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璐亞大沙漠。


    一座山貓似的山峰。山貓頭頂積雪常年不化。山貓兩腳之間有一處山穀。


    暮色向晚,一隻紅色的影子倏地從草叢閃出,一隻正在覓食的巨型嘯月兔躲閃不及,被紅影撲了個正著。


    “小蟋蟀,不要用毒刺。”一個男孩的聲音傳了出來。紅影的尾刺離嘯月兔的腦袋隻有半寸時停了下來。


    男孩看兔子未被毒死,鬆了一口氣,說道:“蟋蟀,這次的晚飯又差點被你破壞。兩位老大出去尋找材料還沒有迴來,今天我們隻能吃這個了,天天吃肉,我的嘴裏都快葷出鳥來了,真想吃一點蔬菜米飯麵食啊。”


    說話的男孩正是王少凡,五年過去了,王少凡已經八歲了。長發及腰,用一根細繩挽了個簡單的發辮垂在身後。


    小蟋蟀現在長得已如豹子般大小了,渾身依然是赤紅色,隻有尾刺是綠色的。與別的巨蠍不同,小蟋蟀的尾巴極長,收縮狀態下也有兩倍於身體的長度。身長五尺,尾巴有一丈長短。兩隻螯像巨斧一樣橫在身前,細看時,每隻螯上赫然都有個“半”字。


    就是那一隻蟋蟀,已經不是普通獸類,成為了一隻煞獸。


    五年間,宮冰夜每天都和常雲研究馮世留下來的書籍。王少凡無所事事,每天和小蟋蟀玩樂打鬧,開始還覺得有趣,過不了幾天便覺得乏味。


    吸取知識才是度過這乏味生活的唯一方式。


    王少凡於是也開始接觸馮世留下的書籍。


    在水水的幫助下,王少凡要比宮冰夜和常雲學習研究起來要輕鬆的多。一開始學習最基礎的東西時王少凡還經常向兩人請教一些書中的疑惑,再後來隨著學習的深入王少凡逐漸加入到他們的討論之中,再後來宮冰夜和常雲隻能聽王少凡講解才能看懂書中的內容。


    在學習研究的過程中,王少凡發現馮世的公式計算竟有32處是錯誤的,這樣實驗下去,永遠也成功不了。路錯了,永遠不會走到目的地。


    兩人大人驚異與王少凡的悟性和學習能力,視為妖孽一般的人物。雖然王少凡依然叫他們老大,但兩人已經把王少凡看做是自己的師友。


    有知必有行,學習要一定程度,兩人難免有些手癢。便開始準備進行實驗。常雲想要抓取幾個活人來,宮冰夜並不同意。宮冰夜認為,馮世的武藝手段比兩人高明太多,尚且處處涉險,自己二人如果也用這樣的手段,會被人追殺於無地。常雲覺得隻要小心謹慎,隻向沒有修行的平民下手就可以了。王少凡居中調解,認為先從動物開始實驗,等把手法練習熟練再考慮其他也不遲。王少凡雖小,卻學得最好,兩人都認可了王少凡的說法,開始進行準備。


    馮世留下了許多實驗材料,大多因為年代久遠失效了,隻剩下很少部分可堪使用。


    這些材料都是篆刻低級天賦神紋必須的材料,雖然不是天才地寶,但五花八門,所需極多,收集起來也極耗費時間精力。如何收集這些材料宮冰夜和常雲又起分歧。宮冰夜認為,馮世留下的財富非常多,可以扮作商人到各個部落換取,常雲覺得還不如直接打劫商隊掠奪。兩人誰都說服不了對方,最後隻好分頭行動。


    整整用了三年時間,兩人才把材料收集齊全,開始動手實驗,山穀中整日傳出各種野獸的慘叫聲,宛如人間地獄。不知馮世在世的時候,這裏有是怎樣的場景,這裏活著的人又都是怎樣的變態。


    獸猶如此,人何以堪。


    王少凡看著宮冰夜和常雲做實驗,兩人毛手毛腳,不時有動物無法承受藥物與血脈激活之力,爆體而亡,血霧過後,兩人頭上、肩上、身上掛滿動物的內髒和碎肉。王少凡見此,也就打消了自己動手操作的念頭,實在是太惡心了。


