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之牙老巢，紅霧飄蕩之地。
僅剩的一批怪物傳奇境匯聚而此。
裏麵還多了兩道身影，來自龍眠之穀的某尊巨龍傳奇，和蜃甲傳奇。前者在哆萊手中逃生，後者在亡骨手中逃生。
他們已經得知，一個又一個爪牙部落被生靈拔除的消息。
整個巢穴內彌漫著低沉的氣壓。
“不要慌，我們去往龍眠之穀求援的信使已經出發，最遲一個月、一個半月，定能等來龍眠之穀的答複。”
“即便是現在，隻要我們收縮勢力範圍，集中力量防禦，也能夠無懼人類勢力，甚至叫那人類損兵折將。”
豺狼之皇說這話的時候仍有信心。
畢竟，外圍的爪牙部落都能給生靈帶來一些損失，更不要說他們花費了大財力資源打造的豺狼要塞了。
他在那裏，給人類留了一些禮物。
……
黑色巨嶽下，密林、白霧遮掩之地。
由哆萊上將統率著的數百名精銳已經抵達此地。
哆萊看向兵團中的羅刹，又把目光轉移到骨四、索菲亞身上。
它是兵團統帥，但隻是明麵上的統帥啦，需要消耗腦細胞的事情它一向不做。這叫做上將的智慧。
一尊龐大的冰霜巨龍飛來，薩裏奧開口，“既然發現了敵人的要塞，我們還等著什麽？我的大爪已經饑渴難耐了。”
哆萊當然也傾向於直接開幹，不過，這既然是薩裏奧的提議，它覺得它還是聽聽別人的看法比較合適。
這時，一陣無形、但令在場部將都相當熟悉的精神力忽然降臨，
這股精神力量凝塑，化作微微泛光的牧元身影。
這是他以精神鏈接網為基石，蔓延自身精神力量並凝塑而出的精神降臨體！雖然戰力弱雞，可畢竟是跨越數千公裏之遙進行的超遠距降臨，手段堪稱仙神。
就是在場沒一個會捧眼。
薩裏奧愣了兩秒才道，“恭迎領主大人降臨。”
牧元向著遠處眺望。
林木高大，白霧幽幽，肉眼其實什麽都望不見。但他通過索菲亞共享的造物黑鴉，已經望見，一個巨大的要塞矗立在白霧當中。
這白霧，有著遮擋視野、混淆感知、屏蔽窺探的作用。
但對有著‘幻夜之瞳’的黑鴉們而言，這些遮掩混淆並無意義。
要塞外的土壤是深紅色，像是鮮血流淌過，一次又一次幹涸凝固後剩下的顏色。要塞宏偉的大門兩側，各雕著一個猙獰威武的豺狼狼首，作張口咆哮狀。
“要塞內部似乎戒備很森嚴，還擁有某些特殊的探查手段，我的黑鴉能夠繞進去但基本飛不出多遠就失去聯係。”
索菲亞道。
她一共投入了二十隻造物黑鴉，分三批次潛入，然而無一幸存。生存時間最長的一隻黑鴉，也不過是在要塞內待了十二秒，還窺探不到什麽高價值情報。
畢竟它們隻是鴉，具備不凡的探查和隱蔽能力，但自身的防禦力、生存能力非常貧弱，被發現了就是個死。
索菲亞對豺狼要塞的探查收效甚微，但兵團在此地駐留的這片刻，她就已經揪出來好幾隻，隱藏在周圍的豺狼之牙斥候。
牧元也不會讓索菲亞親自深入去探查，這麽做，還不如和薩裏奧說的一樣，直接莽上去呢。
他遠在領地的本體操控天權之杖。
天眼的偉力穿透迷霧，將整個豺狼要塞的一切——從空中能夠望見的一切，都收入眼簾。
此時來看，要塞內除了紅色霧絲比較濃鬱外，和上一次天眼探查時所見，似乎沒什麽差別。
唯一的差別就是……
整個豺狼要塞內，沒有任何一個傳奇境的能級反應。
豺狼之牙顯然是將所有傳奇境調走……也可能是傳奇境不敢留在這裏，不過……
“沒有傳奇，但整個豺狼要塞卻一副死守到底的模樣，豺狼之牙總不會覺得，僅憑要塞就能擋住我軍進攻吧？”
他不覺得豺狼之牙會這麽覺得。
裏麵可能埋有陷阱，甚至，是足以擊傷傳奇境的陷阱。
這不難猜。
然而這是陽謀，除非他們能忍住不拔除這一個重要的要塞。
牧元摸著下巴思索，半響道，“全軍後撤十公裏。”
他們之前的位置，距離豺狼要塞還有七、八公裏。
通常傳奇境駕馭天地之力進攻的距離，是四到六公裏，一些具備特殊能力的傳奇境這個距離興許還能翻一倍。
在場都是天元領最精銳的一批士兵，牧元一下令，數百精銳便迅速往後撤離，整個撤離過程幾乎靜默無聲，仿若幽魂，也隻有薩裏奧難以遮掩動靜。
十公裏距離不一會兒便跨越。
牧元覺得還不夠穩妥，便下令再後撤十公裏，然後……
他操控著天權之杖，對著天眼打開來的地圖，投下一枚核爆級的九頭咆哮雷炎龍。
他最不缺的就是這種大型術法了。
天眼都開了，能用大型術法排查隱患，何必讓將士們以身犯險。
咆哮著的雷火之龍衝破霧障，徑直撞入豺狼要塞當中，下一刻，閃耀著的雷和火輝光便衝霄而起。
雷霆閃耀著，將高牆、將血肉、將大地逐片撕裂；
火焰咆哮著，彌散開無盡的光和熱，衝毀、吞沒蔓延之地的一切。
二十七公裏外，哆萊站在某一個小山丘上，踮著腳尖望著遠處升騰而起的雷焰輝光，忍不住鼓掌起來，“哇哦，好壯觀哦。”
薩裏奧晃了晃龍尾道，“但我們直接打過去不也一樣，區區一些小豺狼豈能夠擋住我們天元領的大軍，不必浪費一枚大型術法。這九頭咆哮雷炎龍轟下去，基本也是什麽戰利品都沒有了。”
你說得對，但我們天元領是以天元意誌為主，以穩健精神為指導方針的領地。
薩裏奧的想法未免太不穩健。
