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呈越親得並不過分。


    雖然行為逾越得膽大包天,但他的動作卻很是輕柔,像在細細品味,慢慢地勾著鬱筠,讓鬱筠不由得緊張地攥緊了他的領口。


    過了幾分鍾,鬱筠好歹是緩過了勁來。他用力地推了一把宋呈越的胸口,將alpha從自己身上扯開。


    他有點生氣,不,也許是很生氣。但當他看到宋呈越低垂可憐的眼眸,像隻自知犯錯的小狗,讓鬱筠罵也不是,打也不是。


    鬱筠重重地唿了口氣,憋了半天,才憋出個:“你……”


    “對不起,親愛的。”宋呈越道歉得比鬱筠還快,他帶著一萬分的誠懇說,“下次,下次我一定會提前征詢你的意見。”


    “什麽提前,我……”鬱筠聽到這驢頭不對馬嘴的話,忍不住開口。


    宋呈越又搶先打斷道:“隻是我好怕你生氣了,好怕你不要我了……”


    強吻的罪魁禍首,此時此刻卻滿臉都寫著‘委屈巴巴’這幾個字。


    鬱筠徹底沒脾氣了。


    “你……”他無奈地鬆下了揪著宋呈越衣領的勁,衣領被抓得皺皺巴巴,領帶卷成一團。


    “你下次不要在外麵這麽突然了。”他警告地說,雙眸危險地眯了眯。


    “好的呀。”宋呈越笑逐顏開,小雞啄米式點頭,“下次一定先問問你,好嗎?”


    “不要在外麵。”鬱筠強調宋呈越忽視掉的地方。


    宋呈越眨了眨眼,不答話。


    鬱筠的目光轉了一圈,發現這層公寓樓在他們扯皮的間隙並沒有人到來。於是便鬆了口氣,對宋呈越說道:“你先迴去吧。”


    “好。”宋呈越乖巧地點了點頭,沒再糾纏,隻安靜地退開了。


    臨走前,還頗有些不舍地抓著鬱筠的手,低聲道:“親愛的,明天見。”


    肉麻得讓鬱筠起了點雞皮疙瘩。


    宋呈越走後不久,電梯關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鬱筠啪地一聲關上了房門,揉了揉有些發痛的太陽穴。


    幾天沒迴這裏的住所。雖然有阿姨在打掃衛生,室內看起來也沒什麽灰塵,但鬱筠還是生出了些陌生感。


    他坐在客廳沙發上,懶散地枕著扶手,閉了閉眼。


    該處理的工作都已經處理完了,他現在的樣子又不太方便去公司。總而言之,今天剩餘的時間對於他而言,更適合獨自一人在屋裏好好休息。


    但他能幹什麽呢?


    鬱筠平時沒有什麽私人愛好。他在任何事情上都有點古怪的勝負欲,不鑽研得清清楚楚,就渾身不舒服。


    即使是再小的小事,這麽折騰下來,浪費的精力都不在少數。


    繁忙的工作讓他少了很多空餘時間,當然也就沒有閑暇去研究別的東西。


    此刻躺在沙發上,他竟然一下子有些茫然。


    他翻了下靳羽遲的朋友圈,發現今天晚上靳羽遲和朋友有一場party。


    那就不打擾了吧。


    鬱筠想。


    丟開手機,他窩在沙發裏,忍不住胡思亂想。


    要是他當時果斷點把那隻金漸層買下來就好了。這樣在家裏,好歹有個活的、等他迴去的小生命。


    想到那隻錯過的金漸層,鬱筠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宋呈越養的錯錯。


    錯錯和鬱筠錯過的那隻貓咪很像,軟軟的、小小的。鬱筠還記得,自己見到它的第一天,它就貼著他的手,黏黏糊糊地喵喵叫。


    在鬱筠準備迴去時,還在地毯上打滾踩奶,試圖吸引準備離開的新主人。


    但可惜,他們最終還是錯過了。


    也許後來鬱筠也見過它,但隻是一麵之緣,他沒記住那隻貓咪的長相。


    他們有緣分,但不多,作為彼此生命力的過客,隻能作為一段模糊的記憶保存在腦海裏,偶然會迴憶一下。


    也就這樣了。


    鬱筠想著想著,不由得有些嫉妒。


    宋呈越雖然也算半個獨居人士。但他有貓貓陪著,總不至於孤身一人,像鬱筠這樣百無聊賴地躺在沙發上發呆。


    不過,沒過幾分鍾,鬱筠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撈起來一看,屏幕上顯示著‘吳盛雋’這三個字。


    “喂?”鬱筠接通了電話,“盛雋哥,什麽事?”


