將律若更貼合地壓進懷裏。


    實驗室研究製服帶著淡淡的消毒水氣味,布料本身卻算不上厚,裏頭的病號服更是寬鬆。律若柔軟清瘦的身體隔著布料被學長貼合,律若輕微地“唔”了一聲。


    “影響到你了嗎?”異種將頭埋在律若肩窩,深深吸了一口,壓製著欲念,低聲問。


    律若細微地搖搖頭。


    ——在提出那個請求之前的幾年,學長偶爾也會有類似的舉動。


    隻是往往類似的情況發生時,學長都以指節,輕輕抵一下他的下頜,不讓他轉頭看自己的神情。


    ……若若,抱歉。


    記憶裏,學長的嗓音到這時候,都會比往常沙啞。


    沒過分追究學長的正常舉動。


    律若十指專心在光屏上滑過,一行行深藍編碼快速流出。


    反倒是異種有些後悔了,黑密的睫毛沉沉地垂著,視線晦暗不明地粘在律若的那一小節雪頸上。視野裏,一節白皙的頸因低頭而略微弓起,細膩素雪的肌膚在光裏白得晃眼。它的喉結滾了滾。


    原本是將律若惹得火起,幾乎維持不住偽裝,才將他喊過來飲鴆止渴一下。


    結果這個小笨蛋的信任,簡直是對它的報應。


    這哪裏是飲鴆止渴?


    分明越飲越渴。


    異種硬生生按捺下更進一步的紛雜念頭——它將那些念頭統統關進黑漆漆的洞裏,不允許它們出來肆虐……它不允許任何人,任何存在再傷害律若了,哪怕是它自己。


    視線從律若肩頭移開。


    異種越過律若,看見整個基地的情況。


    ——————


    基地的處境和喪屍攻城差不多。


    甚至比那更糟糕一點。


    至少影視裏的喪屍圍城,可很少有裏外夾擊的。而不幸的是,自由軍主基地就處在這麽一個惡劣的境地裏——基地內槍聲不斷,和南衛星接觸過,以及次級接觸人員,都不斷地爆發異變。北麵的核電基站則正冒起不祥的濃煙,南衛星那些被異種寄生的成員在企圖炸毀核電基站。


    雖然寄生南衛星的異種行動被及時製止了,但它們成功在基地內放了把大火。


    朝基站蔓延,如果不及時控製,很可能基地會在被異種攻陷之前,先一步被爆炸和核放射變成一座恐怖的死城。


    基地外邊,異種群滔滔湧來。


    自由軍主基地將工業荒原“大開發時代”遺留下來的新星際長城作為天然的屏障。以這座聯盟政府用以區分“高等公民”與“劣等公民”的隔離高牆為基礎,建起基地的外城。城牆很高,並有當時遺留下來的電網。


    正因為這道銀白長城的存在,自由軍主基地才能在第三階段戰爭後秩序崩塌的混亂局勢裏站穩腳跟,成為跟其他大財團割據對峙的勢力。


    但今天,湧過來的異種太多了。


    異種潮以體型龐大醜陋的低等寄生種為主,數量眾多,如沙如海。


    低等寄生種的繁育速度比高等寄生種更快,它們已經被證實不僅能夠寄生人類,也能夠寄生動物。擺在眾人麵前的異種潮就出現了大量的各種被肮髒的青色或者紫色金屬轉化的低等怪物。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原始星球動物與異種特征並存的怪物——去過x-14實驗基地的自由軍成員都見過類似的怪物。


    藏在帕布諾奇峰山腹的x-14實驗室被地震波武器震獵後,異種原液流出,整個森得亞雨林的動物都被汙染成了長出異種特征的怪物。


    密密麻麻的異種匯聚在基地銀白長城防禦線下,攢動如同一重又一重翻翻湧湧的蟲潮。


    這一幕簡直能讓人以為自己不是待在聯盟腹部星球上,而是待在對抗異種的戰爭前線。


    ——隻有在宇宙中的異種對抗線的士兵,才會見到這麽多的異種!!!


