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迴說到小神女希望今後一身輕鬆地四處走動。穆娉娉聽了一笑說:“小妹妹,你是一隻天上的雲雀,任意在天空中飛翔,不為自己打算。可是我這個當姐姐的,卻不能不為你打算,更不能不為韋妹妹和小三兄弟打算。這樣吧,除了我婷妹的聽泉山莊外,我的幽穀大院現在經營的買賣,遍及長江以南各州府之地,江南杭州西湖邊有我們的別墅,廣州湖畔也有我們的一處莊子,衡陽、長沙、南昌、柳州、桂林、肇慶、韶州、嶽州等處,都有我的房舍與莊院,隻要你喜歡在哪一處安家落戶,我都可以送給你們。”


    小神女睜大了眼睛問:“娉姐姐,你怎麽有這麽多的莊院和產業?”


    穆婷婷說:“小丫頭,你是不是以為我姐姐是偷或搶來的?”


    小神女“哎”了一聲說:“娉姐姐和聶十八哥怎會幹這等事情!”


    穆娉娉說:“小妹妹,這是我們幽穀大院所有成員,花了近二十年的時間,用辛勤的汗水與心血換取來的。我們所幹的全都是正經的買賣,是不斷創業的結果。”


    的確,幽穀大院在雲中雁廖大總管這位行商奇才的統領下,加上他手下有一批忠心耿耿、極有事業心、善於經商的人才,他們像一批在商場上能征善戰的慣將一樣,馳騁在沙場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幾乎是所向披靡。經過了十多年的艱辛經營,才開創出這一片商業新天地。各州府都有他們的商店、錢莊、客棧、茶樓酒館。他們除了賭館、當鋪和青樓妓院,凡是有利於國計民生的東西,無所不經營。


    小神女聽穆娉娉這麽說,便說:“娉姐姐,我們怎麽能自白享受你們辛苦得來的東西?”


    “小妹妹,你這樣說就見外了,我還希望你和韋妹妹、小三兄弟成為我們幽穀大院的人哩!”


    “娉姐姐,我們能給你們幹什麽?我隻會給你們添麻煩。”


    穆娉娉一笑說:“就是你給我添天大的麻煩,我這個做姐姐也擔當得起。單憑你這一身武功,人又這麽的古靈精怪,隻要你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已夠了!”


    “娉姐姐,就算我們不成為幽穀大院的人,不是也一樣可以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嗎?”


    “小妹妹,這有所不同,要是你一旦在江湖上行走,身無分文怎麽辦?你不會又成了梁上君子,去盜取某位不仁富豪人家的銀兩來用吧?”


    “這不行嗎?”


    “小妹妹,俠義之人,偶然幹一次還可以,經常這樣就不好了。”穆娉娉說到這裏,眼角瞟了小三子一下說:“我是十分不讚同那些所謂的劫富濟貧的什麽俠偷義盜,就是像貓兒山那幾位好漢劫富濟貧的行為也不可取。因為他們不事生產,帶來的破壞性極大,要是人人都去偷竊盜取,劫富濟貧,那人間不亂成一團了?誰去耕田種地?誰去工作生產?誰還敢富起來?這樣也不是長久的救助窮苦人的辦法。救濟他們隻是一時,應該相助他們從事生產,自食其力,這才是根本的辦法。當然,對一些無依無靠的,又無工作能力的老人婦孺,那又是另外一迴事,應該救濟他們,令他們老有所養,幼有所教。但也不應該用劫富來救濟他們。”


    小三子聽了默不出聲。他感到娉女俠說的,幾乎和山妹妹爺爺所說的話一模一樣。而小神女卻揚揚眉問:“娉姐姐,要是有一些人想種田而無田可種,想工作也無人請,四處都不到活計,那怎麽辦?”


    娉娉笑了笑說:“小妹妹,你們的章總管,不是很好地幫助了這些人嗎?”


    “哎!娉姐姐,我的意思不是這樣,我是說那些給土豪惡霸逼得走投無路的人。”


    “小妹妹,那是除惡安良的事了,我們應該幹掉那些血債累累、十惡不赦的土豪惡霸,目的是為人間除害,並不是劫取他們的財物。”


    穆婷婷在旁說:“好啦!這些話我們以後慢慢說吧。眼前的事,就是韋姐姐、小三兄弟他們怎麽離開古州。”


    “放心,我已安排了範華,給他們準備三輛馬車,明天一早就離開古州。”穆娉娉又對韋珊珊說:“韋妹妹,你完全可以放心,三位趕馬車的人,都是我們的人,有一身不錯的武功,一般的山賊土匪,根本不是他們對於,就足一些武林高手,也難以接近他們!”


    穆婷婷說:“韋妹妹,小三兄弟,小妹妹,你們要連夜打點一下隨身的東西了。其實,你們什麽也不用帶,我在聽泉山莊已為你們準備了一切應用之物,隻身而去就行了。”


    小神女說:“我在這裏多謝兩位姐姐了!”


    第二天一早,三輛頗為豪華的馬車出現在侯府大門口,趕車的三位馬車夫,雖然年紀不同,一個個卻是目光敏銳、身手矯捷的漢子。他們都是幽穀大院的飛虎隊成員,為護送侯府人員而來。第一輛馬車上坐的是小三子和覃氏婆媳等人;第二輛馬車上坐的辛姑娘一家和其他兩位家人;第三輛馬車上坐的是韋珊珊、辛姑娘與珍姑娘。章標和他那四位情同手足的武士,騎在五匹駿馬上,前後護著車隊。他們浩浩蕩蕩地離開古州城。他們先是往西北方向而去平江,跟著驟轉方向,往南直奔荔波。三天後的黃昏,他們已進入了廣西慶遠府的南丹州境內了,當晚便消失在群山起伏、莽莽森林中。穆家姐妹和小神女一直在暗中跟蹤護送他們。她們擔心的是神秘黑風教的上乘高手會突然出現,攔路搶劫。幸而一路上沒有發生這樣的事。隻是發生了一些小麻煩,很快給穆家姐妹打發了。


    原來當韋珊珊、章總管離開古州往北而行時,被兩三個行跡可疑的人物跟蹤著,不知他們是迴龍寨的耳目還是黑風教的人,或者是其他的江湖人士。當侯府的車隊在平永小鎮郊外一間廟宇中歇腳住下時,這兩三個可疑的人物,伏在廟宇附近。但後來不知為何,他們竟然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其實是穆家姐妹和小神女一齊出手,淩空出指點他們的昏睡穴,當他們醒過來時,到廟宇一看,已空空如也,侯府的車隊不知什麽時候,早已離去,他們嘀咕了一陣,便分散追蹤車隊,一個往北直去貴陽方向,一個往東直撲黎平府,一個往西南方向奔獨山。他們在離開平永小鎮的二三十裏的路上,同樣遭到了一個戴著鬼臉殼人的攔截,喝問他們是什麽人,幹嗎來到這裏?”


