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原本玩得興起的宋惠寧一愣。


    他的情緒有些上頭,一時間竟然不想停下,於是不爽地想要討價還價:“什麽啊,這才幾圈,他……”


    “都十多圈了。”齊文安勸道,“給我點麵子,惠寧,要是出事了,我爸肯定就不準我再辦聚會了。”


    “都說好了,怎麽還反悔?你替他還錢啊?”宋惠寧卻是不依不饒。


    “行了。”宋惠辰忽然開口,“再遊下去,出事就不好了。”


    宋惠寧一愣。


    他雖然很容易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但還是很聽哥哥的話。


    於是,他隻得看著宋惠辰,臉色陰晴不定地深吸了一口氣。


    “行,行。”他煩躁地薅了把頭發,對水池裏的人喊道,“宋呈越,免你這一迴,上來!”


    宋呈越似乎聽到了。


    他慢慢地停在了泳池邊緣,抓著扶梯,用了點力,才爬了上去。


    鬱筠看到他全身都濕透了。


    襯衫整件黏在他的上半身上,原本白色的麵料,沾水就變得很透。露出了裏麵線條流暢的臂肌,分明的胸腹線條,以及收束進濕噠噠西褲中的、柔韌勁瘦力量感十足的腰。


    清冷的月色下,襯衫下朦朧透著他白皙的、肌肉輪廓分明的上半身,被勾勒得如同藝術品一樣。


    還好西褲並不貼身,也不透,不然今天這場景,就會徹底向著少兒不宜的方向滑落。


    “嘖,這身材……”有人小小的聲音乘著風傳了過來。


    鬱筠不著痕跡地用舌尖抵了抵上顎。


    就算是在標記的那一次,他也沒有那麽直觀地看到過宋呈越的的身體。


    不論從什麽角度來看——這具身體,都十分地具有alpha的魅力。


    盡管他本人無害又溫和,逆來順受,剛剛還被狠狠地欺負了一頓。


    在鬱筠的視野裏,宋呈越伸手梳了把頭發。


    水珠在空中閃爍著晶瑩的光,順著他的鼻尖、下頜線、脖頸,亦或是喉結,一路流進了濕透的衣領裏。


    但宋呈越的臉色十分灰敗。


    他垂著眼,麵無表情之中,似乎帶著點落寞和低沉。


    他就這麽滿身是水地扶著扶梯站起身來,甚至還體力不支地搖晃了一下。


    這可憐的模樣,一下子讓他少了幾分澀氣,多了些無助的破碎感。


    鬱筠的指甲微微嵌進了手心。


    他不自覺地迴憶起了什麽東西。那些在他記憶裏盤桓不去的片段,雖然迴想起來並不能再成為刺向自己的利刃,但仍然會讓他的心情急速轉陰,變得沉重起來。


    這樣無助的、孤獨的宋呈越。


    以及他記憶裏曾經孤立無援的自己。


    他的心髒好像同頻震動了一下。


    宋呈越撿起了放在地上的鞋子,腳上還穿著濕透了的黑色短襪。


    宋惠寧看著宋呈越這樣子,一下也不爽了起來。趁著宋呈越沒來得及穿外套,直接抓起它就扔進了泳池裏。


    “剩下的圈數用衣服抵。”他惡劣地笑,“沒問題吧?”


    外套在水麵浮浮沉沉。


    “……沒問題的。”宋呈越輕聲說。


    他轉過身,半蹲在泳池旁邊,將濕得透徹的外套撿了起來,抱在懷裏,也不擰幹。


    水順著他的褲腿一路落下來,滴滴答答的。


    看起來格外地可憐。


    “行了行了,大家去玩吧。”齊文安見狀,打圓場道,“剛剛不是還在玩骰子,還有誰要來嗎?”


    立刻就有幾個人應聲。那幾人結伴向室內走去,而齊文安卻站在了鬱筠的身邊。


    “你……今天生氣了嗎?”他低聲問道。


    鬱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他什麽話也沒說,但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齊文安一滯。


    “抱歉。”他對鬱筠說,“我沒想到……”


    “你應該很清楚。”鬱筠打斷了他的狡辯,“不必多說了。”


    “……好吧。”齊文安隻得無奈地放棄,“下迴請你吃飯,就當賠罪了。”


