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鴻遠將臉測過來,望著沈紅月,“你的意思是說,無影老人這個做法是為了讓情報完全準確無疑,也就是說每一次他們都會定時地向無影老人迴報情報,然後無影老人就可以利用這些情報來進行比對,然後知曉哪些人是忠臣,哪些是已經叛變的,是這個意思嗎?”


    寧鴻遠對於這些禦下之道心中並無太多的智慧,反複一琢磨還是無法徹底知曉其中的道理。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知曉,那就是從這個手段來判斷,無影老人是一名多心之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名多疑之人。


    在這樣的亂世之中,間諜的作用不言而喻,即便是神劍宗,清音穀都知曉一流間諜的可怕,想當年那舉起“天下正義旗幟”,力圖挫敗天域所有邪門歪道的“紫玉宗”,將間諜一門視為邪門歪道,所以遭致慘敗。


    或許你覺著紫玉宗很好笑,可是寧鴻遠卻知曉“紫玉宗”宗主的出發點是正義的,在他眼裏,當年紫玉宗的失敗並不可笑,所以每當那些街邊的無知年輕人談論起當年紫玉宗的失敗而大發厥詞的時候,寧鴻遠就知道這個世界的人心的確非常之黑暗。


    因為寧鴻遠見過間諜,這些間諜的行為太可怕了,甚至有些時候完全可以用令人發指來形容,但凡對情報不利的任何事,任何人,哪怕是手無寸鐵的村民,都會被他們視為必須鏟除的障礙。這樣一來,濫殺無辜,威逼無辜這種事情在間諜眼裏,隻不過是家常便飯,可是許多年輕人卻將他們視為合理的存在,甚至是自以為正義的存在。


    所以,在寧鴻遠心裏,當年紫玉宗才會痛恨這間諜之道,這是非常正義的事情。


    紫玉宗的失敗在寧鴻遠心中並不可笑,而是感到無奈,讓他可笑的是那些無知年輕人談論紫玉宗的失敗,那臉上流露出來的自鳴得意。


    而現在,寧鴻遠總算知曉,這間諜一行的可怕之處。


    當然,寧鴻遠也從這一點上,對父親將會贏得這一場戰爭而深信不疑。


    “這無影老人用這種辦法來約束手下間諜的忠誠,看來比起我父親還是差一個檔次,我父親講求的是三人行動小組,通過強有力的規章來約束“無影”兄弟們的行為,通過合乎獎懲之法來激起無影兄弟的幹勁,可是這無影老人卻是通過這種辦法,妄圖得到這些“無影”的忠心。”


    “由此看來,站在我麵前的這人這麽快就招供了一切,必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像他這樣,一個人單獨行動太過於孤獨,而這種孤獨感會慢慢變成不忠不義,而三個人同時行動,就有一種兄弟情分在裏麵,經曆患難之後,男人之間的兄弟情誼將會讓他們彼此更加信任,而團結來自於信任,所以,父親運用間諜的方法實在是比無影老人高明得多!”


    這般思慮一番之後,寧鴻遠滿目欣慰地點了點頭,心裏對父親的勝利更加充滿信心,“看來這一場戰爭,無影老人已經毫無勝算!”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白眉老人突然開口了,“這是用間諜的一貫辦法,難道你父親沒有教過你嗎?”


    他的語氣還是那般冰冷。


    寧鴻遠苦笑一聲,“我不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年輕人嗎,這些深奧的道理,我哪裏知道那麽多!”


    寧鴻遠雖然心中想要據理力爭,因為無影老人的這種做法檔次實在是太低,真正優秀的領袖是讓手下每一個人都團結一心,而不是用這種辦法來讓手下彼此產生相互猜忌,而且三人行必有我師,長時間讓間諜獨自行動,一方麵會讓其內心產生空虛,孤獨,另外一方麵,則會讓其盲目地自以為是。


    這世界上如同諸葛自來那般能夠獨當一麵的天才,畢竟是少數,大部分人終歸還是普通人。


    寧鴻遠沒有想到旁邊這老家夥也用這種方法來管理間諜,這老家夥會失敗,必然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當然,寧鴻遠不會將這些理由說出來,畢竟他知曉自己在這老家夥眼裏,是一名乳臭未幹的年輕人。


    白眉老人聽了寧鴻遠的實在,一聲冷哼便不說話了。


    寧鴻遠見白眉老人沒有吭聲,這才心中鬆了口氣。


    這時,沈紅月漫步朝著寧鴻遠點了點頭,“我想你心中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看來無影老人很是不得人心,多半是一個猜忌之人。如果我猜的不錯,他派遣的這些間諜彼此之間應該是單線聯係,然後他無影老人將這些情報匯聚在一起,他應該沒有說謊!”


    站在一旁的白眉老人在這一刹那之間,似乎明白樂意一些什麽,默然不言。


    寧鴻遠聽聞了沈紅月這一番分析之後,心中篤定,這才麵朝這間諜繼續盤問起來,“很好,那麽接下來我問這第二個問題,我想你能夠在我神劍宗蟄伏這麽久,不可能沒有內線!”


    寧鴻遠的問題還未問完,黑衣人竟是忽然搶著迴答,“有,當然有!我告訴你他的名字!”


