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蘇雲棠從包間走出來,麵頰上還有些許淚痕。


    蘇守出來之後,清臒的麵上帶著喜色,對著秦笛和範瑤施禮:“秦真君,多謝你照顧我的孫女;範真人,多謝你將雲棠收歸門下。”


    秦笛笑道:“恭喜你們祖孫相認。不遠數百萬裏,能在這裏相遇,也是機緣巧合。”


    蘇守道:“是啊!事情都已經搞清楚了。當年我的小兒子蘇哲在外麵受人追殺,重傷垂危之際,被雲棠的母親所救。他在秦淮城生活了一段時間,就有了這個孫女。後來,他傷勢穩定之後就想迴家,又怕仇家在路上阻截,便將隨身攜帶的‘問仙枕’留了下來。可惜他最終還是沒能返家。幸運的是,我卻有了這麽個孫女。”


    秦笛歎了口氣:“事情過去那麽多年了,蘇先生節哀順變。”


    蘇守微微搖頭道:“修仙之人,生死都在一念間,蘇哲的魂燈熄滅很久,我已經想開了。今天忽然多了個孫女,這可是大喜事!老朽很開心!”


    範瑤攬住蘇雲棠,在她的肩上輕輕拍打,低聲安慰著。


    耳聽蘇守又道:“我們蘇家位於雲夢大澤的西南角,距離祝融峰十餘萬裏,有一個‘蘇仙島’。島上沒有修真門派,隻有我們蘇氏家族。蘇家多年以前出了位九階天仙,所以家族雖然不大,憑著他老人家的福澤,還能在雲夢大澤立足。”


    秦笛笑道:“九階天仙?眼看就是金仙了啊!真是了不起!”


    “我家老祖名叫‘蘇耽’,雖然仙凡兩途,至今偶爾仍能通過問仙石聯係得到。我想讓雲棠這孩子跟我迴去一趟,不為別的,她要親手摸到問仙石,拿到刻著自己名字的玉枕,才有可能在睡夢中溝通先祖,或許能得到蘇家至高無上的傳承。”


    秦笛聽得很是驚奇:“太神奇了!沒想到蘇家還有這樣的底蘊!等到雲祈法會結束之後,就讓蘇雲棠跟你迴去!”


    蘇守笑道:“歡迎秦真君和範真人前去做客。蘇仙島別的沒有,卻有先祖留下的桃園,雖然限於靈脈匱乏,桃樹等級不算太高,但是補血養氣的功效還是有的。”


    秦笛大喜:“好,等我從雲祈島下來,就跟蘇兄過去看看。”


    蘇守聽了有些詫異:“怎麽?秦真君已經拿到了登上雲祈島的名額?”


    秦笛笑了笑,知道對方居住的島嶼距離蝴蝶島很遠,可能沒聽說秦瓊的大名,於是隨口說道:“蘇兄放心,我有法子帶蘇雲棠登上雲祈島。”


    蘇守頗為吃驚,心道:“你自己作為元嬰真君,或許能跟著宗門長輩登上雲祈島,難道還能帶著雲棠這孩子過去?別忘了,她才是築基大圓滿而已!要是這麽容易,我這樣的元嬰巔峰,還用得著登上擂台打生打死嗎?”


    秦笛微微一笑,道:“我們蝴蝶島弟子不多,恰好又有幾位前輩,修為高深,可以帶我們過去。蘇兄如果闖擂遇阻,也可以跟我們同去!”


    聞聽此言,蘇守更加吃驚了:“啊?不敢不敢!登島的名額太珍貴了!你難道沒聽說?天寶閣拍賣的價格,已經到了一千斤元晶!那就是十萬極品靈石啊!”


    秦笛也有些驚訝:“登島的名額也能拍賣?”他口中發出“嘖嘖”之聲,心道:“我手裏有不少空缺,要不要賣出去幾個?”