    口中雖然是不願,但腦中卻忍不住在電腦上不斷模擬演練。什麽神紋該用什麽材料,神紋紋路曲折變化該有什麽細節,每一個神紋筆法順序和身體穴竅如何關聯,紅塵絲刺入方位如何計算,神紋刻畫力度公式計算正確與否,宮冰夜和常雲在實驗中是哪個環節出現了錯誤,這些錯誤如何避免都在腦中模擬著。雖然沒有動手,卻在腦中演練了千遍萬遍,水水也一次次幫他進行計算分析,每一次失敗都會給出總結和修改方案,隨著演練次數的增多,水水給出的建議也越來越精確,最後在實驗過程中會直接提示出錯誤,屏幕上常常出現一排排紅字。


    “材料搭配錯誤,試驗品會血脈相衝而死,實驗失敗。”


    “筆畫順序錯誤,試驗品已死,實驗失敗。”


    “筆畫轉折不流暢,試驗品已死,實驗失敗。”


    “穴位關聯錯誤,試驗品已死,實驗失敗。”


    “有兩個穴位刺激淺了兩分,三個穴位刺激深了一分,試驗品已死,實驗失敗。”


    王少凡有時看了這些提示頗感不爽,常常在腦中放棄。不過還是太閑了,無所事事,又算不上真正的孩子,腦袋裏的思維沒那麽單純。所以放棄不了多長時間,在無聊時間的逼迫下,又開始在腦中進行演練了。


    一次次失敗,一次次放棄、一次次又重新撿起成為了他每天的日常。終於,在不知多少次的失敗之後,電腦屏幕上彈出八個黑色的字“實驗成功,天賦激活。”


    王少凡內心無比興奮,這種興奮就像是把一個極難的遊戲通到關底。這次成功也徹底激發了王少凡的熱情,他以更大的激情投入到模擬實驗中去,逐漸他的錯誤和失誤越來越少,成功幾率也越來越高。後來兩個月五次模擬實驗全部成功,等他還想再進行一次實驗的時候,水水提示電力將耗盡,於是停了下來。


    王少凡再看宮冰夜和常雲的實驗,處處都是錯誤。


    “陰地腐土多了。”


    “小孩子懂什麽。”“彭”兩人身上血肉模糊。


    “月亮石必須和應蘭草一起研磨才可以。”


    “不要瞎說。”“嘭”血肉模糊。


    “定神玉不是做顏料的材料。”


    “那是什麽?”“嘭”。


    “火焰花和雪山冰水不能一起投入。”“嘭”這次是顏料爆炸。


    王少凡徹底無語了,這兩個人學了幾年,連最基礎的材料使用都沒有弄清楚,等他們實驗成功,也不知道會猴年馬月。王少凡隻能歎氣、搖頭、用目光鄙視之。


    兩個大人被王少凡鄙視得無地自容,常雲惱羞成怒,大喝道:“你這小孩子盡搗亂,還不快滾出去,再不出去大耳光扇你。”


    王少凡把質詢的目前看向宮冰夜。宮冰夜麵無表情,隻說了兩個字:“出去。”


    王少凡滿臉委屈,自己明明是好意提醒,怎麽就成了搗亂。自己也是想讓他們盡快把實驗完成,盡快帶自己迴家。自己的理論學習得到這兩人的認可,可動手能力還是被質疑的,看來也該親自實打實地做一次實驗了。


    王少凡走後,宮冰夜又和常雲繼續著實驗,地宮內持續傳出動物的慘叫和“嘭嘭嘭”的爆炸聲,有動物的爆炸聲,有材料的爆炸聲。沒幾天捉來的動物便死光了,材料也消耗殆盡。


    宮冰夜和常雲讓王少凡留守,兩人又出去收集材料去了。一走又是一年光景。王少凡獨自待在穀中,身邊隻有小蟋蟀相伴,王少凡為了打發時間,欲要繼續在腦中模擬。無奈水水電量耗盡,王少凡隻好捏著鼻子步入水潭,去承受被赤背電鰻電擊的酸爽。