他算是明白，為何亡骨甚少騎乘薩裏奧了，騎乘一隻不穩健的坐騎，豈不是將自己置身於不穩健的環境當中。
雖然，用九頭咆哮雷炎龍打一個沒有傳奇境鎮守的豺狼要塞，確實有些大炮打蚊子了。
他下令後撤二十公裏的行為，更是顯得有些傻乎乎的，當然，在場都是自家嫡係，沒有誰會提出疑議。
牧元想到這裏，忽然，他心髒猛地一跳，神情一個恍惚，整個精神降臨體驟然潰散。
待他將精神體重新凝塑降臨的時候，便望見了，有著比剛才雷炎輝光更狂暴更奪目的血色之輝衝霄，有血色巨浪爆發，如浪潮席卷周圍地域。
數公裏範圍內，被雷炎衝擊波毀滅的地域，又被血色巨浪衝刷了一遍，這一次毀滅得更徹底。
十數公裏範圍內，草木、土石依然半點不存，天地間的一切皆染上了血色。
二十公裏、三十公裏外，依然有血浪撲來，天地間彌漫著化不開的侵蝕之力。
薩裏奧瞪大眼睛，從心地縮了縮腦袋，還是領主大人英明啊。
牧元也瞪大眼睛，這是什麽手段？
這等規模的血色巨浪，或許哆萊可以使用鯨吞消弭一部分，或許，哆萊還可以及時使用史詩寶物‘空間甕’來防禦。他這支兵團裏，骨四等骸骨領主使出亡骸聖山，也能夠抵消一些，但……
絕對無法避免會有傷亡出現。
這血色巨浪除了狂暴的能量外，還蘊含著非常可怕的侵蝕力量，便是那種在紅霧災月期間會受到的侵蝕，隻是，其侵蝕量要大千倍、萬倍。
一旦受血浪、血霧籠罩，四階強者也可能在短時間內出現異化症狀，甚至是當場死亡、墮落。
“怪物霸主的殺招真是恐怖如斯，不論什麽時候也不能掉以輕心呐。”
牧元驚歎。
此前大敗霸主勢力的主力，他多多少少有些掉以輕心了，他不由慶幸，自己也悄悄讀了一遍亡骨編著的《穩健精神》，這才沒有釀出意外。
……
同一時間，豺狼之牙老巢。
豺狼之皇來迴踱步，正等候著什麽消息。
半響，
“報——！”
一名高階豺狼人快步奔來。
大殿內，某尊豺狼人傳奇接過信件瞅了幾眼露出喜色，他看向豺狼之皇匯報道：
“陛下，我們在百公裏外的斥候已經望見衝天而起的血色之光，人類顯然沒能夠阻止血潮爆發，這一下，他天元人類定然損失慘重，說不準已經全軍覆沒了。”
豺狼之皇的嘴角也沒能夠壓住地往上翹起，他強自淡定道：
“鎮定，鎮定，以人類的能耐我們很難將他們全軍覆滅，這個殺招也很難重創那尊頂尖傳奇，最多是殺滅人類幾百精銳罷了，這還不值得我們大喜。”
“哈哈哈哈哈——”
他還是沒忍住笑出聲，著實是想到了高興的事情。
畢竟，和人類對抗的這段時間裏，他們還是第一次大獲成功。
“哈哈哈哈哈——”
隻是可惜，黑色巨嶽上麵的東西，保不住了。
……
“這個豺狼要塞裏果然沒剩下什麽東西，不過我們隻要沒損失就是不虧，不虧四舍五入就是賺到。”
牧元並不遺憾。
他這些天的收獲已經很多了，外麵還有許許多多的資源地等著他們開發。
推平了這個豺狼要塞後，他們前往黑色巨嶽的道路上便再無阻攔。
黑色巨嶽很高，高不知許，仰頭隻能望見穿入雲霄中的山體。這樣的巨嶽就像一根通往雲端的天柱，幾乎無法攀登，想要登上峰頂隻能依靠飛行。
牧元把絕大多數兵力留在巨嶽下，他登上薩裏奧的背部，和羅刹、哆萊、索菲亞一起，往高空騰飛。
薩裏奧撲扇著冰冷的雙翼，周身粘稠的黑霧翻湧。它駕馭著黑雲，扶搖朝著峰頂直飛。
它一直飛，一直飛。
飛了很久很久，穿過一層又一層的雲，高天上凜冽如刀的冷風，以及巨嶽周圍，繚繞著的一重又一重仿若結界的黑霧。
他們終於登上了高峰峰頂。
這裏……
竟也有霧。
是濃鬱至極，化不開的紅霧。
紅霧如雲，籠罩在黑峰的峰頂，遠遠望著就仿佛一頂紅色大帽，蓋在黑色的天之柱上。
“汙穢的紅霧！”
牧元還以為，這個黑色巨嶽上麵存在著某種超級寶地，或者作用非常巨大的奇跡建築，豺狼之牙才置重兵於山下把守，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詭異之地。
他眉頭皺起。
這樣一個紅霧彌漫之地對於怪物霸主的作用，或許，比所謂的寶地或者奇跡建築更大。
直覺告訴他，這裏麵蘊含著大不祥，很可能會導致大災禍的發生。
果然，當薩裏奧往前飛去，他們距離紅霧彌漫之地更近的時候，天地的急促提示音便在耳畔響起。
「叮！」
「提示：你的英雄‘哆萊’發現了建造中的汙穢中樞，請盡快清除，請盡快清除，請盡快清除。」
「提示：……」
「提示：……」
天地提示音似乎比以往更急促了些。
牧元麵色一變。
紅霧濃得粘稠，他沒能望見紅霧內究竟有什麽，可‘汙穢中樞’這個名詞他是聽說過的。
在開拓部的基礎資料裏麵。
他畢竟也是開拓部的預備役領主，早前得到寒月城主托柳繆繆拿來的一些基礎資料。
說是基礎，也隻是開拓部裏麵的基礎，裏麵包含有許許多多，等閑的領主、高階職業者無法獲知的情報。
其中之一便如是道：
「荒野的最深處，即為紅霧籠罩之地。那裏是怪物的樂園，終年繚繞著化不開的濃鬱紅霧，不見天光，類似於紅霧災月時期的場景，隻是，即便是災月時期，太玄聯盟天地間飄蕩著的紅霧，也遠遠不如至深處的十之一二。」