    “數量太多了。”研究部部長神色凝重,“低等寄生種把寄生目標轉向動物後,繁殖速度增長起碼有二十倍,這已經達到初級太空蟲潮的規模了。以地麵基地的火力和裝備,很難扼製住它們的進攻趨勢。”


    “士兵已經出現傷亡了。”軍官低聲道。


    “傷亡”已經是委婉的說法。


    真正的犧牲堪稱慘重。


    由於南衛星的基地成員此前與基地軍官們共同開了多次會議,基地高層的軍官90%以上都與他們有過直接接觸。現在都被調到一區集中控製,到目前為止,已經有六名軍官,已經寄生潛伏期結束,暴露異種特性被擊斃。


    高層指揮軍官的損失,帶來的影響比底層部隊的傷亡更為慘重。


    失去六名經驗豐富的軍事指揮官,基地的防禦戰鬥,明顯沒有往常那麽有力,彼此之間的配合不斷出現誤差。


    “部長,”一位軍官上前一步,“我請求啟動一級基地預備案。”


    聽到“一級預備案”,不少人出現猶豫的神色。


    一級預備案是自由軍基地內部的一件重型武器,僅次於反物質中途彈,利用它的確可以擊潰這波異種潮,但是基地的銀白城牆估計也要被摧毀大半。如果這波異種潮擊潰後,還有第二波,喪失銀白城牆這道天然障礙,後續的戰事可能會瓦解得更快。


    “一級預備案不行,”調控部部長否決,“負麵汙染太大了,哪裏有為了擊退異種,先讓我們自己的士兵接受強輻射的。”


    爭執間,忽然有人指著戰事無人機畫麵,發出驚唿:“你們看!”


    無人機巡迴俯瞰的高空衛星圖上,基地周圍的銀白城牆仿佛籠罩上了一道細長的赤紅光線,而代表異種潮的青紫海洋,被牢牢隔絕在光線外邊。隨著無人機拉近,眾人看清了那道赤紅光線是什麽——


    火舌從各處塔哨的信息化控製的輕重武器槍口噴出。


    這些信息化控製的武器,不斷旋轉著,與防禦牆上的各處士兵協調,補充上人力防禦的缺口。因為配合默契,節奏輕急快慢無縫銜接,以至於火力網構成的光線,竟然連成了一道勾勒牆麵的赤紅光網。


    沿著銀白基地牆壁往上爬的異種,瞬間被交錯的火網切割成一塊塊碎肉。


    每個士兵的控槍速度、發射速度、瞄準準確率被精準掌握,爾後同那些由算法操控的武器結合。


    機槍噴吐的聲音,起落架運轉、與彈藥爆炸的聲音,充滿了數據化冰冷、快速、又精確的美感。


    猶如一部精密鉚合的大型機械!


    研究部部長脫口而出:


    “律部!律部接手了。”


    ——————


    “臥槽,絕了啊,這指揮水平!”自由軍基地防禦崗哨上,一聲聲驚唿連續不斷地響起,“誰控製的防禦係統?太牛逼了!我的天!”


    一線對抗異種的士兵比暫時處於遠程指揮狀態的軍官們更直觀地感受到情況的變化。


    他們的作戰從未像現在這樣流暢,這樣舒心過——你根本不用擔心怪物從左右死角撲上來攻擊你,隻需要竭盡所能地將視野中的怪物清掃幹淨就行。更不用擔心更換彈藥的時候,被怪物撲臉襲擊而身邊的同伴來不及協救。


    頭頂和高處的信息化火力控製係統完美地填補上一切作戰中的隱患。


    要知道,往常這玩意,可是被士兵們稱為“人工智障”。


    不是朝怪物密集但還沒有緊迫到非常急的地方發射彈藥,就是人被怪物撲臉了,才補一發事後營救彈。對密集作戰減輕壓力有效,但對具體士兵在戰場上每個人的幫助……隻能說,你最好千萬別把小命寄托在這玩意上邊。