    這三個跟蹤者幾乎是異口同辭,說他們是小本買賣人,來這一帶想收購一些土產品。的確,他們的一身打扮,是當地小販、小行商人的裝束,也是當地人口音。要是事前不知道他們是跟蹤者,準問不出破綻來。穆婷婷跟蹤的那個人,更反問穆婷婷是什麽人,是不是攔路打劫的土匪!


    穆婷婷說:“是呀!你乖乖地將身上的銀兩給我交出來!”


    那人一笑:“原來你是攔路搶劫小賊!還戴上一個鬼麵具。你碰上老子算你倒黴了!老子要先看看你是什麽人!”說時,一出手,就想將婷婷的麵具除下來。


    當然,這個跟蹤者出手不俗,但他哪裏是穆婷婷的對手?穆婷婷隻出手一招,就將他摔在地上,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問:“你現在還有什麽話可說?”


    “我,我,我,我願將我身上的銀兩交給你,求你饒了我一命。”


    “你以為我真的是攔路打劫的小賊嗎?”


    “那,那,那你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你最好別問。說!你幹嗎跟蹤那一隊車隊?”


    這人一怔:“我跟蹤哪一隊車隊?”


    “我看你最好說老實話,不然,我立刻殺了你。”


    “我,我,我沒有。”


    穆婷婷一下亮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在他臉上輕輕劃了一道刀痕。穆婷婷不想將軟形腰帶寶劍亮出來,就是擔心這賊人從兵器上認出了自己的真麵目。因為這把軟劍。隻有慕容家才有,其他門派絕無。


    這賊人臉上給劃上了一刀,鮮血進出,驚恐地問:“你、你、你要殺我?”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你想不死,最好說老實話。”


    “是!是!我是在跟蹤那一隊車隊。”


    “你跟蹤車隊,我早就知道了。我問你幹嗎跟蹤他們?”


    “我,我,我想知道他們要去哪裏。”


    “你是什麽人?跟蹤車隊的意圖是什麽?”


    這跟蹤者一陣猶豫。穆婷婷又將匕首在他眼前亮了亮:“你是不是想我在你臉上再添上幾條刀痕?”


    “你別劃,我說了。我是迴龍寨的人!”


    “什麽?你是迴龍寨的人?”


    “是!”


    “胡說!迴龍寨的邵家父子,是當今武林響當當的名門正派人士,以俠義著稱。有你這麽鬼鬼祟祟,暗中跟蹤別人的嗎?”


    “我的確是迴龍寨的人,你就是殺了我也是這樣說。”


    “你跟蹤車隊幹嗎?”


    “我想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好向邵少寨主迴報。”


    “以後呢?”


    “以後,以後,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我家寨主,極為關心侯府一家人的下落吧。”


    穆婷婷心想:原來他是迴龍寨的人,看來是不會假的了,我還以為他是黑風教的人哩!便說:“我還以為你是哪一條道上的人物,看中了侯府那一批金銀財富,好了!我不殺你,告訴你,侯府車隊上的財富,是我們看中了的,誰也不準沾手。我不管你是不是迴龍寨的人,最好別再跟蹤,別壞了我的事!給我滾!”穆婷婷鬆開了踏在他胸口上的腳。”


    他坐起來愕然地問:“你們要搶劫侯府的車隊?”


    “這迴,你們迴龍寨的人最好別來管閑事!你也給我滾迴去!別讓我再看見你。”


    穆婷婷閃身,一下消失在路旁的樹木之中了。


    小神女盯蹤的那個跟蹤者,更為兇惡與狡猾。他一見一個戴鬼臉麵具的矮小人物出現,先是嚇了一跳,跟著一刀劈出,吼道:“你這小賊,竟敢戴著一個鬼麵具來嚇大爺,你是不是嫌命長了?”


    小神女出手兩招,就將他掀翻在地上,順手奪下了他手中的刀,刀尖貼在他的胸口上,問:“說!你是什麽人?幹嗎盯蹤侯府的車隊?”


    這個跟蹤者十分驚愕,他怎麽也想不到戴鬼臉的矮小人物,武功竟然這麽了得。慌忙說:“我是跑買賣的生意人,采購山貨來到了這裏。”


    “胡說!你根本不是什麽生意人!你以為你在太平鎮郊那間廟宇中和你兩個同夥說的話,我沒聽到嗎?說!你們幹嗎要跟蹤著侯府車隊?”


    這位跟蹤者說:“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敢說謊。我們三人,身受侯府的大恩,平日難以報答。現驚聞侯府遭到巨變,變賣產業去了。我們三人商量了一下,意欲投奔侯府,成為他們的家人,終身伺侯章總管和侯三少,以報答侯府以往相助的大恩。”


    小神女一時訝然:“哦?你真的這樣?”


    “小人可對天發誓,如有謊言,當遭天打雷劈。”


    “是嗎?你們往日幹嗎不投奔侯府?”


    “平日侯府沒有困難,我們去侯府幫不了什麽忙。而且侯府上下有兩百人,也不需要我們。現在侯府慘遭巨變,正需要人手,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要為侯府效命了。”


    “既然這樣,昨夜你們幹嗎鬼鬼祟祟的埋伏在廟宇四周,盯視著侯府的人?幹嗎不進廟宇去找章總管說明?”


    “當時已是黃昏,我們這麽闖進去,會令侯府的人生疑,更不會答應收留我們了!而且我們也想盡一份微力,提防一些不屑之輩,夜裏向侯府下手。所以我們便伏在四周為侯府站崗放哨,以防不測。”


    “以你這樣的武功,能保護侯府嗎?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小人自知武功不濟,以盡一點微力而已。隻要能為侯府效命,死而無怨。”


    “好了!你別再跟蹤侯府了。迴去吧!不然,你隻有死路一條。”


    “小人並不怕死,請問你是什麽人?”