「紅霧籠罩之地並非終年不變，我們人類曾把一些紅霧之地開拓為可以供生靈活動的普通荒野，卻也有一些荒野之地淪為紅霧侵蝕區域。」
「荒野之地淪陷的標誌就在於……」
汙穢中樞！
一旦紅霧籠罩整個大域，生靈便將完完全全喪失生存的空間，奇跡領地的領土也會遭到紅霧的侵蝕。到了那個時候，高階怪物、傳奇怪物還會源源不斷地從荒野至深處湧出，將整片大域的生機完全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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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滅絕級的災禍。
實際上，自然花園、巨石山脊當年，大約就是從某些紅霧籠罩之地逃難出來。
隻是……
“這裏怎麽會有汙穢中樞？”
“豺狼之牙正在建造汙穢中樞？這不合理。”
不是牧元看不起豺狼之牙，而是，汙穢中樞這等位格的汙穢之物，豺狼之牙就沒這個資格、這個能力建造。
豺狼之牙背後，大約還有靠山！
牧元想到了前天天元城保衛戰中，出現的幾尊巨龍怪物。
他眉頭擰起，陷入沉思。
哆萊等了半響，還是沒忍住戳了戳牧元，“我們要怎麽做呀？”
它指了指遠處的粘稠紅霧，意思在說：衝還是不衝。
“衝！”
不管是哪種情況，這個汙穢中樞他都必須鏟除，不然，他天元城真的會完完全全喪失生存空間。
他很有逼數。
一旦汙穢中樞建成，紅霧湧向四方，遮蔽天光侵蝕大地，不要說他天元領了，就是寒月領隻怕都沒有在這種地域生存的能力。
這汙穢中樞已經取死有道，斷不能留！
不過，這地方邪門得很，就連哆萊都有些心生畏懼，薩裏奧也沒有咋唿唿說要衝上去。
要是得穩一手。
黑色巨嶽位置特殊，外部有天然的結界場、空間場，他無法使用偵察天眼進行觀測。
夜之使徒索菲鴉繼續登場。
她周身黑羽翩飛，不斷塑形形成一隻隻造物黑鴉。其中，有三隻鴉是她費了大力氣製造出來，比其它鴉明顯胖了兩圈。
這種胖鴉在偵察業務能力上並沒有顯著增長，隻是它們體內的能量更充盈，比起普通鴉更具備抗打擊能力。
這是索菲亞結合剛才情況，稍微調整開發出來的‘黑鴉·壯實版’。
數十隻黑鴉撲入紅霧當中。
索菲亞“咦”了一聲。
“怎麽了。”牧元看去。
索菲亞道，“我的鴉竟然沒有被第一時間消滅，裏麵似乎沒有守軍。”
牧元問：“沒有危險？”
索菲亞道，“不，也不是沒有危險，裏麵確實是暫時見不到任何怪物，但無處不在的紅霧就是危險。紅霧正在侵蝕！”
紅霧下，一隻隻造物黑鴉的羽毛竟緩緩開始由黑轉紅。
紅的妖異、鮮豔。
羽毛上又隱隱有一隻隻眼瞳生出，模樣逐漸恐怖。
啪——
黑鴉鏈接斷了。
斷開之前，牧元可以通過其它幸存鴉看到，剛才的9號鴉依然活著，倒不如說它“更活了”。它之前隻是一隻沒有生命的造物黑鴉，而現在，它是一隻黑鴉怪物。
它汙穢化了。
它在紅霧侵蝕下，轉化成了怪物。
整個過程，也不過二三十秒。
啪啪啪啪啪——
一隻隻造物黑鴉的鏈接相繼斷開，三隻胖鴉也不過多支撐了二十餘秒。
索菲亞心有餘悸道，“不僅是黑鴉迅速被侵蝕，我甚至有種直覺，假如黑鴉能支撐更長的時間，這無形的侵蝕力量還會沿著黑鴉蔓延到我的身上。”
“這太恐怖了鴉！”
但好消息是，裏麵的確沒有怪物存在。
牧元也不敢任由這個汙穢中樞繼續存在，天知道，它什麽時候就建造完畢了。
他看向哆萊，“身上有帶著冰清藥劑嗎？”
卓越品階的冰清藥劑，擁有對抗紅霧侵蝕的能力。災月期間，強者若想長時間在野外活動，就必須使用這一類藥劑，才能夠避免自身受到侵蝕，進而異化、墮化。
哆萊伸手往肚子位置探去，手掌徑直沒入漆黑的空間開口中，“我找找看。”
它習慣性……被牧元叮囑著，習慣性往次元空間裏囤積一些物品。
次元空間體積本就不小，隨著哆萊等級、品階提升還在不斷擴大，現在它兜裏這一個空間袋的容納量，能頂一千個一萬個儲物裝備了。
多裝一些物品，便能有備無患。
就是東西太多了，哆萊又似乎沒有規劃地隨意堆放，它往空間袋裏麵掏了好久才道，“找到了找到了，還有七支呢！”
七支，三人使用的話，也足夠用兩輪了。
“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哆萊、羅刹、索菲亞，找到建造中的汙穢中樞，並把它淨化掉！”
“那我呢？”
薩裏奧瞪大眼睛。
牧元拍了拍它的龍鱗道，“你的任務也很艱巨，要負責接應哆萊三人。”
薩裏奧尾巴當場支起，眼瞳中魂火大綻，它戰意高燃，信念堅定。
這是何等重要的任務啊。
而這個任務，全肩負在它一龍身上。
重塑巨龍榮光，薩裏奧義不容辭。
牧元其實是為了節省冰清藥劑，這種藥劑產量低，哆萊身上帶著也少。最主要的是，薩裏奧並非英雄單位，進了紅霧區除了白消耗一支藥劑外，沒啥大用，還不如留在外麵。
他自己更不會進去。
他要是化身在此還能發揮出作用，可他來到這裏的隻是一具精神降臨體，不僅不具備淨化能力，那紅霧侵蝕也鐵定扛不住。