    “鬱筠,這兩天你有空嗎?”吳盛雋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宋家那邊的事情,有空見麵聊聊嗎?”


    “啊,”鬱筠思考了一下,應道,“明天應該沒事。我問問我助理,一會告訴你時間。”


    “行,那就麻煩你安排了。”吳盛雋帶上了些笑意。


    掛斷電話,鬱筠和陳書燁確定了一下時間,暫定和吳盛雋約明天的午餐。


    忽然到來的邀約讓鬱筠短暫地忘記了自己獨身一人躺在沙發上偷懶的事實。他沒有要爬起來的意思,反倒是有些困了,躺在沙發上睡到晚餐時間,才被來送飯的江揚按著門鈴吵醒。


    晚餐是附近一家私房菜館做的,鬱筠以前常吃。


    但最近,因為宋呈越幾乎包辦了鬱筠不需要應酬時的正餐,他已經好久沒點那家私房菜館了。


    無趣的菜,無趣的夜晚。


    洗澡的時候鬱筠扯下對於他來說過分寬鬆的t恤衫,瞥了眼胸口狼藉的痕跡,而後將t恤揉成一團扔進了洗衣機。


    霧氣在浴室裏蒸騰,鬱筠的腦海裏掠過某些破碎的片段。


    嘁。


    他怎麽從來不知道,宋呈越不僅在那種事上這麽強勢,而且連表白也表得令人猝不及防?


    這突然的告白也許隻是當事人在情急之下被迫剖開自己藏起來的真心,也許僅僅隻是討巧地想要用誇張的話語請求原諒。


    鬱筠下意識地不想往第二種方麵想,於是堪堪地製止了自己百轉千迴的大腦。


    不必。


    大可不必。


    第二天,他便又恢複了平日裏工作時的模樣,穿上正式的西裝,去赴吳盛雋的約。


    他們約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廳。鬱筠到的時候,吳盛雋已經坐在了座位上。


    見到鬱筠時,他露出了個淡淡的笑:“打擾你了。”


    “不打擾。”鬱筠拉開椅子落座,“盛雋哥,正好,關於宋家,我也有事要和你商量。”


    “什麽事?”吳盛雋揚了下眉,“我最近得到了消息,宋家正在和明盛的某個研究團隊有接觸,想把他們的成員給挖過去。”


    “已經開始動手了嗎?”鬱筠的指尖在桌上點了點,微微冷了臉,“錢還沒拿到手,竟然就這麽著急。”


    吳盛雋察覺到鬱筠大概有很多事情要說,便不急不緩地道:“先點菜,我們慢慢聊?”


    “行。”鬱筠點了點頭。


    他和吳盛雋的交集,就是從宋家而起。


    最早的時候可以追溯到鬱筠剛剛接手竹音。那時鬱筠在竹音堪堪站穩腳跟,處於彌留之際的鬱笙情況也是十分危急。但就在這個時候,鬱涵寧突然將吳盛雋帶到了鬱筠的麵前,嚴肅地告訴他:你們也許需要認識一下。