    “你最好別問,不然對你沒好處。也別再追蹤侯府。要是再讓我看見了你們,我必殺了你們以絕後患。”


    “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


    “沒有什麽意思,因為我看中了他們那一批金銀珠寶。不過你放心,我隻要錢,不會要人命。”


    “什麽?你想搶劫侯府的金銀珠寶?”


    “要不,我跟蹤車隊幹嗎?要是你敢壞了我的事,我就殺了你!”


    “那你現在將我殺了的好!”


    “殺你?簡直是汙了我的手。再說,我隻要錢,並不要命。”小神女說完,淩空出指封了他的穴位後說,“你好好給我在這裏躺一個時辰吧!”便揚長而去。


    這位跟蹤者見到矮小戴鬼臉麵具的人,武功出乎意料的好,一下**到這可能是侯三小姐化裝而來,才故意說出為報答侯府大恩的話。可聽了小神女的話後,一下又跌入了迷霧之中……


    至於穆娉娉盯蹤的那位往北而去的跟蹤者,穆娉娉並不急於攔截,讓他像一頭盲眼蒼蠅,往北亂飛亂闖。他左顧右看奔了五十多裏,掠過了烏洛小市鎮,前麵已是苗嶺莽莽的崇山峻嶺,曾經出現過大頭山妖的雷公峰,矗立在天際下,一條蜿蜒的山道上行人稀少,看不到侯府浩浩蕩蕩車隊的半點蹤影。他頓起疑心:難道車隊不朝貴陽這個方向走?他仍不大放心,登高遙望,仍然看不見車隊,判斷車隊不是往北而去了,便轉下山來,打算往迴走。驀然,見到一個戴鬼臉麵具的怪人坐在路口上,嚇了一大跳,定神問:“你是什麽人?”


    穆娉娉不答,反而問他:“你追呀!幹嗎不往北再追下去了?迴頭幹嗎?”


    跟蹤人一怔:“你暗中盯著我?”


    “因為我想看你如何白跑了一趟。你沒想到吧?侯府車隊那麽的機警,連夜起程而去。不過,不論他們怎麽機警,仍逃不過我們的手掌。雷公峰下,便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什麽?雷公峰下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你想,他們帶了成萬的金銀上路,誰不眼紅?朋友!你是哪一條道上的人?要是你們看中了那一批金銀,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到口的東西,我們能讓他人染指的?”


    “你們已搶劫了車隊?”


    “朋友!對不起,叫你失望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到雷公峰下看看。不過,你會什麽也看不出來。我們幹事,一向幹淨利落,不留任何手尾讓人發覺。朋友,你到底是什麽人?是侯府的朋友,還是侯府的敵人?或者隻為金銀珠寶而來?”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朋友!我完全是為你著想。要是你是侯府的朋友,我隻好殺了你滅口!要是你是他們的敵人,我放你走。”


    在對敵方麵,穆娉娉不但比小神女有經驗,也比穆婷婷老練。


    “我不是侯府的朋友!”


    “我也看出,你不是侯府朋友。那你是黑道上的朋友,為圖財而來?”


    “我並不為圖財而來。”


    “哦?那你是侯府的敵人了?你與侯府結下了什麽怨?”


    “因為他們壞了我們的大事,更殺了我們的人!”


    “侯府壞了你們什麽大事,殺了你們的什麽人?”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


    “你不怕我殺了你。”


    “你敢殺我?”


    “我殺人,從來沒有敢不敢的。你不說,莫怪我出手了!”


    這個跟蹤者驟然一掌朝穆娉娉拍來,一邊說:“那我就先殺了你!”


    可是他話還沒有說完,淩空就給穆娉娉不可思議的手法揪了起來,摔在地上。娉娉冷笑說:“連侯三小姐和侯三少我們都不放在眼裏,你算什麽東西,竟敢和我動手?你是想早一點投胎了?說:你是什麽人?”


    “你殺了我也不會說!”


    “好!那你去死吧!”


    穆娉娉一掌朝他頭頂拍來,這個跟蹤者閉目等死,可是半晌不見動靜。他睜目一看,隻見娉娉手掌早已收了迴去。他愕然問:“你為什麽不殺我?”


    “算了!我見你是一條不怕死的硬漢,不忍心殺你。何況你是侯府的敵人,我與你無怨無仇。你走吧!”


    這個跟蹤者一下跳了起來:“你真的不殺我,讓我走?”


    “我不想與你結怨。”


    “朋友!你們是哪一條道上的朋友?”


    “鬼臉幫!”


    “什麽?鬼臉幫?”這人愕然。江湖上從來沒有這麽一門幫派嗬!幾時跳出來的這門幫派?


    “你沒聽說過吧?因為我們做事,一向幹淨利落。朋友!你算是鬼臉幫留下的一個活口!你還不快走?”


    “在下多謝閣下不殺之恩。”


    “你真的不能告訴我,你是哪一道上的朋友?”


    其實,穆娉娉心目中肯定這個跟蹤者,十有八九是神秘黑風教的人了。她從小神女和其他人的口中聽說,隻有神秘的黑風教人,寧死也不能說出黑風教來。他們要是暴露了黑風教,不但自己身受極刑,也將累及家屬。穆娉娉這樣問,不過想進一步證實罷了。


    果然,這個跟蹤者遲疑了一會說:“閣下一定要問,那請閣下將在下殺了的好。”


    “好了!你既然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問了。你走吧!不過,你們的敵人,我已代你們報了仇,你們想找他們,去豐都城找好了!閻王爺會知道他們在哪裏!”


    穆娉娉說完,閃身而去,仿佛一個鬼魂似的,在人們眼前頓然失去了蹤影,無聲無息地沒於地下。


    穆娉娉感到沒有必要與這些跟蹤者糾纏下去,基本已肯定了他就是黑風教安插在古州的一個觸角,殺了他也沒用,留下他更有用處,讓他帶口訊給黑風教,能令嘿風教的人驚疑不定;怎麽江湖上又多了這麽一個從來沒人知道的鬼臉幫?個個武功這麽的驚人?以搶劫財產為生?而且竟然敢去招惹侯三小姐!


    這個跟蹤者見戴鬼臉麵具的怪人驟然在自己眼前消失,又怔了半晌。他不敢說出自己的本來麵目,除了怕身遭極刑之外,更疑心這是教主打發來暗中監視自己行動的人。因為黑風教主和他跟前的心腹之人,以及幾位使者,都是戴了麵具的,從不以真相示人。自己要是不堅定說了出來,那簡直是自尋死路。所以無論如何,怎麽也不能說出一個字來。要是真的是教主派來的人,便可顯示自己對教主的忠心了,今後更會受重用。他有點不大相信,江湖上怎麽會多了這樣一個神秘的鬼臉幫出來?而且武功這麽可怕?不是教主跟前的人又是誰了?當今武林,除了教主,誰又敢去招惹侯三小姐了?那真是嫌命長了!