哆萊三人咕嚕咕嚕喝下冰清藥劑，便往遠處的紅霧籠罩之地飛去。
不過羅刹不會飛，他隻能化身煙雲短暫飛縱，並不具備飛行能力。
哆萊便掀起颶風，抓住羅刹，也抓住剛剛張開黑色鴉翼的索菲亞，三人咻地一下沒入粘稠的紅霧當中，似乎連半點漣漪都沒有泛起。
牧元望著，心中默默為三人祈禱起來。
……
“踏~”
哆萊三人踏落在荒蕪的黑土地上。
四周是濃鬱至極的紅霧。
這紅霧風吹不散，火燒不滅，就連空間吞噬都難以影響，它就仿佛天地的背景板永恆存在於此，並沿著既定軌跡慢慢飄蕩。
它隻是形似霧，但並非真的霧。
“我們得抓緊時間。”索菲亞道，“雖然剛剛喝下了冰清藥劑，但這藥劑顯然不能完全抵抗這裏的紅霧侵蝕，藥效效力也在飛速消耗著，我們不能拿過往的藥劑持續時間作參考。”
通常情況下，哪怕是深入汙穢之巢地域，冰清藥劑也能保證使用者，在4~6個小時內不受紅霧侵蝕。
在這裏，冰清藥劑連一秒都保障不了，隻能做到大幅降低侵蝕影響。
三人迅速往前奔行。
在紅霧之地這裏，三人的視野受限很大，索菲亞哪怕使用幻夜之瞳天賦，也隻能望見幾百米開外的場景。
哆萊使用了領域，但領域無法探明周圍情況，倒是對紅霧侵蝕能起到一定的減緩作用。
三人往前奔行了數秒，便遇到剛剛被汙化了的黑鴉。
一隻隻黑鴉……或者說是血鴉發出尖銳吼叫，有血鴉張開羽翼，羽翼上數以百計的細小眼瞳睜開。
索菲亞皺眉，“竟然都是三階怪物！”
要知道，造物黑鴉之前除了偵察能力、隱匿能力外堪稱是戰五渣，正麵戰鬥連職業階的怪物都打不過。
甫一被侵蝕汙化，竟然獲得了這麽巨大的提升。
三階怪物自然阻攔不了三人的腳步。
哆萊揮灑出無數雷光，泯滅麵前的一切怪物，並保持著比索菲亞、羅刹更快些許的速度，衝刺在三人小隊的最前沿。
在消滅這批血鴉後，三人沒再遇到任何阻攔。
他們繼續在紅霧中穿行。
或許穿行了數十秒，或許是數百秒，一個巨影輪廓終於從紅霧中顯現。
“找到了！”
哆萊往前數十步，巨影逐漸清晰。
這依然像是一棵樹。
一棵沒有枝葉，仿佛枯萎了的巨樹。
巨樹的根莖並非紮入大地，而是紮根在某一恢弘建築上，像蜘蛛網一樣把整個大殿包裹在其中。
“這是什麽？”哆萊嘀咕。
“這裏……曾經可能存在著一個奇跡建築！規格很高、很特殊的奇跡建築！”
索菲亞辨認了一會道。
但此時，整個宏偉大殿已經失去了輝光，殿宇主體更是灰敗、斑駁，像風化破損的古建築。一根根褐紅色根莖穿透牆壁，深深紮入其中。
這個奇跡建築，依然是完全損毀。
聽索菲亞這麽說，哆萊瞪大眼睛，“這、這豈不是說我們損失了一個億！豺狼之牙把我們的財產給毀掉了！這簡直豈有此理，這個仇太大了！”
索菲亞：“……”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總覺得自家領主見到這一幕，也會發出同樣的歎息。
她跟著歎息一聲，罵了幾句豺狼之牙。
羅刹瞅了瞅兩人，也跟著怒罵幾句。
三人罵歸罵，並沒有墨跡，他們耳畔還一直迴響著天地規則的提示音呢。
他們迅速上前，呈掎角之勢立於汙穢中樞旁，伸出手，掌心貼上。
森冷、粘稠，仿佛有異物在蠕動的詭異感覺，從掌心處傳來，有恐怖的汙穢侵蝕力量欲要沿著掌心處鑽出。
下一刻，淨化之光迸發。
三團純淨白光自三人掌心綻放，緩緩地往巨型枯樹上麵蔓延，將巨樹上麵的汙穢之力一點一點地剝離、淨化。
這個過程並不快。
淨化之力來自天地規則，哆萊三人除了需要保持和汙穢中樞的不間斷接觸外，並無其它要求。
他們聊天可以，戰鬥可以，打撲克也可以。
然而，淨化過程確實太慢了。
當年淨化汙穢之巢的速度，比現在都要快上數倍。
隻不過淨化汙穢之巢那會，哆萊等人遭遇了數十上百四階boss的猛攻，這會兒四周並無敵人。
“可能是這種紅霧粘稠之地，怪物也不適應？”
牧元暗忖。
他還是戒備著四周，並且告訴哆萊三人，一旦怪物霸主來襲便放棄淨化，以殺敵，或者後撤為主。
他可以叫來亡骨、陸六等英雄，並作更充足的準備。
他還可以叫來沈玲瓏，甚至是自然花園、巨石山脊的英雄，頂多是淨化一事得延遲兩三天。
時間滴答滴答流逝。
在第二十分鍾的時候，哆萊、羅刹、索菲亞三人喝下了第二支冰清藥劑。
紅霧之地外，牧元眺望著拳頭微微攥緊。
終於，在三人踏入紅霧之地第三十三分鍾又54秒的時候……
嗡——
整個紅霧之地驟然一顫，濃鬱粘稠的紅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疏。紅霧一縷縷地往外飄散，消散在天地之間。
而同一刻，清脆悅耳的提示之音，截然不同的提示之音，於牧元耳畔響起。
「叮！」
「提示：你的英雄‘哆萊’、‘羅刹’、‘索菲亞’淨化了建造中的汙穢中樞，獲得來自天地的饋贈。」