    自由軍不是沒聽說過,


    聯盟中有頂級信息天才,他們使用這種係統,從來不用自帶的協助算法,而是取消其自動模式,轉而由自己進行直接運算,直接操控。


    這些頂級天才的腦域計算量,堪比光腦,由他們控製的火力覆蓋係統,能在戰場上發揮出最恐怖的殺傷力。但顯然,他們基地以前是沒這麽牛逼的人才的。


    直到眼下,自由軍士兵們才算見識到,什麽叫一個人扭轉戰場。


    “這是哪裏來的大神……老子打了八輩子仗,從來沒有今天這麽爽過,我艸,要是天天有這種大佬輔助,你讓我天天上城頭對怪物衝都行啊!”一位自由軍士兵一邊轉動機槍,一邊忍不住大聲嚷嚷,“以前怎麽不知道我們基地還有這種牛人。”


    旁邊的同伴卻已經從先前的驚愕中恢複過來了,神情顯得有些複雜。


    “以前是沒有,”同伴情緒複雜地,“可最近,不就真來了一個嗎?”


    他的話一出,原先嚷嚷的士兵像也想到了什麽,聲音戛然而止,一張飽經戰火的臉在炮火光裏顯得格外複雜。


    ————————


    基地內,二號塔上槍聲同樣接連不斷。


    接到命令,必須在二號塔竭盡全力保護前軍事裁決部部長的精銳士兵原先是出於對領袖的崇敬才堅守在這裏。但眼下,這些人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敬佩的情緒,幾乎是發自內心地死死把控住號塔各個方向。


    他們原先還滿心不快,寧願到一線去跟上萬的異種潮搏鬥,也不想保護一個聯盟和財團的走狗。


    眼下卻是心服口服了。


    他們這些人,再翻上一百倍去城牆頭上擊殺異種,也頂不過人家律部長一個人。


    難怪聯盟將律若打造成“軍事領袖”,在信息化戰爭時代,這個人放到戰場發揮出來的殺傷力,簡直和舊紀元時代的核武器一個級別!通過信息化軍事控製網,隻要有足夠的彈藥和配合,他甚至能一個人解決一場戰爭。


    原先,自由軍的大部分人,還覺得聯盟政府打造“軍事領袖”宣傳的什麽100%戰爭勝率,100%作戰效率,全是誇大其詞吹出來的,背後不知道抹掉了多少場失敗的犧牲。如今看來,那哪裏是聯盟政府吹的,分明是把實情都說少了!


    就他們自由軍基地這種落後的信息化火力網,人工智障,落到律部長手裏,都能鳥槍換炮,發揮出這麽恐怖的殺傷力,那巔峰時期的全數控係統配合律部長,在宇宙戰場一個人領導對抗異種的戰爭又算得了什麽?


    要是全數據係統的控製中心沒有被摧毀就好了……


    要是全數據係統的控製中心還在就好了……


    同樣念頭不斷在不同的自由軍精銳的腦海中閃過。


    他們一邊竭力遏製自己被“高壓統治”腐蝕的思想念頭,一邊快速擊殺朝二號塔聚攏過來的異種。


    出現在自由軍基地內部的寄生種,基本都是高等寄生種,而不是外邊圍攻基地的那些奇形怪狀且智力低下的低等怪物。律若出現在二號塔,接手基地的數據火力係統,導致戰場局勢出現更改的情況,幾乎是立刻就被它們察覺到了。


    眼下,整個基地內部的所有異種,全都朝這邊瘋狂地湧過來。


    它們爆發出罕見的協作性和進攻性。


    “媽的,這些異種怎麽這麽狡猾,”一名精銳士兵爆了個粗口,踩著一隻高等異種的屍體,將自己的槍拔出來。


    他們得死死把控塔層,不能讓異種上到最高層。


    律若控製軍事數據係統發揮出來的殺傷力恐怖,但他本身隻是一個沒有武力的研究人員,隨便一隻最低級的異種都能殺了他。而作為獨立叛亂力量,自由軍基地的火力係統型號落後,有固定的攻擊角度,無法對基地內部的敵情進行清除。


    因此隻能由人力來保證他的安全。


    但高等異種的行動速度、防禦能力都不是普通異種可以比擬,這些經過數次進化的異種,它們攀爬起光滑的金屬塔牆,迅速敏捷得如同巨型蜥蜴。而很多火力武器射擊在它們身上,都會被後者液態金屬化的外骨骼擋下——就跟射中沼澤一個樣。


    這些或鐵灰色,或深黑色的高等異種目標非常一致。


    它們無視同樣身處在塔中的其他活人,徑直朝塔頂撲去,對受到的攻擊也毫不在意。


    一雙雙冷血的豎瞳,全都死死盯著塔頂,裏頭充滿令人毛骨悚然的食欲和垂涎。


    “瘋了吧!”


