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氣血攻心的幾個字,拓跋琛的神色難免有些內疚,他道:“可是能開藥?”


    魏忠良搖了搖頭道:“服藥實在不是明智之舉,皇後娘娘腹中胎兒月份尚小,此時服藥,難免不會傷及胎兒,隻不過,要是仔細著控製著計量,也不會出大事的。”


    似是聽見了魏忠良的話,蘭若悠悠轉醒,方睜開了眸子,晶瑩的淚滴便滑落了下來,拓跋琛連忙上前,握住了蘭若的手,蘭若眼神中滿是倔強的神色,她道:“不要,陛下,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知道的,臣妾不要服藥,臣妾求求您,陛下——”


    她雙手死死的拉著拓跋琛的手,苦苦哀求,眼中的淚水,好像是斷了線雨幕一般,拓跋琛輕歎一聲道:“魏太醫不是說了,控製著計量,是沒有問題的麽?”


    但是,蘭若卻死命的搖頭,絲毫不讓的道:“不要,臣妾不要,陛下,臣妾進宮三年來,隻有現在腹中這一個孩子,就算是讓臣妾去死,臣妾也要為陛下留下這個孩子,還請陛下看在臣妾這些年相伴左右的情分上——”


    她情緒似乎有些激動,拓跋琛隻能柔聲的哄到:“好了,好了,你是皇後,日後會同朕有許許多多的孩子,不隻是這個孩子,日後我們的孩子都會平平安安的,朕會好好的保護他們,你放心好了。”


    蘭若似乎是得到了拓跋琛的承諾,顯得有些平靜了下來,魏忠良適時的道:“陛下,皇後娘娘,其實這件事情也沒有想象中那麽複雜,皇後娘娘雖然說身子比較弱,但是既然能成功的壞又子嗣,便說明也沒有大的問題,隻不過皇後娘娘應該放寬心,這急火攻心才是此次事情的病源所在啊。”


    聽了魏忠良的話,蘭若怔了一下,下意識的輕撫上了自己的小腹,淡淡的道:“本宮知道了,有勞魏太醫了。”


    突然,拓跋琛的手覆在了蘭若的手上,蘭若好像是觸碰到了什麽不能觸及的東西,猛地將手縮了迴來,複又反應過來,訕訕的道:“陛下——”


    拓跋琛卻不以為意,將手縮了迴來,道:“無事,你隻是太累了,今日便宿在養心殿吧,這樣折騰,身子也受不了。”


    說著,拓跋琛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後的福清,福清會意,趁著眾人不注意退了出去。


    此時,養心殿內,春桃已經服侍好了殊妙沐浴,正給殊妙梳著鬢發,殊妙的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微笑,春桃嘴巴極為伶俐,她道:“奴婢還是第一次看見身段這般好看的女子呢,照著奴婢的話,小主日後必然是陛下的心頭好呢。”


    突然,門口想起了一陣腳步聲,春桃道:“必然是陛下迴來了。”


    殊妙忙起身,整理了身上的衣裙,走到了門前,春桃將門打開,但是卻也隻見到了福清出現在門的後麵,殊妙的笑意僵在了唇角,春桃嬌唿一聲道:“怎的是福公公?陛下呢?”


    說完,才覺得自己失了分寸,口不擇言,忙住了嘴,殊妙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恭敬的道:“福公公,陛下還未處理完事情麽?”


    福清臉色有些為難的道:“迴殊妙姑娘的話,陛下他——”


    看著殊妙有些期待的眼神,福清不禁有些開不了口,但是又想著偏殿的那位,便隻能硬著頭皮道:“怕是今日,殊妙姑娘不能宿在養心殿了,皇後娘娘,身子不適,現在正在偏殿休息——”


    這話中的意思便已經是十分明了了,殊妙的臉色紅了一陣,又漸漸的泛起了蒼白來,她勉強的牽起了唇角笑道:“我知道福公公的意思了,我這就收拾東西離開。”


    說著,她便立刻轉身,拿了散落在屏風上自己來時穿的衣服,眼中的淚水,卻止不住的湧了出來,春桃看著殊妙的背影,趕緊上前幫忙,當看見了殊妙的淚水,春桃忍不住的安慰道:“小主——”


    “春桃——什麽都別說了,謝謝你。”殊妙大聲的打斷了春桃的話,她生怕春桃說出了什麽樣子的話來,將她最後的一絲尊嚴徹底的打破了。


    福清聽著殊妙聲音中的哽咽,也有些不忍,他道:“殊妙姑娘,今晚就委屈您了,陛下已經給您準備了宮殿,明日——”


    “明日?那陛下可說了,今日讓我去哪裏?宿在宮中,還是現在出宮去?”殊妙心中有氣,語氣也不由得有些嘲諷起來,但是這句話,便讓福清怔住了。


    是啊,現在宮門落了鎖,再說這個時候送殊妙出宮去,也太晚了些,但是若說不送出宮,宮裏實在是沒有什麽地方適合殊妙呆的,殊妙日後肯定是要留在宮中的,若是今晚的事情處理不好,這日後殊妙還如何在宮中立足?