隱約間，牧元似乎望見，有紫色的神光垂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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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得知，一個又一個爪牙部落被生靈拔除的消息。
整個巢穴內彌漫著低沉的氣壓。
“不要慌，我們去往龍眠之穀求援的信使已經出發，最遲一個月、一個半月，定能等來龍眠之穀的答複。”
“即便是現在，隻要我們收縮勢力範圍，集中力量防禦，也能夠無懼人類勢力，甚至叫那人類損兵折將。”
豺狼之皇說這話的時候仍有信心。
畢竟，外圍的爪牙部落都能給生靈帶來一些損失，更不要說他們花費了大財力資源打造的豺狼要塞了。
他在那裏，給人類留了一些禮物。
……
黑色巨嶽下，密林、白霧遮掩之地。
由哆萊上將統率著的數百名精銳已經抵達此地。
哆萊看向兵團中的羅刹，又把目光轉移到骨四、索菲亞身上。
它是兵團統帥，但隻是明麵上的統帥啦，需要消耗腦細胞的事情它一向不做。這叫做上將的智慧。
一尊龐大的冰霜巨龍飛來，薩裏奧開口，“既然發現了敵人的要塞，我們還等著什麽？我的大爪已經饑渴難耐了。”
哆萊當然也傾向於直接開幹，不過，這既然是薩裏奧的提議，它覺得它還是聽聽別人的看法比較合適。
這時，一陣無形、但令在場部將都相當熟悉的精神力忽然降臨，
這股精神力量凝塑，化作微微泛光的牧元身影。
這是他以精神鏈接網為基石，蔓延自身精神力量並凝塑而出的精神降臨體！雖然戰力弱雞，可畢竟是跨越數千公裏之遙進行的超遠距降臨，手段堪稱仙神。
就是在場沒一個會捧眼。
薩裏奧愣了兩秒才道，“恭迎領主大人降臨。”
牧元向著遠處眺望。
林木高大，白霧幽幽，肉眼其實什麽都望不見。但他通過索菲亞共享的造物黑鴉，已經望見，一個巨大的要塞矗立在白霧當中。
這白霧，有著遮擋視野、混淆感知、屏蔽窺探的作用。
但對有著‘幻夜之瞳’的黑鴉們而言，這些遮掩混淆並無意義。
要塞外的土壤是深紅色，像是鮮血流淌過，一次又一次幹涸凝固後剩下的顏色。要塞宏偉的大門兩側，各雕著一個猙獰威武的豺狼狼首，作張口咆哮狀。
“要塞內部似乎戒備很森嚴，還擁有某些特殊的探查手段，我的黑鴉能夠繞進去但基本飛不出多遠就失去聯係。”
索菲亞道。
她一共投入了二十隻造物黑鴉，分三批次潛入，然而無一幸存。生存時間最長的一隻黑鴉，也不過是在要塞內待了十二秒，還窺探不到什麽高價值情報。
畢竟它們隻是鴉，具備不凡的探查和隱蔽能力，但自身的防禦力、生存能力非常貧弱，被發現了就是個死。
索菲亞對豺狼要塞的探查收效甚微，但兵團在此地駐留的這片刻，她就已經揪出來好幾隻，隱藏在周圍的豺狼之牙斥候。
牧元也不會讓索菲亞親自深入去探查，這麽做，還不如和薩裏奧說的一樣，直接莽上去呢。
他遠在領地的本體操控天權之杖。
天眼的偉力穿透迷霧，將整個豺狼要塞的一切——從空中能夠望見的一切，都收入眼簾。
此時來看，要塞內除了紅色霧絲比較濃鬱外，和上一次天眼探查時所見，似乎沒什麽差別。
唯一的差別就是……
整個豺狼要塞內，沒有任何一個傳奇境的能級反應。
豺狼之牙顯然是將所有傳奇境調走……也可能是傳奇境不敢留在這裏，不過……
“沒有傳奇，但整個豺狼要塞卻一副死守到底的模樣，豺狼之牙總不會覺得，僅憑要塞就能擋住我軍進攻吧？”
他不覺得豺狼之牙會這麽覺得。
裏麵可能埋有陷阱，甚至，是足以擊傷傳奇境的陷阱。
這不難猜。
然而這是陽謀，除非他們能忍住不拔除這一個重要的要塞。
牧元摸著下巴思索，半響道，“全軍後撤十公裏。”
他們之前的位置，距離豺狼要塞還有七、八公裏。
通常傳奇境駕馭天地之力進攻的距離，是四到六公裏，一些具備特殊能力的傳奇境這個距離興許還能翻一倍。
在場都是天元領最精銳的一批士兵，牧元一下令，數百精銳便迅速往後撤離，整個撤離過程幾乎靜默無聲，仿若幽魂，也隻有薩裏奧難以遮掩動靜。
十公裏距離不一會兒便跨越。
牧元覺得還不夠穩妥，便下令再後撤十公裏，然後……
他操控著天權之杖，對著天眼打開來的地圖，投下一枚核爆級的九頭咆哮雷炎龍。
他最不缺的就是這種大型術法了。
天眼都開了，能用大型術法排查隱患，何必讓將士們以身犯險。
咆哮著的雷火之龍衝破霧障，徑直撞入豺狼要塞當中，下一刻，閃耀著的雷和火輝光便衝霄而起。
雷霆閃耀著，將高牆、將血肉、將大地逐片撕裂；
火焰咆哮著，彌散開無盡的光和熱，衝毀、吞沒蔓延之地的一切。
二十七公裏外，哆萊站在某一個小山丘上，踮著腳尖望著遠處升騰而起的雷焰輝光，忍不住鼓掌起來，“哇哦，好壯觀哦。”
薩裏奧晃了晃龍尾道，“但我們直接打過去不也一樣，區區一些小豺狼豈能夠擋住我們天元領的大軍，不必浪費一枚大型術法。這九頭咆哮雷炎龍轟下去，基本也是什麽戰利品都沒有了。”
你說得對，但我們天元領是以天元意誌為主，以穩健精神為指導方針的領地。
薩裏奧的想法未免太不穩健。
他算是明白，為何亡骨甚少騎乘薩裏奧了，騎乘一隻不穩健的坐騎，豈不是將自己置身於不穩健的環境當中。
