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笛一路西行,不斷吞吐山林間新鮮的木靈氣,不知不覺之間,功力都在緩緩增長。


    這一日天近黃昏,忽然有傾盆大雨從天而降。


    秦笛雖然不懼風雨,但也不想平白無故的在雨水裏硬撐,放眼一瞧,就見前方山頂有一處破敗的山神廟,於是催動白虎飛奔過去。


    來到近前,就見山神廟頗有氣勢,雖然廟門有些破了,但是裏麵很寬敞,正中立著一個丈許高的泥塑山神像,方臉闊口,麵目猙獰,手裏握著大鐵槍。山神像前還有一個桌子,桌上放著一盞長明燈,也不知道誰續的燈油,那燈竟然一直亮著,在風雨如晦的傍晚,給廟內帶來一絲溫暖。


    秦笛雖然隻有一人一虎,然而卻不覺得寂寞,就在廟裏拿出烤架,取出蔣雲木從明霞島獵殺的六階靈羊肉,撒上孜然粉,徑自燒烤起來。


    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香味,讓人聞之垂涎三尺。


    白虎就伏在他的腳下,身形已經縮小到兩尺長,睜著一雙大眼,伸著舌頭望向烤架,仿佛一隻饞嘴的大貓一般。


    眼看著靈羊肉就要烤好,忽然聽見遠處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白虎豎起耳朵,口中發出低吼,就想竄出去,結果被秦笛輕輕踢了一腳,又老實趴在了地上。


    時候不大,就見一個年約十六七歲身材魁梧的後生,背著一位年約五旬的老婦人,從外麵走進來,兩個人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雨水順著褲管往下淌。


    少年一麵將老婦人放下來,一麵道:“娘,我們千辛萬苦,總算逃到這處山神廟,您可以休息一會了。”


    老婦人被雨水淋得渾身冰冷,瑟瑟發抖,看著秦笛麵前的烤架,聞著誘人的肉香,又見秦笛在這樣風雨如晦的傍晚自得其樂從容不迫,便知道秦笛不是普通人,於是上前一步施禮道:“打擾仙長了,我們娘倆進來避避雨,希望您不要介意。”


    秦笛將烤架下的木柴分出去一半,丟在婦人的麵前,微笑道:“我也是進來避雨的,既然相逢就是有緣,先烤烤火,去去寒氣再說。”


    婦人連忙施禮:“多謝仙長施恩!”


    秦笛拿出刀叉,將烤靈羊切成小塊,一半放入幹淨的盤子裏,一半丟給匍匐地上的白虎。


    白虎就像大貓一樣,幸福的“啊嗚”一聲,張開大嘴吃起來。


    老婦人不敢多看,隻能靜靜的站在火堆前烤火。


    少年卻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聲音怯怯的道:“仙,仙長,家母已經兩天沒吃飯,您能不能行行好,賜給她老人家一點兒?”


    話音未落,就聽老婦人叱責道:“小虎,你胡說什麽!這裏有你開口的地方?”


    少年被訓得退後兩步,不敢再說。


    老婦人對秦笛躬身道:“這孩子沒見過世麵,請仙長不要介意。打擾仙長您用餐了。”


    秦笛淡淡的道:“不是我小氣,而是這肉你們吃不得,隻要一小口,就能讓人送命。我看你也曾修煉過,但是卻半途而廢,對不對?”


    老婦人道:“多謝仙長,老身功力已廢,不敢品嚐靈肉。”


    少年不敢多說,眼睛裏卻顯示出不信。


    秦笛見少年人表現有些魯莽,老婦人的舉止卻甚為有禮,給人好感,於是又取出一大塊一階的靈魚,放在烤架上,招唿少年人,道:“小虎你過來,烤好靈魚,伺候你母親用餐。”


    少年大喜,兩三步跑過來,拿過鐵鏟開始烤魚。


    老婦人連聲致謝,道:“仙長您太仁慈了。我這孩子做事毛糙,而且在山野裏流浪太久,失了禮數,還請仙長諒解。”


    秦笛微微搖頭:“沒關係,老人家,你從哪裏來?”


    老婦人望向秦笛,又在廟內環視了一圈,躊躇片刻,答道:“實不相瞞,我家距此很遠,我和小虎在路上走了七年,才終於趕到此地。”


    秦笛覺得有些詫異,然而口中卻道:“如果有什麽秘密,就不用說出來了。”


    老婦人道:“我觀仙長器宇不凡,為人慷慨和善,或許正是我和小虎的機緣。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為何要來此處。小虎的爺爺是一位修真人,十年之前從太陽湖迴來,說小虎這孩子有火靈根,但是沒辦法激發。除非能在今日趕到這處山神廟,才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機緣。所以我們就千辛萬苦來到了這裏。”


    秦笛問道:“孩子的爺爺為何不親自送你們過來?他是哪個宗門的修士?”


    老婦人歎了口氣,道:“說來話長。很多年前,小虎剛出生的時候,原本住在太陽湖周邊。小虎的父親和爺爺都是天機宗的修士,天機宗是大衍宗的一個分支,以占卜聞名於當地。後來太陽湖發生了騷亂,小虎的父親不幸戰死,我那時也受了點傷,失去了築基初期的修為,還是小虎的爺爺殺出一條血路,將我們娘倆送出來。”


    “後來他爺爺將我們安頓在一處凡人的鄉鎮,自己引著敵人逃走了。直到十年前,他才又迴來一次,結果才說了一會兒話,又有敵人追過來,他給了我們幾張隱身靈符,就跟我們分開了。如今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我和小虎按照他爺爺的指示,一路往大炎山山神廟這邊走,路上靠著隱形靈符,幾次逃過追殺,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裏。幸喜見到了仙長,或許您就是小虎爺爺所說的機緣,還請仙長搭救我們娘倆。”


    秦笛沉吟道:“如果說天機宗是大衍宗的分支,那跟我還有一點兒淵源。不過,你將小虎他爺爺說的話一句不漏的講出來,讓我聽聽究竟是怎麽迴事。”


    老婦人說道:“他爺爺留下一片玉簡,讓我交給山神廟見到的人。說您一看就明白了。”說著從衣襟裏摸出一塊玉簡遞了過來。


    秦笛接過玉簡神識一掃,就見上麵寫著:“天下大亂,靈山傾倒,洪水泛濫,四聖宗興。離尊神火,合於廟內,敬獻仙長,元興托孤。”


    老婦人在旁說道:“小虎姓楚,他爺爺叫楚元興。”


    秦笛看著玉簡,頭也不抬,問道:“元字輩?他是元嬰真君?”


    老婦人答道:“嗯,小虎爺爺是天機宗的二長老,已經到元嬰中期了,在占卜方麵很有名望,甚至超過了天機宗大長老武虛甲。”


    秦笛凝神於玉簡中的字裏行間,看了好一陣,方才收起玉簡,摸出萬年蓍草,開始演算起來。


    他這一算就過了很久,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嚴肅,滿臉的陰雲,幾乎要滴出水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小虎烤好了靈魚,就想端給老婦人用餐,然而卻被老婦人用眼神止住。


    楚小虎隻能可憐兮兮的看著秦笛,希望他能早點兒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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