    這三個跟蹤者,先後迴到了平永小市集相見,相互說出了自己的經曆。盡管他們的遭遇不同,但有一個共同點:所碰到的人,都是戴著一副嚇人的鬼麵具,是為侯府的財富而來。共同的結果,是這一次跟蹤失敗,無功而迴,有的還帶了傷。


    往北的跟蹤者說:“你們知不知道這些戴鬼麵具的是些什麽人?”


    “哦?他們是什麽人?”他的兩位同伴急切地追問。因為直到現在,自己仍不知道對方是些什麽人。


    “他們是鬼臉幫的人!”


    “什麽?鬼臉幫?”


    另一個跟蹤者問:“你怎麽知道了?”


    “我親耳聽他說的,這總不會有假吧?”


    兩位同伴頓時驚訝了:“江湖上幾時有這麽一個幫派,怎麽我們從沒聽人說過?”


    往北跟蹤者想說出自己的疑心來,疑心這些戴鬼麵具的怪人,可能是教主打發來監視自己行動的秘密使者。但他一想,感到還是不說出來的好,萬一江湖上真的有這麽一個鬼臉幫,自己的疑心,不成了無中生有、胡說八道?教主聽了不大怒?真的是教主打發來的人,說出來也犯大忌,將不應該說出來的事說了出來,到時,真是捉蛇入褲子——自找苦吃了。說不定連自己的腦袋也會掉了下來。所以話到嘴邊,他急忙咽了下去,改口隻說了這麽一句:“恐怕這個鬼臉幫,是江湖上新建立的一個門派,我們如實將跟蹤的情景,向上麵報告好了。”


    另一個跟蹤者問:“我們不先去雷公峰一帶看看麽?看看侯府的車隊,是不是真的遭到了鬼臉幫的搶劫了!”


    往北的跟蹤者說:“恐怕我們去看也是白看,因為那個戴鬼麵具的人說,他們做事,一向幹淨利落,不留任何手尾讓人發覺。”


    他的同夥說:“我始終對這件事起疑心,他們怎麽敢招惹侯三小姐這個厲害的小丫頭?難道他們沒聽過這小丫頭有一身高深莫測的武功,竟敢向侯府的車隊下手?”


    “老弟,你別忘了,這些戴鬼麵具的人,武功簡直是不可思議,我們不是親身領教過了麽?我們簡直接不了他們的一招半式,也看不出他們是怎麽出手。他們合眾人之力,難道勝不了那個小丫頭?何況他們是有備而來,早打聽到侯府車隊所去的方向,在雷公峰下設下了各種埋伏。驟然出來,侯府的人能招架得了?就算那小丫頭有飛天的本領,恐怕也難以接得了我們所遇到那三個人的招。頂多那小丫頭可脫身而逃,其他的人,恐怕不是鬼臉幫的對手。”


    受傷的跟蹤者說:“雖然這樣,我們還是看看的好。不然,上麵責怪我們道聽途說,不盡責任。”


    “好吧!那我們明天去雷公峰看看。再向上麵報告好了。”


    第二天,這三個跟蹤者去了雷公峰一帶,結果是一無所獲,空手而迴古州。而這時,侯府車隊早已進人孟英山。侯府一家去了哪裏,在江湖上沒人知道。這就是他們碰到的一些小麻煩。穆家姐妹和小神女巧妙地將這三個跟蹤者打發掉,還令他們跌入迷霧中去,而且江湖上還多了一個沒人知曉的“鬼臉幫”。


    江湖上沒人知曉侯府一家人去了哪裏,但侯府變賣產業的事,很快就在江湖上傳開了。因為侯府的人在離開古州時,範華在當天,就將侯府的橫匾拆了下來,換上了金色的範府橫匾,並且還在酒樓上大擺酒席,宴請古州有名望的鄉紳父老,連古州的長官司也親臨。其中黑麒麟金大眼也在邀請之列,可謂熱鬧非常,盡人皆知。


    這事,很快傳到了迴龍寨邵家父子的耳中。本來邵家父子接到了三眼神端木良和鎮山虎伍元的飛鴿傳書,感到這正是大好時機,將武功莫測的侯三小姐籠絡過來。既然侯三小姐不想人相助,邵家爺子準備派人扮成某地的巨商大賈,將整座侯府的產業買了下來,然後再轉贈給侯三小姐。滿以為這樣一來,侯府一家人準會感恩戴德地報答自己,成為迴龍寨一位得力的人物,同時在武林中更獲得豪爽大方重義氣的俠義美名。想不到竟有人捷足先登。邵老寨主急忙將風塵仆仆歸來的三眼神請來,詢問是誰購下了侯府的產業。


    三眼神說:“屬下已打聽清楚了,購買侯府的是貴陽府一位最富有的範家,是貴州布政司大人的一個遠方堂兄弟範華,在貴州一地,頗有權勢,富可傾城。”


    邵老寨主一聽是與官府有親密關係的富商,一下又怔住了。要是一般的巨商大賈,仍可通過自己的地位和財勢,將侯府再買過來,轉贈侯三小姐,這事還可以補救。現在是與當地最有權勢的官府有親密關係的富商範家,那就不能以財勢和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改變這件事了。而且這樣的人家也招惹不得。這事隻好以後慢慢想辦法。邵老寨主本想責怪三眼神為什麽不當機立斷,將侯府的產業買下來。但一想:三眼神對自己盡了最大的責任了。當時侯三小姐連迴龍寨的慷慨相助也婉言拒絕了。要是三眼神強行購買,不但令侯府的人起疑心,這樣做也太露骨了。就是以後有機會贈送,侯府的人也不會接受,反而不美。


    邵老寨主有點惋惜地說:“我們走遲了一步!”


    三眼神說:“寨主,我想侯三小姐從心裏是感激我們的,要不,她就不會答應參加我們的武林大會了。”


    “她會參加嗎?”


    “屬下認為,她會參加的。”


    “你有這樣的信心?你不認為她當時是敷衍之辭?”