雖然，用九頭咆哮雷炎龍打一個沒有傳奇境鎮守的豺狼要塞，確實有些大炮打蚊子了。
他下令後撤二十公裏的行為，更是顯得有些傻乎乎的，當然，在場都是自家嫡係，沒有誰會提出疑議。
牧元想到這裏，忽然，他心髒猛地一跳，神情一個恍惚，整個精神降臨體驟然潰散。
待他將精神體重新凝塑降臨的時候，便望見了，有著比剛才雷炎輝光更狂暴更奪目的血色之輝衝霄，有血色巨浪爆發，如浪潮席卷周圍地域。
數公裏範圍內，被雷炎衝擊波毀滅的地域，又被血色巨浪衝刷了一遍，這一次毀滅得更徹底。
十數公裏範圍內，草木、土石依然半點不存，天地間的一切皆染上了血色。
二十公裏、三十公裏外，依然有血浪撲來，天地間彌漫著化不開的侵蝕之力。
薩裏奧瞪大眼睛，從心地縮了縮腦袋，還是領主大人英明啊。
牧元也瞪大眼睛，這是什麽手段？
這等規模的血色巨浪，或許哆萊可以使用鯨吞消弭一部分，或許，哆萊還可以及時使用史詩寶物‘空間甕’來防禦。他這支兵團裏，骨四等骸骨領主使出亡骸聖山，也能夠抵消一些，但……
絕對無法避免會有傷亡出現。
這血色巨浪除了狂暴的能量外，還蘊含著非常可怕的侵蝕力量，便是那種在紅霧災月期間會受到的侵蝕，隻是，其侵蝕量要大千倍、萬倍。
一旦受血浪、血霧籠罩，四階強者也可能在短時間內出現異化症狀，甚至是當場死亡、墮落。
“怪物霸主的殺招真是恐怖如斯，不論什麽時候也不能掉以輕心呐。”
牧元驚歎。
此前大敗霸主勢力的主力，他多多少少有些掉以輕心了，他不由慶幸，自己也悄悄讀了一遍亡骨編著的《穩健精神》，這才沒有釀出意外。
……
同一時間，豺狼之牙老巢。
豺狼之皇來迴踱步，正等候著什麽消息。
半響，
“報——！”
一名高階豺狼人快步奔來。
大殿內，某尊豺狼人傳奇接過信件瞅了幾眼露出喜色，他看向豺狼之皇匯報道：
“陛下，我們在百公裏外的斥候已經望見衝天而起的血色之光，人類顯然沒能夠阻止血潮爆發，這一下，他天元人類定然損失慘重，說不準已經全軍覆沒了。”
豺狼之皇的嘴角也沒能夠壓住地往上翹起，他強自淡定道：
“鎮定，鎮定，以人類的能耐我們很難將他們全軍覆滅，這個殺招也很難重創那尊頂尖傳奇，最多是殺滅人類幾百精銳罷了，這還不值得我們大喜。”
“哈哈哈哈哈——”
他還是沒忍住笑出聲，著實是想到了高興的事情。
畢竟，和人類對抗的這段時間裏，他們還是第一次大獲成功。
“哈哈哈哈哈——”
隻是可惜，黑色巨嶽上麵的東西，保不住了。
……
“這個豺狼要塞裏果然沒剩下什麽東西，不過我們隻要沒損失就是不虧，不虧四舍五入就是賺到。”
牧元並不遺憾。
他這些天的收獲已經很多了，外麵還有許許多多的資源地等著他們開發。
推平了這個豺狼要塞後，他們前往黑色巨嶽的道路上便再無阻攔。
黑色巨嶽很高，高不知許，仰頭隻能望見穿入雲霄中的山體。這樣的巨嶽就像一根通往雲端的天柱，幾乎無法攀登，想要登上峰頂隻能依靠飛行。
牧元把絕大多數兵力留在巨嶽下，他登上薩裏奧的背部，和羅刹、哆萊、索菲亞一起，往高空騰飛。
薩裏奧撲扇著冰冷的雙翼，周身粘稠的黑霧翻湧。它駕馭著黑雲，扶搖朝著峰頂直飛。
它一直飛，一直飛。
飛了很久很久，穿過一層又一層的雲，高天上凜冽如刀的冷風，以及巨嶽周圍，繚繞著的一重又一重仿若結界的黑霧。
他們終於登上了高峰峰頂。
這裏……
竟也有霧。
是濃鬱至極，化不開的紅霧。
紅霧如雲，籠罩在黑峰的峰頂，遠遠望著就仿佛一頂紅色大帽，蓋在黑色的天之柱上。
“汙穢的紅霧！”
牧元還以為，這個黑色巨嶽上麵存在著某種超級寶地，或者作用非常巨大的奇跡建築，豺狼之牙才置重兵於山下把守，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詭異之地。
他眉頭皺起。
這樣一個紅霧彌漫之地對於怪物霸主的作用，或許，比所謂的寶地或者奇跡建築更大。
直覺告訴他，這裏麵蘊含著大不祥，很可能會導致大災禍的發生。
果然，當薩裏奧往前飛去，他們距離紅霧彌漫之地更近的時候，天地的急促提示音便在耳畔響起。
「叮！」
「提示：你的英雄‘哆萊’發現了建造中的汙穢中樞，請盡快清除，請盡快清除，請盡快清除。」
「提示：……」
「提示：……」
天地提示音似乎比以往更急促了些。
牧元麵色一變。
紅霧濃得粘稠，他沒能望見紅霧內究竟有什麽，可‘汙穢中樞’這個名詞他是聽說過的。
在開拓部的基礎資料裏麵。
他畢竟也是開拓部的預備役領主，早前得到寒月城主托柳繆繆拿來的一些基礎資料。
說是基礎，也隻是開拓部裏麵的基礎，裏麵包含有許許多多，等閑的領主、高階職業者無法獲知的情報。
其中之一便如是道：
「荒野的最深處，即為紅霧籠罩之地。那裏是怪物的樂園，終年繚繞著化不開的濃鬱紅霧，不見天光，類似於紅霧災月時期的場景，隻是，即便是災月時期，太玄聯盟天地間飄蕩著的紅霧，也遠遠不如至深處的十之一二。」
「紅霧籠罩之地並非終年不變，我們人類曾把一些紅霧之地開拓為可以供生靈活動的普通荒野，卻也有一些荒野之地淪為紅霧侵蝕區域。」