    然而轉念一想:“我也不缺這一點元晶,隨便賣幾顆仙丹、仙陣就有了。再說作為一個團體,一起出發登上雲祈島,就要有和睦相處的氣氛,如果增加了心懷叵測的外人,那就不好看了!”


    幾個人說了一會兒話,便從茶館離開。


    蘇守也沒迴客棧,而是跟著秦笛等人迴到廣場上,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打坐休息,準備過一個時辰再登台。


    他隻是一個人來此,原本不敢在廣場上打坐,可是如今多了個孫女,有人提個醒,所以就不怕了。再者說,這位秦瓊真君帶了十幾人過來,單是元嬰修士就有四五位,這些人在旁邊一站,就沒人敢過來找他的麻煩。所以他也懶得迴客棧休息了。


    這場擂台比試晝夜不歇,白天有太陽,夜裏有明燈,周遭一圈的燈柱,將偌大的廣場照得亮如白晝一般。


    旁觀的也都是修真人,連續幾個月不吃不喝也沒啥了不起。再者說,大夥兒身上都帶著儲物裝備,飲食也是少不了的。


    秦笛取出椅子,讓大夥兒坐下觀戰。


    苗雲娟摸出一袋瓜子遞過來:“師弟嚐嚐,這是我種植的靈葵,瓜子也與眾不同,吃一顆能增添一分力氣。”


    秦笛笑道:“是嗎?那我要吃吃看。已經好多年沒有吃瓜子看電影了。”


    吳眉兒從旁問道:“秦哥哥,電影是啥東西?”


    “嗬嗬,就是一種鬼把戲。”


    苗雲娟抓出一把瓜子,吹一口氣,瓜子便裂開了,外麵的殼隨風飄落,留在手裏的就剩下瓜子仁。她將瓜子仁放在秦笛手裏:“師弟,你試試口感,我用好幾種靈草炒製的,如果你覺得不好,以後還可以再改進。”


    秦笛抬手丟進口中,閉上眼睛慢慢咀嚼,讚道:“唔,不錯不錯!味道很好,還能大補元氣,苗師姐費心了!”


    阿紫從白虎的身上跳下來,口裏脆生生的叫道:“姐姐姐姐,能不能給我兩顆,我也要嚐嚐!再給小白一顆!”


    苗雲娟便抓了一把遞給阿紫。


    阿紫蹦蹦跳跳,到旁邊跟大白虎分享瓜子去了。也不知道那麽小的瓜子,到了白虎嘴裏能不能品嚐到什麽滋味。


    過了一會兒,吳眉兒拿出一個大鐵鍋,裏麵滿滿的都是紅菱,笑道:“秦哥哥,這些紅菱也是五階靈植,是我從洞天裏采集的,你想生吃還是想煮熟了吃?”


    秦笛拿了一顆用手輕輕一掰,笑道:“這麽脆隻能生吃。正好能生津止渴,跟瓜子配起來,交替食用,剛剛好!”


    眾人圍著秦笛說說笑笑,不時的拿出各種食物分享品嚐,氣氛和睦,其樂融融。


    蘇守休息好了,繼續登台廝殺,碰到的元嬰修士都沒有高階靈寶,因此一連輕鬆獲勝三場,等到第五場的時候又變得非常吃力,好在經過漫長的征戰,最後總算咬牙拿了下來。


    秦笛已經看明白了,蘇守的功力已經到了元嬰巔峰,積累得十分雄厚,差一口氣就能踏入步虛了,但是手裏的靈寶隻是一階飛劍,如果碰到二階以上的靈寶就會比較吃力。


    秦笛手裏雖然有很多的靈寶法器,但也不能輕易拿出來,一則跟對方還沒有那麽熟悉,二則就算有靈寶也需要煉化適應,不是片刻之間就能完成的。


    然而看到蘇雲棠擔心的神色,他又有些不忍,於是問道:“蘇兄,你有沒有護身靈符?”