    “屬下看出,侯三小姐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是一位信守諾言之人,極有武林人士的風度。”


    邵老寨主不禁又燃起一絲希望。隻要侯三小姐參加武林大會,事情就好辦。邵老寨主早已知道,這位侯三小姐似乎與貓兒山的林中飛狐宮瓊花友誼極好,為了宮瓊花,不惜與惡毒雙仙一戰,令惡毒雙仙知難而退,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要是侯三小姐相助貓兒山,那真是一個可怕的勁敵。不過令他略為放心的是,鷹嘴峽一戰,侯三小姐沒有卷入,隻是袖手旁觀。他這次先聲奪人向侯三小姐送武林帖,目的不過是試探侯三小姐的態度,並不指望侯三小姐參加,更不指望她會相助自己對付貓兒山。邵老寨主沒想到侯三小姐會答應參加武林大會。雖然這樣,邵老寨主仍不大相信她真的會參加。就是參加,也不知侯三小姐的真正意圖是什麽,是來搗亂,還是來相助?


    要是來搗亂,邵老寨主並不擔心。那時有那麽多各門下的俠義人士在場,諒侯三小姐也不敢公然與武林為敵。若說相助,邵老寨主也不指望。隻要侯三小姐嚴守中立,兩不相助就行了。既然她答應參加,給邵老寨主的一個信息,就是侯三小姐不與自己為敵,頂多來化解自己與貓兒山人的仇殺。若是這樣,自己也算成功了。起碼令貓兒山的人今後不敢與自己為敵,會有所收斂。以後再想其他辦法收拾貓兒山的人。


    至於在暗地裏活動的神秘黑風教,對侯府的事更為關心。黑風教人對侯府破產變賣產業之事,十分困惑不解。它真的是因受到幾次洗劫而破產,還是有其他的意圖?


    本來一個家庭,甚至是一個家族的興旺衰落,也是司空見慣的常事,除了本地一些人關心外,其他的人根本不去注意,更不會關心,江湖中人更不會去注意和關心了。要是一個武林門派的興旺衰落,他們才會注意與關心。


    古州侯府,不過是一個地方的積善人家,不為江湖人士注意,更不為武林中人注意。可是小神女的出現,也就是所謂的侯三小姐太鋒芒畢露,像一顆明珠一樣,怎麽也遮蓋不了它奪目的光華。她第一次擊傷了鐵衣兇僧,跟著又撲滅了一窩綁匪,救出人質,立刻驚震江湖,引起了武林人士的注意,首先是引起迴龍寨邵家父子的驚訝與注意。因為鐵衣兇僧就是邵家父子暗中打發出去的,目的是尋找俠偷義盜黑影的下落。這事武林中沒人知道,就是迴龍寨的眾多高手,也不知道。


    小神女這兩次驚震江湖的舉動,同樣也為暗中活動的黑風教人注意了。不單是小神女,就是侯府所有人的行動,都在黑風教人的密切注意下。盡管不知侯家一門的武功,出自何門何派,但黑風教人更了解侯府一門,是俠義道上的人物,將來極有可能成為黑風教的一門可怕的對手。對付這樣可怕的對手,一是將侯府籠絡過來;一是趁早將他們幹掉,以免後患。


    但侯府一門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不論是迴龍寨的人,或是黑風教的人,都摸不準,吃不透。是不是在自己所有高手之列,還是在自己所有高手之上?於是,他們便使用各種方法進行試探了。


    派出高手登門領教,可是給章標婉言拒絕,隻推說兩位小主人外出未歸,更不想與人爭強鬥勝,比試高低。三少爺和侯三小姐從不露麵,這一行動挫敗了。於是便有洗劫侯府商隊之事發生,目的就是想將侯三少、侯三小姐引出來。結果,三少爺、三小姐是引出來了,這真的是不出則已,一出驚人,碰上侯三少、侯三小姐的人,不是全軍覆沒,便是重傷而逃。邵家父子親自登門邀請的惡毒雙仙,這等一流的上乘高手,竟勝不了侯三小姐,知難而退。黑風教教主派出身邊的拔尖高手鎖喉手和鷹爪王,竟然一死一傷,大敗而迴。當然,這與從半路上殺出的漠北怪丐一陣風有關。但據鷹爪王所說,就是沒有一陣風的出現,他們也勝不了侯三小姐這小丫頭。這小丫頭的武功,簡直達到匪夷所思的境地。這個黑風教主不禁心頭凜然。不論是迴龍寨,還是黑風教,都算知道了侯三小姐有驚世駭俗的武功,感到今後對付侯三小姐,不可力敵,隻可智取。


    這裏,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地方,就是迴龍寨與黑風教之間的關係。迴龍寨在當今武林中,是令人敬仰的俠義人士,名門正派的一大武林正派;而黑風教,卻是一個見不得光,在暗地裏專搞暗殺、挑動江湖仇殺的邪門教派。不論怎樣,他們都扯不到一起,而且勢同水火,不能相容。可是。他們對付侯府,對付貓兒山,目標卻是一致,手法也近似相同: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互相間配合得非常的默契,簡直是心照不宣的盟友。凡是迴龍寨人所知道的情況,黑風教必然知道。但有一點不同那就是黑風教知道的情況,迴龍寨人卻不知道。


    當黑風教教主接到手下人的報告,說侯府的人,自從離開古州以後,不知去了何處,而且還出現了一個在江湖上從來沒聽說過的神秘鬼臉幫,武功之高,令人難以思議。而且就是他們在雷公峰下,洗劫了侯府的車隊。不知是他們將侯府的車隊幹掉了,還是其他原因,總之,侯府車隊在雷公峰下突然消失了,再也不見蹤跡。


    這位至今在江湖上無人能識真麵目的神秘黑風教教主,頓時訝然,也起疑心。江湖上幾時有這麽一“鬼臉幫”門派了?怎麽自己從來沒聽過?黑風教教主自認為自己已掌握了天下的所有門派,哪怕是神秘的殺手集團,或一個州府的小幫門派,都列在自己的一張名單中,唯獨就沒有什麽鬼臉幫。這是新崛起的門派,還是他們的行動比自己更為神秘,幹事幹淨利落,不留痕跡,至今無人知曉?從手下人報告中說,似乎這個鬼臉幫,專以搶劫豪門、巨商大賈的財富為主,從來不在州府、市鎮中作案,多數在荒野無人處下手。一次作案後,便長期潛伏不動。的確,他們一次作案,就搶劫上萬兩的金銀珠寶,又何必頻頻作案,引起江湖人的注意?


