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接了沈穆和李若喬。在碼頭邊兒的小院兒住了兩天,李若喬沒有了坐船的暈眩感,小臉兒也紅潤了些才啟程去了李家。


    雖是早就讓人迴家報信兒了的,可三年多未見女兒的李老爺早早就讓李天浩接了過來,一行人趕迴了山東,遠遠的,就能看見府衙門口站著個老管家伸頭張望,見車隊過來,忙叫身邊的一個小子進裏麵去報信,自己小跑著應了出去。


    李若喬在車裏,隱隱的聽到外麵的人聲,車微微停了一下,然後又動了起來,等再停下來時,見車簾子挑開,沈穆伸手進來,李若喬抬眼見的卻是天浩,如今也是大小夥子了,退去了三年前的青澀,濃眉大眼的,倒是頗有英氣了。此時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輕聲喊了句:“姐姐。”


    李若喬直覺心間被一股溫情漲滿,這個陪自己從河北逃到老家的孩子,如今一臉笑意的站在自己麵前,李若喬隻覺得恍然見,這個個子比自己還要高一頭多的少年又和那個眼中微微帶著惶恐的孩子身影相重合在了一起,不自覺的伸出手去,似是想模模他,是不是真實存在的,隻是恍然間手抬得高高的,覺出不對來,那少年卻是上前兩步扶住了李若喬。


    “聽小舅舅說姐姐暈船暈的厲害,小心些走,這裏的門檻可高呢。”


    李若喬側頭抬眼打量這個對自己溫言提醒的少年,隻覺得有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感慨,又見他高高的個子,不由低頭喟歎一笑,就聽得前麵有人重重的咳了兩聲,然後便是母親的叨念之聲。


    “你這孩子也是的,明明暈船的厲害,這一天來還那麽趕做什麽,慢慢走也就是了,看這小臉兒白的,可是不舒服了?”


    李若喬順著聲音看去,見母親正慢慢走近,眼中是一成不變的擔心,對著自己周身上下打探了一遍。眼中露出些微不滿來,卻也上前模了模自己的手,李若喬也就握了她的手,瞧著母親麵色紅潤,有著婦人成熟的韻味,眼角眉梢間的成熟風情讓李若喬看的都分外心動,上前握住自己母親的手,嬌嬌的喚了一聲“娘”,李夫人便滿眼含笑了。


    “這孩子,這麽大的人了,真是”雖然嘴裏說著,卻伸手握住自己女兒是手,笑得分外開心。


    “娘,我多大都是您的女兒,您都得疼我。”


    李若喬帶著點兒小女兒撒嬌味道的話語讓李夫人分外的受用,畢竟自己身旁陪著的是兩個小子,小的時候還好些,如今大了,到是一點兒都沒有小時候可愛了,更沒有女兒的貼心,如今見李若喬挽著自己的胳膊撒嬌。讓李夫人從心裏裏感覺還是生個女兒好。


    沈穆和小舅舅上前,跟李夫人行禮,沈夫人趕緊讓幾人進了二門,進了花廳,丫頭端上熱茶,幾人在廳內說了幾句離別後的近況,李夫人就急急的讓人帶了沈穆和李若喬去休息。


    “快去梳洗一下,你爹前衙忙著,也不知道什麽天大的事兒,都站在中門等著你們了,又被人急急的叫走了,等晚飯時肯定是能見到的。”


    在李夫人有些絮叨的話語裏,沈穆和李若喬被趕迴了李若喬曾經住過的小院兒,如今已是從新刷過油塗過牆的,家具和擺設也做了些調整,看起來雖然隱隱透著些女子閨房的氣息,但是作為小兩口暫居的地方也是很舒服的了。


    丫頭打來了熱水,沈穆和李若喬一個人去了廂房的浴室一個人在屋內洗了澡兒,等沈穆散著濕法進屋時,丫頭正給李若喬擦頭發。


    “怎麽濕著頭發就過來了,快點兒擦了,不然著涼。”


    沈穆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微微的笑,看她小臉兒上忽閃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雖有些瘦,卻起色很好,沒有在船上時的病弱之態,心裏自然高興,接過丫頭遞過來的棉錦擦著濕發。


    “等下。把弟弟安排在哪裏?總是不能隨著我們常住嶽父家的。”


    李若喬的頭發已是擦了半幹,聽沈穆問了一句,迴頭看著他,知道他說的就是那個便宜弟弟,順便兒也是兩人的同道中人,當時沈穆和李若喬決定要走的時候,他知道了,說什麽也要跟著,沈穆考慮一是為了幾人共有的秘密,再者,他身上的孤獨氣息,實在是不好把他丟下,不然沈穆已經給他安排了衣食無憂的下半生,他也沒有必要一直扒著沈穆不放了。


    李若喬想了一下迴到:“你覺得住在這裏不好那也不好安排在外麵,不然爹也會不開心,心裏總會有想法的,你看我們怎麽想個法子?”