    蘇守答道:“先祖離開的早,留下的靈符都已經用盡了。近年來隻是在千年祭祖的時候,傳過來一些助長修煉進階的靈藥,卻沒有仙符傳過來。”


    秦笛摸出一張九階靈符,道:“蘇兄,這張符雖不能保你贏,卻能讓你活著迴來,你把它戴在身上,免了孫女擔心。”


    蘇守遲疑著,看了看蘇雲棠,心裏一軟,就將靈符接了過去,口裏說道:“多謝秦真君!如此恩德,容後再報。”


    秦笛笑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蘇兄不必放在心上。這符又不是買來的,是我多年前練手的時候隨便畫的。”


    蘇守心中吃驚,然而卻沒有再問,暗道:“雲棠這孩子福澤不淺,竟然能拜入製符大師的門下”。


    又過了兩天,蘇守再勝三場,距離十連勝越來越近了。


    秦笛已經看得視覺疲勞,於是摸出一冊金書,坐在椅子上閱讀。


    這時候,他忽然聽到音圭裏傳出話來:“相公,你在哪兒呢?”


    聽聲音就知道這是敖影在說話,自從定親之後,她也不叫小師叔了,直接親昵的喚作“相公”。


    秦笛也不以為意,妖族的女孩子比較直爽,跟苗雲娟等人的含蓄不同。


    於是他開口答道:“我在珍寶島觀戰!你若是過來,順便將白冬兒帶來。”白冬兒在玉琴島跟別人切磋琴藝,所以沒能跟大夥兒一起來。


    “相公我知道了!一會兒見。”


    時候不大,敖影跟白冬兒坐著靈舟趕到了。


    “幾位姐姐都在啊?相公,你來看熱鬧,怎麽也不叫我?”


    敖影的真實年齡已經三千多歲了,但是化形之後才相當於人類十幾歲的少女,因此張口就叫姐姐,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而且秦笛事先也說了,眾女之間沒有大小,隻論交情,順其自然,合則聚,不合則散。


    苗雲娟等人也笑著打招唿:“敖影妹妹,秦師弟不敢叫你來,是因為你身份不凡,他怕給自己惹麻煩。”


    敖影瞪大眼睛瞧著秦笛:“真的?相公,你膽子這麽小?”


    秦笛笑了笑:“我膽子不小,卻不喜歡招惹是非。當然,如果有人敢冒犯我,那就另當別論了。”


    話音未落,就聽見擂台上傳來一聲大吼:“秦瓊,你給我上來!你上來!我保證不打死你!隻把你打個半死!”


    秦笛吃了一驚,敖影也很驚訝,廣場上的人無不轉頭去看,心道:“這是誰啊?怎麽在這兒私人挑戰了?”


    然而定睛一瞧,原來是一個水族的元嬰修士,身子細長彎曲,頭頂尖角,耳朵上豎起兩根長須,手持一把大砍刀,仿佛一隻大蝦一般。


    敖影見之大怒,低聲道:“這是蝦族年輕一代的俊傑,名叫‘蝦九階’,竟然來這裏湊熱鬧,讓我去把他踢下來!”


    秦笛忙道:“這人功力不低,已經到元嬰巔峰了,境界在你之上!”


    “在我之上也不怕,我有壓箱底的招數‘龍威三式’,隻要施展出來,所有的水族修士都要矮三分!”


    這時候,又聽見別的擂台上也傳來大喝:“秦瓊,你既然來了,就上台一戰,我是蟹七味,正式像你挑戰!”


    秦笛轉頭一瞧,原來是一個矮胖子,雙目圓睜,手持一隻鋼叉,在台上耀武揚威。


    “這些混蛋,真是找死!”敖影愈發惱怒,飛身就往擂台趕去。


    誰知道剛起步,就被秦笛拉住了。


    “你別去了,讓我來!”


    他也不能自己站在台上,讓女孩出麵維護自己的臉麵。


    反正好久也沒有運動了,那就趁著這個機會,上去活動活動筋骨。


    “哼哼,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啊!”