    鬱筠一開始不明所以,但吳盛雋卻是平靜地將事情娓娓道來。


    吳盛雋本人是beta,但他的姐姐是個omega。


    姐姐的丈夫在七年前去世,她始終沉浸在悲傷之中,並不想尋找一個新的alpha,於是便使用起了宋家的強效抑製劑。


    但三年前,她的腺體突然被檢查出了高度的萎縮和病變,原因不明,但症狀和鬱笙別無二致。


    腺體對omega而言很重要。


    它並不隻是一個維係著信息素周期的工具,而是與整個人身體的新陳代謝息息相關。如果一個omega失去了腺體,那麽他離死亡就不遠了。


    吳盛雋的姐姐和鬱笙一樣,原本還健康的身體就如同從枝條上掐下的鮮花一樣急速枯萎。


    最終,她在一年前去世了。


    和那些黯然地接受姐姐死亡的親屬不同,吳盛雋對姐姐的病有些懷疑——懷疑對象就是宋家的強效抑製劑。


    在姐姐生病那一陣,他曾經秘密地進行了一些調查。自從宋家推出強效抑製劑以來,長期使用它的omega,多多少少都產生了一些不適症狀。例如周期內的頭暈、惡心,以及平時身體變得乏力、信息素變得稀薄。


    對此宋家也給出過解釋,發/情期是自然規律,想要抑製它,當然不可能一點副作用也沒有。


    那些頭暈惡心的反應就是強效抑製劑的副作用,但不嚴重,對生命安全也沒有任何威脅。


    吳盛雋不信邪,於是他冒險深入調查了一番。


    這一調查,還真給他調查出了點問題。


    他找到了曾經在宋家工作的老員工,花了點錢,撬開了他的嘴。


    據那位老員工所說,這件事不複雜。


    強效抑製劑中,主要用於截斷、幹預信息素周期的化學成分汀西岸。在宋家最開始的報告中,副作用標明存疑。


    但宋恆陳上位後,最初的那些報告不知道為什麽都消失了。


    消失得一幹二淨,好像從來就沒有存在過,隻是那位老員工恍惚間弄錯了。


    而強效抑製劑,就這麽詭異地作為一個安全無害的藥品,開始在市麵上銷售,並成為了omega們無法舍棄的東西。


    吳盛雋查是查到了,但他拿不到最初的文件,暫時拿宋家沒什麽辦法。


    在得知鬱笙的病情後,他通過鬱涵寧聯係到了鬱筠,開門見山地想要和他聯手。


    而鬱筠,在了解到來龍去脈後,盡管竹音仍是一團亂麻,但仍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吳盛雋的請求。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沒有拿到決定性的證據,但也挖出了不少宋家的料。宋家這些年惹上的一係列麻煩,基本都出自於兩人的手筆。


    但導致宋家沒落的導火索,那個緩解發/情期腺體疼痛藥劑的醜聞,並不是他們捅出來的。


    鬱筠至今都不知道那件事來源自何人。


    宋家樹敵不算多,比他們還恨宋家的人,鬱筠還真沒有發現多少。


    哦,也許宋呈越算得上一個?


    但宋呈越無依無靠,哪來的能量完成這件事的調查取證?


    點完菜後,吳盛雋將菜單還給服務員,神色一肅,終於迴歸正題:“我想,你應該也有所耳聞——宋家想要開始研究新型的強效抑製劑。”


    “嗯。”鬱筠應了聲,“我知道這件事。”


    “他們的倚仗,大概就是原來宋恆相夫婦留下來的遺產。”吳盛雋說,“這筆錢似乎不算小,宋家不想放手給宋恆相他兒子;而宋恆相他兒子……叫宋呈越是吧,也不想白白給宋”


    吳盛雋頓了頓,略有些抱歉地繼續道:“我聽說,宋呈越最近和你好像,還走得有些近。這件事,你……”


    “對,”鬱筠沒有隱瞞,直接脫口而出,“我準備和他結婚了。”


    “你準備和……嗯?”吳盛雋原本的表情還算儒雅平和。但聽到這話的一瞬間,他實在是忍不住驚愕道:


    “你,準備和他結婚?”


    “嗯。”鬱筠點點頭。


    他並不是因為衝動才將這個消息告訴吳盛雋。僅僅隻是覺得,差不多也該讓大家知道他的新婚約對象了。


    “你……”吳盛雋仿佛在斟酌語言,半晌才說,“其實,你也不必為了這件事,自我犧牲到這樣的程度。”


    自我犧牲?


    鬱筠擱在桌上的手指停頓了一下。


    紛雜的畫麵掠過腦海,最終定格在了昨天宋呈越委屈巴巴的眼眸上。


    “……不算自我犧牲吧。”他猶豫了一下,含糊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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