    不過福清終究是宮裏的老人,見慣了大風大浪,辦事也穩妥,否則,拓跋琛也不能什麽都不吩咐,就放心讓福清過來。


    他隻是在腦中思索了片刻,道:“陛下自然是有安排的,姑娘消消火氣,跟著奴才來吧。”


    殊妙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的語氣,畢竟日後是要留在這後宮的,得罪了福清隻有壞處,沒有好處,不過,好在福清好像是沒有記恨自己,依舊是那般恭敬的神色,殊妙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全憑公公做主。”


    福清見到她這般快的就沉下了自己的心緒,也有些讚賞,他衝著身後的春桃道:“殊妙姑娘身邊不能沒有人伺候,今天,你便跟著殊妙姑娘好了,姑娘,您隨著老奴來吧。”


    春桃點了點頭,從殊妙的手裏接過了殊妙的東西,就快著步子跟著福清出了養心殿。


    殊妙身上穿著來時穿著的寬大的披風鬥篷,大大的兜帽將她小小的身形隱在其中,走在夜色裏,也沒有人看的見她的容貌。


    福清帶著殊妙繞過了禦花園,又穿過了幾個無人的小徑,這才到了一處宮殿外,殊妙抬起頭來,借著微弱的月光,便見到了那宮殿的匾額上,寫著幾個字:靈秀宮。


    福清轉過身,對著殊妙道:“姑娘在此處稍等片刻,老奴前去通稟一聲。”


    殊妙恭順的點了點頭,然後便一言不發的安安靜靜的站在了原地。


    福清走了過去,門口守門的小太監,見到了福清,馬上恭敬的上前道:“福公公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可是陛下有什麽旨意?”


    福清搖了搖頭道:“並沒有,而是我找貴人有事相商,能否幫我通報一聲?”


    那小太監其實早就注意到了福清是帶著兩個人過來的,隻不過那兩人站著遠了些,月色又有些昏暗,看不清樣貌,隻不過看著身形像是女子的模樣。


    加之福清此時來,明知道禾曦已經睡下了,必然是因為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他道:“福公公稍等片刻,奴才這就進去通報一聲。”


    說著便轉身進了內殿,此時,禾曦早就已經睡下了,忽然聽聞有人敲門,她睡意本就不深,聽見到聲響便悠悠轉醒,如意從腳踏上起身,柔聲道:“小主先別起,奴婢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


    禾曦點了點頭,如意披了件衣服起身,揚聲對外麵道:“什麽事?不知道小主歇下了麽?”


    門外的小太監忙到:“如意姑娘,福公公漏夜前來,說是找小主有事,小的怕耽誤了要事,隻能前來通傳。”如意微微的皺眉,身後禾曦已經起身了,對著如意道:“福公公並非是行事莽撞的人,既然他來了,必然是有事,請進來吧。”


    如意點頭,道:“去將福公公請進前廳去吧。”


    小太監得了命令,應了一聲,便跑遠了。


    福清正等在宮門前,見到人出來,問道:“怎麽樣?”那小太監忙道:“小主說了,讓福公公進去說。”


    福清心中鬆了一口氣,看來,他這一局算是賭對了,他走到了殊妙的身邊道:“姑娘隨著老奴進去吧。”


    許是見到殊妙有些遲疑,福清道:“曦貴人為人寬厚,姑娘莫怕,今天的事情,隻有曦貴人能幫著姑娘了。”


    殊妙點了點頭,深吸一氣,便跟著福清進了前廳,殊妙從未來過靈秀宮,不由得仔細的打量起來整座宮殿的裝飾起來,殿內燃著幽幽的沉香,牆上掛著的也是古人的字畫,倒是不像是一個後妃的宮殿。


    正想著,忽聞從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她連忙跟著福清跪倒了下來,腳步聲輕緩但是沉穩的朝著上座走去,片刻的功夫,腳步聲漸定,她便聽見了一個柔婉的女聲自頭頂傳來。


    “福公公不必多禮,今日來,可是有什麽事情要我幫忙的麽?”禾曦淡淡的道。


    殊妙抬頭,便見到了禾曦的目光像是輕柔的羽毛,從自己的麵上淡淡的掃過,先是震驚了一下,緊接著,便好像是這殿內的沉水香一樣,沉寂了下去。


    殊妙知道,禾曦認出了她,她似乎絲毫不奇怪為何白天獻舞的舞女會出現在宮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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