    黑風教主感到,要是真的有這麽一個的鬼臉幫,他們若是以搶劫為主還好辦,要是有稱霸江湖的野心,那無疑是自己的一個可怕勁敵,比侯府的人更難對付,要及早撲滅。最好能將鬼臉幫收服過來,成為自己帳下的一個門派,那真是如虎添翼了。


    跟著他又馬上想到,侯府遭到搶劫,怎能不驚震江湖的?總不會鬼臉幫的人,連侯三小姐這個難惹的小丫頭也幹掉了?這似乎不可能。以侯三小姐的武功之高,輕功之俊,人又極為機警精靈,當今武林幾乎無人能及。這小丫頭就是不敵,完全可脫身而逃,怎會喪命在鬼臉幫人的手中?除非侯三小姐當時不在車隊,才能讓鬼臉幫的人輕易得手。要是鬼臉幫真的將這小丫頭幹掉,其武功之高,真是令人難以想象。或者在江湖上,根本沒有這麽一個鬼臉幫,完全是這機警小丫頭故意放出的煙幕,令人無從跟蹤侯府人的下落,也無處尋找。要是這樣,這小丫頭的這一步棋就異常的高明了。


    的確,形勢也是這樣,當時黑風教的人在暗處,侯府的人在明處。侯府人的行動,完全落在自己的耳目中。盡管小丫頭為人機靈,行動莫測,始終逃不過自己的耳目。因為有一個明擺著的侯府,小丫頭始終要迴去,自己可以任意出擊。而且這小丫頭不能不看顧自己的老巢,自己用不著怎樣提防小丫頭。可是現在,侯府一下換成了有官府為靠山的範府,小丫頭、侯三少、章大總管,以及還有那個大小姐,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從明處轉到了暗處,誰也難料這個小丫頭幾時突然出現在人們的麵前。這麽一來,變成黑風教的人,要時時提防她的出擊了。


    黑風教教主越想越嚴重。他立刻下令所有在各處的黑風教人,嚴密注視侯三小姐的出現,打探清楚江湖上有沒有這麽一個鬼臉幫。更派出自己的一些精明高手,到雷公峰一帶一百多裏的範圍內,進行明查暗訪,查明事件的真相。要是這小丫頭真的喪身在鬼臉幫的手下,那不啻為自己除掉了一個可怕的勁敵。


    迴龍寨的邵家父子,幾乎做同樣的事情,派出三眼神這樣的精明高手,四處打聽侯三小姐的下落,暗查江湖上有沒有鬼臉幫。的確,鬼臉幫的出現,令迴龍寨的眾多高手愕然,而且他們還敢向侯三小姐下手,太出乎人們的意料了。江湖上幾時跑出來這麽一個怪異的門派?


    三眼神為人比較冷靜、精明,他**到這是不可能的事,極有可能是侯三小姐故意這麽做,目的是使人別再去跟蹤侯府一家人的下落,不想令自己一家人卷進了江湖上的仇殺恩怨中去。但沒有事實依據,他沒有說出來。這是他以往當捕頭的經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一切等落實了再說,他從心底下認為,侯三小姐又何必去尋找,頂多半個月後。她就會來參加武林大會,到時不就什麽都清楚了?但這是老寨主之意,十分關心侯府一門的安危,他不能不出來一趟。


    黑風教教主派出的是自己身邊平常不露真麵目的四大武士之一的追魂劍客獨孤燕。獨孤燕帶了四個手下,化裝成一般的商販,到雷公峰一帶,走村過寨的收購山貨。黑風教教主身邊的四大武士,都是以往在江湖上拔尖的上乘高手,一個個武功不弱,甚至比四路使者和各地的負責人武功還高。有時他們還代表教主,出外行使教主的職責,有生死大權,可以處置任何一地的堂主。


    他們在雷公峰一處山寨中,與迴龍寨的三眼神不期而遇。獨孤燕認識三眼神,知道他是迴龍寨的白虎堂堂主,而三眼神不認識獨孤燕,三眼神沒化裝,依然是武林中人裝束,勁裝佩刀,外穿一件披風,帶著的兩位貼身護衛,同樣是一身緊衣勁裝,身帶兵器。


    三眼神憑著以往職業的特有本能,目光敏銳,他一下看出獨孤燕不是一般的行商,無論氣質與神態,都不像,反而像身懷絕技的江湖中人。但自己這次出來不是辦案,更不是來捉人。略略打量獨孤燕等人一眼,便擦身而過。


    獨孤燕卻不動聲色,轉進一戶人家,詢問有什麽出手的藥材、獸皮等山貨,心中暗想:迴龍寨的三眼神怎麽也來到這一帶了?難道他們也是為鬼臉幫和侯府的人而來?這個三眼神,一向有神捕之稱,他來這一帶,可能找到什麽線索了,不妨向他打聽一下的好。獨孤燕來到這裏兩三天,什麽線索也找不到,什麽痕跡也查不出來。所謂鬼臉幫,更全無蹤影。這一帶山民村婦,別說見過,連聽也沒聽見過。反而占州侯府,他們都知道,有些人也曾受過侯府的恩惠,對侯府極懷好感。至於侯府的車隊是不是經過這裏,村民說沒見過,也沒聽說有什麽搶劫之事發生。


    三眼神不愧為一名神捕,他不需要向什麽人打聽,憑自己的一雙目光看出,雷公峰下一帶,根本沒有發生過交鋒,侯府的車隊,也沒經過這裏。極有可能的是,侯府的車隊,在太平小鎮住宿了一夜,巧妙地轉去黎平府一帶了。不但擺脫了盯蹤者的跟蹤,侯三小姐還玩了這麽一個花樣,無端端地弄了個鬼臉幫出來,戲弄跟蹤者。看來以往在這一帶出現的什麽大頭怪形山妖,以及在貓兒山出現的嚇人的大頭山妖,都是侯三小姐所為了。可憐丐幫的姚長老和武當派的雲道長,為查山妖真相,竟然為壞人所害,慘死在貓兒山中。


    關於姚長老和雲道長的慘死,迴龍寨的人,幾乎是眾口一詞,肯定是貓兒山的匪徒所為。在這方麵,三眼神為人比較清醒冷靜,憑以往職業的本能,在沒有確實的證據之前,他不敢肯定,不想冤枉任何無辜的人。不錯,姚長老、雲道長之死,貓兒山的人嫌疑最大,以姚長老、雲道長的武功,一般山賊土匪,簡直不能接近他們身邊,要殺他們談何容易。倘若貓兒山的五位大小寨主聯手圍攻,暗伏眾多弓箭手,才有可能。但這隻是一種推測,不能武斷。也有可能是其他黑道上的高手所為。在迴龍寨眾口一詞之下,三跟神不明顯反對,隻說貓兒山的人嫌疑最大。正因為三眼神為人比較公正,不亂捕無辜的人,不為貪官汙吏所容,最後被迫辭職不幹,而為邵家父子重金聘請過來。