    從水潭中爬出,把身上的赤背電鰻一條條扯下來,便扯邊罵:“你奶奶的,電我是不是很爽,一會我就報仇把你們全部下鍋。”扯到最後一條,王少凡忽然停下來,眼睛一亮。


    “我可以用這幾條電鰻來做實驗啊,這電鰻體積不大,即使爆了,威力應該也不大,不會傷到自己,血也濺不了多少,估計也不會太惡心。,好,就這麽辦。”說做就做,王少凡著手準備材料,地宮裏的材料所剩不多,估摸著也就能做四五次實驗。


    點燃火焰花,用火焰花的火力燃燒陰地腐土,讓火力和陰氣發生作用,以穩定血氣蒸騰;加入雪山冰水,減緩血液流動;把月亮石和應蘭草同時研磨,使微弱的天地之力和顏料充分結合,把這些按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製成顏料。定神石磨成粉末,均勻塗在紅塵絲上。做完這些,抓起一條最小的赤背電鰻仔細觀察,輕輕地用小刀在背部刺一道小口,把紅塵絲從小口穿入,紅塵絲順著赤背電鰻的血液流動、肌肉跳動、氣息傳動遊走著,不一會就在赤背電鰻的皮下肉裏遍布,其中在赤背電鰻的腹部集中最多。


    王少凡思考了一會,點了點頭,自言自語說道:“看來赤背電鰻可以覺醒罡獸天賦,”又閉目仔細感受,用手指彈動這紅塵絲,根據紅塵絲的跳動大概判斷赤背電鰻應該刻什麽樣的神紋。


    拿起畫筆,先是在赤背電鰻腹部畫了一個閃電紋。在用刻刀蘸上顏料迅速刻畫,筆畫起承轉合毫無凝滯,一手刻畫,另一手根據刻畫的筆畫順序轉折撥動著紅塵絲,用紅塵絲刺激著相應的穴竅。隨著他的刻畫,一絲絲天地罡氣緩緩鑽入赤背電鰻身體,赤背電鰻似乎有些承受不了這些天地罡氣,不停抖動著,一粒粒微小的血珠從皮鱗處滲出。赤背電鰻的抖動給王少凡的刻畫帶來更大的困難,他不敢停留,屏住唿吸,全神貫注,暫時忘掉了周圍的一切,眼前隻有赤背電鰻腹部的一塊,隻有在眼中越來越放大的圖案。


    用了半個時辰,王少凡才把一個並不複雜的閃電紋刻畫完畢。在他完成最後一筆的時候,一股濃鬱的天地罡氣穿過地宮壁壘,打入到赤背電鰻身體。赤背電鰻翻滾著,發出“吱吱”的嘶鳴聲,似乎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一層層皮鱗不斷從身上蛻下,一道銀色的光芒從背部泛出,紅背漸漸變成了銀背,王少凡刻畫的藍色閃電紋也隨著變化成為金色,身體也漲大了一圈,有成人手臂大小。


    “唧唧唧唧”痛苦的嘶鳴變成了歡快的叫聲,隨著歡叫一道電光噴出打在實驗桌上,石桌轟然碎裂成為粉末。赤背電鰻脫身而出,在地上遊動著向王少凡撲來。


    不對,它現在不應該叫赤背電鰻了,應該是罡獸銀背閃電鰻了。


    王少凡撒腿便跑,小蟋蟀舉著雙螯忠誠地迎擊上去,無奈銀背閃電鰻速度太快了,輕易就穿過小蟋蟀雙螯,遊到王少凡身後,順著王少凡的身體遊動而上,最後纏在王少凡的手臂。沒有攻擊,隻是用頭輕輕地拱著王少凡的手掌,發出輕快的叫聲。


    王少凡愣住了,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


    這條銀背閃電鰻成為罡獸之後,初具靈智,對於它來說,王少凡就是能夠賜予它力量的神明,凡人對神明是怎樣的態度,它對王少凡就是怎樣的態度。


    王少凡就是它的神。


    王少凡用手摸著銀背閃電鰻的頭,自然充滿得意之情,自語道:““嗬嗬,第一次就成功了,看來我是個天才啊,等他們迴來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麽說,還說我搗亂,哼,你們倆才是搗亂。該給你起個名字了,就叫你小麻雀吧,好了我現在就把你送迴去。”轉頭喊道:“走小蟋蟀,我們把小麻雀放迴水中去。”


    現在王少凡有了兩個寵物,一隻叫小蟋蟀的蠍子,一條叫小麻雀的電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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