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朵有銀色光澤的深藍色玫瑰,  正安靜地躺在駱隋帆掌心。


    沒有任何一種玫瑰可以生長成這樣,細膩的藍灰色緞麵裏挑上光華內斂的銀絲才會有這般效果。


    若放在平時,鬱昕可能認不出來它的來源,  但此刻他卻一眼就認出了——


    就在一刻鍾前,這條領帶還和駱隋帆的襯衣搭在一起。


    而現在,  已經變成手中的玫瑰。


    “你這些小花招都跟誰學的啊?”鬱昕捧著溫度剛好的草莓茶,  故意不去接這朵花,眼神卻止不住一個勁兒的往上瞟。


    誰能想到光風霽月的駱總動起手來也這麽巧。


    “剛才路過設計部,看見一個員工在偷閑折紙玫瑰。”駱隋帆停頓一下,唇角勾起,  “他說要拿迴去哄老婆開心,我就跟著學了學。”


    也不知被哪個詞語戳到,  鬱昕後背拘謹地一挺,別別扭扭吐槽道:“那你學的還挺快。”


    駱隋帆笑意更深:“我這不是急著哄人嗎。”


    他拉過鬱昕手腕,  領帶折成的布玫瑰特意留了一截細長的尾巴,  剛好能繞過手腕一圈成結。


    鬱昕瞧一眼腕間多出的玫瑰手環,滑膩的麵料磨蹭著皮膚,他踢兩下腳嘟囔:“俗氣。”


    “唉,”駱隋帆歎氣,  很是傷心,“好羨慕別人家有收到玫瑰就會開心的老婆,不像我,隻有一個愛踢人的哥哥。”


    鬱昕:“你——”


    駱隋帆:“我就喜歡這樣擰巴又可愛的小哥哥。”


    鬱昕被這沒羞沒臊的搶答噎住,他發現,駱隋帆一層又一層馬甲沒了之後,  臉皮倒是與日俱增,  哪還有原來那個純情小徒弟的樣子。


    他放下水杯,  並不打算被蒙混過關:“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麽嗎?”


    駱隋帆認真說:“在哄你,討好你,追求你。”


    “好,那你知道追求人的第一步是什麽嗎?”鬱昕停頓一下接著說,“是忠誠。”


    駱隋帆緩緩眨一下眼:“哥現在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說。一開始隱藏身份,是不想哥過多地卷入這些事情,而且——”


    他有點心虛地移開目光:“而且當年不歡而散,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想再見到我,所以一直用普通人的身份陪在哥身邊。”


    “我指的不是這些。”


    關於隱藏身份,鬱昕一開始是氣過,但他和駱隋帆之間不至於因為這件事一直過不去。更何況,駱隋帆也算是事出有因,認錯態度良好,他倒不至於揪著不放。


    駱隋帆:“那哥想知道的是,當年拙園我和駱承他們兩人之間的始末嗎?”


    鬱昕:“嗯。”


    雖然這很可能會牽扯到駱隋帆的傷心事,但如果他們的關係要更進一步,他不想駱隋帆總是一個人承受這些。


    他總感覺,駱隋帆像開辟了一個孤獨的空間,平日裏留給他的都是陽光明媚,而所有陰暗的不堪都和他自己一起鎖在那個地方,獨自承受。


    他有必要知道這些,不管駱隋帆是想現在說,還是以後說,但他總要知道的。


    事實上駱隋帆並沒有鬱昕想象中的糾結,他很輕鬆地牽他站起來:“走吧,我們迴家慢慢講。”


    這些事情太久遠,其實駱隋帆自己都很少想起。


    他記憶中母親很溫柔,也愛笑,和駱正堯結婚可以說是兩情相悅,門當戶對。但剛成婚的時候,駱氏還沒有現在這麽大的體量,駱正堯一心撲在工作上,母親也全力協助損耗了身體,兩個人很長時間都沒有孩子。


    後來,母親不再過問公司的事情,專心調養身子,又過了幾年才有了他。


    鬱昕皺眉,他之前在電話裏聽分明聽駱承喊駱隋帆弟弟,如果駱隋帆才是駱家第一個孩子,那駱承又是?


    他被駱隋帆安置進副駕,之前天天蹭他車的小可憐,現在開起豪車倒是順手得很,鬱昕暫時沒計較,斟酌一下問:“所以駱承是私生子?”


    駱隋帆點頭,從他出生記事起就和駱正堯不太親近,相比於父親,駱正堯更像一個定期來抽查作業的老師。


    當時他和媽媽都以為駱正堯是忙於事業,根本沒有想到他在外麵早就又組建了自己的家庭。因為礙於駱隋帆姥爺家的財力才一直沒有公開。


    但在駱隋帆七歲那年,姥爺家的公司出現重大危機,資金鏈斷鏈,有破產的風險。他也是後來才知曉當年的隱情,駱正堯不僅沒有伸出援手,還暗中推波助瀾,最後低價收購坐收漁翁之利。