    三眼神離開小山寨,也準備打算迴迴龍寨。他感到這裏已沒有什麽可查了,不如到黎平府城走走看看,在那一帶,或許可以找到侯府人的一些線索。他在離小山寨十裏地的一處路邊山亭歇腳,驀然見那五個形跡可疑的行商朝山亭走來。他感到這五位山客行商來得蹺蹊,絕對不是為收購什麽山貨土產而來。這五個江湖中人來這裏幹什麽?難道也是為侯府和什麽鬼臉幫而來?他們是哪條道上的人物?幹嗎對這事這麽關心?


    其實是獨孤燕為了想打聽侯三小姐和鬼臉幫的事,特意追來。他走進山亭,向三眼神一揖說:“端木堂主請了!”


    三眼神一怔,暗想:怎麽他知道自己?頓生戒備之心,也連忙迴禮說:“不敢!請問閣下何人?怎知道在下賤姓?”


    獨孤燕說:“在下在湘桂黔一帶經商,不時在邵陽來往。端木堂主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一位英雄人物,又是迴龍寨白虎堂的堂主,在下如何不認識?隻是端木堂主不認識在下而已。”


    三眼神說:“我要是沒看錯人,閣下有一身不錯的武功,恐怕不是一般的行商吧?”


    獨孤燕一笑:“堂主好厲害的眼光,不愧當年有神捕之名。在下的確是學了一些不像樣的拳腳功夫,不過在下的確是位買賣人。請問堂主,來這一帶有何公幹?是不是為古州侯府被劫一事而來?”獨孤燕以攻為守,不想三眼神追問自已的來意。


    可是三眼神並沒有放過,迴答說:“在下的確是為這事而來,閣下不會也是為這事而來吧?”


    “在下隻是為收購山貨而來,在途經平永小鎮時,才知道侯府被劫一事,聽說是為鬼臉幫的人所劫。不知堂主查得怎樣?是不是真的有這麽一個可怕的鬼臉幫?”


    三眼神正想迴答,驀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從亭外飄了過來:“當然真的有這麽一個鬼臉幫啦!但他們並不可怕。”


    三眼神和獨孤燕同時一怔,迴頭一看,身後卻什麽人也沒有。三眼神喝問:“誰?”


    “是我呀!”


    聲落人現,一條人影仿佛一下從地下冒出一樣,單來人這一份無聲無息的輕功,已令山亭中所有人驚震了。三眼神和獨孤燕定神一看,竟然是一位戴著鬼臉麵具的人,更是駭然不已,盡管三眼神是位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而且當過捕頭,人間一些奇異怪事經曆不少,鬼麵具人的驟然出現,他心裏也嚇了一大跳。他極力鎮定著自己,問:“你是誰?”


    “鬼臉幫!”


    “什麽?你真的是鬼臉幫?”


    “我不是明擺著的嗎?難道還有假?”


    不單是三眼神,就是一向戴麵具出沒,武功比三眼神還高的追魂劍獨孤燕,也心頭凜然了。想不到江湖上真的有個不為人知的鬼臉幫,聽他說話的聲音,宛如龍吟鳳鳴,內功修為極為深厚。怪不得報告人說,鬼臉幫的人,個個武功驚人。


    三眼神更是愕然。他初時認為,江湖上根本沒有這個幫派,不過是侯三小姐和侯家的人玩的花招。可他現在聽來人的說話,竟是一位中年男人的聲音,這聲音不是章標,不是侯三少爺,更不是侯三小姐,而是一個內功修為極高的中年人。這聲音,自己從來沒有聽過。他平靜地問:“閣下能不能將麵具除下來?”


    來人說:“不不!我這鬼臉絕不能除下來,除下來,那還是什麽鬼臉幫?不成了無臉幫嗎?除不得,除不得!再說。我這鬼臉一除下來,這裏就沒有一個活人了,全都會變成一具死屍,你們不會逼我要殺掉你們吧?”


    三眼神和獨孤燕聽了心頭更是凜然,不知是來人虛言恫嚇.還是真的有如此本領。三眼神隻是奉命來弄清真相,不是來與人交鋒或捉拿人;獨孤燕更是如此,何況又是行商打扮,更不能露出自己的真麵目。


    鬼臉麵具人打量了他們一下,問:“你們不是來尋找我們鬼臉幫嗎?你們找我們幹嗎?是不是打聽古州侯府之事?”


    三眼神點點頭說:“我正是為打聽侯府的事而來。”


    “你們別打聽了,侯府車隊,的確是我們劫了去。不過不是在雷公峰一帶,而是在平永小鎮附近,說得準確一點,是在那間廟宇中,全部將他們迷倒,連人帶車隊,全部劫走。這下你們滿意了吧?”


    三眼神問:“你們將侯府的人全幹掉了?”


    “沒有!我們隻要錢,不要人命!”


    “那侯府的人現在哪裏?”


    “我們將他們全關在一處沒人知道的地方,最好你別再四處尋找。你們找到他們之際,就是他們進入鬼門關之時。”


    “這是什麽意思?”


    “端木堂主,你也是位老江湖,難道不明白?你想我們會留下任何一個活口,暴露了我們的秘密?所以你們想侯府的人活得長命百歲,最好別去尋找他們,別逼我們將他們幹掉。”


    “你們要永遠關住他們?”


    “不!我們會強迫他們去開山種地,因為侯府的人享受慣了,令他們受受苦,自食其力也好。幸好他們一向行善,要是為富不仁,或者有罪行的人,我們早已將他們全部幹掉。”


    三眼神不由暗想:這個鬼臉幫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門派?怎麽有如此不可思議的行動?問:“侯三小姐,你們也將她關起來了?”


