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佩的麵上有些掛不住,方才的嬉笑歡愉都變得有些無味了起來。她清咳一聲,子衿去卻上前道:“迴小主的話,奴婢子衿,是儀嬪的雙胞姐姐——”


    子佩的出身人人都是知道的,但是因著子佩備受恩寵,下人們誰還敢提起這件事情來,卻沒有想到今日在靈秀宮看見了子衿,這相當於在子佩的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子衿卻十分的滿意這樣的結果。


    禾曦將拓跋麟拉到了自己的身邊,詢問了功課,這才讓子衿帶著拓跋麟下去了,公孫靜怡是十分會審時度勢的人,她嬌笑一聲道:“要不怎麽說,妹妹的福氣大呢,一樣的容貌,陛下卻也隻是喜歡妹妹而已。”


    子佩臉色稍微緩和了不少,道:“姐姐過獎了。”


    自此再無話。


    要出靈秀宮時,正巧見到子衿候在門前,子佩是如何的了解子衿,她知道必然是在等自己,便對著公孫靜怡微微的俯身道:“臣妾要同姐姐說說話。”


    公孫靜怡的眸光在兩人身上幽幽一掃,頷首道:“那我便不打擾二位了。”言罷便帶了身邊的煙蘿離開了。


    待到走遠了,煙蘿才小聲的道:“小主,奴婢看著,這子衿可是比儀嬪穩重多了,為何曦妃選了儀嬪?”


    公孫靜怡眸中再也沒了之前的溫順和柔和,清冷中帶了沉穩的道:“因為越是愚蠢的人,越好掣肘,小心到時候這個蠢貨壞了咱們的事——”


    煙蘿不自覺的後退了半步道:“奴婢會小心的。”


    公孫靜怡看了看宮門的方向,忽然道:“聽聞,之前曦妃被貓兒襲擊,是儲秀宮的白才人救了她,可是為何我進宮這麽久,從未見到她?”


    煙蘿早已經將宮內的事情打探的清楚了,她道:“奴婢聽說,白才人病了,一直閉門不見客呢——”


    公孫靜怡眼眸微微的眯起來道:“哦?病了?可是為何連曦妃都沒有提起她來?”


    煙蘿垂首道:“這個奴婢便不知了。”


    公孫靜怡看了看天色道:“左右也無事,咱們便會會這位白才人——”


    此時靈秀宮內,子衿正一臉怒意的盯著自己麵前的華裳女子,低聲道:“妹妹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子佩蹙眉,她現在已經是宮裏麵的小主了,子衿依舊這般同自己說話,她神色不虞的諷刺道:“身份?忘記自己身份的到底是姐姐還是妹妹?”


    子衿臉色漲紅,她憤憤的道:“皇後娘娘現在還在禁足,你竟然——現在靈秀宮便隻有我——你——”


    她心中的憤怒像是一隻野獸,似乎是想要衝破牢籠一般。然而子佩卻毫不在意,但是皇後現在就算是她受寵也是得罪不得的,隻得道:“妹妹這般做也是沒有法子的,隻有這樣,妹妹在陛下麵前才能說的上話不是?”


    子衿深知她現如今所言不過是搪塞自己的話,但是又奈何不得,隻得盼著皇後能早日解了禁足才好。


    禾曦在殿內擺弄著一些珍珠瑪瑙的玉簪子,如意滿臉笑意的進來道:“娘娘,方才子衿和儀嬪站在牆根底下說了許久的話呢,看樣子好像是有爭執呢。”


    禾曦收迴了手,笑的純良而又無害的道:“這兩人啊,抱得都是同樣的心思,子衿事事要強,自然看不得儀嬪現如今壓了她一頭,隻不過,主始終是主,奴始終是奴,主次尊卑勝於親情呢。”


    如意笑道:“可不是,奴婢還聽說,惠貴妃的人悄悄的去了合歡殿一趟,便再也沒派人去過了,怕是已經不信她了。娘娘這一計,既除了身邊的一個眼線,還調撥了子衿和子佩的關係,又卸了惠貴妃的一隻胳膊,真是一石三鳥。”


    禾曦道:“隻不過,本宮總覺得有些不安,如意,咱們是不是忽略了什麽?”


    如意安撫似的道:“娘娘怕是過於擔心了,皇後被禁足,惠貴妃又是個沉不住氣的,咱們已經小心又小心了,必然不會出現差錯的。”


    禾曦道:“麟兒那裏,也要多派幾個聰明伶俐的,知道了麽?”