    沈穆聽了微微的笑了下,讓屋裏的丫頭出去,自己站起來用棉布給李若喬的頭發吸水,口裏輕聲問道:“那就要看夫人想讓為夫的做些什麽了,是當個小商小販兒呢,還是入朝為官,封王拜相?”


    李若喬迴身沒好氣的拍了他一下。“封王拜相,你怎麽不說開疆拓土,豈不是更有誌向?當官的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你還是當個小商小販兒吧,我們好好過日子,我可沒有那夫人命,就這樣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日子挺好的,我們沒有必要站出去,成為別人的大樹,風大了閃著腰可不好。”


    沈穆聽得失笑,手伸進李若喬的頭發裏。輕輕按著,嘴裏逗著她說:“你可真是,那大樹可是你爹和你舅舅,你就靠的這麽心安理得的?還背後月複誹長輩,你可真有出息!”


    李若喬此時舒服的直眯眼睛,哪有心思管他嘴裏不疼不癢的教訓,哼哼道:“就是我爹和我舅舅才能靠一下,別人連靠都不能靠一下,靠不住!不過,就是小商小販,我們也得當出小商小販兒的特色來,得當得有特點,不能讓後來的人嘲笑我們,說我們白來一迴,連小商小販兒的本職工作都做不好,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沈穆嗬嗬笑出了聲,手上不停,伸出拇指給她揉太陽穴,李若喬就覺得全身都舒服的想睡覺了,眼皮就沉了下來,有點兒要閉上的意思的了。


    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沈穆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我說的話你有在聽嗎?我說要不我們就等兩天看看再說吧,誰知道你爹對我們這種小商小販兒的想法怎麽看啊,萬一強力打壓下去怎麽辦?豈不是更慘,到時候我們現在想的都沒有用了,還是靜觀其變吧。”


    李若喬聽了就點頭哼哼了一句,“恩,我眯會兒,吃飯了叫我,困死了。”


    沈穆見她可憐兮兮的閉著眼睛靠自己懷裏,感覺自己剛才說的那些都白說了,哎,沒辦法,任命的抱起她放到了床上,自己一個人坐在床邊看著沾枕就熟睡過去的李若喬,心裏還琢磨著兩人都未來。還有自己那個便宜弟弟的事兒,發現不管哪樣,都不說自己能百分之百來做主的,可見,有些時候,不是什麽事兒都能隨心所欲的。


    晚飯前,小丫頭帶著沈穆和李若喬到了飯廳,裏麵小舅舅已經在等著了,沒一會兒,李夫人和李老爺就進來了,父女相見,李若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李老爺也不是那種話嘮型的父親,可是看著李老爺滿眼的關懷之色,隻是不知該如何問出口的樣子,李若喬也不覺紅了眼,努力揚起笑臉,連著喊了幾聲“爹”,連父親都不會叫了,李老爺聽了也是滿眼的感慨,他自然是聽到了女兒一路上的艱辛,如今能平安的站在自己麵前,自己已經是沒有過多的奢求了,隻要女兒平安就好,看沈穆也就順眼了很多。


    李夫人看著父女兩個都紅了眼睛,忙招唿幾人坐下吃飯,李若喬有滿月複的心事想和父母說,見父親拿起了筷子,還沒等她把別後的擔心和相見的喜悅問出口,便狐疑的看到母親身後站著的一個二十多歲的俏麗女子,月白長裙,女敕綠色繡著蘭花的窄袖背子,梳著婦人的發誓,嬌柔的身段兒,明媚而溫潤的笑顏,整個人站在那裏如陽春三月河邊的垂柳一般,隻是,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家,為什麽會梳著婦人的發誓,為什麽會站在母親的身邊


    李若喬不禁呆呆的看著那個年輕的女子出神,那女子被人盯視著,麵上一紅,真真是如五月芍藥般,既透著一絲淡淡的嬌羞,又讓人覺得清麗無塵,見李若喬盯著她看,微微的福了福身子,臉色越加紅了。


    李若喬喃喃自語一般輕聲問道:“你是誰?怎麽會在我家”那女子粉女敕的芙蓉麵上的豔霞之色瞬間便被大風吹散了,了無蹤跡,抬起水霧彌漫的雙眼向李老爺看去,此時,李老爺卻被自己女兒臉上那絕望、迷茫的神色嚇到了,一疊聲的追問道:“喬姐兒,你這是怎麽了?”


    李若喬恍若未聞,心裏卻已然有了了然的答案,隻是這個答案瞬間摧毀了她信仰了近年的信念,那絲說服自己這個世界還是可以擁有幸福家庭、完整父愛母愛的信念,就這麽被眼前這個女子的嬌羞身影打碎了。


    “爹,她盯著你看呢”說完,人便向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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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的好晚啊,羞愧的對手指,明天兩更,一定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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