    一隻深黑色的高等異種被從半空中擊落,下半截幾乎被轟成爛泥,隻剩上半截的身軀還在用兩隻布滿骨刺的前臂支撐,朝上方攀爬。一名精銳士兵死死踩住它的肩膀,將富有特殊腐蝕性的鋸齒長刀捅進怪物咽喉,奮力一割。


    腥臭的金屬血液噴濺在地上。


    半邊肩膀都被鋸齒長刀扯開的半蜥蜴類怪物到死都還仰著它那被外骨骼覆蓋,扁平怪異的頭顱,貪婪地盯著塔頂,突出的細密獠牙滴落一長串涎水。青金的骨爪在地上抓出一道道長長痕跡。


    精銳士兵被這隻怪物的眼神駭住。


    他甚至隱隱約約產生了一個古怪的念頭:


    ——這些東西不顧一切地往塔頂衝,未必就是因為發現這邊是扭轉局勢的關鍵,而是因為……因為塔頂有什麽吸引它們的東西。


    可塔頂除了那位前聯盟軍事裁決部的部長,和他身邊的那個銀翼家主,還有什麽嗎?


    精銳士兵下意識地朝上邊望去。


    就在這時候,他的神情恍惚了一下。


    好香……


    這是什麽味道,這麽香……


    ————————


    堪稱致命的香甜氣息縈繞在鼻尖,經過頻繁的洗血,律若身上的香氣相比前段時間,淡了很多,但對於高等異種的嗅覺來說,隻要一絲……極細微的一絲泄露到空氣中,就能被附近的高等異種捕捉到。


    律若離開了封閉的重症監護室。


    他的氣息泄露在空氣中。


    它們就是為這個來的。


    一半受母巢驅使,一半受天性驅使。


    它們聞到了這裏有一個無比香甜,無比誘惑的孵卵皿存在。孵卵皿正源源不斷散發出熱融頹靡的甜香,這說明這個具有致命吸引力的孵卵皿已經被改造成了最合適受卵的狀態。


    但他卻詭異地沒有被產進卵。


    搶先一步標記和改造他的異種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竟然沒有將他拖進巢穴裏產卵。


    擇足先登者的愚蠢和倏忽給了它們機會。


    它們爭先恐後地匯聚過來,隻要殺掉改造他的那隻異種,洗掉他身上的標記,就能讓他變成自己的卵皿和食物。


    ——————


    “鍾柏”的鼻尖抵在律若的頸側。


    “他”比那些從各處湧來的那些異種更近距離地汲取這能讓異種和怪物上癮的甜膩香氣。近到不能再近。墨玉似的黑發墜於律若的頸間,“他”冷白如血族的臉頰貼著律若,啞黑的槍在指間漫不經心地轉動。


    每一枚散漫的子彈,都會精準帶走一條往上攀附的高等異種。


    塔頂隻有“他”和律若。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競爭者,如同的群蛇的王牢牢把守唯一的王後。


    不知道哪一層的防線失去控製,蜂擁而至的競爭者猛地成片向上躥起。競爭者們的外骨骼在半空中閃爍出深淺不同的金屬光輝,如雄蛇蛇群挑釁地誇耀自己色彩斑斕的鱗片。


    “鍾柏”深黑透藍的眼眸頓時沁出濃得化不開的惡意和殺意。


    “他”薄唇張合,以人耳捕捉不到的音頻,吐出一個字:


    滾。


    作者有話要說:


    其他異種:會不會產卵?不會就閃開,讓我來!


    3.0:……


    你們死了:)


    恭喜3.0直麵自己惹出來的孽【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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