「荒野之地淪陷的標誌就在於……」
汙穢中樞！
一旦紅霧籠罩整個大域，生靈便將完完全全喪失生存的空間，奇跡領地的領土也會遭到紅霧的侵蝕。到了那個時候，高階怪物、傳奇怪物還會源源不斷地從荒野至深處湧出，將整片大域的生機完全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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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滅絕級的災禍。
實際上，自然花園、巨石山脊當年，大約就是從某些紅霧籠罩之地逃難出來。
隻是……
“這裏怎麽會有汙穢中樞？”
“豺狼之牙正在建造汙穢中樞？這不合理。”
不是牧元看不起豺狼之牙，而是，汙穢中樞這等位格的汙穢之物，豺狼之牙就沒這個資格、這個能力建造。
豺狼之牙背後，大約還有靠山！
牧元想到了前天天元城保衛戰中，出現的幾尊巨龍怪物。
他眉頭擰起，陷入沉思。
哆萊等了半響，還是沒忍住戳了戳牧元，“我們要怎麽做呀？”
它指了指遠處的粘稠紅霧，意思在說：衝還是不衝。
“衝！”
不管是哪種情況，這個汙穢中樞他都必須鏟除，不然，他天元城真的會完完全全喪失生存空間。
他很有逼數。
一旦汙穢中樞建成，紅霧湧向四方，遮蔽天光侵蝕大地，不要說他天元領了，就是寒月領隻怕都沒有在這種地域生存的能力。
這汙穢中樞已經取死有道，斷不能留！
不過，這地方邪門得很，就連哆萊都有些心生畏懼，薩裏奧也沒有咋唿唿說要衝上去。
要是得穩一手。
黑色巨嶽位置特殊，外部有天然的結界場、空間場，他無法使用偵察天眼進行觀測。
夜之使徒索菲鴉繼續登場。
她周身黑羽翩飛，不斷塑形形成一隻隻造物黑鴉。其中，有三隻鴉是她費了大力氣製造出來，比其它鴉明顯胖了兩圈。
這種胖鴉在偵察業務能力上並沒有顯著增長，隻是它們體內的能量更充盈，比起普通鴉更具備抗打擊能力。
這是索菲亞結合剛才情況，稍微調整開發出來的‘黑鴉·壯實版’。
數十隻黑鴉撲入紅霧當中。
索菲亞“咦”了一聲。
“怎麽了。”牧元看去。
索菲亞道，“我的鴉竟然沒有被第一時間消滅，裏麵似乎沒有守軍。”
牧元問：“沒有危險？”
索菲亞道，“不，也不是沒有危險，裏麵確實是暫時見不到任何怪物，但無處不在的紅霧就是危險。紅霧正在侵蝕！”
紅霧下，一隻隻造物黑鴉的羽毛竟緩緩開始由黑轉紅。
紅的妖異、鮮豔。
羽毛上又隱隱有一隻隻眼瞳生出，模樣逐漸恐怖。
啪——
黑鴉鏈接斷了。
斷開之前，牧元可以通過其它幸存鴉看到，剛才的9號鴉依然活著，倒不如說它“更活了”。它之前隻是一隻沒有生命的造物黑鴉，而現在，它是一隻黑鴉怪物。
它汙穢化了。
它在紅霧侵蝕下，轉化成了怪物。
整個過程，也不過二三十秒。
啪啪啪啪啪——
一隻隻造物黑鴉的鏈接相繼斷開，三隻胖鴉也不過多支撐了二十餘秒。
索菲亞心有餘悸道，“不僅是黑鴉迅速被侵蝕，我甚至有種直覺，假如黑鴉能支撐更長的時間，這無形的侵蝕力量還會沿著黑鴉蔓延到我的身上。”
“這太恐怖了鴉！”
但好消息是，裏麵的確沒有怪物存在。
牧元也不敢任由這個汙穢中樞繼續存在，天知道，它什麽時候就建造完畢了。
他看向哆萊，“身上有帶著冰清藥劑嗎？”
卓越品階的冰清藥劑，擁有對抗紅霧侵蝕的能力。災月期間，強者若想長時間在野外活動，就必須使用這一類藥劑，才能夠避免自身受到侵蝕，進而異化、墮化。
哆萊伸手往肚子位置探去，手掌徑直沒入漆黑的空間開口中，“我找找看。”
它習慣性……被牧元叮囑著，習慣性往次元空間裏囤積一些物品。
次元空間體積本就不小，隨著哆萊等級、品階提升還在不斷擴大，現在它兜裏這一個空間袋的容納量，能頂一千個一萬個儲物裝備了。
多裝一些物品，便能有備無患。
就是東西太多了，哆萊又似乎沒有規劃地隨意堆放，它往空間袋裏麵掏了好久才道，“找到了找到了，還有七支呢！”
七支，三人使用的話，也足夠用兩輪了。
“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哆萊、羅刹、索菲亞，找到建造中的汙穢中樞，並把它淨化掉！”
“那我呢？”
薩裏奧瞪大眼睛。
牧元拍了拍它的龍鱗道，“你的任務也很艱巨，要負責接應哆萊三人。”
薩裏奧尾巴當場支起，眼瞳中魂火大綻，它戰意高燃，信念堅定。
這是何等重要的任務啊。
而這個任務，全肩負在它一龍身上。
重塑巨龍榮光，薩裏奧義不容辭。
牧元其實是為了節省冰清藥劑，這種藥劑產量低，哆萊身上帶著也少。最主要的是，薩裏奧並非英雄單位，進了紅霧區除了白消耗一支藥劑外，沒啥大用，還不如留在外麵。
他自己更不會進去。
他要是化身在此還能發揮出作用，可他來到這裏的隻是一具精神降臨體，不僅不具備淨化能力，那紅霧侵蝕也鐵定扛不住。
哆萊三人咕嚕咕嚕喝下冰清藥劑，便往遠處的紅霧籠罩之地飛去。