    “可惜這個所謂武功莫測的小丫頭不在車隊裏,讓她逃過了這一劫。我來這裏,就是想會會這個小丫頭。這個小丫頭,遲早會尋來這裏的。想不到卻碰上了你們迴龍寨的人。我奉勸你們一句,最好別管我們的閑事,你們走你們的陽關大道,我們走我們的獨木小橋,河水不犯井水。要是惹惱了我們鬼臉幫,別怪我鬼臉幫將你們迴龍寨鬧得翻轉了過來。明的不行,我們就會不擇手段來暗的。你要是不信,你不妨現在出手試試看。不然,你們就乖乖地給我離開這裏。”


    三眼神多少也是當今江湖上成名的一個人物,又是武林中一大名門正派迴龍寨的白虎堂堂主,要不是邵老寨主一再叮囑,千萬不可多事,他早已出手了。現在他聽到鬼麵人說出這樣的話,哪裏受得了!“當”的一聲,利刀出鞘,說:“好!在下就領教閣下的高招了!請亮兵器!”


    鬼臉人大笑:“憑你,值得我亮兵器嗎?你盡量先出招好了!我可以先讓你三招而不出手。”


    三眼神雖不能稱為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但也是上乘高手之一,一把刀走南闖北,擊敗了不少的英雄好漢,黑道上的一些魔頭人物,死在他刀下的不少。三眼神有快刀神捕之稱,刀法之快,在桂林總堂主一見愁史寅之上,他鬼麵人竟然這麽小看自己,滿不在乎地說先讓自己三招,便說:“好!閣下小心了!”_刀如迅雷擊出,勢如泰山壓頂,直劈而下。他這一刀快是快了,刀勢也如迅雷走電,竟然一刀劈空。定神一看,鬼麵人仍然站在自己的麵前,似乎未移動過。三眼神不由睜大了眼睛,他怎麽也想不通自己怎麽劈不中這個沒移動過的鬼麵人。自己一向刀法極準,絕不會劈錯。一支細小如香的小木棍,他也能一刀劈中,分為兩半,何況是人?他幾疑眼前的鬼麵人不是人,是一個鬼魂,是一個幻影。他睜大眼睛問:“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鬼麵人一笑:“我雖然是鬼臉幫的人,卻是一個真正的人,怎麽是鬼了?”


    這一情景,追魂劍獨孤燕也看得目瞪口呆。他明明看見三眼神出手極快,朝鬼麵人頭頂直劈而下。他隻看見刀光閃動,卻沒見鬼麵人的身形閃動。三眼神怎麽會一刀劈空的?總不會三眼神的一口刀走偏了?這不可能,隻能說這個鬼麵人不是真實的肉體,是一個幻影,是一團輕煙,隻有這樣,才劈不中。


    三眼神愣著眼問:“我怎麽劈不中你的?你可沒閃動過。”


    鬼麵人笑著說:“剛才你不過是嚇唬我而已,並不是真正劈我,多謝承讓,你這一刀劈到一邊去了。來,這是第一招,你還有兩招可出手。”


    三眼神可以說是闖蕩江湖以來,第一次碰到這麽一個不可思議的可怕的對手了。他不答話,以一招“雲斷秦嶺”的刀法,橫劈過去。刀光過後,這個怪異的鬼麵人仍然在原地臨風而立。三眼神更是駭然:這真真的不是人,是一個幻影。一個幻影,再快的刀法也沒用。


    但追魂劍獨孤燕在旁略為看清楚了,這個鬼麵人的身形略為向後輕縱,閃過了三眼神這一招,刀光一過,他又縱了迴來。鬼麵人的身法比三眼神的刀法更快。這樣快得如同魔影一樣的身法,三眼神又如何能劈中?自問自己的追魂劍法,也難以刺中這個鬼麵人。怪不得鬼麵人能先讓三眼神三招而不出手了。當今武林,何人有如此不可思議的身法?恐怕除了黑豹聶十八,沒人有如此的身法了。難道這鬼麵人是聶十八?不可能!聶十八是當今武林第一號的誠實君子,以俠義著稱,怎會幹此搶劫殺人之事?也不會戴著鬼臉麵具行事。而且鬼麵人說話的聲音,似乎是江浙一帶的口音。聶十八是河南中州一帶人的口音。不是聶十八,那又是誰?難道是最近出道的人物,新成立了這麽一個鬼臉幫?


    鬼麵人閃過三眼神的第二招說:“你還有一招,到時,我來出手了!”


    三眼神抖出了自己平生稱絕的刀法,雖然是一招出手。卻是一連四招,形成了一個交叉的“米”字形狀。刀光過後,鬼臉人不見了,不知去了哪裏,地上也不見任何碎衣殘肢,更沒有血濺飛射了。的確,三眼神這一招擊出,要是對手給劈中,屍體必將分為十六碎塊,散落一地。可是鬼麵人居然不見了。三眼神四下打量,獨孤燕也四下找尋,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了眼。難道這個鬼麵怪人化成了輕煙,飄散到空中去了?


    突然,人影一閃,鬼麵人又憑空出現,笑著說:“你們不用東張西望了,我在這裏!”


    三眼神愕著眼問:“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你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鬼嗎?”


    “剛才你去哪裏了?”


    “你剛才這一招,的確不錯,閃沒法閃,我便躍到小亭的瓦麵上去了!”


    “什麽,你躍到了小亭上?”三眼神本想再說一句,我怎麽沒看見?但感到這一句是白問,他從心裏感到恐懼。這鬼麵人身法之快,已達到了奪天地造化之功。當今武林,恐怕沒人能傷得了他。


    鬼麵人說:“好了!三招已過,輪到我出手了,你可要小心。”


    三眼神急忙揮刀自衛,形成了一道護體的刀光網。可以說這一道刀光網,水潑不進,任何暗器飛箭也射不入,對手要是接近,一定會帶傷而退,甚至送命。


    可是鬼麵人竟然赤手空拳地闖進刀網中來,一出手,宛若電光石火,不但將三眼神手中的刀奪了過來,刀刃更橫在三眼神的脖子上。鬼麵人喝道:“不準動!不然,閻王爺麵前可多一個枉死的冤魂!”


    三眼神頓時驚得呆若木雞,哪裏還敢亂動?就是追魂劍在旁看得也呆住了!三眼神多少也是當今武林一位成名的英雄人物,竟然這樣不堪鬼麵人一擊,鬼麵人的武功真是匪夷所思了!幾乎在同時,淩空一條矯小敏捷的人影如電飛來,人到劍出,將鬼麵人逼得後退幾步,從而將三眼神從刀口下救了出來。


    眾人又是驚愕、駭異,定神一看,是一位眉目盡含機靈俊氣的小姑娘。三眼神首先驚喜地叫喊出來:“侯三小姐,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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