    沈雲怡和範瑤從旁邊叫道:“師父,讓我們替你去吧!”


    秦笛擺了擺手:“這是我自己的事,讓我親自出手解決。”


    苗雲娟微微搖頭,哭笑不得。


    秦笛大踏步向著擂台走去,然而來到近前卻被人攔住了。


    “喂,你有沒有報名擂台賽?把號碼牌拿出來,貼在前胸才能上去!”


    “哈哈,我沒有報名啊!”


    “沒報名你湊什麽熱鬧?趕緊讓開!”


    “你聽,上麵那人挑戰我呢!”


    “這是擂台賽!不是挑戰賽!要想上台,趕緊去報名!”


    秦笛想了想:“我要是報名,勢必引動更多的高手參賽,那樣一來蘇守剩下的兩場比試就變得很艱難了。”於是,他哈哈笑道:“我沒想參加擂台賽,所以還是算了。”


    說完之後,他又走了迴去。


    台上發出挑戰的兩人大聲吆喝,都無法將其喚迴,於是出言越來越無狀:“秦瓊,你這懦夫,你個膽小鬼,有本事你上來!”


    秦笛在台下笑道:“蝦兵蟹將,有本事你們下來!”


    整個珍寶島都在天寶閣管轄之下,除了擂台之上,別處都不準廝殺,這是珍寶島的規矩,若敢違背,將會被押入死牢二十年!台上兩人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不肯放棄比試下來惹事,隻能在台上繼續叫喊。


    誰知道剛剛又叫了兩聲,這兩人就受到警告,其中一人表示不服,被一位負責監管的步虛修士一腳踢了下來。另外一人也不敢喊叫了,隻能隔著很遠的距離,恨恨的瞪著秦笛。


    經過這麽個小插曲之後,在場的人都紛紛打聽秦瓊是誰。


    有不少人知道這個名字,道:“你沒去過蝴蝶島?這是蝴蝶島主,曾經以一己之力獨擋十六位步虛,還用仙火燒死過步虛真君。”


    很多人驚歎:“哇,那麽厲害?怎麽還有人敢挑戰他?”


    “咳咳,這裏麵有些緣故,一則是因為除了仙火之外,他沒有展示過任何別的功夫,所以本身實力可能並不強;二則是他跟龍族的小公主走得太近,引來水族修士的不滿。你看,擂台上那些人族的高手,就沒有人招惹他,因為蝴蝶島提供立嬰丹、步虛丹,甚至還有大道丹,所以大多數宗門明麵上都要求弟子盡量交好他。”


    “是啊,我們宗主已經將蝴蝶島列入友好勢力了。”


    “我還知道,蝴蝶島不單能提供仙丹,而且實力強悍,有合道真君鎮守著!你想想,整個雲夢大澤,總共才有十來位合道老祖,其中有好幾位新近進階,都是從蝴蝶島得到的大道丹,自然跟那兒關係密切。因為這個緣故,人族的修士都不敢招惹秦真君。”


    “哈哈,這些水族修士不知死活!我估計秦真君實力很強,要不然龍族的小公主怎麽會喜歡上他?”


    “那當然,聽說是修仙大家族培養出來的弟子,背後有地仙老祖呢,肯定出手不凡!”


    眾人議論聲中,秦笛仿佛沒事人一樣,跟眾女說說笑笑,順便指導弟子,欣賞台上的比試。


    隨後不久,蘇守也完成了十場連勝,需要等一段日子,才能進入下一階段的比試。


    看比賽長了也會累人,所以秦笛也沒有一直盯著,而是不時的帶領眾人去島上閑逛。整個珍寶島到處都是店鋪,各種奇珍異寶層出不窮,極大的勾引著眾女購買的欲望。不管是苗雲娟、吳眉兒還是範瑤、龍瑾兒,直到第三代弟子,每個人都十分興奮,有種流連忘返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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