不過羅刹不會飛，他隻能化身煙雲短暫飛縱，並不具備飛行能力。
哆萊便掀起颶風，抓住羅刹，也抓住剛剛張開黑色鴉翼的索菲亞，三人咻地一下沒入粘稠的紅霧當中，似乎連半點漣漪都沒有泛起。
牧元望著，心中默默為三人祈禱起來。
……
“踏~”
哆萊三人踏落在荒蕪的黑土地上。
四周是濃鬱至極的紅霧。
這紅霧風吹不散，火燒不滅，就連空間吞噬都難以影響，它就仿佛天地的背景板永恆存在於此，並沿著既定軌跡慢慢飄蕩。
它隻是形似霧，但並非真的霧。
“我們得抓緊時間。”索菲亞道，“雖然剛剛喝下了冰清藥劑，但這藥劑顯然不能完全抵抗這裏的紅霧侵蝕，藥效效力也在飛速消耗著，我們不能拿過往的藥劑持續時間作參考。”
通常情況下，哪怕是深入汙穢之巢地域，冰清藥劑也能保證使用者，在4~6個小時內不受紅霧侵蝕。
在這裏，冰清藥劑連一秒都保障不了，隻能做到大幅降低侵蝕影響。
三人迅速往前奔行。
在紅霧之地這裏，三人的視野受限很大，索菲亞哪怕使用幻夜之瞳天賦，也隻能望見幾百米開外的場景。
哆萊使用了領域，但領域無法探明周圍情況，倒是對紅霧侵蝕能起到一定的減緩作用。
三人往前奔行了數秒，便遇到剛剛被汙化了的黑鴉。
一隻隻黑鴉……或者說是血鴉發出尖銳吼叫，有血鴉張開羽翼，羽翼上數以百計的細小眼瞳睜開。
索菲亞皺眉，“竟然都是三階怪物！”
要知道，造物黑鴉之前除了偵察能力、隱匿能力外堪稱是戰五渣，正麵戰鬥連職業階的怪物都打不過。
甫一被侵蝕汙化，竟然獲得了這麽巨大的提升。
三階怪物自然阻攔不了三人的腳步。
哆萊揮灑出無數雷光，泯滅麵前的一切怪物，並保持著比索菲亞、羅刹更快些許的速度，衝刺在三人小隊的最前沿。
在消滅這批血鴉後，三人沒再遇到任何阻攔。
他們繼續在紅霧中穿行。
或許穿行了數十秒，或許是數百秒，一個巨影輪廓終於從紅霧中顯現。
“找到了！”
哆萊往前數十步，巨影逐漸清晰。
這依然像是一棵樹。
一棵沒有枝葉，仿佛枯萎了的巨樹。
巨樹的根莖並非紮入大地，而是紮根在某一恢弘建築上，像蜘蛛網一樣把整個大殿包裹在其中。
“這是什麽？”哆萊嘀咕。
“這裏……曾經可能存在著一個奇跡建築！規格很高、很特殊的奇跡建築！”
索菲亞辨認了一會道。
但此時，整個宏偉大殿已經失去了輝光，殿宇主體更是灰敗、斑駁，像風化破損的古建築。一根根褐紅色根莖穿透牆壁，深深紮入其中。
這個奇跡建築，依然是完全損毀。
聽索菲亞這麽說，哆萊瞪大眼睛，“這、這豈不是說我們損失了一個億！豺狼之牙把我們的財產給毀掉了！這簡直豈有此理，這個仇太大了！”
索菲亞：“……”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總覺得自家領主見到這一幕，也會發出同樣的歎息。
她跟著歎息一聲，罵了幾句豺狼之牙。
羅刹瞅了瞅兩人，也跟著怒罵幾句。
三人罵歸罵，並沒有墨跡，他們耳畔還一直迴響著天地規則的提示音呢。
他們迅速上前，呈掎角之勢立於汙穢中樞旁，伸出手，掌心貼上。
森冷、粘稠，仿佛有異物在蠕動的詭異感覺，從掌心處傳來，有恐怖的汙穢侵蝕力量欲要沿著掌心處鑽出。
下一刻，淨化之光迸發。
三團純淨白光自三人掌心綻放，緩緩地往巨型枯樹上麵蔓延，將巨樹上麵的汙穢之力一點一點地剝離、淨化。
這個過程並不快。
淨化之力來自天地規則，哆萊三人除了需要保持和汙穢中樞的不間斷接觸外，並無其它要求。
他們聊天可以，戰鬥可以，打撲克也可以。
然而，淨化過程確實太慢了。
當年淨化汙穢之巢的速度，比現在都要快上數倍。
隻不過淨化汙穢之巢那會，哆萊等人遭遇了數十上百四階boss的猛攻，這會兒四周並無敵人。
“可能是這種紅霧粘稠之地，怪物也不適應？”
牧元暗忖。
他還是戒備著四周，並且告訴哆萊三人，一旦怪物霸主來襲便放棄淨化，以殺敵，或者後撤為主。
他可以叫來亡骨、陸六等英雄，並作更充足的準備。
他還可以叫來沈玲瓏，甚至是自然花園、巨石山脊的英雄，頂多是淨化一事得延遲兩三天。
時間滴答滴答流逝。
在第二十分鍾的時候，哆萊、羅刹、索菲亞三人喝下了第二支冰清藥劑。
紅霧之地外，牧元眺望著拳頭微微攥緊。
終於，在三人踏入紅霧之地第三十三分鍾又54秒的時候……
嗡——
整個紅霧之地驟然一顫，濃鬱粘稠的紅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疏。紅霧一縷縷地往外飄散，消散在天地之間。
而同一刻，清脆悅耳的提示之音，截然不同的提示之音，於牧元耳畔響起。
「叮！」
「提示：你的英雄‘哆萊’、‘羅刹’、‘索菲亞’淨化了建造中的汙穢中樞，獲得來自天地的饋贈。」
隱約間，牧元似乎望見，有紫色的神光垂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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