    如意點頭。


    拓跋玥快馬加鞭,迴到南疆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中旬了,才到了南疆,便見到有人等在官道的旁邊,早就有人在早早的等著了。


    月七的神色有些複雜,他轉頭看向了拓跋玥道:“王爺——這——”


    拓跋玥的眸中閃過凜冽的寒光,他薄薄的唇角微調起來道:“既然舅父這般熱情,咱們也改早早的去問候了。”


    那人見到了月七和拓跋玥的身影忙上前躬身道:“七皇子,族長算著你們今日便可抵達,讓奴才在這候著。”


    月七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道:“蕭族長倒是估算的準確,消息也靈通。”


    那人直做聽不懂月七話中的深意,隻是再次俯身道:“族長等著呢,七皇子是否現在就迴蕭府。”


    拓跋玥點了點頭到:“也罷,先迴去看看吧。”


    說著便翻身下馬,牽著韁繩進了城,南疆的人大多都是認識拓跋玥的,隻因他是此處的封王,百姓們跪了一地,口中齊齊高唿:“賢王殿下安康。”


    安康,這是整個南疆的百姓對他最好的祈願,這個少年從十幾歲便長在了這片土地,現如今長身玉立,風雅英俊,又娶了當地望族的嫡女,一切的一切在他們看來都是再合適不過的。


    拓跋玥笑著讓眾人免禮,質樸的人們遞上了新鮮的雞鴨,和肉類,女子則遞上錦帕和花環,這是南疆的習俗,拓跋玥讓月七和手下的人一一接了,又取了銅錢分發給眾人,以示平安祥和的征兆。


    那負責接風的小廝不由得感慨道:“七皇子這般受到百姓的愛戴,要是族長見到也定然十分欣慰才是——”


    拓跋玥不動聲色得道:“也多虧了舅父這些年的輔佐,才能有今日的本王,舅父的確費盡心力。”


    哪人笑道:“王爺與南疆密不可分,王爺的母親蕭貴妃娘娘便出自南疆,王爺又是南疆的封王,現在王爺又要去了小姐,當真是親上加親了。”


    拓跋玥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道:“好了,帶本王去見舅父吧。”


    說著幾人便朝著蕭府走去。


    遠遠的便見到了一個氣派的,府邸出現在長街的盡頭,黑漆的高門,漆金的匾額,兩端的福瑞祥獸口中都銜著成人拳頭大的金漆的球,氣派十足。


    拓跋玥隻是看了一眼,便邁步進內。


    然而到了前廳,卻並未見到蕭天,隻有蕭氏旁係的公子蕭何候在那裏,蕭何此人為人陰沉不定,精於算計,也正因為如此,才能深得蕭天的器重。


    他俯身行禮道:“賢王殿下,叔父在祠堂給蕭貴妃燒香,說是若是王爺迴來了,直接去祠堂找他便是。”


    拓跋玥不自覺的攥緊了手,沉聲道:“本王知道了。”


    言罷,便大步朝著蕭氏祠堂的方向去了,門外站著蕭府的管家,見到了拓跋玥忙行禮,小聲道:“王爺進去吧。”


    拓跋玥微微頷首,便推門進去,祠堂內,氤氳著濃濃的檀香的氣息,煙雲繚繞,竟然猶如仙境一般。


    瀟天此時正跪坐在殿中的蒲團上,仰麵看著上首的靈位,那是蕭嫣兒的靈位,拓跋玥眼中難掩一抹憂傷,他從案上拿過了三支香來,點燃後,拜了三拜,沉聲道:“母親,兒子來看您了。”


    蕭天看著拓跋玥,歎息一聲從蒲團上起身,踱步至拓跋玥的身邊道:“迴來了就好,迴來了就好,我和你母親也算是欣慰了,今日我來同你母親說了你和奈兒的事情,想必你母親定然也會歡喜的。”


    拓跋玥看都不看蕭天,隻是沉聲的道:“舅父,您連著三封書信,隻為了催我迴南疆,難道隻是為了婚事麽?當真不像是您會做的事情。”


    蕭天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道:“婚事固然是重要,但是其實我叫你迴來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舅父知道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舅父現在就是給你送東風來了。”


    拓跋玥微微的蹙眉,道:“舅父此為何意?”


    蕭天的眸光好似是鷹一般犀利,他似乎有一種勝券在握的得意,道:“玥兒,你跟著我來就是了。”


    拓跋玥不知道為何,驀地生出來一種不好的預感來,蕭天帶著拓跋玥去了蕭府的後院,拓跋玥看著小小的後宅竟然有足足的數十人把守,好像是在警戒著什麽。


    走到了最後的一間屋子,蕭天道:“今日怎麽樣?”


    守門的侍衛十分恭敬的道:“兩天沒有給他吃飯了,想來也沒什麽力氣了。”蕭天神色得意的道:“仔細著些,留著他的命還有用呢。”


    說著推開了門,進的屋內,拓跋玥跟進去,隻看了那人一眼,拓跋玥便怔在了原地,那人身型還算是健壯,但是此時渾身是傷的跪倒在地,手上拴著拇指粗的枷鎖,被吊在房梁上,任他如何都隻能站或者立,手腕處已經烏青一片了。


    正是梁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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