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嘉至高興地叫到:“梟叔。”


    旁邊的屋頂上傳出一聲大笑,一個身影如大鳥般降落。


    來人穿著一件黑色的鬥篷,黑色的罩帽上的一層黑紗遮住了臉,使人看不清麵容。


    夜梟,柳家供奉,玄武境三重強者。與宮冰夜、常雲不同,他是一位天賦覺醒者。天賦覺醒者要比同階無天賦者強大許多。夜梟覺醒了黃色罡元,天賦元靈是“夜半絲雨”。


    “夜半絲雨”,罡氣如絲如雨,細細密密,殺人於無形。


    “至哥兒可曾安好?”夜梟對柳嘉至問道。


    “我沒事,梟叔。”


    “那好,等我把這些人解決了,再來迴話。”


    夜梟緩緩走向還在交手的幾人,將手輕輕向外伸出,街道裏響起了沙沙沙的聲音。


    似乎是細雨聲,也似乎是蠶食桑葉的咀嚼聲。


    幾個劫匪向頭頂望去,天空無雲,一片蔚藍。可緊接著,身上便有什麽滴落,微微一涼。低頭看時,微涼的地方已經冒出血來,可是卻感覺不到痛。


    夜半絲雨,有毒。


    恐懼籠罩了這幾個劫匪,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誌,扔下手裏的兵器向城外逃去,每跑幾步,身體就要掉落幾塊血肉,還未跑出夜半絲雨攻擊範圍,便都倒下了,血塊肉塊散落一地,就像被撞碎的機器,在道路上撒滿零件。


    常雲深吸一口氣,握緊雙拳,用力向前一抻,體內真氣噴湧而出,形成了一個真氣罩。一掌拍向宮冰夜,宮冰夜雙手交錯格擋,不想常雲卻是虛招,真是目的是甩開宮冰夜,折向夜梟。


    夜梟急速向後退去,不讓他近身。後退中,右手畫圓,左手向前一推,一道罡氣箭射出。常雲慌忙向後翻去,罡氣箭擦著他的臉飛過,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常雲隻覺得臉上酥酥麻麻,已然中毒,再向四周看時,所帶的兄弟已經死光,知道今日再難以逃脫,不由心灰意冷。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東西撞在常雲右腿上,常雲低頭一看,是一隻倒扣的筐子。常雲拿起筐子,下邊是一個兩三歲的小孩。


    王少凡正一點一點向外挪移,感覺撞到什麽了,知道方向不對,就又調整了個方向再挪移,結果又撞上了。這次是常雲的左腿。


    常雲一把抓起王少凡,一隻手放在王少凡的咽喉上,對夜梟說道:“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殺掉這個孩子。”


    王少凡有一種欲哭無淚,畢樂苟(b了狗)的感覺。然而自經曆了被實驗的過程,越發變的膽小起來,被常雲提在手裏,麵色發白,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


    夜梟輕蔑地一笑,攤開手掌,掌中罡氣蓄勢待發,如雲煙浮動。常雲的手漸漸收緊,把王少凡捏得臉色發紫、口吐白沫、雙腳亂蹬。


    就在夜梟要出手的時候,柳嘉至喊了一聲:“梟叔等下,隻要他放下那個孩子,可以放他一條生路。”


    王少凡熱淚盈眶,這老大沒白認,算是個有良心的。


    常雲乘夜梟遲疑之間,抓著王少凡向城門飛躍,幾個起落便到了城門口。此時秦二幾個已經解決的城門口的守衛,見常雲手中抓著的小孩不是柳嘉至,提醒道:“老大,抓錯了,不是這個。”


    “抓錯尼瑪幣,招子硬,趕快跑。”


    說話間夜梟和宮冰夜已經追了過來,秦二這時已經明白過來,對常雲說道:“老大,你走,我們給你擋著。”招唿了下城門內外的劫匪,向夜梟迎了過去。


    常雲上了城外早已準備好的馬匹,雙腿一夾,奮力抽打,隻恨馬跑得不夠快。


    身後傳來劫匪們的慘叫聲。常雲不敢迴頭,一個勁地催著馬快跑。


    出了興遠城,跑出幾十裏路程,四周的景物逐漸荒涼起來,人煙也越來越稀少,常雲知道夜梟等人必然還在找尋自己,所以一路上專挑人煙稀少的地方跑,生怕被人看到告訴夜梟等人。隻要再跑出不足百裏就是葛璐亞沙漠,到時候沙海茫茫,夜梟等人就再也無處找尋自己了。想到這次跟自己出來的兄弟都已命喪敵手,不由黯然神傷。也怪自己被貪心所蒙蔽,聽到那人給了消息說柳家公子外出隻帶了一名護衛,便認為有機可乘,能得一樁大富貴,卻不想作為柳鐵雄的獨子,柳鐵雄必然會派人在暗中保護。現在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變成了孤家寡人。


    正暗自歎息之時,忽聽到手中的嬰童說話了:“老大,能不能放我下來,我快喘不過起來了,這樣下去會死人的。”王小凡被常雲抓著後領提在手裏,開始由於驚嚇過度不敢說話,隨著時間的推移,唿吸越來越困難,終於還是忍不住說話了。