    鬱筠不接話。


    沒有下迴了。


    齊文安有些尷尬,道了聲“我先去了”就轉身離開。靳羽遲也走了,臨走前還拍了拍鬱筠的肩膀,笑容很是意味不明。


    鬱筠姑且當他的八卦癮犯了。


    通往前廳的門砰地一聲關上,鬱筠轉迴頭,就看到濕漉漉的宋呈越仍然站在泳池邊上。


    他什麽話都沒有說,也沒有挪動一步,隻垂著眼眸,水珠從發尾不斷地滴落。


    沒人有閑情逸致去在乎他的事情,既然這場鬧劇最終沒有到難以收拾的地步,大部分的人都會選擇不去插手。


    自然,也不會關心一個非親非故之人的心情。


    在鬱筠看過來的時候,宋呈越也抬起了頭。


    看到是鬱筠,他竟然還笑了笑。那笑容配著不斷流下來的水珠,看起來勉強得有些滑稽。


    “你在這裏呀。”他說。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還有些輕輕的顫抖。


    鬱筠默了默,腳尖在地上碾了一下。


    但還沒等他猶豫出結果,宋呈越就率先走了過來。


    他的身上濕噠噠的,水一路地滴著。


    “我……我有話想和你說。”宋呈越低聲道。


    鬱筠要抬起頭才能和宋呈越對視。高大的、濕噠噠的alpha,雙眸閃著微光。


    他知道宋呈越要說什麽。


    誰會猜不到呢?


    原來他是為了這件事,才冒險來到今天的聚會。


    原來如此。


    鬱筠的心髒一下子變得分外沉重。


    他應該製止住宋呈越的話頭,將剛剛冒尖的火苗一把掐死在繈褓之中。


    “說什麽?”鬱筠卻開口。


    宋呈越的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


    他的眼眸閃了閃,神色開始變得鄭重了起來。


    夜風唿唿地吹著,他有些冷,在輕輕地發著抖。衣服冰涼涼地黏在身上,略長的頭發也耷拉在他的側臉和前額。


    他剛剛被逼著遊了十多圈,因為疲憊和感冒,顯得無比疲憊可憐。


    他捏著尚在滴水的外套,水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圈。


    而後,他望向鬱筠,孤注一擲般地問道——


    “鬱筠,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鬱筠的眼神閃了閃。


    他看著麵前的alpha,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和奮力一搏後的緊張局促感。


    宋呈越好像很緊張,又很期待。


    像將這麽多天的努力都糅合到這一刻的孤注一擲上,拚盡全力,試圖掙脫自己無論如何也打不破的牢籠。


    鬱筠沉默了。


    宋呈越的確是他所想的所有候選者之中,最合適的一位。


    他乖巧聽話,從來不給鬱筠添麻煩,性格溫順,也不和鬱筠頂嘴,讓鬱筠在繁忙的工作之餘,還要承受來自他的情緒垃圾。


    他無依無靠,沒有任何可以為他提供支撐的背景。別提這間別墅了,就算在整個j市,願意站在他這邊的人,也沒有多少。


    他可憐得像是站在一片斷壁殘垣之上,卻沒有任何辦法將它構築成安全的模樣的人。


    鬱筠完全可以輕易地掌控他。


    十分輕易,不需要廢任何力氣。


    也不需要花任何心思。


    勾勾手,他就能來了。


    唯一會影響到鬱筠事業的就是宋呈越父母的遺產。


    但這遺產,也是鬱筠能夠掌控宋呈越的把柄之一。


    更何況……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鬱筠並不想讓宋家拿到這筆錢,投進新型強效抑製劑的研究之中。


    不論他和不和宋呈越結婚,他都必須要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這可是個一箭雙雕的好買賣。


    宋呈越對於他而言,真的合適得不能再合適了。


    這人就連外貌也很出眾,溫溫柔柔地站在自己的麵前,高大溫順,像是漂亮的、被馴化得很好的大型犬。


    多好啊。


    多完美啊。


    鬱筠看著宋呈越,看著他眼神裏含著的、小心翼翼的期盼。


    該如何做決定呢?


    黑沉的夜色下,鬱筠想起曾經教室裏漏出的一線火燒雲般的夕陽。


    濃雲翻滾,那一線夕陽在自己模糊的視線裏越變越寬,微冷的風裹挾著傍晚的空氣,吹在他因為出汗而黏膩的薄薄校服上。


    門開的吱呀聲在鬱筠敏感的感官中十分清晰。他抬起頭,可一片模糊的眼前,卻一個人都沒有。


    空蕩蕩的。


    隻有地麵上一支玻璃製的抑製劑咕嚕嚕地滾動著,深藍色的液體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光。


    這莫名其妙湧入腦海的畫麵,和許許多多細碎的、意味不明的、沒有主角的畫麵糅合在一起,飛速掠過。


    像是毫無意義,又像是某一段故事的浮光掠影。


    “行。”鬱筠忽然開口。


    “結婚吧。”他在宋呈越瞬間亮起的目光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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