    因為姥爺家的式微,駱正堯終於能光明正大地把情婦和私生子接迴家。駱隋帆和母親這時才震驚得知,駱正堯不僅在外麵有兩個私生子,還早在駱隋帆出生之前就有了。


    母親性格溫順,駱正堯幻想自己能享齊人之福。後來駱隋帆反複想過,母親當時為什麽不帶著自己一走了之,但按時間推算,當時母親已經懷上了妹妹。


    她無法僅憑自己給兩個孩子同等優越的生活,更舍不得離開孩子獨自離去,隻能留下委屈求全。卻沒想到這一留就隻留了一屍兩命。


    駱隋帆趕到醫院的時候,媽媽和妹妹已經走了,說是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據家裏女傭私下和他說,駱正堯的情婦不知道跟母親說了什麽,母親便神色匆忙地下樓,不幸失足摔倒。


    當天他仔細檢查了樓梯,發現不該出現在那裏的明油,他去質問駱承和駱嘯,駱嘯猖狂認下,激他出手打人,而這一幕剛好被駱正堯看見,從此更加疏遠他。


    接下來就是在學校遭受的一係列冷暴力,凡是和他交好、同他說話的人,一定會有不好的下場。


    駱隋帆掙紮過反抗過,但他很快明白,在沒有絕對實力之前,蟄伏才是最好的選擇。


    鬱昕:“所以當時在拙園,我說聽到了有人要害你,你卻讓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還故意氣走我,是不想我被牽涉進這件事。”


    駱隋帆點了點頭,當年12歲的他,還沒有能力和駱承兩人抗衡,駱承既然敢做這麽大的動作,就不會留下容易被抓住的證據。


    就算有蛛絲馬跡,按照駱正堯的子嗣觀念,肯定不會對那兄弟兩人出手,畢竟當年母親被害的事情,駱正堯未必不知情,但還是選擇了坐視不管,在他眼裏,死人哪裏抵得上活人的價值?


    所以當時為了不打草驚蛇,更為了不牽涉到鬱昕,他不得不冷硬地把人趕走。


    鬱昕神色微動,不想氣氛這麽低沉,故意揶揄道:“當時才見一麵就對我這麽上心啊。”他垂眸撫摸腕間的玫瑰領帶。


    駱隋帆反問:“才見一麵,哥不也折迴來救我了。”


    鬱昕:“你別臭美了,就算是其他的小貓小狗,我也會去救。”


    駱隋帆:“是啊,所以我喜歡你也從來不是因為報恩。”


    喜歡說得那麽自然,仿佛已經說了千遍萬遍,鬱昕耳尖微微發癢,他接著剛才的故事問:“那駱承他們為什麽非要把你置之死地?”


    豪門內鬥不少見。但這種定要你死我活的並不常見。


    “因為他堅信是我害死了他媽媽。”


    在拙園遇見鬱昕的半年前,駱隋帆因為在學校發生爭端而提前迴家,聽到遊泳池一直有爭執聲便過去查看,他快到的時候看見駱正堯恰好離開,走近發現駱正堯的情婦已經溺死在池中。


    駱隋帆:“就在這時,駱嘯過來也看見了。”


    鬱昕聽明白後握拳氣憤:“他們害了你的母親,所以就以己度人認為你也是兇手。”


    可不然呢,當時家裏沒有別人,他們難道敢懷疑駱正堯嗎?


    駱正堯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和情婦發生矛盾,但他卻放任了這種誤會,因為他一向提倡狼性,廝殺越猛烈,能力便越強。並且他相信,報仇不過是小孩子才會有的想法,等兒子們長大了,自然知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他們會因為利益廝殺,也會因為利益合作。


    多麽涼薄扭曲的三觀,這樣的人不配為人,更不配為人父。


    在車庫停好車,鬱昕和駱隋帆一起上樓,這一路他接收了太多信息,一時心緒難平。


    駱隋帆七歲失去母親,不斷遭受校園霸淩,十二歲被懷疑謀殺,又差點喪生火場。


    在別的小夥伴還能跟家長撒嬌不要去上補習班的時候,他已經在步步籌謀如何複仇。


    那些時光,他一個人又是怎麽度過的?


    鬱昕共情能力一直很強,可現在除了感同身受這些痛苦和掙紮之外,他更心疼。


    如果當年他是駱隋帆的學長就好了,他一定會好好護著,那些小王八蛋一個也別想碰他的人。


    像是感受到鬱昕的想法,駱隋帆把人安撫在沙發上,卻半跪在他麵前似是寬慰又似是自憐道:“好在這些都過去了,不過確實和我離太近容易沒好事,也許我本來就不祥吧。”


    鬱昕擰眉:“胡說!我陽氣重誅邪必退,以後你跟著我,誰敢說你不祥?”


    駱隋帆詫異問:“我能一直跟著哥?”


    鬱昕很肯定:“當然!”


    駱隋帆又問:“形影不離,隨時隨刻都可以嗎?”


    鬱昕:“昂!”


    隻見故事中惹人心疼的青年眉目舒展,聲音如月光流水,溫柔得沒有人可以拒絕,至少鬱昕不能。


    “那這樣,哥是不是要給我個名分啊。”


    作者有話要說:


    追老婆的事,怎麽能算小心機呢~


    ·


    貼貼澆水的小天使:你爸爸帶著你孫子來了  50瓶;根號幾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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