    常雲狠狠看了王少凡一眼,卻也不敢把他怎麽樣,現在王少凡是他一張保命的底牌,絕對不能出事。於是冷哼一聲,罵了一句小兔崽子,把他放到馬背上,用左手按住。


    跑了這麽一段時間,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日頭已在西方矮矮的向下滑去。舉目前望,在遠遠的天邊出現了一座座沙丘,四周的胡楊稀稀拉拉。馬兒也跑不動了,逐漸慢下來,開始深一腳淺一腳走著。王少凡覺得按在自己身上的手不再重了,常雲抽打馬屁的鞭子也不再有力。他們翻過一座沙丘,常雲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掉下馬來,王少凡身體一輕也跟著掉了下來,好在下麵全是沙子,也倒也沒有摔傷。


    早在常雲被罡氣箭所傷的時候已經中毒,全憑著高深的修為壓製著。這一路上精神高度緊張,身體早已疲憊不堪,心力也消耗殆盡,走到這裏終於堅持不住倒了下來。


    常雲倒下,王少凡自然高興。現在隻盼望著宮夜冰他們能找到這裏,把自己救迴去。可自己又與宮夜冰他們並無交情,能活下來隻是因為柳嘉至的一句話,宮夜冰他們也不見得會盡心找尋自己。


    隻能盼望著。


    夕陽終於還是落了下去,沙漠被晚霞映照得如紅色的魚鱗。舉目四望,一個人影也沒有,在他們百步之外有一株倒下的胡楊,其他的就什麽也沒有了。


    茫茫沙海,要找兩個人無異大海撈針。


    夜色漸漸從腳下爬了上來,很快爬到了王少凡的肩膀上。雖然已經是春天,可夜卻格外寒冷。從出門到現在,除了兩口奶,王少凡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肚子咕嚕咕嚕地叫個不停,不住地咽著唾沫。馬匹上應該有水和幹糧,但是王少凡太小了,根本夠不著。想了想,王少凡牽著馬走向那棵倒下的胡楊樹。


    隻有百餘步,一個兩歲的小孩依然走了很久。應該說運氣還不錯,沙土中淺埋著許多樹枝,這顆樹應該是剛倒下不久。王少凡把樹枝從沙裏掏了出來,堆成一堆,做完這些已經是氣喘籲籲了。謝了一會兒,又從中挑出一根比較長的樹枝,捅了半天,總算從馬匹上捅下一個包袱,包袱裏有兩袋水和一些幹糧,還有隻匕首,匕首插在皮鞘內。


    王少凡喝了一口水,啃了兩口幹糧。水很冷,幹糧很硬。王小凡在包袱中又找了一番,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好拿起匕首向常雲倒地處走去,又走了很久走到常雲身邊,摸索了一陣從常雲身上摸出一個火折子,折路返迴點燃樹枝。


    沙漠四周寂靜無聲,一團火升起給了夜許多溫暖。正在這時一個東西向火光處慢慢爬了過來,爬動的聲音雖然很小,可在暗夜中卻異常清晰。王少凡心裏一陣發毛,把匕首橫在胸前,兩手緊緊握著刀把。當那物走近,可以看得真切後,王少凡不由長舒一口氣。這是一隻沙漠黃斑龜,隻有半個西瓜大小,即便這樣王少凡也不敢掉以輕心,折了幾隻寸餘長的樹枝投擲過去。沙漠黃斑龜被樹枝擊中,敏捷地把頭縮了迴去,一動也不動。到這時王少凡才徹底放心,確定這隻是一隻普通小獸。


    在地靈世界,野獸大致有四種,分別是普通野獸、煞獸、罡獸和靈獸,普通野獸最多也最弱,煞獸肉體強橫,罡獸法力強大,靈獸善於精神攻擊。


    王少凡把沙漠黃斑龜翻了過來,一刀刺死,把龜殼裏的肉盡數挖出,龜肉雖好也不敢去吃。留下龜殼,架在火上當做鍋,添上水,把幹糧切碎放進去做成一鍋粥。


    吃飽後,困意席卷而來,畢竟還是個孩子,忍不住沉沉睡去。


    第二天,太陽暖暖照在王少凡屁股上,他才睡醒,四周看了一下,依然不見人煙。常雲依據躺在哪裏不知是死是活,王少凡走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確認他還未死,當然王少凡也不希望他死,在救兵未到之前,如果常雲死了,王少凡自己也斷然活不下去。


    王少凡又做了一鍋粥,自己吃了一點,剩下的一股腦倒入常雲口中,接下來隻能等了,等有人來救,等常雲醒過來。等了大約有半天,常雲慢慢睜開眼睛。


    “水,給我水”。


    王少凡趕忙把水袋送到他嘴邊說道:“老大,你終於醒了,我可以在這裏侍候了你一夜,到現在也未嚐合眼,你要不活過來我可怎麽辦啊。”說著便唱了起來。


    沒有你我怎麽辦這問題有一點難


    你問我多少遍還是沒有標準答案


    隻想跟你愛的簡單愛到永遠愛到沒期限


    常雲聽了兩句趕忙嗬斥住他:“停停停,別唱了。”邊說邊不住咳嗽。


    “老大,你怎麽了?咳嗽的這麽厲害,難道是被我的歌聲打動了,還是被我這濃的化不開的情意感動了?老大,你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不是,我感覺有點惡心。”


    “老大,你這樣說我會傷心的。”


    “滾!”


    常雲看著王少凡臉上滿是真誠的表情,想想他對自己的照顧,對這孩子怎麽也討厭不起來。可是現在把他送迴去等於自投羅網,純粹找死。帶著他吧,茫茫沙海,也不知道該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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