    寧鴻遠搖了搖頭,“我不是想問他的名字。”


    “那你想問什麽?”黑衣人一瞬間感到詫異無比,寧鴻遠究竟想問什麽問題。


    因為按照江湖規矩,黑衣人作為間諜需要交代的情報之中,必定有其內線的姓名,可是寧鴻遠居然不想知道這一個人的名字。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黑衣人雙目驚愕地望著寧鴻遠,根本不知曉寧鴻遠的葫蘆裏究竟賣得是什麽藥。


    別說黑衣人感到不可思議,就連站在寧鴻遠旁邊的這兩位老江湖也同樣感到不可思議,寧鴻遠究竟想要問一個什麽樣的問題?


    三個人的目光竟是不約而同地齊聚在寧鴻遠的身上,他們的眼神充滿了同樣的驚愕,同樣的好奇。


    寧鴻遠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想知道他的名字,我隻是想要知道一點就可以了,你使用的是什麽辦法來讓他成為你的內線的,是威逼,還是利誘!或許我應該說得更加詳細一點兒,威逼的意思就是用非常的手段脅迫,至於利誘的意思,這我就不用解釋了吧!”


    寧鴻遠說完這一席話之後,一旁的無影老人這才恍然大悟,本想讚揚寧鴻遠一句,可是卻礙於麵子,不想吭聲。


    沈紅月也心領神會,本想說一句讚美之詞,但是見寧鴻遠這一刻倒也瀟灑的風度,她也不說話了。


    黑衣人聽聞寧鴻遠這般不可思議的問法,頓時對寧鴻遠心生恐懼,他也不知道寧鴻遠如此盤問的深意所在,隻好如實迴答道:“有一位是威逼,有一位是利誘。”


    寧鴻遠也點了點頭,“看來你也深諳這間諜之道,將那一位被你利誘之人的身物交給我!”


    黑衣人倒也是頗為聰明之人,聽聞這“身物”二字,愣了半晌之後,立即從納戒之中幻化出一類似於玉環的信物,“這是我與他證明彼此身份的玉環!”


    寧鴻遠接過這玉環,“看來你還挺小心的,彼此之間還有信物。”


    黑衣人被寧鴻遠這冷不丁的一句話弄得哆嗦起來,言辭也變得支支吾吾起來,“幹我們這一行的,最害怕的就是被敵人反間,所以,一般雙方見麵時,都會留下信物以作憑證!”


    “原來是這樣!好了,現在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之前被你利用的那髯麵大漢的姐姐,現在還是否在你手裏?”寧鴻遠繼續這般問道。


    寧鴻遠這一個問題剛一問出口,那黑衣人登時便嚇得滿臉蒼白,可是見著寧鴻遠溫和的臉色,低著頭如實相告,“她,她已經死了!”


    寧鴻遠的臉色一瞬間就變得陰冷起來,臉上再也沒有方才絲毫的溫情,隨後從納戒之中幻化出真靈劍。


    黑衣人望著寧鴻遠那閃閃發光的真靈劍,幡然頓悟,雙目驚愕地望著寧鴻遠,隨後又歎了口氣道:“我說了這麽多,寧鴻遠,你還是要殺我!”


    話到此處,他嘴角顯露出極為輕蔑的弧度,“我還以為寧鴻遠果真仁心超凡,想不到假仁假義而已,不錯,我的確殺了那個人的姐姐,可是我不這樣做,我就得死在無影老人手裏!哼,你知道我為什麽不願意抵抗嗎?因為我受夠了,受夠了無影老人的外寬內忌,他對待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便是一副禮賢下士的樣子,可是對待我們這些人,隻要稍微令他不滿意,將我們的性命視為草芥一般!我受夠了,所以才交代了那麽多,沒有想到你最後還是想要殺我!寧鴻遠,寧鴻遠,不過假仁假義之名!”


    寧鴻遠冷笑一聲,“無影老人的確是用你的性命來要挾你,這件事你的確不的不做,但是你別忘了,那大漢的姐姐之性命掌握在你的手裏,這可沒有任何人逼你,你殺了那大漢的姐姐,隻不過是你想要發泄心中的憤恨罷了!”


    黑衣人刹那之間竟是無話可說,他也沒有任何言辭據理力爭。


    這一瞬間,寧鴻遠的心中竟是翻滾起滔天的殺意,因為他知曉這通過脅迫他人的親人來威逼他人,本來是可以留下人質,可是大部分人為了銷聲匿跡,人質在他們手裏隻不過是一種簡單的籌碼而已。


    寧鴻遠的臉色與方才表現出來的平和判若天地,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陰冷之氣慢慢凝聚成了殺氣,這種殺氣竟是讓連站在一旁的白眉老人都感到一股寒氣從脊梁骨上升上來,“這小子,看來並不是沒有殺過人!這種殺氣,如果沒有殺過百八十個人,絕不可能有!可是這小子卻能夠控製心中這一股殺意,沒有被殺意衝昏了頭腦,真是了不起的年輕人!”


    他本想讚美寧鴻遠幾句,可是心中覺著這樣做太有失自我之梟雄風度,話到嘴邊,也懶得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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